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陸丞獨自去見了傅子辛,其實,除了應對那人的挑釁,更多地,是陸丞那種渴望超越傅子辛,在他面前證明自己的沖動。畢竟,除去司徒青的關系,傅子辛在陸丞眼裏,曾經是屹立不倒的實力派影星,撇去感情不談,他确實是無可挑剔的影視界天王。
傅子辛的房間很空,擺設也極其簡單,陸丞來到之時,房門虛掩着,似是屋主人早就已經準備讓他進去。
客廳的茶幾上擺着一杯咖啡,還在冒着熱氣,屋裏的空調維持在常溫狀态,給人的感覺很适宜。
茶幾上沒有劇本,除了咖啡只剩一個魔方,它擱在茶幾的一角,看上去很突兀。
陸丞在客廳裏悠然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傅子辛的身影,只聽見浴室裏細微的水聲。陸丞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原本閑适的表情立刻抹上一絲細微的緊張。
陸丞是個敏銳的人,在看到那魔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傅子辛為他設了一個局,眼前的布景,正是劇本中的某個場景。
劇本中,男主角Alan被男主角Sandy邀請到家中, Sandy先去洗了個澡,他讓Alan在房間裏坐一會兒。Alan暗戀Sandy,在聽到浴室的水聲後産生了偷窺欲,他假裝上廁所,隔着玻璃與Sandy閑聊,借機偷瞄Sandy的裸體。
至于桌子上的魔方,那是Alan的拿手好戲, Sandy一度很是羨慕好友的絕活,想要自學,卻總是學不會,抓不住竅門。那個魔方,會在這個場景裏,陡然拉近兩人的距離,算是影片的小高潮。
還有那杯咖啡,如果陸丞沒記錯,那麽,在這幕場景的最後, Sandy會因為Alan的無禮,憤然将咖啡潑到Alan身上。
這幕戲的矛盾很突出,如果要演,将會很挑戰演技。
陸丞在腦中迅速構思出此時Alan該有的性格表現,包括一些細微至極的小動作,他都要考慮在內。
陸丞深知,表演已經開始了,從走進這個房間起,他便不再是陸丞,而是電影的主角,一個性格壓抑的男同志Alan。
角色轉換不需要多長的時間,兩部戲的拍攝已經讓他在這方面表現得很娴熟。他只需要放空思想,便能立刻将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
陸丞放緩步子走到浴室前,擡起手擱在門把手上,想要按下,卻在按到一半的時候愣住,然後,他選擇将門拉開一條縫,他站在縫隙口,有些賊頭賊腦地往裏探。浴室的強化玻璃上蒙着一層水氣,模模糊糊地映着傅子辛的軀體,很瘦很纖長,極其符合劇中Sandy這個人物的要求。
陸丞一手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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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裏的人有所察覺,關小了花灑,試探着問: “Alan,是你嗎”
“是我。”陸丞咽了口口水, “我,我想進來上個廁所。”
浴室內的人嗤笑一聲: “進就進呗,搞得緊張兮兮的幹嘛”
陸丞唔了一聲,打開門走進去,将門輕輕掩上,他踩着拖鞋在浴室玻璃外轉了一圈,然後按下了抽水馬桶的沖水閥。
接下來,陸丞開始變着花樣與傅子辛閑聊,他們的臺詞與劇本沒有任何差別,一問一答,一來一往,兩人的對手戲順暢至極。
出了浴室,傅子辛僅在下身裹了條浴巾,欲遮還掩的樣子。按照劇本的要求, Sandy不可能只裹一條浴巾,他是穿着衣服的,沒有裸露出上身。
陸丞盯着傅子辛的身體看了一會兒,随即撇開視線。如果是劇本中的Alan,就該有這樣的表現。
傅子辛自然是察覺到陸丞的變化的。他忽然大笑出聲,直讓陸丞一愣。
笑聲頓時打破了所有平衡,演戲中止了。
傅子辛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他對着陸丞說道: “陸哲函,你剛才的表現真逗,難道對我的裸體感興趣。你難道不知道,從我出浴室那刻起,演戲便已經中止了嗎”
陸丞愣住,他倒是沒料到,演戲在那刻便已結束,他還以為,那魔方和咖啡終會派上用場,豈料會是這麽一出。
傅子辛的舉動俨然有戲耍他的意味,陸丞愣神之後反倒平靜了。如果傅子辛只有這點能耐,或許也沒什麽值得敬畏的。
“我不是對你的裸體感興趣,我是對Sandy的裸體感興趣,幾分鐘前的我,還是Alan。”陸丞回答得很自然。
傅子辛猶自點着頭,像是某種肯定,又夾雜着某種戲谑的成分,他說道: “如果我不大笑,你會看得出我已經出戲嗎”
他坐在沙發上,夾着煙盯着陸丞看,那煙不知是什麽時候點上的。
陸丞真的有些語塞,沒錯,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傅子辛的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如若不是他突然大笑,或許自己,真看不出他有什麽破綻。
陸丞的沉默讓傅子辛彎起嘴角: “陸哲函,你的觀察還遠遠不夠。你這樣一不小心被我帶着走,阿青可是會傷心的。”
此刻談到阿青,陸丞自然知道傅子辛是何意,不過他沒有接話,他只是不動聲色地盯着傅子辛的動作看,對方吸一口煙,再吐出來,然後手指按在煙上抖抖,将煙灰撒進煙灰缸,接着再重複這樣的動作。
傅子辛眯着眼,似乎還在說着什麽,陸丞卻未認真聽,他鬼使神差地觀察着傅子辛的每一個動作,手指輕輕地敲着膝蓋,好似在打節奏。
傅子辛說了半晌,見陸丞絲毫沒有回應,不由奇怪,這個男人,難道對自己的嘲諷不在乎他的眼神很快鎖定在陸丞的手指關節處,看到他似在打拍子的手指,眉頭不由攏起來。
“你在做什麽”他發問。
陸丞回神過來,立刻收起點動的食指,他微微側首: “我只是在思考你說的話。”
陸丞說得像模像樣。
傅子辛按滅了煙蒂: “那你思考出了什麽”
說實話,陸丞根本沒聽清傅子辛剛才說了些什麽,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在無意識地抓捕一些東西,這些東西貌似很重要,在他回神過來後,那種潛意識裏抓捕到的信息又一度切斷了聯系。所以,當傅子辛在問他思考什麽的時候,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轉瞬即逝的東西。
“我問你,你在思考什麽”傅子辛有些不耐煩。
陸丞看着傅子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傅子辛當然不知道,他腦子裏仍然在想那些難以捉摸的虛無缥缈的事。
“我可以不回答你的問題嗎”陸丞說道, “今天你叫我來的任務,不是說飾演麽,我不想談飾演以外的事。”
傅子辛不買賬了: “我倒是偏要和你談談。”他站起來,從茶幾邊繞開,邁開步子往裏屋走。
陸丞的眼神頓時處于凝滞狀态,瞳孔裏倒映着傅子辛的身影,從他站起到走進房間,他的眼睛像追蹤器一般一眨不眨地捕捉着對方的每個動作,右手食指伸出,他又開始打起了拍子,這次,連嘴裏也開始默念了。
手指在膝蓋上敲下第一百二十下的時候,傅子辛披了件衣服出來了,直到他坐回原位,陸丞的手指總共敲打了一百八十下,一下都沒多,一下都沒少。
“你為什麽老是做這個動作”傅子辛對他的敲打動作很不耐煩。原因在于,他不知道陸丞這麽做的原因。未知的事物在面前反複出現,總能激起人的好奇心。不過眼下的傅子辛已經不僅僅是好奇心了,他更多的是一種厭煩情緒。
似乎已經好久,傅子辛沒有表現出這樣的負面情緒了。傅子辛不知道自己怎麽沒有控制住,好似這個動作對自己有股潛在的威脅性,但到底威脅着自己什麽,他卻答不上來。
只能說,陸丞的這個小動作,讓他相當反感。
事實上,連到陸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做這些看似毫無意義的動作,如上所說,好似自己的潛意識裏,有個指揮家正在操控着他的神經纖維,讓他不由自主地做着這一些列動作。
“難道你有身體方面的隐疾”傅子辛猜測着。
他揣度不出陸丞這小動作的意味,所以,他只能往這方面想。
陸丞收起手指,眼神迅速恢複清明: “你進去那會兒,我閑着無聊在哼歌,所以,手指不由自主打起了拍子,不是隐疾,你想太多了。”
陸丞自然是得說謊,如不說謊,他怎麽蒙混過關。像傅子辛那樣喜歡糾結人家小動作的人,不給個明确的答複可是會很難纏的。
傅子辛又抽煙了,他的煙瘾似乎很重, “你不來一根嗎”他欲将煙盒抛給陸丞,陸丞擺擺手。
“不抽煙的男人不是男人,”傅子辛諷刺他, “阿青到底喜歡你什麽”
陸丞卻挺平靜: “我千杯不醉。”
傅子辛眯着眼看他,随即幹笑了幾聲: “阿青基本上一杯就醉。”
“我知道。”陸丞說着。
“照你的意思,你們是做過了”傅子辛揚起嘴角, “三十二歲的處男,味道如何”
陸丞不知道自己的話是怎麽體現出“已經做過了”這個事實,倒是傅子辛那調侃的語氣讓他挺不爽。他沒有表現出什麽,只是說道: “味道很好,可惜你已經嘗不到了。”
多麽具有諷刺意味的一句話。
傅子辛冷冷笑了數聲: “我不在乎他被你伺候,是我的東西最後一定會回到我手裏。”
陸丞走的時候,其實心裏頭挺輕松的。即便傅子辛的話說得再大再滿,他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阿青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想吃回頭草可不是那麽容易。
陸丞回來的時候,阿青坐在客廳裏,似乎已經等他很久了。
“怎麽不睡有事”陸丞問他。
阿青坐得很端正: “我想和你表一下決心。”
陸丞笑了: “有什麽好表的”
阿青拿出一張紙: “我連保證書都寫好了,你不看看”
陸丞接過所謂的保證書,大致浏覽了一下,頓時撲哧笑了。保證書洋洋灑灑上千字,裏面只有一句話是真正實用的: “我以人格保證我的靈肉和身心都歸陸哲函本人所有,只要對方需要,必定随叫随到,任對方予取予求。”
“這其實是賣身契吧,”陸丞笑道, “不過我很喜歡。唔……上面還有指印,你可真夠幼稚的。”
“你覺得我幼稚我是認真的。”阿青一本正經。
“好好,我會好好收着的。”陸丞無奈地搖搖頭, “你怎麽不問問我今天去傅子辛那有什麽收獲”
“看你心情好,必是收獲很大了。”
“怎麽倒是沒擔心我被他的演技牽着鼻子走”陸丞的話裏透着一股酸味。
阿青搖搖頭: “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棒的。可能一開始我立場站不穩,受到了傅子辛的影響,才會對你的處境有所擔憂,但你知道,調試需要一個過程,我現在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該站在一個什麽樣的位置上。你就忘了我之前腦抽時說過的話吧,誰沒有神經犯二的時候。”
陸丞也擺正了臉色: “我希望你能時刻記得這一點。保證書這種東西,跟玩笑差不多,拿來耍耍情調可以,是難登大雅之堂的。既然你說你明确了立場,那麽從明天開始,就拿出原本的司徒青該有的樣子,你該明白我的意思。”
阿青鄭重地說道: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睡到半夜,陸丞像被驚醒一般忽然從床上爬起來,一個人在客廳裏不停地踱着步。
阿青被細碎的腳步聲吵醒,以為是遭了賊,卻不料看見一片黑漆漆的房間裏,陸丞的身影像幽靈似的不斷徘徊。
他打開燈,室內一片光亮,陸丞沒有對光線有任何察覺,他的動作完全沒有停止。
阿青蹙起眉,他分明看見了,陸丞的眼睛是睜着的,他不是夢游,那他在幹什麽
“哲函……”阿青試探着喚他。
陸丞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忽然停下了動作,睜着一雙眼睛,呆滞地望着某個方向。
阿青移步過去,看到陸丞的眼睛時不由一驚,那種空洞的感覺,讓他覺得分外心驚。這感覺太過熟悉了,就像那次他為了找對精神病患者的感覺把自己當成飾演對象一樣,阿青陡然覺得,那種魔障又回到了陸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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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昨天的作者有話說沒人鳥我,留言是的吐槽的…哎…
其實我讓大家猜猜看傅子辛是攻是受是有目的的,話說大家都認為這位小盆友是攻嗎我是說他的本質屬性,難道沒有人認為他骨子裏根本不是攻嗎認為他是受的請舉手…
乃們真的相信我會把兩攻争一受這樣的劇情進行到底嗎怎麽可能!呵呵呵…
這是主攻文好伐,哎…要不是文案上寫着小攻黃瓜潔,我真想一怒之下把傅子辛這個隐藏屬性的受受收進小陸的後宮…把節操撿起來,頂着鍋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