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第十六章[掃墓]

第十六章[掃墓]

負面新聞出爐的時候,傅超還悠游自在地在他幹爹家裏唠嗑。經紀人孫仲一通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大名登上了娛樂版的頭條。

“混蛋,這是污蔑、陷害,什麽争寵,我有那麽無聊!”傅超當即罵了出來,整個屋子都聽得到他的聲音。

“幹爹,這事你得幫我,這個陸哲函也太猖狂了,我不就打了他一下嗎,至于搞成這幅德行?”

兩鬓有點泛白的男人皺起了眉:“吵什麽,小聲點,不知道你幹媽心髒不好,經不得吓?”

一旁的中年婦女已經起身捂住胸口,準備上樓去了。傭人攙扶着她,直呼着太太小心。

看到這一幕,傅超立刻噤聲了,等那中年婦女消失于樓梯盡頭,他才再次開口。言語之間無外乎是讓幹爹處理掉陸哲函這人的意思。

這個被口口聲聲稱為幹爹的人物在看到網絡上的那篇報導後,一直皺着眉頭,半個字都說不出口。他知道這個鐘文啓是個什麽人物。星衆傳媒的前任董事長,在業界可以說是個呼風喚雨的人物,即便現在退位讓賢,當了個不起眼的首席編輯,但餘威依然存在,甚至現任星衆傳媒的CEO都要時不時三顧茅廬,詢問一下這位隐居高人的意見。可以說,偌大個星衆傳媒,即便主事者已經換了人,但重大事項的決策也依然少不了鐘文啓這個人。

傅超的幹爹雖然掌握着藍天娛樂百分之十二的股權,但真正身份只是個企劃部部長,雖然在業界也有一些靠譜的關系,但跟這位退隐高人鐘文啓相比,還差了十萬八千裏。

如果報導不是鐘文啓親自撰寫,他還有辦法讓網站撤了報導,再發一則聲明,讓風波平息。但眼下偏偏遇到了最糟糕的情況,誰會料到一個小小的新人,竟然能請動業界大神為他撐腰,事情不僅難辦,簡直不能辦。

“陸哲函這人據說是總監在捧他的,之前沒聽說他有什麽背景,你是怎麽惹到他的?”

傅超撇撇嘴,不想說出自己不堪的心思,便道:“幹爹,你管這麽多幹嘛,幫我擺平了不就行了,以前你不都是幾通電話就解決了嗎,現在趕緊再打幾個電話,讓這種無聊的報導撤了,不然嚴重影響我的聲譽。”

“你以為這麽容易!”男人吼道,“你知不知道這個發稿人鐘文啓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人家能請得動他,說明人家有實力,有手段。‘鐘文啓’這三個字,是在示威你知不知道?你以為我以前幫你擺平那麽些爛事就容易,你怎麽就不知道收斂收斂呢?”

傅超一聽也急了:“幹爹,別說這樣的話呀,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吧,你要是不幫我,誰還會幫我?”

男人扶了扶額:“這件事,估計明天就會鬧到董事會的。你怎麽就不争口氣呢,我好不容易給你争取到一個可以與王麗琛同臺的名額,你卻給我搞砸了,你要我說什麽好?”

男人嘆了口氣,若不是跟傅超亡母的約定,他斷不會去幫一個情敵的孩子。這報導通篇都是對傅超的反面言論:耍大牌、片場打人、争寵、演戲不認真,這麽多條論斷,足夠公司對他采取雪藏措施。雪藏是什麽情況,一兩年都別想讓公司給他機會拍戲了。過了一兩年,誰還會再記得這個叫傅超的人,基本上不就是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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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爹……”

“別叫我幹爹!”男人煞是憤怒,“明天我會跟公司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畢竟《忘年》的宣傳都打出去了,公司考慮到成本和風評,不可能輕易換演員的。”

“那就謝謝幹爹了。”

事實上,公司高層早在報導發出後的一小時就了解了大致情況,于是立刻召開了緊急會議,就此事展開了激烈讨論。鐘文啓所代表的星衆傳媒是公司的死對頭,公司自然不可能為了一個新人演員低聲下氣去求和。藍天娛樂與星衆傳媒這麽多年來,一直在争唱片界的第一把交椅,在公司的形象和名譽問題上更是花足了心思,誰都想着要抓住對方的把柄治治對方。

傅超這起事件,關乎的不僅僅是演員本身,更影響到公司的整體形象,如果不作出個合理措施,對外很難服衆,連帶着網絡支持率也會下降。

再加上鐘文啓這人的影響力頗大,業界誰都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發一篇诽謗藝人的報導,所以,報導所述之事,只可能真不可能假。于是,傅超這個人是鐵定要處理的。

即便傅超的苦逼幹爹在會議上竭力為傅超說好話,但依然抵擋不了反對派的壓力,公司最後的決定也在情理之中:讓傅超與《忘年》這部戲解約,同時回家面壁十八個月。面壁說得好聽,其實跟雪藏已經沒有什麽差別。

傅超被通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感覺像遭了一記晴空霹靂。他從沒想過會這麽嚴重。他本來還計劃着要告那個叫鐘文啓的損害自己名譽罪,現在還告個屁,公司都不要他了,上法庭還有個屁用!

司徒青揚着嘴角告訴陸丞這個消息時,陸丞真的還挺吃驚的。

“幸好我不是傅超,不然真會被你整死。”他是這麽對司徒青說的。

司徒青笑笑:“謝謝你對我能力的肯定,我會再接再厲。”

陸丞搖搖頭:“不,你多打垮一個對手,就多了一個敵人,敵人多了,總有一天自己也會倒黴的。”

司徒青挑挑眉,他懂陸丞的意思,物極必反,“哲函,你總是比我能更加冷靜地思考。我會記住你的話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耍不光明的手段。”

陸丞在下午接到了林顧的電話,由于傅超事件,男二號要重新選定,再加上陸丞的臉傷一時半刻好不了,所以劇組打算休養一個禮拜。這一個禮拜,演員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時間。這對衆演員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把這一個禮拜當成了難得的假期,擱置已久的旅行計劃紛紛啓動。

這種閑置的時間對陸丞來說反倒成了多餘,畢竟除了看劇本和演戲,他的生活裏再沒有其他。雖然偶爾也會跟王麗琛和唐婧讨論讨論劇本,但人家也有自己的行程,不可能整體陪他拿着劇本轉。

劇組休整的那一個禮拜,剛好趕上國慶放假,除了檔期比較滿的一些影星,基本上整個公司都休息了。陸丞呆在公寓,除了看劇本就是背臺詞,極其無聊。

“沒什麽朋友嗎?或者,我可以替你安排安排。”司徒青也算是閑人之一。

“你有什麽意見?”

“去看場電影吧,國慶期間,好幾部大片在電影院熱播。”當然,還有席榕在本市的演唱會,不過司徒青是不會說的。

“去電影院看電影還要喬裝打扮,防着狗仔,算了吧,在家看。”

司徒青表示同意。

電影才開了個頭,陸丞冷不防問起一個問題:“阿青,我都忘了給你放假了,七天長假,你可以不用陪着我,回去陪陪家人和朋友。”

司徒青只道了句“給他們打過電話了”,便不再多言。陸丞知道自己套不出什麽話,便也不多說了。

十月六日,對于陸丞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去年的這一天,他為了席榕,很沒出息地自殺了。這個日子,一直深深刻在陸丞的心裏,他要記着自己的愚蠢,以及席榕對自己的傷害。

這天并不是個好日子,是七天長假裏唯一的下雨天。陸丞瞞着司徒青去樓下的花店買了一束百合,回來的時候還是沒逃過司徒青的眼睛。

“你買花幹什麽?送人?”司徒青挺好奇。在他的印象裏,陸丞每天只顧着演戲,從來沒這種浪漫細胞。

“是的,送人。”這花确實是送人的,不過送的人有點特別而已。

司徒青挑挑眉,誰這麽好運,竟然能讓一根木頭耍浪漫。

“你待會兒要出去嗎?”司徒青看陸丞一身黑西裝打扮,頭發也梳理得挺順,“外頭在下雨呢,你要去哪,我開車送你吧。”

當然,開車送他是有目的的,司徒青很想知道,這個有幸被陸丞送花的人,是有什麽了不得的姿色。百合,百年好合啊!太挑戰他的底線了。

陸丞想了一會兒:“也好,你就送我去吧。”

當陸丞報出西山公墓的時候,司徒青愣了一下,不由為自己方才的心思感到慚愧。

一路驅車,一路無言,雨刮器掃刮着玻璃上漫漶的雨水,除此之外,再沒什麽動靜。司徒青看着表情沉悶的陸丞,連打開音樂舒緩一下都做不出。

來到西山公墓不過二十分鐘的車程。

司徒青替陸丞打着傘,兩人進入墓區,轉了幾個彎,本來打算繼續行走的陸丞忽然收住腳步,司徒青也趕緊停住,好奇地看了看陸丞的臉色,再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他竟然看到席榕了。

那個男人也穿着一身黑西裝,打着一把傘,手裏捧着一束百合,靜靜地站在一座墓碑前。司徒青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陸丞手裏的花束,同樣的品種,麝香百合。好奇心不由加深了一層,司徒青深深覺得,陸丞和席榕拜訪的,會是同一個人。

但很奇怪的是,陸丞顯然不想與席榕相遇。在席榕掃墓的時候,陸丞一直遠遠地站着,甚至在席榕轉頭的瞬間還刻意側着身子避開了自己的臉。這一舉動讓司徒青份為不解,他想問,卻不好意思問出口。

等席榕走了,陸丞才踏步前去。果然,兩人祭拜的就是同一個人。

陸丞把花束放下,看了一會兒墓碑,一句話都沒說。

司徒青看向墓碑,上面有一張彩照,是墓主人生前的照片,一個長得稀松平常的男子。碑文卻很震撼人:摯友陸丞先生之墓,友席榕叩立。

這個人,竟然也叫陸丞!重名并不少見,但是,去祭拜一個跟自己有相同名字的人,這就很少見了。再加上現實當中,席榕與陸丞并不熟識,他們是怎麽會同樣認識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

不待司徒青發問,陸丞便開口了:“你一定覺得奇怪,我跟這墓碑的主人怎麽會同名同姓,還跟席榕扯上關系。”

司徒青猜想,這必定是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故事:“如果你不願意說,也不必勉強,我只是好奇,并不是非要探究你的隐私。”

“如果有這個機會,”陸丞道,“我會告訴你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司徒青了然地點點頭:“我尊重你。”

席榕回到車內,撐着額頭靠在副駕駛座上。

陳少泊推了推眼鏡,說道:“剛才,我看見陸哲函和司徒青了,拿着麝香百合過來掃墓。”

“嗯,”席榕捏着太陽穴,沒把陳少泊的話放在心上,“估計也是來祭拜誰的吧。今天真是個糟糕的日子,開車回去吧。”

陳少泊應了一聲,擰開了車鑰匙。車子剛剛發動,他的手機鈴聲就響了。

“喂……席榕?他在,嗯……好,我會跟他說的。”

“誰的電話?”席榕問。

“公司來的電話,說把你巡回演唱的計劃先擱一擱,《忘年》劇組因為傅超事件正好缺少一個男二號,公司的意思是,讓你去演這個角色。”

席榕睜開眼:“什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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