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嚴楓最讨厭看到韓亦臉上露出那種歉疚、為難的表情，趁着韓亦怔愣的工夫，重新拿出一張牌，用手将其按壓在韓亦的嘴唇上，然後将他的下巴擡起，使他的腦袋仰着，說：“這下要是再把牌掉下去，我就要打你了！”
韓亦不知道嚴楓要幹什麽，牌貼在嘴唇上，也沒辦法開口說話，只能眨眨大大的眼睛，期望嚴楓能夠解釋一下。然而下一秒，嚴楓就起身湊了過來，将嘴唇貼在了牌的另一面。
“哇，厲害了！”
旁邊有人在起哄，然而韓亦的腦子已經亂了。他的嘴巴和嚴楓的嘴巴只隔着一張撲克牌，這個想法一直占據着他的腦海。
剛剛喝酒都沒有紅的耳朵，現在已經全紅了。他覺得心跳得厲害，若不是嚴楓的手固定着他的頭，他一定已經躲開了。
嚴楓的眼睛睜着，韓亦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自己，但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害怕眼睛裏流露出奇怪的情緒。
或許是為了将牌吸起來，嚴楓非常用力地按壓牌面，最後硬生生将牌壓彎了。這造成的後果是，韓亦覺得自己的嘴唇被嚴楓的兩片嘴唇包住了。而且嚴楓的舌頭還在用力吸牌，舌頭舔過的地方，正好是韓亦的唇縫之間。
有了這個認知，韓亦的全身都燒了起來，最後牌被嚴楓吸起來的時候，他已經雙臉潮紅，不知身處何處了。
之後幾人又玩了別的游戲，丢骰子猜大小、報七等等，韓亦雖然都參與了，但是一直都不活躍，倒是心不在焉地輸了好幾次，又罰了好幾杯酒。
衆人以為他喝醉了，也沒覺得奇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忘不了剛剛跟嚴楓的那個吻。雖然隔着撲克牌，但是他清晰地感覺到了嚴楓嘴唇的柔軟。
晚上十點，嚴楓送走了其他幾人，回頭時，就看見韓亦站在原地、雙眼無神地看着地面。他慢慢走過來，拍了拍韓亦的肩膀，誰知韓亦跟受驚似的往後面退了一步，擡頭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眼裏甚至泛着水光。
嚴楓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也沒刺啊，這家夥怎麽回事？
“你沒事兒吧，是不是喝醉了？”
韓亦看着嚴楓疑惑的臉，稍微冷靜了一點，神色不自然地低聲說：“沒醉。”
“真沒醉？我看你喝了差不多三瓶啤酒。”
韓亦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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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楓微微一笑，說：“既然沒醉，就扶我一下，剛剛跟他們喝了那麽多酒，我累了。”
對嚴楓有了奇怪的心思後，韓亦覺得這樣勾肩搭背怪怪的，想把嚴楓的胳膊抖掉，結果引來了嚴楓更用力地搭着，甚至把腦袋都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別動，我真的有點累了。”嚴楓的聲音帶着點微醺的醉意，聽起來有點像撒嬌。由于是靠在韓亦肩膀上說的，熱熱的氣息還噴在了韓亦的耳朵上。韓亦覺得耳朵又癢又麻，真是瘋了！
他認命地按照嚴楓的指示來到附近的一家小賓館。
前臺小姐姐看了眼局促的韓亦，以及仍靠在韓亦肩上閉眼休息的嚴楓，問：“你們可以睡在一張床上吧？兩張床的雙人房現在沒了，只剩下大床雙人房了。”
“這……”韓亦還在猶豫，而前臺小姐姐已經幫他們訂好房間了，顯然，小姐姐的那句問話只是通知而已。
不順，真的不順。
韓亦将嚴楓拖到房間，把人扶着坐在床上。嚴楓便自動倒在了床上，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嘴裏還喃喃道：“你先去洗澡，我先休息一會兒。”
把外套脫下放在椅子上，韓亦準備先好好洗個澡。然而，推開浴室的門才發現，這個門是沒有鎖的！如果他洗到一半，嚴楓闖了進來，他不就被看光了？
韓亦心裏一緊，對嚴楓叫道：“嚴楓，這浴室的門上不了鎖，你等會兒別闖進來。”
嚴楓迷迷糊糊地答道：“你又不是女的，我闖進去幹嘛？”
韓亦稍微放松了一點，但洗澡的時候還是有點不安，聽到外面一點點動靜，他就草木皆兵，生怕嚴楓推門進來。因此有意識地加快了洗澡速度，不到十分鐘就把澡洗好了。
等他出來時，嚴楓已經躺在被子裏睡着了。床邊的地板上，散着嚴楓不知什麽時候脫下的衣服褲子和鞋子襪子。
韓亦爬上床，把鼻子湊近嚴楓，聞了聞他身上的氣味，一股酒氣！不洗澡的話，明天會臭吧？不對，現在就很臭了。他拍了拍嚴楓的胳膊，輕聲說：“嚴楓，你可以去洗澡了。”
嚴楓軟綿綿地唔了一聲，帶着濃濃的鼻音說：“我困了，不想洗澡。”
“不行，你身上有酒氣，很臭。”
嚴楓聽到這話，皺起了眉頭，撅了噘嘴，說：“那你幫我洗。”
“不行！”韓亦堅定拒絕，哪有男孩子幫男孩子洗澡的？不過，女孩子幫男孩子洗澡好像也不行。
“那我不洗了。”嚴楓賭氣般地說道，将頭埋在枕頭裏。與韓亦的談判，全程沒睜過眼。
韓亦嘆了口氣，他沒辦法了。但他再沒辦法也不會幫嚴楓洗澡，臭就臭吧，反正臭的也不是自己。
快要入睡的時候，隔壁房間傳來一聲重重的關門聲。韓亦一向淺眠，一下子就被驚醒了。緊接着就聽到女人掙紮、拍打的聲音，以及嘴被捂住而發出的嗚嗚聲。靠近床的這面牆上，還傳來了撞擊聲。
不會發生什麽變态兇殺案吧？韓亦從小就喜歡看懸疑類的電影，光是與密室殺人案相關的就有十幾部，因此，湧到腦海裏的第一想法，就是隔壁會不會出事了。
他一個人不敢确定，趕緊把房間的燈打開，推了推已經睡着的嚴楓，把他吵醒。
嚴楓正睡得舒服，非常不滿韓亦的這種行為，揉了揉眼睛，說：“幹嘛呢？”
韓亦小聲說：“你聽一下，隔壁好像不對勁。”
嚴楓不耐煩地吼道：“隔壁怎麽啦？”
“噓！”韓亦擔心自己和嚴楓的談話被隔壁的“兇手”聽見，加快“兇案”的發生，小聲地說，“隔壁好像有兇案發生。”
嚴楓狐疑地看了韓亦一眼，靜下心來仔細聽隔壁的動靜，一絲絲似痛苦的呻吟從隔壁傳來，期間還夾雜着女人的哭泣聲。
“我去，這明明是活**好不好，屁的兇殺案啊？吓死老子了！”
“活**？”韓亦聽說不是兇殺案，心裏已經卸下了大部分不安，但仍想搞清心裏的疑惑，“那為什麽會有女人的哭泣聲，而且之前還有撞擊聲。”
“你沒看過黃片嗎，是不懂活**的意思嗎？”
韓亦的臉紅了紅，說：“聽過，但沒看過，我爸媽不讓我看那種東西。”
“難怪你不懂，”嚴楓無奈地拍了拍額頭，“你爸媽太保守了，到你這個年紀，也該知道男人女人的那點東西了。等有空了，哥哥我帶你好好看看。”說着，還拍了拍韓亦的肩膀，臉上露出萬分同情的表情。
韓亦無話可說，郁悶地關上燈，睡覺！
然而，隔壁的聲音越來越大，原先還覺得應該是痛苦的呻吟聲，現在徹底變質了。韓亦就算沒看過片，也懵懵懂懂的知道隔壁在幹大人幹的事。
嚴楓也不好過，被韓亦吵醒後，很難直接入睡，再加上有隔壁的刺激，更加睡不着。他用手重重地拍了拍牆壁，大聲喊道：“隔壁的，動作小點，這邊有兩個未成年呢！”
韓亦心裏一驚，嚴楓這也太大膽了，但隔壁的聲音的确小了點。然而，一分鐘後，傳來一個粗犷的聲音：“小小年紀不學好，帶人家小姑娘來開房？哥哥今天就教你，什麽叫真男人！”說完，讓人害羞的聲音比剛才更大了。
嚴楓的勝負欲徹底被點燃了，從床上坐起，對着隔壁喊道：“老子閱片無數，用你教？聽你辦事的聲音，就知道你不是陽痿就是早洩！”
“我*，小兔崽子，等老子幹爽了，就過去教訓你！”說完這句，下一秒就傳來女人高亢的一聲呻吟。緊接着，是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以及穿衣服的聲音。再然後，嚴楓和韓亦這邊的門被人重重地捶打着，似乎下一秒就會被人錘爆。
“小兔崽子快開門，老子跟你單挑！”
感覺到男人強大的氣力，嚴楓有些心慌，但輸人不輸陣，嘴上仍在頑強地戰鬥：“你一個大人，說跟我一個小孩單挑，丢不丢人啊？”
“現在知道老子是大人啦？晚了！快開門！”又是一陣捶門聲。
在巨大的力量差距面前，嚴楓真有些怕了。重新躺會床上，甚至把被子蓋住頭，不想聽到那氣勢十足的捶門聲。
門外傳來其他住客的聲音：“大晚上吵什麽呢，還讓不讓人睡了？”
“關你屁事，是不是找打！”
嚴楓将被子捂得更緊，又驚又怕。
韓亦感覺到嚴楓在抖，嘆了口氣，開燈下床。
“你幹嘛去？”
“我出去看看。”
嚴楓伸手拉住韓亦：“別出去，小心他打你！”
韓亦笑了笑，說：“放心，他不會的。”
不知道為什麽，聽着韓亦這樣說，好像就真的不會被打了。有的人說話，天生就容易讓人信服。
門打開後，門外站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身高就高出韓亦半個頭，臉上留着絡腮胡，胳膊上的肌肉非常發達。
“你就是剛剛那個小兔崽子？”男人說話非常不客氣。
韓亦搖頭：“不是。”
“那他人呢？你把他叫出來！”
“他睡了，恐怕起不來。”
男人皺了皺眉，跟這男生說話怎麽這麽累呢？煩躁地說：“那你吵醒他，我要教訓教訓他！”
“不行，我們明天還有考試。老師說了，讓我們早點睡覺。”韓亦說得一臉真誠，仿佛明天真有考試似的。
“你騙誰呢？明天是周六！而且，有哪個學生，會在考試前一天睡在賓館的？”
韓亦眨了眨眼睛，說：“叔叔，現在的高中都是一周上六天課的。而我們睡在賓館，是為了一起複習功課。誰知道剛要睡覺的時候，您那邊就傳來奇怪的聲音，讓我們睡不着覺。我那個同學是因為被吵到了，才對您出言不遜。雖然他有錯，但您和您的女朋友，就沒有錯嗎？”
韓亦說話有理有據、不急不躁，那種透到骨子裏的好學生、乖寶寶氣質，更是讓男人發不出火來。但他又不甘心，只好退一步說道：“想我走也行，叫他出來跟我低頭道歉！”
“叔叔，您忘了嗎，我跟您說過他已經睡了。這樣吧，我代替他向您道歉。對不起，希望您息事寧人，原諒我們。”
男人總覺得一股氣沒有散出去，可是又沒有理由再發出來，只好裝作大度地說道：“算了，既然你都道歉了，我就原諒你們。若是碰到其他人，就沒我這麽好說話了！”
韓亦笑着點了點頭，目送着男人進入隔壁房間，才關上門。回到房裏，嚴楓一雙好奇的眼睛在望着他。
韓亦剛剛說話聲音不大，嚴楓根本不知道韓亦怎麽打發那個男人的，急忙問道：“你跟他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就是講了點道理，然後替你向他道了個歉。”
“誰要你道歉了，我又沒錯！”嚴楓把被子掀開，不滿地說道。
韓亦笑了笑，沒說話。
嚴楓有點郁悶，逞強道：“其實你不出去，他敲一會兒門也會走的，我就不信他會敲一整夜。”
“嗯。”
嚴楓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心裏不舒服，有點愧疚，又有點說不清的情緒，五味雜陳，最後真心地說道：“剛剛如果他打你的話，我一定不會縮在被子裏，一定會出去幫你。”
韓亦看着虛無的黑暗，想起嚴楓第一次救自己的樣子，笑了笑，說：“嗯，我知道，因為你一直都是那樣的人。”
一股酸澀從心裏冒出，嚴楓的眼眶有點濕潤。為什麽，這個人這麽信任自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