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咳咳，老公，這個詞用得有點重了。”
嚴毅恒看了眼老婆，然後又對嚴楓說道：“我也是從你這個年齡過來的。我知道，你現在精力比較旺盛。”
“爸，沒有女孩子。”
“真的？”
“真的！”
“那剛剛為什麽笑得那麽開心？”
嚴楓略一思考，說：“因為學習啊，今天在學校就把作業做完了。”抄完的。
“呵，你還會為了學習而高興。我可是聽你的老師說，你第一節課就睡覺，有沒有這事兒？”
嚴楓一愣，牙齒咬在筷子上，肯定是生物老師告訴班主任，班主任又把這事告訴了他爸！
“我還聽說，你跟同桌的關系似乎不怎麽好。上課了，他都不把你喊醒。”
“沒有，我跟他關系很好，那是鬧着玩的。”
“是嗎？如果你不滿意他，我可以讓你們老師再給你換一個新的同桌。”
嚴楓頓了頓，問：“爸，學校是我們家開的嗎，為什麽你老是要利用你的職位之便讓老師對我特殊對待呢？你知不知道這讓我壓力特別大！”
嚴毅恒不懂嚴楓的怒火從何而來，他沒說什麽很嚴厲的話吧。
“我吃好了。”
看着兒子的背影，嚴毅恒低喊道：“這不想換就不換，發什麽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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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後，嚴楓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将臉埋在被子裏。手機裏傳來提示音，有人給他發了短信：“嚴楓，我是韓亦。你周六有空嗎？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周六的事，你不會明天到學校再問嗎？”
“因為是預約，當然越早越好。”
嚴楓笑了笑，回複：“周末的話，應該有空吧。”
“OK，那明天到了學校，我們再商量見面的具體時間和地點。”
短信一發出，韓亦剛要放下手機，投入到學習中，嚴楓的消息又來了。
“行啊。不過，我還以為你這個好學生從來不玩手機，之前在班級的微信群裏，都沒找到你。”
“我是不玩手機。我的手機只用于聯絡，頂多困的時候聽聽音樂，沒其他了。”
“啧啧，你的手機不會是老人機吧？”
“不是，是智能手機。”
“得，那你厲害。把智能機玩成了老人機，喬布斯知道了，大概會罵你暴殄天物吧，哈哈！”
韓亦看了看時間，他還有兩張試卷沒做呢，于是回道：“哈哈，還真是。時間不早了，你要洗澡了吧，我們下次再聊？”
看到韓亦的消息，嚴楓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有點生氣地回複道：“才聊了這麽幾句你就嫌煩了，虧你還說要督促我學習？如果我真的答應了，天天追在你後面問問題，你大概得煩死吧？”
消息一發出，覺得爽快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奇怪，這埋怨的語氣，一點都不符合他嚴大少的氣質！正想再發條短信彌補一下，就有人打電話進來了。
“喂？”
“嚴楓，是我，韓亦。”
這人打電話倒快，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心裏癢癢的，臉上自然就有了笑容，嚴楓輕輕地說：“哦。”
“我打電話是想跟你道歉，對不起，我不是煩你。只不過，我今天還有兩張試卷沒有做完，所以才不能跟你聊太久。”
韓亦的語氣真摯坦誠，反而顯得自己有些小心眼，嚴楓覺得自己應該寬容大氣一點，故意扯開話題道：“今天作業裏有試卷嗎，我怎麽不知道？”
“這是我自己給自己定的作業，老師沒有布置。”
“牛逼，不愧是咱們班第五名！”嚴楓這會兒說話，聲音已經輕快了許多。
韓亦想起嚴楓之前發的短信，沉思了一下說道：“嚴楓，關于你短信裏問我的，如果你追着我問問題，我會不會煩，我想解釋一下。”
“哎呀，我剛剛就是腦子一抽，才會那樣說的，你不用解釋！”
“不，我一定要解釋。如果你問我問題的話，我在給你解答的過程中，相當于複習了一遍知識點，這對我也是有好處的，所以，我不會煩你的。”
“但我不會的題目對你來說都很簡單啊，對你沒什麽幫助吧。”
“當然不是。對于我們成績好的學生來說，最後拉開差距的地方，恰恰是偏簡單或者中等難度的知識點。”
這人怎麽這麽會說話，而且語氣裏聽不出一絲勉強。嚴楓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又問道：“如果回家後想問你問題，怎麽辦？”
“我們可以電話聯系，還可以用微信視頻。”
“你不是沒有微信嗎？”
“我可以注冊一個！”
韓亦要為了他開通微信？不知道為什麽，嚴楓覺得心裏漲得滿滿的。
“所以，你這次答應好好學習嗎？”
嚴楓轉了轉眼睛，說：“我考慮考慮吧。”
“好，我等你考慮清楚。”
第二天周五，韓亦一進教室，就發現嚴楓已經穩穩當當坐在座位上看書了，看的是柳永的《雨霖鈴》。韓亦有些驚訝，什麽也沒說，暗自高興。
放學的時候，嚴楓突然想起來韓亦還沒跟他說明天去哪裏，于是問韓亦。
韓亦有些猶豫，嚴楓今天的改變他看在了眼裏。他有點擔心原本的計劃會弄巧成拙，破壞了嚴楓現在學習的狀态。
“還是以後再帶你去吧。”
“別啊，你之前都跟我約好了，怎麽又往後推？”虧他昨天還期待了好久。
“你真的想去？”
“當然！”
韓亦抿着嘴想了會兒，最終說道：“那好，明天上午十點，我們教室見。”
“教室，來教室幹嘛？”
“怕你找不到路，先在教室彙合，我再帶你去。”
“太麻煩了吧，你直接說地點，我用地圖導航去。”
“額，那個地方有點難找，還是我帶着你吧。而且，我每個周六都會來教室自習，所以十點鐘的時候，我應該就在教室。”
嚴楓有些驚訝：“你周末都來學校自習？”
“對啊，而且不止我，很多人都會來自習。”
嚴楓震驚地看着韓亦，這些學霸果然可怕！
周末的校園很安靜，沒有下課鈴，也沒有同學嬉鬧的聲音。若不是看到教室裏近乎滿座的同學，嚴楓怎麽都想不到學校裏還有這麽多人在學習。
他站在教室門口，突然不好意思進去。他的背上沒有書包，頭上還戴着鴨舌帽，與教室裏的同學格格不入。或者說，他本來就與這群實驗班的學生格格不入，只是這一刻，這種差距被無限放大了而已。
韓亦看到了站在門口不敢進門的嚴楓，快速地收拾了一下東西，背上書包走了出來。
“你來啦，我們走吧！”
班上許多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用疑惑、驚訝、暧昧、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們。韓亦背對着班上的人，沒有看到這些，嚴楓卻是實打實地看到了，一時竟然有些難為情。
韓亦走在前面，嚴楓跟了上去。晚秋的冷風一吃，吹散了心頭的旖旎，嚴楓才得以正常說話：“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去我家那邊的社區，他們今天有活動。”
嚴楓有些驚慌：“那會去你家嗎？”
“不用，我沒跟我媽說。”韓亦走到自行車旁停下，拿鑰匙解鎖。
嚴楓心裏松了一口氣，他最煩和長輩周旋了，不喜歡和成年人說話。可是，心裏那抹揮不去的失落感又是怎麽回事。
韓亦開好鎖，見嚴楓愣愣地站着，好笑道：“你站着幹嘛，你的車呢？”
“我沒車。”
“那你平常怎麽來學校的？”
“坐公交或者打的，有時候我爸送我。”
“……”失算了，韓亦看了看周圍，也沒什麽順路的人。
嚴楓看韓亦左顧右盼，大概知道了他們現在面臨的困境，闊氣地說：“要不我們打的吧，我出錢！”
“不行，我得把車騎回去，不然明天沒法兒來學校。”
“那你騎車，我打的，讓司機師傅開慢點，在後面跟着你。”
韓亦忍不住笑了笑，說：“你這樣，會害司機被交警罰的。”以前怎麽沒發現嚴楓的腦回路這麽清奇？
嚴楓攤了攤手，皺眉問：“那怎麽辦？”
韓亦看了看自行車後座，咬咬牙，說：“你坐後面，我騎車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