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晚上九點，桐山別墅內燈火通明。
一輛黑色賓利穩穩停在32號院子裏，吳管家從副駕駛上下來，打開了後座車門。
沈随從車上下來，道了聲：“謝謝吳叔。”
吳管家微微點頭，又繞到另一側車門。
厲然明下了車，将臂彎裏挂着的西裝外套遞給吳管家，邊往裏走邊道：“讓廚房現在就上菜，不用等我，讓他先吃。”說完大步流星上了樓。
沈随跟着吳管家進去後，回房間快速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再下樓時，飯桌上已經擺好了晚餐。
沈随走過去坐好，看了眼對面空着的座位，問旁邊站着的管家：“要不要去叫一下他？”
吳管家道：“少爺說讓您先吃，不用等他。”
沈随看了眼樓上的書房，點了點頭，自己先吃了起來。
吃完飯，沈随借着沏茶的借口溜去了廚房，吳管家進來見他準備熬粥，出聲詢問是不是晚餐不合胃口沒吃飽，沈随搖頭道：“不是我，是給厲總的。”
吳管家微微驚訝了一會兒，笑道：“還是小少爺想的周到。”
沈随将火候調小些慢慢熬着，問道：“他以前經常會這樣顧不上吃晚飯嗎？”
管家嘆了口氣：“有時候忙起來一天能吃一頓熱飯就不錯了。”
沈随微微蹙眉，好半晌之後他喃喃出聲：“怪不得胃不好。”
一個小時後，沈随将熬好的銀耳蓮子粥盛出來端着去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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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然明正在開視頻會議，沈随敲門進去的時候，他只擡了一下眼睛，邊繼續盯着電腦屏幕，聽裏面的人彙報着事情。
沈随放輕腳步走過去，将碗放在桌上，就一直站着等厲然明開會。
等了十分鐘，視頻那邊的人也還沒有彙報完的意思，沈随探出一根手指貼在碗邊探了探溫度。
會議再不結束，粥都快要涼了。
在他第二次準備試探一下粥的溫度的時候，厲然明忽然打斷視頻那頭的人：“會議暫停一下，大家先休息幾分鐘。”說完關閉會議頁面，擡起頭來看着沈随：“有事？”
沈随立馬将碗往前推了推：“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再工作？”
厲然明看也沒看一眼那碗粥：“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麽意思？是喝啊還是不喝？
厲然明慢慢擡起臉看着他，像是十分不解一般。
沈随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工作再忙也不能忘了吃飯，對身體不好。”
“再說了，我今天不是答應了爺爺要監督你好好吃飯嘛，你要是萬一再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我怎麽跟爺爺交代啊。”
厲然明看了眼他，似笑非笑，語氣裏滿是嘲諷：“只不過是在爺爺面前演個戲，你還挺認真啊。”
沈随被噎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厲然明繼續毫不客氣地說：“沒其他事情的話出去吧，我現在很忙。”
得虧這人是厲然明，換做別人，沈随估計早就拿起碗扣頭上，送他四個大字——“愛喝不喝”了。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男主角，連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對方手裏呢，沈随選擇忍，忍一步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嘛，問題不大。
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沈随也沒惱，回到房間趴床上看了會劇本，不知不覺間漸漸睡了過去。
厲然明開完會的時候将近十二點，吳管家進來收拾書房，見桌上一動未動已經涼透了的粥，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這碗粥是沈少爺親自熬的呢，說是養胃。”
厲然明關了電腦起身，平靜的語氣問道：“吳叔，你覺得他好端端的會給我親自熬粥？”只不過是為了在爺爺面前演全戲罷了。
吳管家愣了愣，啞然。
厲然明擡腿要走，吳管家摸着那碗早就涼透了的粥，呢喃：“沈少爺剛才還跟我問起來，您是不是經常這樣不吃飯。”
厲然明腳步頓住：“吳叔，你想說什麽？”
“是我多嘴了。”吳管家頓了頓，“只是我覺得沈少爺說的話也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少爺您胃不好，這樣忙起來顧不上吃飯怕是只會更加嚴重。”
厲然明擰着眉毛不說話，許久之後，邁開長腿徑直出去。
吳管家看了眼那碗被冷落的銀耳蓮子粥，暗自嘆了口氣。
人可是親自守在廚房熬了将近一個多小時呢，就這麽倒了怪可惜的。
翌日，沈随下樓吃早餐，厲然明坐在他對面一言不發，沈随全然沒有理會，自顧自地夾了一個燒麥吃。
厲然明視線停留在他拿着筷子的那只手上，目光一滞：“怎麽受的傷？”
“啊？”
沈随順着他的視線低下頭看，瞧見右手小拇指那片被燙傷的紅痕，如果不是厲然明剛才提醒，他都快要忘了。沈随無所謂地搖搖頭，剛想說“沒事”，旁邊的吳管家插言道：“是昨晚熬粥的時候不小心燙到的吧，我這就去拿藥。”
不說這事還好，一說起來就來氣，昨晚上自己熱臉貼了個冷屁股的畫面還歷歷在目，沈随假裝毫不在意，話裏卻已經有些陰陽怪氣：“沒關系吳叔，我皮糙肉厚的，這點小傷不礙事，疼個一兩星期就差不多好了。”
吳叔躊躇着望了眼厲然明，見厲然明給他使了個眼色，立馬就去拿來了藥箱，翻出來燙傷膏。
沈随看着吳叔親自給自己塗藥，又有些不好意思：“吳叔，我剛才開玩笑的，其實沒那麽嚴重，要不了兩天就好了。”
“還是處理一下好得快。”吳叔說着已經替他塗好了藥。
沈随只好道了聲：“謝謝。”
吳管家輕輕搖了搖頭，拿着藥箱出去了。
“以後這種活交給下人做就行。”吳管家走了之後，厲然明突然蹦出來這麽一句話。
沈随點了點頭，順着他的話接道：“是，昨晚上是我自作主張自作多情。”
厲然明正在夾菜的手一頓，放下筷子看着沈随：“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喝那碗粥了嗎？”沈随也不是有心，只是随口這麽問道。
厲然明不說話，沈随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笑道：“幸好你沒喝，我熬的粥其實特別難喝。”
厲然明知道沈随是在開玩笑，自然也沒接，而是不經意地岔開了話題，“最近在劇組怎麽樣？”
“挺好的。”沈随給自己夾了一個奶黃包，邊吃着邊道，“拍攝很順利，不過陳導說下個月應該會換場地，不用住那麽遠了。”
厲然明點點頭。
沈随忽然意識到什麽，趕緊補充道：“簡寧也一切都很好，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謝白宴吧，最近老愛糾纏簡寧，哎，你說他是不是看上我們阿寧了啊？”沈随故意這麽說着去觀察厲然明的表情。
厲然明喝了一口粥，淡淡地道：“不知道。”
沈随：“......”
不是，這什麽反應？怎麽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呢？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其實我也理解，畢竟我們阿寧實力與顏值并存，脾氣又好，受歡迎也是應該的嘛。”沈随眉頭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嘆了口氣，“唉，近水樓臺先得月，你說這謝白宴每天在劇組和阿寧在一塊，阿寧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他吧？”
說完就見厲然明臉色微微一變，沈随內心還有些竊喜，結果下一秒就聽見厲然明略帶涼意的聲音問道：“阿寧？叫得這麽親熱，你什麽時候和他關系這麽好了？”
沈随：“......”
“我之前和簡寧有一些誤會，不過我們現在已經解開了，決定化幹戈為玉帛，好好做朋友，就普通朋友。”
沈随特意将普通兩個字加了重音，厲然明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沉聲道：“那最好。”
沈随簡直無語，大哥，現在是謝白宴跟你搶男主不是我啊喂，請你搞清楚情況好不好？
要不是顧忌對方身份，沈随有時候真想掰開厲然明的腦子看看，這人到底怎麽想的，真是氣死他了。
吃完飯，沈随想在去劇組之前去醫院看一趟爺爺，厲然明陪着一起去的。
老爺子精神不錯，和沈随下了好一會象棋，沈随才道了別離開。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沈随忽然問厲然明：“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單獨來看爺爺啊？”
昨天晚上他到醫院沒多久，厲然明風塵仆仆就趕過來了，今天也是，一聽說自己要來醫院看爺爺，厲然明先是警惕地看着他，随後又說一起去，可是明明他那麽地忙。
厲然明不說話就算是默認，沈随苦笑：“你是怕我會傷害爺爺吧？其實我也能理解，畢竟我以前......”他說着頓了頓，“不過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私自來看爺爺，昨天也是因為上次聽你說爺爺生病了，才想着來看看他，對不起。”
厲然明望着眼前低頭給自己認錯的沈随有些出神。
“爺爺他人很好，我跟他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感覺他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沈随忽然這麽說。
厲然明半垂着目光看他：“故人？”
“對。”沈随點了點頭，眼神裏閃過一絲黯淡。
“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在了。”沈随說着輕聲笑了一下，那笑容看上去更像是一種無奈。
厲然明看着他，始終一言不發。
沉默了好一會兒，沈随聳了聳肩笑道：“厲總，我下午還要拍戲，就先回劇組了。”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厲然明忽然道：“這是你第一次主動來看望爺爺吧？”
沈随沒反應過來：“啊？”
厲然明看着他：“我看得出來這兩天你一直在花心思哄爺爺開心，不管你是出于什麽目的故意接近，又或者是別的什麽心思，如果你還有那麽一點良心的話，有什麽事情就直接沖我來，別傷害爺爺，他年紀很大了，經不起折騰。”
盡管沈随心裏早就知道，因為過往的種種厲然明一直對自己不信任，但對待爺爺這件事情上，厲然明對他的猜忌和惡意揣測讓他心裏覺得有一絲難受，他同樣看着厲然明，問：“在你心裏我真的有這麽惡毒嗎？”
得不到回答，沈随又補上一句：“我說的是現在的我，不是以前那個。”
很顯然，厲然明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沈随嘆了口氣：“放心吧，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傷害爺爺的。”
厲然明依然沒說話，很久之後，才像是半信不信地點了一下頭。
沈随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行車，沉默了很久之後忽然又開口：“我就是看到你爺爺之後想起了我爺爺，突然有點想他老人家了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