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口不對心
第43章 口不對心
阮炘荑并不知道程叔和周姨在廚房裏的對話, 她這會兒心思全在餐桌上,等阮蘇一坐下,就殷勤地把碗筷遞了過去。
還不等阮蘇說什麽, 她又主動将溫度冷卻到正合時宜的海鮮粥盛好,連同餐巾紙一起, 恭恭敬敬地遞到了阮蘇面前。
阮蘇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素手拿起瓷白小勺攪了攪微微冒熱氣的粥,倏而又将勺子擱到碗沿邊, 語調平淡地問道:“今天心情很好?”
俗話說,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但阮蘇猜測,阮炘荑大早上的就這麽反常, 應該是和昨晚上的事情有關。
“啊?”阮炘荑在阮蘇對面坐下,臉上的笑容稍稍克制了些,打哈哈道,“也還好,這不想早點回來陪媽媽吃早餐嘛。”
阮蘇不置可否地笑笑, 當着阮炘荑的面拿起手機, 纖細的食指在屏幕上點了兩下, 波瀾不驚地問:“昨晚這麽晚還喝酒?”
“也沒喝多少, 只随便喝了一點點。”阮炘荑夾起一個蒸餃放進嘴裏, 一邊腮幫子鼓鼓的。
“哦。”阮蘇拿着手機,拇指在屏幕上飛快地點着,也不知道是在和誰聊天,過了會兒才将手機擱下, 斯文地喝着碗裏的粥, “我下周四要出趟差, 周六晚上回來。”
“嗯好。”阮炘荑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阮蘇用紙巾擦了擦唇角,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你要是沒事,可以回來幫我澆澆後院的月季。”
後院那株月季自阮炘荑有記憶起就一直種着,十多年過去,已然從當初那小小的一株變成了現在的一大簇,枝繁葉茂,每到花期就開得特別豔盛。
阮炘荑輕聲應“好”,擡眸便看見阮蘇再度拿起手機,也不知道到看見了什麽消息,一聲輕笑從喉間緩緩醞出,眉眼也帶上了淺淺的笑意。
阮炘荑覺得新奇,咬着小瓷勺,壓着好奇問:“媽媽是看見什麽好玩的了嗎?”笑得這麽開心,勾得她也心欠欠的。
阮蘇輕咳兩聲,語調正經:“我在逗你小姨。”
阮炘荑:“???”
不解地問:“你逗她幹什麽?”
将手機放下,阮蘇正襟危坐,煞有其事地說:“好玩。”
阮炘荑:“……”
确實挺好玩的,只可惜現在這份快樂阮蘇只能獨享,暫時還不能讓阮炘荑知道。
瞥見阮炘荑臉上一閃而過的郁悶,阮蘇稍斂了點笑,正色道:“我問了下你小姨什麽時候能回來。”
“然後呢?”阮炘荑內心并沒有太大的起伏,只覺得這就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多年沒有來往的遠房親戚見面。
哦,不對,她們又沒有血緣,連遠房親戚都算不上。
“她之前不是就回來了嗎?”
雖然小時候的事情阮炘荑都記不大清了,但現在聽她們提起,她或多或少還是有點尴尬的,尤其是面對那位小姨時。
深吸口氣,阮炘荑在心底打定主意,大不了就把那位小姨當普通長輩對待……
見阮炘荑反應如此冷淡,阮蘇有些詫異,但詫異歸詫異,她也沒多問,只以為阮炘荑依舊不知道她上司就是小姨的事情。
不過這樣,後面才更有意思啊。
“她之前是回國将工作定下來。”頓了一下,阮蘇又說,“我問過她了,才入職公司有點忙,要過一段時間步入正軌了再回來住幾天。”
阮蘇留意着阮炘荑臉上的表情變化,“軟軟,那時候你應該開學了,空閑的時候多回家陪陪你小姨。”
阮炘荑不情不願地“哦”了聲,“知道了。”
心說,空閑的時候她都忙着追對象,哪有什麽時間來陪這個小姨啊……
對此,阮炘荑非常聰明地給自己留了條後路,“我盡量嘛,如果是周末的話,應該還是能回來的,但也不能保證,萬一導師有事找我呢。”
阮蘇沒接話,卻在心裏優雅地對阮炘荑翻了個白眼。
這小兔崽子口不對心的話,她還能看不出來?
吃完早餐,還不等阮炘荑收拾桌面,周姨就主動将活給攬走了。
下颌微擡,阮蘇對阮炘荑說:“陪我逛逛吧。”
阮炘荑溫聲應“好”。
兩人也沒走多遠,沿着別墅外面的小路走了十多分鐘就原路返回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穿過層層雲層射下來的陽光突然變得強烈起來,翠綠的樹葉反着耀眼的光,很是晃眼。
阮炘荑擡手遮了下眼睛,邁腿往旁邊靠了些,避開了從斜前方樹葉上反過來的陽光。
阮蘇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推開別墅前院栓着的門,率先走了進去。
前院有一條鵝卵石路,能夠直通後院。
阮蘇踩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上,走得很慢。
“軟軟,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被這條路絆過嗎?”
阮炘荑攏眉回憶了下,茫然地搖了搖頭。
“你當時走太快,沒注意到腳下,被一塊凸出來的石頭給絆了,膝蓋重重地磕在上面,流了很多血。”阮蘇說着在一個小拐彎的地方停了下來,“就是這裏。”
“我……不記得了。”可能是小時候恢複得好,現在阮炘荑的膝蓋并沒有留下什麽疤痕。
阮蘇笑笑,繼續往前走着:“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你那時候并沒有哭,只在委屈巴巴地喊疼。”
阮炘荑撓了下後腦勺,不是很相信地問:“消毒的時候都沒有哭嗎?”
“那倒哭了。”阮蘇恍然道,“跟變臉似的突然就哭起來了,還鬧着要讓程叔把這條路給挖平。”
阮炘荑:“……”
阮蘇在那簇快比人高的月季前停了下來,比起上一周,月季開得更多更旺了,鮮紅醒目的一簇,隔遠了看就像一把正在燃燒的篝火。
阮蘇用手比了一個高度,語氣帶着絲懷念,“她才種下的時候,只有這麽高。”
她和它,雖然發音一樣,但所代表的的意義卻是天差地別。
阮炘荑并不知這其中的深意,感慨道:“這株月季種了有十多年了吧。”
“不止。”阮蘇輕輕折下一朵,捏在手指間,襯得指關節越發細白,“今年是第二十四年。”
過了會兒,她将折下來的花遞給阮炘荑,聲音蘊着股缥意:“回去了。”
而另一邊,溫惜寒在收到阮蘇發過來的照片後就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穿着睡衣去客廳接了杯溫水,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機在外賣上搜起了海鮮粥。
一份海鮮粥,半屜蒸餃,下好單,溫惜寒随意披上件外套,趁着外賣送達的時間,窩在沙發上,抱着筆記本看起了資料。
二十多分鐘後,外賣小哥打了個電話過來。
因為有門禁,外來人員進不來,外賣小哥只能打電話通知外賣放外面的外賣櫃裏了。
挂斷電話,溫惜寒回卧室換了身衣服,懶得打理微亂的長發,她直接戴了個帽子就出門了。
去取外賣的時候,溫惜寒還在樓下便利店買了點零食,算是給家裏的庫存補給點貨。
進屋後,溫惜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換回睡衣,穿着之前那件外套,慢條斯理地将外賣拆開。
但在把所有外賣盒都拆開後,溫惜寒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又不是很餓了。
咬着配餐送的塑料小勺子,溫惜寒面無表情地點開阮蘇發過來的照片。
這麽一對比,差距更明顯了。
海鮮粥不夠鮮,還有股說不出來腥味,熬得過于濃稠,溫度稍冷一點,整碗粥看着就格外的膩;蒸餃也是,一打開蓋子上全是水霧,有一半落直接落了進去,再加上出鍋的時間有點久了,面上的餃子皮都有點幹了……
再看看照片裏豐富且有精美擺盤的早餐,溫惜寒嫌棄地夾起一個蒸餃,連送的蘸水都沒有沾,徑直放進了嘴裏。
不好吃。
是真的不好吃。
餃子皮有一半是幹的,有一半又是潮軟得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溫惜寒覺得肉餡也不是很新鮮,吃着有種怪怪的味道。
拉過垃圾桶,溫惜寒一股腦地将外賣全倒了進去。
又用溫水漱了好幾次口,溫惜寒依舊感覺嘴裏還有那股怪味。
重重呼出口氣,溫惜寒翻出零食,接連吃了好幾顆糖才感覺好受一點。
甜味一點點在嘴裏蔓延開來,溫惜寒捏了捏眉心,不禁苦笑了聲,怎麽辦,她好像真的被那小鬼将胃給養叼了……
傍晚,在吃過晚飯後,程叔主動提出要送阮炘荑回公寓。
阮炘荑并不好拒絕程叔的好意,任由程叔開着自己的輝騰,保镖又開了輛車跟在後面。
一路上,程叔唠家常般地問了阮炘荑幾句上班的事,比如領導怎麽樣,和同事相處之類的……
阮炘荑如實挑着好的回複,當然還不忘着重将自己的上司從頭到腳誇了一遍。
程叔一聽,瞬間将那個上司列入到重點懷疑對象裏,但是在知道上司是個女人後,程叔對她的警惕又直線下降,也跟着誇了幾句。
阮炘荑與有榮焉,比自己被誇了還要高興,主動接過話題聊了起來。
然後就導致一直到程叔将車停好,也沒問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目送阮炘荑上樓後,程叔又在樓下站了十多分鐘。
保镖默默站在他身後,忍不住低聲問道:“程管家,不走嗎?”
程叔擡頭望向阮炘荑所在的那棟樓層,見隔壁的燈亮着,攏眉冷聲說:“去查一下小小姐對面住的什麽人。”
這套房子是他一手操辦的,買的時候,對面是還沒有賣出去的。
本來計劃在阮炘荑住進去之後再将對面給買了,只是沒想到事情一多,便給耽擱忘了。
“好的,程管家。”
就在程叔準備轉身上車時,一個提着垃圾從門口出來的身影讓他停住了動作。
他快速打量着身穿一身居家服,簡單套了件風衣外套的女人,只覺得她很是眼熟。
随着女人越走越近,樣貌也越來越清晰,程叔喉結微動,試探地喊了聲:“二小姐?”
作者有話說:
傻了忘設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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