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陰謀和陽謀
烏純純抱着頭夾着屁股逃竄的身姿讓裴依錦莞爾一笑,許久之後,裴依錦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他若無其事的拿起桌上的那一束鮮花放在鼻尖嗅了一嗅……
“皇上,悟淨大師還在禦書房等您了,你看現在要不要移駕?”
“現在就去吧!”
裴依錦将花丢在桌前站起,擡首走了好幾步後,又往回折返,從桌上的花中抽出一枝狗尾巴草,拿在手中把玩很久之後,才走去了禦書房。
琳琅滿目的書本,雜七雜八的放至在各個書架上,本該異常安靜的書房,此時響起陣陣的木魚聲。
披着袈裟的悟淨大師端坐在書房的正中央,推開門就能看見他枯瘦的背影,裴依錦走進門內,輕揮一下手臂,門自動關閉。
“師傅,你閉關出山了。”
畢恭畢敬的聲音完全沒有平日的漫不經心,裴依錦扯了一下龍袍,雙腿彎曲,席地盤坐與悟淨大師的對面。
木魚依舊在敲打着,悟淨大師閉着雙眼,嘴中念念有詞,直到一炷香之後,他才睜開雙眼,端詳着裴依錦的臉。
“空兒,看起來清瘦許多,是被凡塵之事所困擾了嘛?”
“凡塵之事諸多,如果事事煩惱,怕不只是清瘦吧,師傅。”
“心不定。”
“心定。”
“有欲。”
裴依錦笑着搖搖頭,輕聲道:“何的有欲?生則有欲,不生則無欲。”
“是貧僧多慮了,看來空兒踏入這紅塵,依然心如明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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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為空兒取名戒空,不就是想要空兒忘記人世七情六欲,一心向佛。”
“你是在怪師傅?”悟淨大師說話相當平靜,就好像對面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團空氣,佛之最高境界,視萬物于無物。
“空兒從未怪罪與師傅,師傅教徒兒何為尊何為禮、何為普渡何為救贖。徒兒都一一銘記于心,從不曾忘懷。”
“但師傅教不了你何為情何為心!”悟淨大師停頓半會,又悠悠說道:“人生在世如身在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多痛苦。你尚未體會其中之苦,若十年之後,你依舊如現在這般心如止水,貧僧就親自為你剃度成僧。”
“師傅特意讓徒兒在紅塵之中走一遭,只為讓徒兒明白何為情何為心?”
“世間萬物皆有情,而只有體會人間疾苦之人才能明白大成佛法,才能修的佛心,化為舍利,空兒資質悟性都是極高的,為師相信用不了多久空兒就能悟透其理,皈依佛門。”
“師傅也曾有情有心?”裴依錦試探的問道。
“有!”
“那之後如何!”
悟淨大師回想片刻,淡淡的道:“化為平靜。”
太陽西下,紅色的晚霞染透了半邊天,禦書房的門悄無聲息的打開,裴依錦還是如開始進去一樣潇灑的走了出來,只是裏面的悟淨大師早已沒有身影。
順六好奇的往裏看了好些眼,他明明守在門口,一步也不曾離開,這悟淨大師什麽時候離開的,難道他還能化為空氣消失不成。
“小六子啊,看什麽呢?”
“沒……皇上,奴才什麽也沒看。”順六立馬跪地,低頭不起,生怕皇上又搞出什麽幺蛾子出來。
“朕知道你在瞧什麽,不過像師傅這樣的人從來都是來無影去無蹤,閑雲野鶴,樂得自在!”
“皇上……”順六不知道裴依錦到底要表達什麽意思,但是他明顯能感覺到,出來之後的皇上有點失神。
“小六子,你懂何為情何為心嘛?”
“皇上,奴才不懂。”
“呵呵,正好朕也不懂,朕……甚至連喜怒哀樂都不曾有過。”
順六不知作何回答,只知太陽雖然已經落下,但是還未黑下的光亮莫名有點刺眼。
裴依錦微眯着眼睛,手指不停的纏着那枝幹澀的狗尾草,猛然間狗尾草折斷,化成兩截幹枝垂落在地……
烏純純順着裴依錦的指示,一路狂奔到禦膳房的後方,可是那裏除了那一望無際的湖泊,便是繁花似錦的園亭,哪裏來的茅廁。
“這殺千刀的裴……皇上,真正是在逗本爺玩了。”
已經感覺到下身有種水狀的物體在某個部位徘徊來徘徊去,幸虧夾得緊,不然早就濕褲裆了,想想剛才自己跑十步停一下、跑十步再停一下……烏純純的心中莫名有些傷感,她堂堂邊疆的小爺,竟然被這種世俗的事情所困擾,所以她決定了,她要就地解決,因為真的憋、不、住、了。
瞅準了一個好地方,烏純純便貓腰竄了進去,這裏‘依山傍水’,往下一蹲,更是無人發現,如果不是那屎意來及的聲音,便是極好了。
“貳禦醫,請自重,不要再跟着妾了。”
“就不,我就要跟着你,你怎可如此狠心,你難道不顧我們的諾言了嘛,晴晴……”
“請不要喊妾晴晴,妾已經是皇上的人了,貳禦醫,我們就此別過吧,你忘了我,你會遇見更好的。”
“我不要,沒有你,我就要活不下去。我們私奔吧,我帶你離開皇宮,晴晴,你還是我的。”
……
這纏纏綿綿的字眼,如若放在平時,烏純純或許會拿盤瓜子坐在旁邊,邊磕邊勸解,但是現在,難道他們就沒有聞到一股作嘔的氣味,而她自己都快要被自己拉出的屎熏吐了。
冷不丁的一聲“噗”,釋放出一股渾濁的沼氣,烏純純都能感覺到她屁股後面好幾朵嬌豔的杜鵑花在她的摧殘下而被‘崩’壞掉。花瓣順着她白嫩的小屁屁滑落在地,變成了真正的‘花肥’。
“貳哥哥,你有沒有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響。”王木晴揪着手帕,左右張望。
“額,晴妹妹,或許是因為剛才怕你離開,我太緊張,于是剛剛不小心放了一個……屁。”
貳禦醫滿臉潮紅,烏純純能從矮小的樹杈之中看到,原本王木晴還準備用手帕捂鼻,但是一聽貳禦醫的話,手帕在她臉上一掃而過,捂鼻的動作變成了擦淚的手勢,接着又淡定并且矜持的放下手絹,面容露出溫婉而又蓬勃的笑容,這真他娘的是真愛啊,如若是換做她,估計貳禦醫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貳哥哥,你真要與我私奔,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我對晴妹妹說的所有的話都是真的。”貳歌順勢就将王木晴柔弱無骨的手攢入懷中,細細蜜蜜的親吻,仿佛這手如蜜糖一般香甜。
王木晴象征的抽動了一下手掌,不過轉眼就依靠在貳歌的懷中,貳歌将王木晴的身子往他身上一貼,低下頭,不知道悄悄在王木晴耳中說了什麽話,竟然讓王木晴身子在貳歌某個重點部位,難耐的扭動了好幾下,并且臉頰開始羞紅。
烏純純老臉此時也紅了,想都不用想,那個下流胚子的男人肯定說了什麽見不得人的話,才讓王木晴現在如此風騷,真真是……面前的兩人,你們倒是做啊,都快急死她這個拉屎的人了。
“貳哥哥,這樣怕是不好,要是突然有人來,我們……我們不就……”
“放心,這裏不會有人來的,這裏是皇上禦用的‘位置’,除了皇上,不會有人往這裏走。”貳歌下意識的往烏純純潛伏的地方一掃,吓的烏純純立馬縮下頭來,不過發現貳禦醫是在看她身後時,她才慢慢伸出頭往後一扭……
娘希匹的,皇上說的茅廁竟然就在她屁股後面,只是被一棵大樹給遮擋住了,大樹上面還挂着明晃晃的牌匾‘禦君歡’。
她真是瞎眼了,剛剛怎麽沒看見這幾個字了,而且皇上那貨果然是在作弄她,禦膳房的後面……那确實是在正後面,中間都隔着好大一個花園和湖泊。她就說同樣茅廁在後,為何她吃飯時就沒聞到味兒,因為那味兒早就随風飄散了。
心塞郁結的烏純純在氣憤的作用下,不知不覺得放了一個響徹天際的‘驚天雷’。吓得前面本來有所動作的兩人都驚了一驚。
“貳哥哥?”
“不是我,這次不是。”貳歌連忙擺手,在心愛的人面前失态一次,怎麽會再失态第二次。
王木晴立馬退後好幾步,兩手捧心的看向‘禦君歡’。臉色煞白的道:“莫非是……”
“這不可能,我來這之前都已經進去看過,裏面沒人,所以我才邀你來這裏,況且秀兒還在前面守着,應該不會再有人來才對。”
“那剛剛的聲音?”王木晴怕的已經不知所措,要知道後宮的妃子私會其他男人,是要被淩遲處死的。“其實我老開始就想說,貳哥哥,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奇臭無比,就好像、就好像有人正在入恭一樣。”
“我也聞到了,我以為是皇上恭房在這裏的原因,可是皇上的恭房內都放有熏香,不至于如此之惡臭。”
烏純純屏住呼吸,她倒不在意別人讨論她的屎臭不臭,她在意的是,這兩二貨發現她在這裏拉屎就完了。
可是上天總是有好生是非之德,當貳歌一步一步靠近烏純純蹲坑的位置時,她仿佛見到了西天如來佛祖背後那閃耀的光輝。
再後來貳歌的回憶中,他覺得這是他這一輩子最辣眼睛的時刻,因為那濃臭的味道中還帶着一股子辣氣直沖他的雙眼,讓他流着淚看到了花白花白的屁股,以及那一灘灘不忍直視的明黃……
秋天的陽光算不上火辣辣,但也是有種讓人熱熱的感覺,如果那個感覺不帶着屎臭的風味就更好了。
須時,三人呈三角狀坐在離‘禦君歡’不遠處的涼亭內,烏純純是靠着湖泊而坐的,因為這樣才能散去她身上的味道,王木晴就更加恐怖了,她直接用手絹做成了一副面紗罩在鼻頭之下,美則美矣,可是她半盞茶吸一次空氣的頻率,讓烏純純擔心她一會兒閉氣而去。最為淡定的莫過于貳歌,畢竟身為男人以及禦醫的他在此刻要是不表現出他的男子氣概,他這輩子就要被烏純純在心中安上‘娘娘腔’的名頭了。
氛圍頗為沉默,王木晴一直低眉順眼的看着石桌,貳歌則滿眼警惕的瞅着烏純純,烏純純向來心寬,被人發現如此醜态,依然泰然自若的欣賞近處碧如璞玉的湖水。
“如果在下沒有記錯的話,您應該是新晉的才女純才人?”雖然是問話,但是貳歌的表情已經表現出他的駐定。
“呵呵,沒想到貳禦醫還記得我。”烏純純不尴不尬的笑了笑,轉頭繼續盯着湖面。
“純才人如此……如此特別,在下是有印象的。”
王木晴左右望了一眼之後,才低聲說道:“你們早就認識。”
“選秀當天見過。”
因有人在場,貳禦醫便沒了方才的放肆,但他與王木晴兩人眼神的交彙,烏純純是盡收眼底的,別看她看向湖水,一副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的表情,其實她的心一直替她緊緊看着桌前兩人的任何狀況,包括在石桌下面兩人互相勾起的小拇指。
“選秀當天……”王木晴一臉的不相信,選秀當天她也在場的,她怎麽就沒看見他了。
貳禦醫知道她心中的疑惑,連忙解釋道:“你去面見聖上之後,她……純才人與婵美人不小心摔倒,我被容姑姑找來,替純才人看傷。”
“原來……如此!”
王木晴表面沒什麽變化,但是勾小指的動作變成猛抓貳禦醫的手掌,貳禦醫臉色微變,烏純純心中偷偷念想,沒想到晴美女還是個小醋壇子。
呆坐了許久之後,眼見太陽即将落山,烏純純也打算起身回雷神殿,但是貳禦醫終是忍不住了,他拔高了聲音吼了一句:“烏純純……”
“末将在!”
‘嗖’的一下,烏純純直立起身,一個标準的站姿讓王木晴跟貳歌目瞪口呆。烏純純也知道自己剛剛條件反射了,于是立即摸頭憨笑,“不好意思,你剛剛那一板一眼的聲音,太像邊疆的一位叔叔,所以我情不自禁就這樣了,你別在意,有事你直說就是,不用連名帶姓的喊,喊的我心裏有點顫顫的。”
姚叔伯的聲音真是陰魂不散啊!要他知道自己随地大小便,還讓人看見,估計幾百軍棍是少不了了。
“這……這樣啊!”貳歌也是被剛才烏純純的一吼,把剛剛提起的勇氣給活生生的整退散了,不過現在也只能硬着頭皮跟烏純純談條件。“純才女,我知道你剛剛在……草叢中已經聽到了我跟晴晴的事情,但我希望你不要說出去。”
“你放一百個心,我絕對不會說,你們在那裏幹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雖然你是如此之說,但是生在皇宮,見識了太多的爾虞我詐,所以我是不信的。”
那你唧唧歪歪說了半天是為了證明一個什麽?烏純純不由的腹诽,其實她最讨厭的就是男人磨磨唧唧,男歡女愛多正常的事情,這有啥好往外說的。
只是……話匣子一打開,貳歌就已經收不住了,“我跟晴晴是青梅竹馬,但是晴晴的父親不喜歡我,說晴晴将來是要做貴妃的人,你知道,進了宮的女人,都是皇上的人,我苦口婆心的求了王大人整整一天,他還是将晴晴送進來選了秀,但是……”
貳歌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直盯盯的看着王木晴,并且一只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面頰,看的烏純純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說事就說事,動手動腳的算個啥。
“但是我愛晴晴,她是我這一生最愛的人,我怎能讓她踏入這龍穴,就在我想法設法救她的時候,晴晴已經做了才人,我放不下她,我想帶她私奔,我不要這榮華富貴,不要這禦醫身份,只要能與晴晴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
“你……”烏純純本來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是話剛到嘴邊,就被貳歌接下來的話給氣回去了。
“現在純才人已經知道全部的真相,你與我們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要是敢對外說,我就将你在皇上禦用恭房旁随地大小恭的事到處傳揚,讓你名譽掃地。”
我去,這一招會不會太狠,要不要這麽卑鄙……烏純純将可憐他們的心收起,回言反駁道:“貳禦醫,有事好商量,況且……”
“況且現在你知道我跟晴妹妹的事情,也算是知者不報,這條罪也足以讓你被抄家砍頭。”
“我……”
“我知道這樣卑鄙,但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辦法,為了愛,我可以做卑鄙小人,為了愛,我不介意做一個僞君子,所以純才人,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她知,如果往後有第四個人知道,你今日所作所為我必将到處宣揚。”
這到底是砸了佛祖的寺還是淹了觀音的廟,好好的一個‘空腹秋游’,怎麽就攤上這種要死要活的事情,她後悔了,她真後悔了,她從一開始就不該來皇宮,如果不來皇宮,就不會當選才女,如果不當選才女就不會遇見皇上,如果不遇見皇上,就不會見到面前這兩個二叉,如果不是遇見面前這兩個二叉,她就不會有如此想動手殺人的心情。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真有第四個人知道,但不是我說的怎麽辦?
“那我将視為是你說的,因為我跟晴晴都不會害自己。”
真是……好一個光明正大、無法反駁的說法,照這樣下去,他們自己偷情被發現,也要算在她頭上喏。她不就随地大小便了一下下,哪知到一坨屎就這樣插在了鮮花身上。
烏純純頹廢的靠在亭柱上,想要做最後的掙紮,她提了提眼皮,低聲下氣的說道:“其實你應該明白,我無意知道你們的事情,而且你跟王木晴之間的感情我壓根一點興趣都沒有,是你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讓我知道,再者,你們兩個自己要是不注意偷情被發現,這也算在我頭上的話,我是不是很冤枉。我說了這些,是想告訴你,你們的事情我不會說,所以今天就當我們沒見過面可以嘛?”
“不行!”這一次開口,言辭拒絕的是王木晴。她雙眼閃着光,一副不拖一個人下水誓不罷休的神情,讓烏純純明白此時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
“其實此事多一個人知道也好,就像你說的,如果我跟貳哥哥偷情不小心被發現,那就完蛋了,所以我跟貳哥哥見面,以後你也得跟着來,你替我們守着,如果讓人發現,就是你告的密,不是你告的密也是你的疏忽,你逃不掉的。”
神啦,下一道雷,劈死這對奸夫淫婦吧。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烏純純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沒事,以後有活春宮看,不至于天天抱着畫冊子研究姿勢什麽的,守着也就守着吧,美女的身體她還是很感興趣的。不就是守着一對人偷情嘛,這件事她接了。
“既然這樣,那就……這樣吧!”烏純純苦思冥想了好久,才堪堪擡起頭,準備接受這個事實,可是當她想,正面迎接這兩個人不要臉的面孔時,面前早就沒有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