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沈随幾乎每天都要待在劇組，白天拍戲，晚上就在酒店房間背臺詞。
換場地的前一晚，有場夜戲，需要在雨中拍攝，陳志坤特意查看了天氣，才把這場戲留在了最後。
晚上在劇組簡單吃了盒飯，沈随就一直在休息室看劇本，直到晚上八點鐘，天空中終于下起了毛毛細雨，陳導立即通知大家開工。
道具組時刻準備，等導演一聲令下，迅速将場景布置完畢。
沈随抓緊時間補好妝，場記一拍板，拍攝正式開始。
這時候雨勢比剛開始已經大了不少，拍攝效果相當地不錯，結果因為有個小演員反複NG，最後一條拍攝了好幾遍都沒能成功，眼看着雨勢越來越大沒辦法拍攝了，陳導有些沉不住氣，劈頭蓋臉罵了那個小演員幾句。
小演員大概也是個新人，臉皮薄，被導演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批評，委屈得幾乎快要哭了，沈随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身體不舒服嗎？”
男孩搖了搖頭，紅着眼睛委屈哽咽：“随哥對不起，因為我害得大家都要淋這麽久的雨。”
“恢複一下情緒吧。”沈随遞給他一張紙巾，“待會拍攝的時候別緊張，眼神戲一定要到位，情緒轉化別那麽快，從震驚到憤怒中間留個過渡，慢慢來，沒問題的。”
男孩點了點頭，沈随又耐心講了一些拍戲要領，男孩認認真真聽完，心情也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他笑着說：“我明白了，謝謝随哥。”
沈随拍拍肩膀：“那準備一下，我們再來一次。”
男孩調整好狀态，補完妝繼續拍攝，最後一次機會，他輕輕呼了一口氣，在心裏将沈随剛才說過的話默念了幾遍。
出人意料的，拍攝非常成功，一次就過，男孩看着沈随滿眼的感激，就連陳導都有些意外地問沈随：“你剛才跟他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沈随笑着擦掉臉上的雨水，“他本身演技不錯，一開始可能是太緊張了吧。”
陳志坤點了點頭，看了眼渾身濕漉漉的沈随，嘶地吸了口冷氣：“快去換衣服吧，別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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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水裏泡了将近半個小時，別說衣服淋濕，沈随整個人身上都是冷冰冰的，牙齒也凍得咯咯直打顫。
他拿着于佳送過來的幹爽焐熱的衣服去換，于佳怕他感冒又在休息間插上熱風機吹着。
換好衣服出來，于佳又遞給他一杯熱乎乎的姜茶：“随哥，你還冷不冷，要不我再去車裏拿條毯子？”
“不用。”沈随搖了搖頭，抱着保溫杯在熱風機前取暖，“這樣就好多了。”
于佳點點頭，忍不住感慨：“當演員真辛苦。”
沈随失笑：“跟了我這麽多天了，才發現？”
于佳坐在他的旁邊，雙手捧着臉認真地說：“剛開始的時候覺得跟着你來劇組還挺好玩的，後來見你白天不停地拍戲，晚上又得熬夜背臺詞，晴天風吹日曬，遇上今天這樣的情況，又得淋那麽久的雨，就覺得其實演員也并不是像我們想象中的那麽光鮮亮麗，有時候其實還蠻辛苦的。”
沈随笑笑，沒說話，其實這種生活對于他來說早就習以為常了，剛進入娛樂圈那會，他經常整宿整宿的熬夜，在劇組打雜，給別人當替身，辛辛苦苦拼搏只為了能給自己争取個鏡頭，結果到頭來全被導演剪掉，有時候能出現個自己的背影，沈随都能高興得截個圖發朋友圈。
“其實像你們這樣身份的大明星也可以不用這麽辛苦的吧？”于佳問道，“像今天這種情況，你是不是可以用替身？”
沈随笑道：“替身也是人，我們辛苦他們就不辛苦了？”
正是因為他自己也是從替身一路走到的今天，所以他比誰都知道，其實替身比熒幕前那些演員要更加不容易。
于佳點了點頭，一臉崇拜地看着沈随：“随哥，我覺得你跟他們說的不一樣。”
“他們？”
“就網上對你的那些評價。”于佳說。
沈随喝了一口姜茶，輕輕挑着眉，笑道：“是嘛，網上對我什麽評價？”
想到網上漫天的八卦流言和黑熱搜，以及同事之間的那些傳言，于佳猛地起身，腳尖一轉抹了油似的逃走。
“随哥，我再去給你倒杯熱水。”
沈随吹了吹保溫杯裏的熱茶，輕笑着搖搖頭。
淋了這麽大一場雨，睡覺前連續打了兩個噴嚏後沈随就感覺有些不妙，果然，後半夜睡着睡着竟然發起了低燒。
被難受醒的沈随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在醫藥箱裏翻找了好半天沒找到退燒藥，只好喝完水額頭敷了條濕毛巾倒頭繼續睡，迷迷糊糊中做了很多夢，夢到過世的父母，夢到自己的電影獲獎，還夢到自己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天微微亮的時候，于佳就提着早餐過來，沈随剛起床沖完澡，于佳把他昨天換下來的衣服随手丢進髒衣簍：“随哥，今天早餐只有白開水和雞蛋，晴姐昨晚上跟我發微信說你得控制體重了。”
沈随燒了一整晚，渾身輕飄飄的，他走過去坐在沙發裏看都沒看一眼地說：“先放那吧。”
“哦好。”于佳将早餐放桌上，去房間準備沈随今天需要穿的衣服，出來的時候見桌上的早餐一口未動，再去看窩在沙發裏無精打采的沈随，眉心狠狠一跳，“完了完了，你該不會真的感冒了吧。”
沈随一只手搭在抱枕上，頭枕着胳膊雙目緊閉，面色看上去微微發白，于佳伸出兩根手指剛貼上額頭，就被那燒得有些不正常的溫度吓了一跳。
“怎麽這麽燙啊？！”于佳欲哭無淚，“要死要死，晴姐昨天剛囑咐我照顧好你，不能讓你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病，我要挨罵了。”
沈随氣笑了，老板生病助理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關心 ，而是擔心自己挨罵？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奈何喉嚨像是被針紮似的幹澀刺痛，說不出話來，只好費力地咽了咽口水，默默将話頭咽下去。
于佳慌慌張張起身：“我給晴姐打電話，送你去醫院。”
說這話的時候她已經掏出手機，沈随一把拽住：“她最近出差，不用告訴她。”這一開口不僅是于佳，就連沈随自己都着實驚了一下，嗓子啞得跟只鴨子似的，看樣子今天是沒辦法拍戲了，去了片場一開口念臺詞全場的人估計會被笑死。
“幫我跟導演請個假吧。”沈随啞聲道。
“好。”于佳快速打字給導演發了條微信，找到身份證件說，“走，我們去醫院輸液。”
“不用。”沈随說，“你幫我買點退燒藥。”
于佳着急道：“那怎麽能行，都這麽嚴重了怎麽能不去醫院啊。”
“死不了。”沈随被她吵得有些頭疼，恹恹地耷拉着眼皮說，“如果你能在半個小時內幫我買來退燒藥救命的話。”
于佳聽完愣了愣，穿上鞋噔噔噔就跑了。
沈随聽見嘭的一聲關門聲，費力地睜開眼皮望了望空蕩蕩的房間，嘆了口氣。
這孩子，還真是一直都這麽冒冒失失，她明明可以直接美團買藥的，方便，還快。
于佳一路小跑着下了樓，去附近藥店買了退燒藥和降溫貼，又跑去沈随每天早餐去劇組之前路過都要買一碗粥喝的早餐店買了小米粥和紅糖糕，繼續小跑着回酒店，一個來回至少半個小時，到酒店時，跑出來一身汗。
沈随瞥了眼她額頭上沒來得及擦的汗，忍不住問：“你是順路去蒸了個桑拿嘛？”
“哪還有時間去蒸桑拿。”于佳哭笑不得，揭開小米粥的蓋子，吹了吹送到沈随手中，“快喝點。”
發燒正渾身吸冷的沈随裹了裹身上的小毛毯，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裏，軟爛香甜的南瓜小米粥卷入舌腹，是熟悉的味道，他有些驚訝道：“你跑那麽遠去買粥？”
“還好，不是很遠，我媽說退燒藥不能空腹吃。”于佳說着解開另一個塑料袋子，拿出熱氣騰騰的紅糖糕，“雖然這東西糖分太高害人不淺，但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就算是頂着晴姐的罵，我也還是給你買來了。”
沈随盯着還在冒着熱氣的軟糯糯的紅糖糕咽了咽口水，再看于佳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算了，給你吃吧。”
“你不是最喜歡吃紅糖糕嘛，我小時候每次生病我媽都會給我買來我最喜歡吃的小蛋糕，吃完小蛋糕我的病就好了。”
沈随瞥她一眼：“你确定你不是因為想吃蛋糕在裝病？”
“當然不是了。”沉默了兩秒，于佳又說，“好吧，我承認是裝過那麽幾次。”
“真不吃？”于佳又問。
“不吃。”沈随搖頭，“太甜，太膩。”
于佳嗚的一聲，快要被他随哥的這意志力感動哭了。
喝了粥，沈随吃完藥就躺床上去睡覺，發燒的緣故，他這一覺睡得很沉，睡夢中好像夢到了很多東西，夢到自己的電影得了獎，夢到了去世的父母，還有夢到自己回到了原來的那個世界。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房間裏一片昏暗，手機不在身邊，也不知道現在幾點，沈随咽了咽嗓子，擰開了床頭燈。
發了汗的緣故，身上黏答答的，他起身去浴室沖了個澡。
洗完澡帶着一身水汽出來的時候，于佳剛好進來，見他頂着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出來，大聲喊道：“随哥，發燒是不能洗澡的！”
沈随扯下來幹毛巾，胡亂地擦了擦頭發上的水：“小佳，我有點餓。”
“我給你買了飯。”于佳說着翻出來溫度計給沈随又量了下一問，見溫度已經降下來，懸了一下午的心終于踏實了不少，“還好還好，終于不燒了。”
沈随揭開于佳買回來的飯的蓋子：“我手機呢？”
于佳将手機遞給他：“下午副導演打過電話，說明天晚上劇組準備聚餐，你身體如果能好些的話到時候可以過去一起聚一聚。”
“明天沒我的戲份吧。”沈随扒了一口飯，“聚餐的事，到時候再說。”
“行。”于佳說，“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到時候就說你感冒還沒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