第33章 相親局

第33章 相親局

六殿下像一陣風, 突然就撞到了身邊,又突然離開,快的蹤跡全無, 只留一抹氣息萦繞, 讓人猝不及防, 陷入迷惘。

這……剛剛發生了什麽?

溫阮仔細回憶, 發現每一個瞬間都那麽令他費解, 每一句對話似乎都不合邏輯,他和六殿下, 好像是在雞同鴨講,根本不在一個頻率。

可氣氛走向竟然平靜和諧,沒造成任何不可挽回的後果。

他剛剛其實,也并沒有很害怕。

南星欲言又止:“少爺……”

溫阮擡手,阻了他的話:“沒事,不必擔心。”

因為六皇子脾氣的不确定性,幾日前山洞裏的事,他并沒有同南星說,南星自也會覺得面對六皇子很危險, 但其實他和六皇子已有盟約在先,六皇子情緒再不佳, 也不會真的殺了他。

六皇子性格裏可能有瘋野的一面,但并不是精神病,随時都會犯,是可以正常溝通的……吧?

溫阮搖搖頭,把這些東西晃出腦子, 重新享受陽光。

今天果然很舒适,走在路上很享受, 就是今日運氣似乎也非常有偏向,他今天注定安靜不了,一路都在和人偶遇。

他遇到了方銳。

“籲——”

方銳正在策馬往前跑,看到溫阮立刻勒停,翻身跳下來,将缰繩抛給後面追上來的小厮:“你怎麽在這裏?身體好了麽?我正要去城外莊子看你,怎麽進城來也不說一聲?”

他繞着溫阮轉了一圈,仔仔細細看,确定沒什麽大礙,才放松下來,眼睛亮晶晶:“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

溫阮微微笑着,任他看:“才回來,回府就有事耽擱了,還沒來得及派人同你講,你尋我可是有事?”

“能有什麽事,喝酒呗,”方銳輕輕撞了他一下,“上回咱們不是約過?你現在能喝麽?不能就看着我喝,正好今日天氣不錯,咱們找個能登高望遠的地方,小酌兩杯?我瞧着前頭聚日樓就不錯,就是時間有點早……要不咱們先過去喝個茶?”

溫阮:“行啊。”

國公府那些亂七八糟的安排算不上正事,正經說,他的午飯還沒着落呢。

“走走走——”

方銳拉着溫阮往前,突然頓住,走不了一點:“那什麽,要不你先過去,等我一會兒?”

溫阮已經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街角的三只貓咪,一大兩小,大的圓胖胖,小的毛茸茸,睜着圓滾滾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路上行人,時不時歪個頭,喵一聲,聲音可奶可嗲,嬌極了。

“你看它們多可怕!”方銳嚴肅的指過去,“眼睛大大的,鼻頭圓圓的,爪爪那麽嫩,後腦勺簡直是絕對領域!好乖好漂亮,它們沖着我喵喵叫诶,好可愛!”

初時還能保持嚴肅,說着話眼神越來越柔軟,神情越來越蕩漾。

溫阮清咳一聲:“方小侯說真話了啊。”

方銳立刻也咳嗽兩聲,重新繃起臉,板正腰身:“我堂堂侯府世子,武将傳承,不大會喜歡這些軟軟暖暖的小東西,剛剛是學別人,就那麽一說。”

溫阮:“小侯爺說的是,我方才其實什麽都沒聽到。”

“兄弟上道,稍後咱們開壇好酒!”方銳讓溫阮先走,“飯點前,我必到!”

溫阮懷疑:“你确定會到?”

方銳擲地有聲:“确定一定必定!”

行,溫阮明白了,确定不了一點。

“好好玩吧,準不準時都行。”

他其實也想跟着撸會貓,小可愛們真的很萌,但今天實在不是好時機,只能狠心不去看小可愛們,快步離開。

聚日樓是個集吃飯休閑娛樂與一體的消費場所,劃分出吃飯的區域,喝茶的區域,看中間臺子說書唱樂的區域,有包廂有雅座,包廂雅座不僅有臨窗,還有中空對着大堂中央圓臺的,整體是一個巨大的環形,從上到下一共三層,确保客人無論哪個時間來,無論坐在哪裏,都能有極好的享受。

溫阮今天稍稍有點危機感,第一關注的是門,樓梯口,這種易于規劃離開路線的地方,并沒有坐在窗邊,選了二樓臨中間看臺的地方,能将一樓全部看清,又離窗子不遠,因客人稀少,還能順便看個景。

時間尚早,臺子上不是聚人氣的說書,伶人的小調,只坐了一位琴師,懶懶撫着琴,曲調飄渺,時有時無,倒別有一番意境。

溫阮坐定,叫了壺茶,尚未等到國公府手段,不經意擡頭時,看到了三樓也未選臨窗位置的六皇子。

這位怎麽今天也在這裏?

所以方才算不上偶遇,他們的目的地本就是同一個地方?六殿下今日在這裏有約?品茗,還是吃飯?

邾晏當然不是來喝茶吃飯的,二皇子三皇子聯袂邀約,他多少得給點面子。

“六弟看,這是什麽?”

“仔細看喲。”

二皇子三皇子對了個眼色,都神神秘秘的從身上掏出一樣東西,頗有儀式感的慢慢翻開——

是個畫冊,內裏翻開全是美人,有男有女,風華正茂,氣質風格從明豔奪目,婉約秀致,溫柔嬌憨,到謙雅如玉,氣派堂堂……不一而足。

邾晏:“倒不曾聽聞,二哥三哥開了人牙子生意。”

“六弟慎言,什麽人牙子!”

“這都是京城閨秀貴公子!”二皇子邾賓磨着牙,還得保持笑容,“你可還記得自己多大了?二十六了!誰家男兒到這個年紀還不成親,我在你這年紀,你侄子都會上房揭瓦,拿箭射人見天給我找事了!你還不娶妃,是想滿京城責皇室不關心皇子,還是想叫天下人疑心你雄風不振?”

三皇子邾甫憋住笑:“不喜歡女子也不是什麽大毛病,往前數幾代,還是文人清士争相要做的雅事,六弟不必害羞,我同三哥只是希望你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成家了,懂事了,許就沒這麽暴躁了,還能叫父皇安心。”

邾晏掀了掀眼皮:“二位皇兄果然這麽想?我若叫父皇更加安心喜歡……你們怕是連站的地方都沒了。”

他好狂!

好敢說!

二皇子三皇子嗤之以鼻。

你以為你是誰,野心放出來就能幹事了?當朝堂那麽好混呢?他們走到今日這一步,誰不是花費了相當大的心力,損耗了巨量財力物力,才能有足夠的分量立足,你上下嘴皮子那麽一碰,就能成事?簡直異想天開!

二皇子一點都不生氣,還笑眯眯,很親善很疼弟弟的樣子:“六弟不如先看看,喜歡哪個?這些閨秀你都曾嫌棄過,可能不大好說,公子少爺們可都別具風格,你來挑個順眼的?”

三皇子:“那本不夠,這本還有,都不喜歡也沒關系,只要你想通了,願意開口,喜歡什麽樣的,我同二哥都能幫你尋到!”

喜歡什麽樣的……

邾晏眼梢瞥開,對畫冊上男男女女一點興趣都沒有,不經意間側眸,看到了二樓對面坐着的溫阮。

少年身子骨太弱,明明将要及冠的年紀,卻沒太多青壯男人的氣勢骨量感,腰窄,肩瘦,眉眼也秀,好在脊正骨也直,有修竹之韌,減輕了些許少年青澀感,有風拂山崗的穩,卻仍讓人擔心易碎。

手腕子太細,腰也太細,怕是經不起他一握。

“人有什麽好的。”

邾晏指骨輕輕搭在桌邊,慢條斯理敲動:“哪如琵琶堅固耐用,你們把這些人的琵琶骨挖來予我,我倒可以賞一賞,的确美,也不是不能賜個牌位。”

二皇子:……

三皇子:……

樓上的談話,溫阮耳力沒那麽足,聽不清,隐約好像是親事?據他所知,皇室成年皇子中沒成親的,好像只有六皇子一個,所以六皇子要成親了?他在選妃?

怪不得之前脾氣那麽大,是對人選不滿意?

他輕輕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沒有任何不适,也沒有任何痕跡。他的皮膚比較敏感,也白,是很容易留痕跡的那種,沒有,應該是六皇子力道并不重,他也的确沒感覺到疼,那當時覺得不能呼吸……是六皇子技巧足夠,還是威懾過大?

“少爺,霍家梁家的鋪子,就在樓下。”南星看完了周遭地形,面色有些古怪的過來禀報。

“兩家布行麽?竟是在這裏?”

溫阮也有些意外,不過他意外是因為地理方位感知能力不佳,有時候說了地點方向腦子裏也沒印象,南星可是從不會迷路,知道地址立刻能聯想到,神情怎麽這個樣子?

“怎麽了?”

“沒什麽,算不得大事,讓他們自己鬧去吧,少爺不用管,”南星更擔心的是樓裏,“也不知二房今天是什麽招式……”

“光天化日,應該不敢鬧太大。”

溫阮倒是沒那麽擔心,還跑去窗邊往下看了一眼,看看兩家鋪子怎麽回事——

看不到。

鋪子裏三層外三層,圍的人太多,說話的人也多,嘈嘈雜雜,哪個都聽不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倒是街道的另一頭……

“那是孫家的鋪子?”溫阮指着孫字打頭的招牌,問南星。

南星點頭:“是,孫家祖上在京城算得上響當當的人物,現在光是吃祖蔭,都有不少好東西。”

孫家鋪子這麽安靜,是真的一點沒摻和麽?

溫阮謝謝坐回桌邊,正在思考這個局,沒想到孫家人就過來了。

“敢問可是溫國公府小少爺溫阮?”來者而立之年,眸蘊精光,表情縱然是笑着,也并不覺得很親切,只能是客氣,“在下孫文成,手裏有幾個鋪子,經營的還算可以,這是小女桃娘。”

“見過溫少爺。”小姑娘從善如流過來福身行禮,雙目含羞,頰畔飛粉,眼波流轉中,好一個明豔妩媚。

溫阮立時明白他們是誰,是大伯母周氏的安排,和周氏有過默契,圖的是他手裏的花皂方子。

可周氏只說可以同孫家合作,并沒說孫家的女兒……這個女兒,真的是孫文成的女兒?

兩個人長得一點不像不說,這個叫桃娘的小姑娘看直去十五六歲,很年輕,模樣生的也很好,衣服配飾很是得體,但她的眉眼氣質……

溫阮并不想說別人壞話,相反,他對走到面前的陌生人,一向是以善意來看的,但這個小姑娘眉眼間的妩媚太過明顯,看向他的眼神露骨大膽,福身的動作也是,刻意強調身體曲線和嬌嫩肌膚。

他又不是這裏的愣頭青小夥子,沒見過女孩,他看得出這份明晃晃的勾引暗示,這姑娘并不羞澀,相反,她非常大膽,也一點不避諱男女情事,在這個時代,一般良家父母很難養出這樣的女兒。

溫阮熟悉江南,是知道一些收養‘幹女兒’風氣的。

這孫文成什麽意思?是真的想結交他,還是欺他年小不懂,随便糊弄?

也就是這個時候,樓下又有新客到,引到二樓喝茶,也是個熟人,不久前六皇子還以此調侃過。

曾有一面之緣,在國公府舉宴時迷路,讓他幫忙指過方向的小姑娘,姓安,是個氣質嬌憨又嬌俏的小姑娘。

“呀,小少爺,又見面啦。”

安姑娘是真羞澀,臉紅成了小蘋果,眼睛也不敢看溫阮,半個身子都躲在兄長背後:“上次……還未謝過,阿兄,小少爺幫過我,我不能沒有禮數,你幫我過去謝謝呀。”

溫阮懂了,這是二房大盧氏的安排。

相看這種事,見個兩次,雙方就都懂了,大盧氏沒有給他安排不三不四的人,也相信安家小姑娘的相貌氣質,足夠吸引安撫他,都不用例外用什麽力,這事就能成。

這是一出陽謀。

府裏這位二房掌家太太大盧氏,大概非常擅長先禮後兵那一套,就看他會不會咬這個鈎了,非得一意孤行,自認清高,不吃這杯敬酒,後面自有罰酒等着。

這本沒什麽,相親麽,誰都會經歷,可溫阮這一下來了倆,還撞上了……就微妙了。

桃娘拿眼風掃了一下安姑娘,嗤了一聲,神情裏嘲諷意味十足,安姑娘臉刷的由紅轉白,意識到了什麽,震驚的看向溫阮。

帶着安姑娘來的兄長更是蹙了眉,将妹妹嚴嚴實實藏到身後:“原來這就是溫國公府的規矩。”

孫文成比任何人都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微微一笑:“國公府門楣尊貴,自有容人雅量,年輕人,莫要以蝼蟻之心,看天外神佛啊。”

兩邊眼看要杠上。

然而這還不夠,又有人過來了,是兩位年輕公子,一個溫阮見過,是喜歡溫茹的那個薛恭林,父輩是皇商,似乎與二皇子頗有淵源,另一個不認識,相貌還算說得過去,有股文儒雅氣,薛恭林姿态間對他又是讓又是敬,顯然身份不錯。

“你就是溫阮?”不知名公子哥把溫阮從頭打量到腳,滿是審視挑剔,“長得還行。”

溫阮微微蹙眉。

南星臉已經沉下來了。

如果說兩位姑娘不管善意惡意,至少帶着誠意,是想争取,這個文弱公子哥就不一樣了,就用鼻孔看人的姿态,好像溫阮去争取他,他都得考慮考慮。

這是國公府不同人基于不同目的,悄悄安排過來的,還是故意這般襯托,以示意給了他選擇空間?

比起歪瓜裂棗,姑娘身上再有什麽缺點,是不是也可以幹脆接受了?

那文弱公子哥才不理這些,顧自掀袍,坐到桌邊,兩眼直直盯着溫阮:“我這人呢,喜雅致,好品味,你都會什麽?琴棋書畫,都會哪些,師從哪位大家?騎馬射術熟不熟,狩獵技術可好,皮鞭用的熟不熟?梅蘭竹菊四君子,你最愛哪種?時下四大窯器,玉石翡翠,可都會賞?若都有涉獵,本事娴熟,我或可予你多些臉面。”

溫阮:……

那人似乎看不懂別人臉色,顧自繼續:“你也不能管我,我愛在外邊玩,文人的事,那叫雅事,風花雪月,你不可以庸俗論,需得大度,不妒,你是男人,自也懂的,逢場作戲而已,該給正室的尊重,我不會少,唔,我這人還愛幹淨,不喜見污髒之态,你現在這模樣不錯,以後在我面前,最好時時保持,我不想清晨一睜眼,就看到亂糟糟的胡茬,惡心的眼屎,你需得在我睜眼前收拾好……”

說到最後,他還笑了,細細看了溫阮腰身一眼,笑的別有深意,傲慢至極:“你應該知道的吧?你我這類人,雌伏者易找,上位者難尋,南風館裏多少小倌想找個猛哥哥找不到,還得自己委屈自己去做這硬來的生意,今日你錯過我,可未必再能找得到合适的人,我予你這個機會,你當珍惜——可懂?”

桃娘臉色立刻變了,這種過于大膽的渾話,可能對面的安姑娘聽不懂,她卻是聽的懂的,這什麽意思,國公府小少爺竟然好男風麽?好男見娶什麽妻,她還不要守活寡!

她狠狠瞪了下孫文成。

孫文成:……

安姑娘的确是沒聽懂,懵懂的眨了眨眼,好像有點明白,小少爺莫非不喜歡女子,想要成親的人是男子?

“晦氣!”安姑娘兄長則直接拉住妹妹的手,把人帶走了。

這不是騙婚麽!國公府二房主母做的什麽事,還掌理中饋呢,就是這麽坑害姻親的?

南星都氣笑了,還國公府呢,玩的就是這麽低級的手段?

“放肆!我家少爺也是你能編排的!”

“喲,放出風聲的時候倒是積極,托別人給你國公府小少爺找人,現在找到了,你還倒不願意說了,”薛恭林陰陽怪氣,“覺得丢人,就別走這條路啊,我看方才安家那公子的話不錯,這就是你國公府的規矩,國公府的格局啊。”

這個時候,聚日樓裏客少,不是沒有客。

有個老頭就在角落哼了一聲:“溫國公府烏煙瘴氣,禮義不存,老夫必要參一本!”

因這突然爆發的聲音,三皇子邾甫看過來,眉梢一挑。

蒙韋儀?可惜了。

在朝堂上被這老頭指着鼻子罵,他咽不下那口氣,允諾老二不去管收攏此人的事,卻沒應允過不收拾這個人,朝堂內外都知道,他三皇子邾甫睚眦必報,會做點什麽也很正常,父皇頂多斥他一頓,可昨日這老頭剛被老六收拾過……

他反而不方便下手了。

老頭嘴賤,被收拾羞辱一頓,大家沒太大意見,連着被皇子們羞辱,怕百官對他會印象不好。

六皇子邾晏則看着溫阮。

出息,被欺負成這樣,一言不發?跟誰學的烏龜本事,谌永安麽?

他說過不會再管,就不會管,讓這天真小少爺知道怕。

二皇子看到二樓場面,倒是突發奇想,有了另外的靈感:“這不是國公府那個新找回來的小少爺?有點可憐吶。”

沒人說話,三皇子正直勾勾瞪蒙韋儀,想幹壞事又不能,氣得牙癢癢。

六皇子抿着唇,似乎天塌了跟他沒關系。

二皇子只得點明:“六弟不是很喜歡那小少爺?要不要考慮英雄救——”

邾晏看過來,眼珠幽黑:“我以為你們知道我的脾氣。”

二皇子:……

懂,不會如別人的意麽。

他就不該這麽說。

三皇子終于回神,再次打量溫阮:“不過這小少爺生的可真俊,身纖骨潤,眉目乖巧,潇灑風流,若是真被配了猥瑣男人,當真可惜。”

邾晏想起了溫阮‘要不要摸一下’的話。

他的琵琶骨是真的很好看,越看越奇,越看越秀,勾的人愛不釋手,不想放過。

“是挺好,”邾晏話音淡淡,“三哥若喜歡,我尋一個差不多的,送給三嫂。”

邾甫:……

今天的老六怎麽回事,怎麽攻擊性這麽強?

邾賓也感覺有些不對勁,老六出門前喝了酒?

邾晏沒喝酒,卻‘不小心’,打翻了酒壺,灑了一身酒液:“我去更衣。”

他起身往外走。

溫瑜就在門外不遠。

他不可能讓六皇子看到他,但今日之事,他不可能不參與,說服薛恭林帶人過來,自然有他的用意,但發現六皇子在這裏,簡直是意外之喜,這麽好的時機,不送作堆還等什麽!

六皇子對琵琶兩個字有執念,越是沒得到時,越會挂念,與人無關,現在這個場景,情緒必然已有波動,只要再給點适當刺激,就會……

別人不知道,他最知道,什麽東西能讓六皇子發瘋。

他躲在包廂側,在六皇子經過時,将準備好的屠蘇酒往外一潑——

邾晏頓了一步,撐着額頭,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底一片沉黑墨色。

他眼瞳下移,掃過溫瑜,他知道有人躲在那裏,有人暗算,但并沒理會,直接踩了木欄杆飛路下樓,精準落到溫阮身側,大手扣住他腰身,腳尖輕點,飛躍掠過,将他帶走。

驚鴻掠影,風雷傾蕩,速度快的所有人反應不及,連來人的臉都沒看清。

沒看到臉,不認識,當然要追了!

孫文成帶頭,一群看熱鬧的跟在身後,瞧這兩個人飛到了對面包廂,啪一聲關了門,全部過來了——

“開門開門,躲什麽躲,我知道你們在裏面!”

“敢搶人不敢露面吱聲麽,信不信我叫官府過來抓了你!”

門裏的溫阮深呼吸,你們可消停些吧,當心人沖出去把你們全殺了!

“六,六殿下也在這裏啊。”他貼在門邊,笑容可大,可乖,試着安撫這個明顯暴躁了的人。

邾晏手按在他腰間,并沒有離開,眸色很是危險:“你就是這樣保護我的琵琶骨的?嗯?”

他不但眸色危險,手也很危險,慢慢往上,摸向溫阮的琵琶骨:“我的琵琶骨,漂亮嬌貴,幹淨聖美,容不得任何人玷污,你可懂? ”

手上摸的是骨頭,眼瞳直勾勾看的,卻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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