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王妃果然閉月羞花

第63章 王妃果然閉月羞花

溫阮是回到王府, 收拾整理清楚,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吃午飯的時候, 才知道北狄使團進京了。

就在今天, 現在, 剛剛進的城門。

“那殿下……”

“王爺此次離京就是因為使團, 使團來了,自然也就回來了, ”南星剛剛就問好了,“使團此次來京意義非凡,整理下便要面聖,王爺得奉陪,也不知道中午飯有沒有着落,整個下午估計都得在殿前陪着,回來的話……估計晚上了?”

“不行!”

霍二少正在這兒蹭飯,突然拍下筷子,摩拳擦掌:“這是來活兒了啊, 阿阮你歇着,我得回去檢查檢查咱們的準備, 還有梁夫人那得去一趟,京城各大商戶也得走幾個來回,飯就不吃了,我先走了,有事就給你通消息!”

“诶——”

溫阮一聲沒叫住, 霍二少就跟脫缰的野狗似的,跑的人影都不見了。

南星小聲建議:“少爺要不要回國公府一趟?”

溫阮快速幹了一碗飯:“你提醒的很對。”

出去這麽久回來, 出于禮數,他也得回去一趟,最好帶上伴手禮,畢竟他現在是王妃,不為自己想,也得為簡王殿下的名聲着想……雖然簡王殿下早已經沒什麽好名聲。

早晚都得去一趟,今日午後正好沒什麽事,去了剛剛好,使團來京,沒準明天開始事情就多起來了,都堆在一塊,還不夠煩的。

飯吃完了就出發,南星辦事周全,車輛禮物都安排好了,連給少爺的毛皮大氅都準備好了。

溫阮看着這件厚實柔軟,一看就‘我很貴’的大氅:“嗯?”

“王爺讓給做的,少爺成親時不是來量過尺寸?”南星慶幸,“這些日子回程一天比一天冷,還好府裏有用得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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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去這麽久,哪有功夫做冬衣?還好有人想的周到。

溫阮本來覺得有點誇張,冷是冷了點,也算入了冬,可剛剛他回來的路上,見別人都沒穿這麽厚,有必要這麽如臨……

忽然一陣寒風過來,吹得他打了個冷戰。

“穿吧。”

大氅上身,柔軟又溫暖,非常貼合他的身材,非但不顯臃腫,還極添氣質,貴氣又好看。

南星看着自家少爺,有點良心過意不去:“少爺……真不給王爺回個信?”

“他不是都知道了?”

溫阮攏了攏衣襟:“我不回,有的是人回,我哪天在哪裏做了什麽,不是都有人打小報告?”

邾晏定然已經知道他在京城了。

他那筆拿不出手的字,也別丢人現眼了。

溫國公府今日非常不一樣,繁花錦簇,紅綢未撤,一眼看得到的喜氣。

溫阮怔了下,才想起來,哦,溫瑜成親了,就是和上次見過的那個讀書人,叫什麽來着?敬宇青?算日子,今天剛好是第三天,照習俗,應該回門。

這事原本早早通知過他,奈何他在外地制鹽,一應籌備全沒參與,算日子,他該能趕回回來觀禮的,奈何中途生病,回程慢了很多,也就錯過了。

南星:“少爺放心,禮備的夠。”

溫阮就放心往裏走了。

中飯用畢,一家人都在,飲茶閑聊。

二房掌家太太盧氏熱情極了:“喲,阿阮回來了,總算把你給盼回來了!此行如何,是否順利?有沒有被人欺負?聽說你又生病了,還耽誤了回程,千萬要保重身體。”

她的長媳小盧氏也微笑有禮:“娘,知道您惦記阿阮,可也得先叫人坐下呀,這顯是一回京就家來了,也不知用沒用過飯,大嫂被您擠到後頭,一句話都沒撈上說呢。”

大盧氏言笑晏晏:“瞧我這腦子,來來阿阮,快坐!”

比起這對婆媳,大房周氏就陰郁多了,盯了小盧氏一眼,像是一點都不領情,不覺得小盧氏是在提醒她,反而陰陽怪氣道:“瞧見沒,你可得跟王妃好好學學,争氣上進,否則這家裏,哪還有我站的地方?”

她眼神斜了溫瑜一眼,很明顯,這話是沖着他說的。

“母親莫要如此,”溫瑜似是習慣了類似刁難,不但不生氣上臉,還能溫柔微笑,“我同阿阮雖不能再侍奉母親左右,可嗣子的事,府裏不是商量好了,從二房推選出的三個小弟弟裏面選?只要您選定了,收到身邊好好教養,母慈子孝,以後有的是好日子過。”

這哪裏是安慰?分明是嘲笑!

周氏陰着眼,直接把手邊茶盞扔了過去——

溫瑜不察,沒來得及躲,到時陪他回門的敬宇青看到了,直接站到他身前,替他擋了這個茶盞。

茶盞不大,周氏扔出去的力道再重,也弄不出什麽大傷,最多會淤青一塊,倒是茶盞落地的聲音,清脆極了,摔碎濺起的瓷末都預示着氣氛不平常。

“青哥……”溫瑜握着敬宇青的手,眼睛都紅了。

敬宇青替他擦淚:“沒事,不疼。”

溫阮:……

果然還是那個原汁原味的宅鬥。

看起來二房終于把大房兩個男丁送出去,志得意滿,開始鋪路以後,已經定了調了,大盧氏的開心顯而易見,不管周氏選誰,都是她孫子,她贏了,這爵位不會又跑了。

小盧氏想的顯然跟婆母不同,婆母生了好幾個兒子,自己的夫君只是其中長子,若這爵位落到別的侄子那裏,待上面長輩們走了,她日子同樣沒那麽好過,可為自己這一支搶過來……她大約不想便宜了庶子,不是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終歸靠不住,可若讓她把親兒子舍出去過繼,又有點舍不得……

遂她情緒還是有些收着,有些搖擺,但對待周氏這個爵位繼承人的‘嗣母’,明顯很客氣,她還在思考。

周氏情緒則有點低迷了,或者說,迷茫。

她在國公府一向很要強,哪怕連生了兩個女兒,沒有兒子,被家裏被外面挑剔,仍然戰鬥力很強悍,和妯娌掐,和長輩倔,原本以為人生盡在掌控,沒想到突然一切都變了,沒人聽她的意見,全部都在自己做自己的安排,順便把她安排了,她好像突然人微言輕,變得不重要,聲音再大也沒有用,沒有人聽她的話,沒有人站在她這邊,沒有人幫她,她也拿捏不了任何人,以往的雄心壯志,變成了挫敗失落,再慢慢變成尖酸刻薄。

溫阮有時候很不理解這些宅鬥,殚精竭力去搶一個不确定的東西,今天可能東風壓倒西風,是你的,明天就西風壓倒東風,成了別人的,搶到了也惶惶不可終日,危機永遠在潛伏,有這點心力時間,為何不去做點別的事?若能在其他行業也能傾注這份心力智慧,所得不一定比搶虛無飄渺的東西差。

最緊要的是,為了搶這個東西,還要考慮上面人的意思,把子孫教成了平庸之輩……何必呢?

還有溫瑜,也很奇怪,分明手上牌不差,為什麽走到這一步,他真的喜歡這個窮書生?

溫阮不否認,敬宇青長得還不錯,讀書人氣質也還行,未有交往,不知本性,可到這個年紀這般窮……能力和性格,一定有一方面出了問題,而溫瑜不像是視金錢如糞土的,為什麽這兩個人的親事能成,還看起來黏黏糊糊,蜜裏調油?

是真的感情很好麽?

溫阮不否認真愛的存在,他只是不大信溫瑜。

溫瑜還似乎非常防備他,自他進房間以來,一直若有似無阻擋他視線,不讓他看敬宇青?

這究竟是在防什麽?

敬宇青也察覺到了,被溫瑜拉出去更衣的時候,問:“你好像對你那堂弟很在意。”

“我就是不想叫他看到你,”溫瑜拉着他的手,似是吃醋了,“他同簡王成親了麽,定然喜歡俊美男人。”

敬宇青将人攏到懷裏,輕輕碰了下他的臉:“別不自信,你也很好看,嗯?”

像是在表白自己絕不會看上別人。

溫瑜心裏肯定是不信的,上輩子權相和溫阮的愛情佳話,別說京城,全天下都知道,雖然這段婚姻他順利搶了過來,牢牢攥在手心,但還是得提防,絕不可以節外生枝!

北風微寒,他看到遠處游廊上有個影子拐了過來,上好的雪狐毛,尋常人一輩子見不到的好東西,貴圈偶爾也只能做條脖領,竟然集一堆,給這人做了大氅!

溫瑜心內憤憤,上輩子他在六皇子府那麽久,也沒得過六皇子半分好東西,溫阮倒是運氣好!

他怎麽可能不愛富貴,他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以後的大富貴!

他心下一轉,雙手攬住敬宇青脖子,送上自己的唇:“明年就是春闱,我這不是擔心青哥分心?”

“你這樣,我才更分心。”敬宇青呼吸分明有些亂,急切低頭,受用了這個吻。

溫瑜故意弄出了些聲響,心中有些得意,想必溫阮從未享受過這種親密吧?邾晏那個人,不但心狠手辣脾氣古怪,還是個性冷淡,定然不會給他這種關愛。

溫阮:……

他遠遠的瞧見了二人親密,神色沒什麽變化,只立刻避開了。

溫瑜想岔了,誠然,溫阮和邾晏并沒有過真正夫妻間的親密,可溫阮也沒喜歡別人啊,溫瑜和成了親的夫君敬宇青親熱,他為什麽會不高興?頂多不喜他們不好好選地方,随地都能啃,打擾別人。

溫阮過來一趟,又話不投機,迅速離開,親情表演任務完成,直到過年都不必來了。

就在他回府的路上,突然有人攔車:“聖上口谕,宣簡王妃進宮!”

溫阮有點意外,不過很快就想到了,應該是使團的事。

南星下車問了句,很快過來低聲:“說是使團朝臣俱在,閑聊時提到了少爺,說不如一同晚宴,皇上允了。”

使團知道他?

溫阮迅速思考,正如他們對使團的到來各種分析,各種收集資料,準備應對之法,使團想來也一樣,這次大歷這邊的負責人是邾晏,使團肯定也做了不少功課,會知道他是誰,并不奇怪,但突然就這麽提起共宴,就不一定了……

“同內監說,我回府更個衣,立刻進宮。”

皇宮,今日晚宴安排的尤其早,天色還沒暗,就已準備齊整,酒菜皆有。

碧魯渾一壺酒下肚,和身邊副官說話:“這酒水也還行,卻不如我們的酒烈,大約是賣不了多少的。”

他看似只和身邊副官說話,實則聲量那麽大,誰能聽不到?

這次簡王迎使團進京,全權操辦,事辦的不錯,二皇子怎能容弟弟專美于前,自然是要表現一二的,笑眯眯道:“我們大歷的商人常說,嫌貨才是買貨人,貴使該不會是想用這種方法壓價吧?”

不好喝你還連喝一壺,招手再要,騙誰呢?

三皇子在這件事上,利益是一致的,便也跟着道:“二哥莫急,或許北狄人性子都直,沒那麽多彎彎繞,就是說實話呢,我大歷物華天寶,什麽都有,既然使團不喜歡這酒,這酒不做交易了,留給我們自己慢慢喝麽。”

二皇子:……

叫你說話了麽!這是你的功勞麽你就随便說,這分明是溫阮新方子釀出來的酒!

說到這裏他就難受,溫阮啊,多好一個苗子,什麽都會,什麽都能整出花來,怎麽就成老六的人了,這要是自己的多好,他可比老六會謀劃多了,往前一步,那不是順理成章的事……都是那不懂事的幕僚,壞我大事!

就因為這件事,他最近連幕僚都不怎麽召了,看着傷眼。

碧魯渾好像等的就是這一刻,震驚的看向邾晏:“這樣真的可以?你的王妃為你的事辛苦這麽多,就這麽否了?”

邾晏撩了撩眼皮:“關你屁事。”

所有人:……

多日不見,簡王殿下還是那硬脾氣啊。

師牧雲作為鴻胪寺屬官,就在殿上作陪,摁着額頭,裝作頭疼,小聲提醒邾晏:“皇上叫了阿阮來,所有人都知道,外面怕是會有什麽安排……”

你就不準備準備?

邾晏還真就不準備,淡淡看了師牧雲一眼——別瞎操心,管好你自己。

他的阿阮就是一個小狐貍,在他已經把安全問題解決掉的情況下,怎會吃虧?

真有人敢欺負……他自也會不幹看着。

溫阮進宮門時,一個機靈的小太監正在那等着,見到他跟見到救星似的:“您可來了!”

小太監擦了汗行了禮,就往前帶路,看起來也頗願意說話的樣子:“您雖然進過宮,但宮裏路多人雜,恐有不熟,您受累,這一路跟着小人走……”

溫阮打量了這小太監一眼:“聽說使團到了?”

“可不是?小人離得遠,別的不知道,也不敢打聽,只聽說那使團首領叫碧魯渾,脾氣可大了,見誰都要杠,實是欠收拾,殿中一屋子大人看他都不順眼,可有什麽法子呢,人畢竟是使團首領,既然邊貿的事雙方遞過國書,咱們就不能讓人在咱們這出事,否則邊關不就亂了套了?”

“您是不知道,他上來就挑剔您那酒,分明喜歡的緊,這都叫第三壺了,卻說這酒不行,二皇子三皇子看不過去說兩句,他就刁難簡王殿下,簡王殿下這一路把他們護送到京容易麽,他竟然敢!”

“聽說殿上所有人都想罵這碧魯渾一頓,可大家自恃身份,不好跟他對罵,唉,這要是春闱剛過就好了,有幾個愣頭青新官,還能打個來回,可惜現在才冬天,還有好幾個月呢!”

溫阮不知這小太監是誰的人,竟然說話提點這麽直白,他連個銀錠都沒賞,就能真誠到這種地步……

反正不是邾晏的人。如果是他,不會做的這麽明顯。

溫阮感覺有些微妙,這小太監似乎是善意,又不大像,更像是拐着彎的受人指使,想要利用他,可說這些話,能利用他什麽呢,只是刺激點情緒?

這點輕微的不愉快,或者上升到怒氣,他能當場殺了那碧魯渾?

不可能。

那這一出,有什麽意義?難道是真的情緒上頭,同仇敵忾,這時候不分你我了,就過來提醒他了?

溫阮不确定,不過現在看不透也沒什麽,以後總會看透。

而且有這個指向,那他今天一定性命無憂,他這麽有用,不會有人想他死的。

很快到了大殿,溫阮依禮進殿參拜。

殿上人很多,他甚至沒看清龍椅上皇上的臉,目光不着痕跡,精準在人群中找到了邾晏。

好像瘦了點,臉上卻沒什麽風霜侵蝕的痕跡,人仍然很帥,分明從邊關回來,眸底還帶着殺氣,衣服一換,立刻是尊貴無比,潇灑優雅的皇家貴族,如崖上月,如天邊雪,讓人一眼難忘。

尤其他看過來的眼神,突然滾燙,似崖上月有了柔情,天邊雪有了溫度,更為撩人,一眼萬年。

溫阮別開眼不看,按制入席,坐到邾晏身邊。

“喲,這位就是簡王妃?”

溫阮一出現,碧魯渾的視線沒從他身上移開,現下見他要入席,立刻不正經調侃:“果然是閉月羞花,國色天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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