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嚴楓認認真真、不摻水分地在韓亦的督促下學了兩個星期，成績小有進步，做作業也不再像盲人摸象了。他心裏有一種成就感，因此學習得更加認真。

在學校，嚴楓99%的時間都跟韓亦在一起。晚上回家後，兩個人還約定微信視頻一起做作業。

奇怪的是，這樣高強度地跟韓亦在一起，嚴楓沒有一點厭煩，反而每次都充滿了期待。

這天晚上，8點45，嚴楓準點打斷視頻對面還在做題的韓亦：“韓亦，你該給我答疑解惑了。”

韓亦擡了擡眉，将手中的筆放下，問道：“說吧，哪道題？”

“第87頁第13題，那個向量的問題，我不太會。”

“我看看題，你先做別的題目。”

嚴楓嗯了一聲，但是眼睛還是盯着手機屏幕上的韓亦。

韓亦每次思考的時候，眉頭都會有點皺，嘴也會下意識地緊抿，一看就很認真。他的眼睛很好看，幹淨清澈，水汪汪的，像裝着汪洋大海。他的睫毛很長，一根一根，微微上翹，讓人忍不住用手摸一摸，感受睫毛的細軟。他的鼻子很挺，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鼻子右翼上有一顆小小的痣，有點可愛又有點妩媚，男孩子也會長這種美人痣嗎？再往下是薄薄的嘴唇，唇形很好看，一瓣一瓣的，像是郁金香的花瓣，讓人忍不住靠上去嘗一嘗。

嘗一嘗？嚴楓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手機落在桌子上，砸得脆響。

“怎麽啦？”韓亦聽到聲音問道。

“沒事兒，手機沒拿穩，掉桌上了。”嚴楓趕緊回答道，然而心跳如鼓，像是被人捉奸在床。

他到底怎麽了，怎麽會想親韓亦呢？嚴楓心裏亂糟糟的，韓亦給他解題時，他也只聽了個半懂，眼睛一直無法控制地盯着韓亦的嘴唇看，要是能親一下就好了。親一下，也沒什麽吧？

等到韓亦講完題，嚴楓有些緊張地說道：“韓亦，這周末你來我家吧，我們一起學習。”

“為什麽？我們去教室也可以學習啊。”

“可是，我晚上也想和你面對面學習，我們這樣視頻，總歸沒有面對面方便，好不好嘛？”嚴楓不自覺地央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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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亦歪着頭猶豫了一下，說：“一起也行，不過是你到我家學習。我媽上次收到阿姨給的山參，一直念叨着要還人情，你要是來我家的話，我爸媽一定會很高興。”

嚴楓撅着嘴有些沮喪，他是知道爸媽這周末會出去旅游，才邀請韓亦來的。現在改成去韓亦家，有他爸媽看着，多不方便啊。遲疑地問道：“那我去你家，是跟你睡一張床嗎？”

“當然，我家又不像你家那麽大，有那麽多客房。”

嚴楓笑了出來，說：“那好！我們周五就去你家吧，我周日再回家。”

韓亦點了點頭。

周五下午，嚴楓提着兩瓶茅臺來到了韓亦家。

“叔叔，聽韓亦說您喜歡喝白酒，所以我帶了茅臺過來，希望您喜歡。”

韓弄墨接過嚴楓手上的茅臺，喜笑顏開，說：“這多不好意思啊，快坐快坐，你阿姨在做飯，馬上就能吃了。”

“是嚴楓嗎？”龐秀菊聽到動靜，在廚房裏面喊道，“早就想讓小亦請你來玩了。小亦，冰箱裏有冬棗和橙子，快拿出來給嚴楓吃。”

“知道了，媽媽。”

這麽熱情活潑的爸媽，怎麽會生出韓亦這樣冷靜正經的兒子的？

吃飯的時候，菜色非常豐富，雖然都是家常菜，但是色香味俱全。

“嚴楓，要不是你來，你韓阿姨才不會做這麽多道菜呢，我和小亦都得感謝你。”韓弄墨喝了點小酒，高興地說道。

龐秀菊嗔怒道：“說什麽呢，有哪一餐，我沒有好好伺候你們爺倆的？喝了酒就瞎說話！”

嚴楓乖巧地笑道：“阿姨做的菜真好吃，每一道我都喜歡。”

“嚴楓這孩子嘴真甜，要是我家韓亦也能像你這樣就好了。”

“媽~”

“好了，媽知道，你也很乖。”

嚴楓看着這家人和樂融融的樣子，心裏難免生出一些感慨。雖然他們家也很好，爸媽關系也很融洽，但是在飯桌上，經常是嚴爸爸一個人講話，他跟媽媽都沒什麽發言權，很少能表達自己的觀點。與韓亦家的民主共和相比，他家就是封建專制！

韓亦察覺到嚴楓的低落，扯了扯嚴楓的袖子，用眼神詢問他怎麽了。嚴楓拍了拍韓亦的手，微微一笑，表示沒事兒。轉而去跟韓弄墨和龐秀菊說話：“叔叔阿姨，我爸媽這兩天出去旅游了，所以，我只能留在這裏了，你們別嫌我煩。”

“怎麽會呢？你能來找我們家小亦玩，我們高興還來不及。”

嚴楓洗完澡回到卧室，韓亦已經坐在書桌前寫作業了，他的旁邊放着一把椅子，書桌上也留出了一些空位。嚴楓知道，那是為他留的。于是，喜滋滋地拿出在學校沒做完的練習冊，擠到韓亦的旁邊做作業。

韓亦将臺燈往嚴楓的方向移了移，自己也往旁邊摞了摞，為了給嚴楓空出更多的位置。

然而，看在嚴楓的眼裏，韓亦是不想挨着他，才遠離他的。嚴楓覺得生氣，便把椅子往韓亦的方向摞，偏要擠着他。

到了十點，嚴楓故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可憐兮兮地望着韓亦道：“韓亦，我困了，我們上床睡覺吧。”

“你先去睡吧，我再做一個小時作業。”

“可是今天是周五，你都不放松一下的嗎？”

“不了。”

嚴楓癟了癟嘴，有點洩氣，只好拉着韓亦的胳膊說：“我下載了一部電影，我們一起看嘛。”

“……”韓亦沒動。

嚴楓覺得有戲，抱着韓亦的胳膊甩，撒嬌道：“好不好嘛，我們一起看。”

韓亦覺得嚴楓今晚有點奇怪，有點黏人，還有點愛撒嬌……但是，“好吧，就當是今天放松一下，明天還是要照常去學校自習。”

“沒問題！”嚴楓嘻嘻一笑，将韓亦拉到床上，關上燈，兩人趴在床上，頭挨着頭、肩并着肩，蓋着同一床被子。

韓亦有點別扭，但也沒說什麽。

嚴楓打開手機，并接上了耳機，他和韓亦一人一個。很快，電影就開始了，是日本的，沒有題目。

“這部電影叫什麽名字啊？”韓亦問道。

“噓，”嚴楓把手指按在韓亦的嘴唇上，對他噓了一聲，說，“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韓亦覺得嘴唇被碰到的地方癢癢的，沒再多說什麽，專心看電影。

電影一開頭，一個穿着正裝的年輕女人走進了一個辦公室，辦公室裏坐着兩個經理。看字幕，女人似乎是在面試工作。

奇怪的是，電影的畫質和質感跟韓亦之前看的電影很不一樣，總覺得不夠清晰，不夠華麗。韓亦看了嚴楓一眼，明滅交替的屏幕光照射中，嚴楓正笑着，雙眼放光，似乎在期待什麽。

韓亦不解，而在他愣神的時候，電影中的兩個經理不知為何站了起來，朝女人走了過去，然後，一個經理吻住了女人的嘴，另一個則抱住了女人的身體，在隔着衣服撫摸。

“這，這怎麽回事啊？”韓亦有些驚訝。

嚴楓打了一下韓亦的手，低斥道：“沒看過人親嘴啊？安靜點，我正看得起勁呢！”

他當然看過人親吻，可是，像這種伸出舌頭的，而且女人一臉享受的，他真心沒見過。更可怕的是，耳機裏傳來兩人親吻**的聲音，真的很，很**。韓亦臉紅紅的，想摘下耳機但怕顯得矯情，想閉上眼睛又擔心嚴楓笑話他，因此十分煎熬地看着“電影”。

慢慢地，摸着女人的那個經理開始脫女人的衣服。韓亦想，最後頂多脫到女人穿着內衣吧，誰知道那經理直接把女人的內衣扯下來，女人成熟的胸部就這樣呈現在韓亦面前。

“我去！”韓亦扯下耳機，把頭埋在床單裏，不願再看。

嚴楓正看得起勁，被韓亦的叫聲打斷了，按下視頻的暫停鍵，拍了拍韓亦的背，哄他：“怎麽啦，怎麽不看了？”

韓亦紅着臉，悶悶地說：“這種東西，我們不能看，看了是犯法。”

“噗嗤！”嚴楓一下子笑了出來，說，“不看的話，你以後怎麽快活啊？”

韓亦倔強道：“可我們未成年！”

“十七八歲，也該知道這種事情了。難道，你不好奇女人胸部和下面長什麽樣子嗎？”

聽嚴楓這樣講，韓亦腦子裏一下就浮現剛剛看到的女人胸部的畫面，一種濃濃的羞恥感爬滿心頭，他只想快點忘記。搖頭道：“我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怎麽這麽掃興啊？嚴楓耐心快要耗光了，冷着道：“你難道忘了上次在賓館，你把人家的親熱認成兇殺案了嗎？這就說明你知識面的不足，需要補充。”

“你這是歪理，反正我不看，我要睡覺了。”韓亦把頭背對着嚴楓，閉着眼睛睡覺。

“真是塊木頭，你不看我自己看！”嚴楓恨恨地把另一個耳機塞到耳朵裏，可是沒有韓亦陪着看，嚴楓總覺得有點不爽。推了推韓亦的身子，嚴楓央求道：“韓亦，你就當陪陪我，我們一起看嘛。”

韓亦裝睡，不理他。

嚴楓偷偷将耳機塞到韓亦的耳朵裏，男人、女人的呻吟聲一下子闖入了韓亦的耳膜。

“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韓亦打掉耳機，踹了嚴楓一腳。

“嘶——”嚴楓膝蓋一疼，發狠地掐住韓亦的肩膀，“好啊你，膽子不小，敢踹我？”

韓亦反抗，身子亂動，嘴上回擊道：“誰讓你打擾我睡覺的？”

“我今兒個就不讓你睡覺了！”嚴楓一屁股坐在韓亦腰上，雙手繼續壓着韓亦的肩膀，不讓韓亦反抗。韓亦的倔勁也上來了，屈膝往上重重地頂了下嚴楓的後背。嚴楓沒坐穩，朝前倒在了韓亦身上，而他的嘴，生生地撞到了韓亦的額頭上。

“啊！”兩聲痛呼，韓亦是額頭疼。嚴楓是嘴唇疼，他的牙齒撞到了嘴唇上。

嚴楓無力地從韓亦身上滑下來，仰躺在床上，痛苦地張着嘴呼氣，因為實在太疼了。

韓亦雖然額頭疼，到底沒有嚴楓嘴疼的厲害，起身幫嚴楓找到治口腔潰瘍的藥膏，然後幫他上藥。

“這下可以安安靜靜地睡覺了吧？”韓亦問道。

嚴楓覺得委屈，也不說話，側躺着，做睡覺狀。

這天晚上，韓亦迷迷糊糊做了個夢。在夢裏，有個人在吻他。先是用嘴唇碰他的嘴唇，然後是用舌頭舔他的嘴唇，緊接着，舌頭慢慢擠入他的唇縫中，舔舐他的牙齒和舌頭，最後他情不自禁地回應了那人的吻。

在夢裏，那個人的舌頭又軟又甜。恍惚中，他的舌頭進入了那人的口腔，他嘗到了一絲橙子的酸味和藥膏的苦澀味。這不是嚴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