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第十七章[不合格]

第十七章[不合格]

“我根本沒有演戲的經驗,他們确定是我?”席榕覺得挺不可思議。

“不管怎樣,我已經替你接下來了。”陳少泊道,“這是你從樂壇打入演藝界的好時機。《忘年》這部戲,雖然前不久鬧了傅超事件,但劇中有影後王麗琛加盟,很值得一演,再加上你不是男一號,演不好演得好都無所謂,這部戲除了會增加你的人氣,不會有任何折損。”

“只不過……”陳少泊打了個轉折。

“只不過什麽?”

“男一號的參演者是陸哲函,我怕你會受他影響。”

席榕微蹙起眉:“陸哲函……”

《忘年》劇組的重新開機,相對于之前的發布會,聲勢更為浩大。藍天娛樂的宣傳部終于派出了殺手锏,有“造勢王”之稱的資深娛記花了整整兩個版面為《忘年》發布新一輪宣傳稿,題為:歌壇“奶油小生”加盟《忘年》,席榕表示很有壓力。

這次的宣傳摒棄了對影後等人的推崇,而是直接搬出新晉演員席榕。借着這個在歌壇幾乎站穩腳跟的藝人的氣勢,《忘年》的期待度再次攀升了一個幅度。

公司這次,是真正在打偶像牌,賺足了觀衆的眼球。且不說王麗琛和唐婧是兩大美女,席榕和陸哲函更是兩大美男,這樣的戲,即使演得再虐再苦逼,還是有人會看。公司更是誇下海口,要拍出一個不一樣的情感懸疑劇,在這片冷市場上挖出一個突破口。

報導中,傅超事件只字未提,一面倒的都是好話。席榕加盟的沖擊性,早讓觀衆忘記了那個疙瘩的存在,他們更加期待的是,首次演戲的席榕會有如何驚人的表現。

席榕與陸哲函在片場握手相視而笑的照片更是讓兩大處在對立陣營上的粉絲團慢慢抛開了芥蒂,甚至一些“他們在一起,其實很般配啊”這樣的話也蹦跳出來,引來無數耽美狼圍觀。所謂的李娴雅與席榕、陸哲函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金童玉女這一論斷,也被不少腐男腐女抛諸腦後,他們更愛探究的是,這三者之間的虐戀戲碼,認為李娴雅才是第三者。

不少人表示,兩人化幹戈為玉帛,很萌和可愛,于是各種萌段子、腐段子也接二連三地被杜撰。

電視劇未播先紅,這樣的情勢并不少見,公司也樂見其成,不過,怕是再怎麽資深的業界人士也猜不到,電視劇前有這樣一群人,他們對電視劇的期待,完全來源于對兩位男性角色的高純度歪歪,以此來滿足精神上的空虛罷了。

當然,當事人是毫不知情的。對于陸丞而言,在席榕面前展現極佳的演技便是他最值得驕傲的事。至于那張兩人握手微笑的合影,不過是為了配合宣傳的需要刻意擺出的造型罷了。他對席榕,再也不可能展現出那種發自內心的笑意。

相對而言,自家的經紀人對各項信息的了解則要全面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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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青對那些“席榕與陸哲函很般配啊”這樣的話嗤之以鼻到極點,在他看來,陸丞再怎麽沒品位也不會去喜歡那只花瓶——毫無演技可言,同一個鏡頭要連累陸丞重複N次的席榕,有什麽資格與陸丞相提并論!

司徒青是個聰明人,懂得遵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于是那種“很萌很可愛”的言論,他是一個字都不會跟陸丞講的,甚至陸丞無聊時上個網,他還要偷偷在旁邊守着,看會不會打開那種無聊論壇或帖子。

陸丞顯然要比司徒青想象得要正經許多,即便再怎麽無聊,他也不會在充斥着各色各樣口水的論壇或帖子裏閑逛,不斷找尋相關視頻,琢磨演技,是他唯一會做的事。

今天的戲份,算是陸丞的獨角戲。作為男一號,他要表現的是一段臆想症發作時的樣子。在此之前,陸丞做了很多功課,對這種症狀發病的病理病因、發病時的具體表現都做了細致了解。同時,搜集了不少與此相關的影視作品,揣摩過其中幾乎所有演員的演技,他敢保證,今天的表演會很到位,不會浪費導演的時間。

在一面鏡子前,陸丞慢慢地開始扭動腰部,他需要表演出一段與女一號跳舞的情景,事實上,這只是他作為男一號的妄想,鏡頭前沒有王麗琛的參演,只有陸丞一人。這段妄想很有難度,不是只要想象空蕩蕩的房間裏有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就好,還要考慮到男主角是個精神病患者,精神病的想象與正常人的想象有本質區別。

陸丞慢悠悠地閉上眼睛,手臂高高地舉起,手腕在空氣中靈活地揮動着。緊接着,他轉了個身,修長的腿利落地踢踏着,像是在跳一曲探戈。劇本中沒有具體描述男主角需要調什麽,他是随性的,所以,陸丞幹脆加上了這段舞蹈。他在空蕩蕩的房間裏來回旋轉,雙臂伸展着,手腕彎曲着,手指神奇地緊扣,像是在抓着什麽人。

衆演員都站在旁邊默默觀察着,王麗琛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起伏,看得最認真的是席榕,陸丞的每一個旋轉、前進、後退,他都一眨不眨地注視着,那種近乎癡迷的眼光,幾乎比攝像機的鏡頭更有捕捉力。

陳少泊看着席榕,司徒青也看着席榕,前者是無奈,後者則充滿敵意。這種眼神的奇妙彙聚讓兩位經紀人相視冷笑了一下,随即利落地撇開視線,誰也不看誰。

陸丞的奇幻表演還在繼續,他在房間裏肆意地跳着,似乎已經忘記了周遭的人。現場剛開始還有些竊竊私語,到後來,已經完全沒了聲響,注意力都沒陸丞的完美表演拉了過去。正當表演即将接近尾聲,衆人忍不住為他喝彩時,導演卻意外地喊了一聲“卡”,陸丞的表演忽然因這一聲命令式的字眼戛然而止。

陸丞睜開眼,整了整衣領,以為可以手工了。此時導演卻說了一番與周圍人的反應截然相反的話,讓衆人都極為不解。

他說:“陸哲函,你這段表演不合格!”

陸丞有些愣神,當然,愣神的不止他一人,還有唐婧、席榕,以及除王麗琛之外的所有在場者。

“導演,怎麽回事?”助理問道。

林顧潤了潤嗓,鄭重道:“我知道大家都被他的表演震住了,因為他的舞跳得很棒,有點夢幻的感覺,不管姿勢正不正規。但是我要說的是,哲函,你的表演不是一個精神病患者該有的樣子,首先閉着眼睛這一點,就是個天大的錯誤。你和你的舞伴跳舞時,你會閉着眼睛嗎,這是對舞伴的不尊重。我建議你好好研究一下一個患有嚴重妄想症的人的言行舉止。你今天這樣的表演,太浮于表面了。”

陸丞頓住,他沒想到導演會說他的表演“浮于表面”,這是一個極具貶義的詞彙。妄想症患者該有的言行舉止,他不是沒有研究過,十幾部與精神病有關的影片,他都一秒不差地仔細看過,甚至稍微帶點精神病情景的片子,他都特意挑出來研究過,裏面人物的刻畫,動作形象的演繹,他都很認真地揣摩過,分析過。這樣,他算是做足了功課了,可是今天導演卻說,他演得不合格?不止是他難以理解,在場的其他人也難以理解。

“導演,我覺得挺好的,看不出哪裏不好啊。”助理在旁邊說着自己的感受。

席榕等人也相繼附和點頭。

林顧神色很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于是,他把目光轉向了王麗琛,“麗琛,你來說說吧,我想你的感受與我是一樣的。”

衆人随即也把目光轉向王麗琛,想聽聽這位影後的意思。一個導演如果沒有說服力,久經沙場的影後級人物發話,應該不會再有微詞了吧。

陸丞看着王麗琛,也希望得到王麗琛的解說,畢竟,剛才的表演自己是花了工夫的,說是浮于表面,難免心裏會不舒服。

在幾十雙眼睛的投射下,王麗琛很從容地點了點頭,“沒錯,哲函,你以前的表演确實堪稱精彩,但是今天這次,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她微嘆了口氣,“我和林導之所以有同樣的看法,是因為我們有個朋友,他就患有這樣的病症,五六年了,到現在為止,他還在做康複治療。”

王麗琛沒有再說下去,衆人已經意識到她語氣裏的悲傷。現場一度陷入了沉默。

陸丞握了握拳:“導演,給我一天的時間,後天,我會給你一個完美的演繹。”

林顧看着他,這個年輕人的眼睛裏,散發着火,他并沒有因自己的批評而失落,更沒有被現場的壓抑氣氛影響,很棒,很有自主意識,他欣賞這樣愈挫愈勇的年輕人。

“可以,明天就先把唐婧和席榕的戲拍了吧。哲函,我會白白給你一天時間,希望你能悟出個所以然來,不然,我再也不會開這樣的先例。在場的其他人可以作證,老林我說話算話。”

在場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觑,就算作了證,真的有用嗎?陸哲函這種追求完美的人,就算讓導演開第二例第三例都有可能啊。

陸丞走下場,首先迎上來的不是司徒青,反倒是席榕。準确地說,席榕離得陸丞較勁,而司徒青慢了一拍。

“方才你表演得很精彩,沒必要太跟導演較勁,觀衆不可能都是精神病院的醫生。好不容易争取到一天時間,我建議你好好放松放松。”席榕拍着陸丞的肩,說得像多年的老朋友。

陸丞對他笑了笑,算是致意,卻沒過多的話語。這是他與席榕的交往方式。他潛意識裏明白,席榕為什麽對現在的他這麽有好感,那是因為有着平等的物質基礎,以及社會地位,自己發出的光才會讓他覺得有魅力,若是當年的他,怕是席榕連看一眼都覺得浪費。

司徒青在席榕的手掌企圖在陸丞的肩上拍第二下時,成功地将自己的手掌擱在了陸丞肩上,席榕明顯很尴尬,司徒青沒有向席榕露出任何得意或厭惡的表情,在他看來,任何表情都是多餘的,自己的表情,只要讓陸丞看見就好了。

陳少泊從沒有這個鮮明的感受,他覺得自己的簽約藝人,正在做着一件很傻的事,這事的名稱,叫倒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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