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演個戲吧，你專業對口
第28章 演個戲吧，你專業對口
挽着葉斯辰從樓梯上走下來的那個瞬間, 蘇念覺得仿佛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腳下的高跟鞋踏着大理石的地板，一下下的敲擊聲和她的心跳聲重合, 變得震耳欲聾了起來。
葉斯辰嘴角擒着笑, 眼眸彎着, 整個人罕見的柔軟。
大廳中, 顧言川微怔地看着眼前的畫面, 握着酒杯的指節逐漸變得用力而泛白, 心底翻湧而出的怒意洶湧而上，又被他不動聲色地壓制了下來。
原來，是他......
腦海中無數個畫面交織而重疊，顧言川這才恍然明白了什麽。
原來, 在蘇念身邊的人，是他。
那個明星——葉斯辰。
“我們這是要做什麽？”蘇念目光游移, 終于在無數人投來關切、八卦、熾熱而異樣的目光後, 拽住了身邊的男人。
葉斯辰指了下不遠處一席暗紅色中山裝打扮的老人：“我爺爺。”
“你...爺爺？”蘇念大腦飛快轉動着。
“嗯。”葉斯辰點頭：“去賀壽。”
“等等！”蘇念再次拽住了他。
“賀壽我理解了，只是...我是問, 我為什麽要和你一起，還穿成......”蘇念目光掃過兩人的衣服：“這樣？”
“蘇念。”葉斯辰湊近了她的耳邊：“你大學什麽專業？”
“建築啊。”蘇念擡眼看他, 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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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好, 專業對口，陪我演個戲。”葉斯辰勾唇一笑。
“呵...”
蘇念幹笑, 扯了下唇角：“這專業對口嗎？”
“你知道全天下老人共同的興趣愛好是什麽嗎？”葉斯辰問。
“你說。”蘇念問。
“催婚啊！”葉斯辰挑眉看她。
催婚？
婚？
哪個婚？什麽婚？
蘇念眼睛快速轉了下，腦海中把這個“婚”字翻來覆去的琢磨了個遍，目光再一次掃過兩人身上紮眼的紅色禮服, 瞬間感覺，哪裏出了問題。
“你不是明星嗎？”蘇念弱弱地問。
“所以呢？”
“明星還會被催婚嗎？明星不都是不能結婚的嗎？”蘇念道。
“啧啧啧”葉斯辰故意陰陽怪氣道：“蘇小姐, 你可真殘忍。”
“娛樂圈我還是很了解的。”蘇念有理有據道：“你一個年輕帥氣的頂流明星，結婚是會塌房的！”
“這麽為我考慮啊？”葉斯辰笑。
“都說了，我是你的事業粉！”蘇念一副‘兄弟挺你’的表情看向葉斯辰：“所以，需要我演什麽？”
“女朋友，未婚妻，你挑一個。”葉斯辰唇角一勾，沉聲道。
“咳...咳咳...”
蘇念嗆了下：“我瘋啦？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哦？”葉斯辰玩味地笑着：“那你有其他角色推薦嗎？”
“我可以演你的金主爸爸！幕後大老板！然後告訴你的家人，你合約在身不能結婚！一舉兩得！”
“蘇念。”葉斯辰抿了下唇，湊近她，墨色的瞳仁盯着她的眼睛：“你忍心傷害一個老人嗎？”
“......”蘇念沉默。
“老爺子80大壽，日思夜想，盼着我成家立業，你現在卻要我告訴他，我老板不讓我談戀愛？你這不是傷害老年人，讓他老人家的晚年期待落空嗎？”
葉斯辰搖了搖頭，故意咂咂嘴：“蘇念，你真狠心。”
“停！”
蘇念擡起了手，這罪名扣的可夠大的！
“我選女朋友。”
“未婚妻吧。”葉斯辰笑。
“那我演你老板！”蘇念昵了他一眼。
“女朋友！”葉斯辰見好就收：“粉絲福利，便宜你了。”
“呵......”蘇念輕嗤一聲。明明就是騙人的活，這算哪門子好事啊！
葉斯辰看着她有些吃癟的小表情，心情大好，溫熱的掌心劃過女孩纖細的手腕，握住了她的手。
蘇念呼吸一滞，心跳不争氣地漏了一拍。
“爺爺。”
葉斯辰走向了老人，出聲問候。
“辰辰，你怎麽......”老人的話并沒有說完，視線便落在了葉斯辰身邊的女孩身上，她樣貌清秀、眉眼俊俏，生的十分可人。
“這位是？”葉再安老爺子開口問道，目光打量着兩人身上如出一轍的衣服。
葉斯辰湊近老人家耳邊，低聲說道：“女朋友，剛追到的。”
一旁的蘇念也聽了個大概，臉不争氣的紅了，即便是來演戲的，她還是難掩心動。
“蘇念。”葉斯辰介紹着她的名字，然後看向蘇念說：“蘇念，這位是我爺爺。”
“爺爺好，我叫蘇念。”蘇念恭敬地問好，笑容得體。
“好好好！”葉再安滿眼慈愛：“這小姑娘，看着有些眼熟。”
“姚清遠爺爺的外孫女。”葉斯辰開口道。
蘇念擡眼看他，有些意外葉斯辰竟然認識自己的外公。但轉念一想，這裏是南竹公館，都是老鄰居的話，認識才是合理的。
“姚清遠的外孫女啊？”葉再安哈哈一笑，眼尾的皺紋蹙成了一團：“我就說這孩子看着眼熟，小時候還翻過我們家圍牆呢！”
此話一出，蘇念原本笑着的臉頰驟然僵了。
難怪，她方才覺得這家的外牆眼熟呢，看來，确實是翻過啊......
葉斯辰低頭一笑，看向蘇念的眼眸中滿是寵溺：“小時候身手是很厲害。”
蘇念幹笑着看向他，順便昵了他一眼。
“一會啊，坐爺爺身邊來。”葉再安滿眼喜愛。
蘇念遲疑着，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葉斯辰：“我坐過去，不合适吧？”
“合适。”
葉斯辰擡起手，輕攬在了女生的肩頭：“女朋友，當然合适。”
此言一出，蘇念徹底紅了臉。
葉老爺子看在眼裏，呵呵笑了起來，可還沒來得及和兩人多說幾句話，幾位新到的客人便迎了過來：“葉伯伯！壽誕快樂！”
葉斯辰牽起了蘇念的手，不動聲色地走向了一旁。
“你是...葉斯辰嗎？”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兩人轉過身，看到了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女孩。
“真的是葉斯辰！”女孩在看到葉斯辰正臉的一瞬間，激動地捂住了嘴，腳底踏起了小碎步，興奮難掩，甚至眼睛中瞬間染了些水氣。
蘇念看着她，忽然想到了在溪源時，自己見到葉斯辰真身時，也是這般激動的樣子。
蘇念悄悄地往旁邊挪了半步，盡量和葉斯辰隔開了些距離。
她雖然答應陪他在家人面前演戲，但卻不想在生人面前給他帶去麻煩。
“這個姐姐是你女朋友嗎？”女孩指向蘇念，問的一臉天真。
蘇念趕忙擺手，剛想說自己是他家親戚什麽的，結果一旁的葉斯辰卻率先點了點頭。
“還在追。”他說話時看向了蘇念，滿眼的柔情。
“所以，你要替我保密，不然追不到了，就太丢臉了。”葉斯辰朝着女孩眨了下眼，對方便立馬換上了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放心吧！葉偶像！我一定守口如瓶，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裏。”女孩一臉大義，銘誓一般地舉起了三根手指。
“.......”
蘇念滿臉黑線，果然，妖孽惑衆，不分男女！
“謝謝小妹妹，想要簽名還是合照，都可以。”葉斯辰說的親和。
“都要！”女孩雙手合十，滿眼期待地看着葉斯辰：“可以嗎？偶像！你要是收買了我，我會當今天瞎了，什麽都不知道！”
瞧瞧！
聽聽！
這都是些什麽詞。
蘇念好笑地看向了葉斯辰，卻見他朝着女孩一記擊掌：“一言為定。”
“定定定！”女孩激動地輕拍着葉斯辰的手心，又在接觸後蜷縮起了手指，滿眼歡喜。
蘇念有些意外，她鮮少見到葉斯辰生動的表情。
別說，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你倆算誰威脅誰呢？”蘇念看着小跑着去找紙筆的女孩背影，問道。
“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你藏好。”葉斯辰輕笑，擡手戳了下女孩臉頰上的梨渦。
蘇念臉一僵，佯裝生氣，擡手拍掉了男人的手指：“戳壞了。”
“大不了砸手裏。”葉斯辰攤手一笑。
蘇念輕咬着唇，內心悄然狂亂着。
他不是歌手嗎？演技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
晚上8點半時，葉老先生的壽宴正式開始了，蘇念跟着葉斯辰硬着頭皮坐在了葉老爺子的身邊，葉斯辰的父親本是今天從英國趕回來的，可奈何碰上了□□雨天氣，航班取消，旅客滞留，人到現在還困在希斯羅機場。
而葉斯辰原本只是想低調的出席爺爺的壽宴，此時此刻卻也只能坐上了主位，代替父親盡起了地主之誼，招待起了每一位賓客。
蘇念也十分配合，她始終安靜而乖巧地站在葉斯辰的身邊，不多言且得體大方，而每一位前來敬酒的客人也都會對蘇念多看上兩眼，畢竟她和葉斯辰的服裝就是一張無聲的招牌，彰顯着兩人不尋常的關系。
開始時，蘇念也是擔心的，怕給葉斯辰招來緋聞或者非議，但一晚上下來，根本無人打探兩人的關系，她也終于明白了，在這個圈子裏都是體面的貴人，所以，大家即便認出了葉斯辰明星的身份，也不會八卦什麽，更不會對外去張揚蘇念的存在。
畢竟...閉嘴，是這個圈子裏不成文的默契。
......
一場宴席下來，葉斯辰的臉上挂上了明顯的紅暈，腳底也有些打圈，蘇念站在他的身邊，目光始終在他身上，眉心也開始越蹙越緊。
他腸胃不好，也許，只有她知道......
而剛才的兩個小時裏，她不是沒嘗試過為他擋酒，但葉斯辰都攔了下來，全部自己喝下了，如果蘇念沒記錯的話，這一晚上他幾乎沒吃過什麽東西。
蘇念借口想出來透口氣，挽着葉斯辰走向了花園的一角。
只是......
這時，兩個5.6歲的小男孩追逐打鬧着朝着兩人跑了過來，蘇念挽着葉斯辰的胳膊後退了一步，本是想給孩子們讓路的，卻不料其中的一個男孩子興許是才吃飽就跑了起來，此時一個幹嘔，吐了一地，嘔吐物四散，沾在了葉斯辰的褲腿和皮鞋上。
負責清潔的阿姨和孩子的父母見狀，都趕忙跑了過來，蘇念本想去看一下小男孩的，可身邊的葉斯辰卻突然後退了兩步，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擡起的右手用力地攥着自己襯衫的脖頸處，憋紅的臉上，有着窒息般痛苦的模樣。
“葉斯辰！你怎麽了！”蘇念慌了，趕忙蹲下身，手指慌亂地掰着他的手指，試圖幫他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
男人眉心擰做一團，緊閉着眼，滿臉痛苦的神情。幾秒鐘後，他忽然掙紮着踉跄起身，朝着後花園跑去。
蘇念快速看了一眼周圍，好在這裏是花園的偏角，并沒有引起賓客過多的注意，她趕忙站起身，追了上去。
葉家的後花園有老爺子親自打理的一片小菜園，因為這裏并沒有什麽造景，自然也沒有太亮的光源，只有花園的石徑小路上的兩盞地燈，勉強照着些光亮。
蘇念努力在昏暗的光線下辨着腳下的路，可高跟鞋無論是踩在泥土上還是石子路上都踉跄難行，她沒有出聲喊他，她不想引人注意。
忽然，不遠處的暗角傳來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響，蘇念停下腳步，費力地看着眼前的一片夜色，勉強看到了一個若隐若現的黑影，這才加快了腳步。
而越走近，聲響也變得越清晰。
有衣服的摩挲聲，有男人的幹嘔聲，有他痛苦的悶哼聲，還有...類似哭泣的...嗚咽聲......
蘇念腳步頓了下，那片昏暗的陰影處，似乎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呼喊，在喊着——“媽......媽......”
葉斯辰痛苦地扯着領帶，粗暴地撕爛了襯衫的紐扣，他用力撓着自己的脖子，指甲在過重的力道下劃出了一道道清晰的紅色痕跡，刺目地布滿了他的整個脖頸。
葉斯辰費力地喘息着，不住地幹嘔着，眼淚在應激反應下不受控制地流着，他半跪在地上，一手扯拽着自己脖頸處的肌膚，一手扣進了地面的泥土中。
他迷蒙着眼，在一片無光的黑暗中，一個骨瘦嶙峋的女人披散着長發，痛苦地跪在地上嘔吐着，滿地狼藉......女人側過頭，淩亂的發絲濕漉漉地沾滿了臉頰，她空洞的目光似乎看向了角落裏的誰，沾滿嘔吐物的手伸了出去......
“啊！”
葉斯辰攥緊着拳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葉斯辰！”
蘇念小跑着沖向了那個黑影，在男人的拳再一次生硬砸向地面時，伸出手穩穩地接住了他沒有收力的拳頭，女孩的手背重重地砸向了地面，肌膚摩挲着石子，瞬間火辣辣的。
“嘶...”
她悶哼一聲，卻趕忙握住了男人的手，緊緊攥在了自己的掌心中。
“葉斯辰，你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嗎？”
蘇念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半跪在他的面前，試圖看清楚男人的表情。
“葉斯辰！我是蘇念！葉斯辰！你怎麽了？你不要吓我！”
蘇念擡手撫上了男人的後背，感覺到他的顫抖後，開始一下一下輕緩而又急切的撫摸着他的後背。
“葉斯辰...葉斯辰...”她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眼前的男人始終垂着頭，身體顫栗着。
“葉斯辰...我是蘇念...葉斯辰...我是蘇念...”她摩挲着他的後背，摩挲着他的手背，摩挲着他的手臂，她焦急地喚着他的名字，聲音中的顫音越來越重，她也越來越害怕......
“葉斯辰...你怎麽了...你別吓我...”蘇念呢喃着，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擡頭張望着黑暗的周遭，不知道該怎麽辦，又不敢喊人來幫忙。
蘇念無助地咬着唇，指尖摩挲着男人的後背，淚水順着臉頰一顆顆墜了下來......
“蘇念......”
過了好一會，男人暗啞的聲音才終于響了起來。
蘇念身子一頓，眼淚掉地更兇了：“我在！我在！我在！葉斯辰！葉斯辰！你怎麽了！”
男人依舊垂着頭，但好似拼命地吸了口氣，又用力地呼了出去，他擡起手，似乎想要伸手夠些什麽，可指尖卻不受控制的顫着。
蘇念哽咽着，趕忙胡亂地抹去了臉上的淚，試圖看清他的動作。
然而下一秒，男人的手臂卻用力地覆了上來，緊緊的，緊緊地抱住了眼前的人，抱緊了眼前的人，緊緊地抱着......
“蘇念......”
葉斯辰聲音無力地響起，他說：“別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