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真相【正文完】

第43章 真相【正文完】

無窮無盡的大片鏡子伫立, 彼此映着靜光,沒有陽光沒有照明,這處空間卻亮得讓人心慌。

像是巨大的光污染。

祁知掙紮着站起, 眼睛緩緩睜開:又是鏡子迷宮。

【023, 你在嗎?】

祁知在心底呼喚023,果然沒有得到回應, 這裏與其他空間完全隔開。

祁知警惕打量四周, 中央的鏡子形狀特殊,比其他都要大。

“看來和之前那次的情況不一樣。”

祁知說着,試探伸出指尖觸碰鏡面。

在那一瞬間,鏡面如同水面一樣蕩開, 漾出層層起伏的波紋。

待水面歸于平靜時,鏡子中顯示出回憶一樣的記錄畫面。

“這孩子是混血, 以後的路怕是不好走。”

美麗的婦人面容憂愁,面前站着的孩子赫然是小時候的祁知。

“人魚族對血脈的執念……”

婦人長嘆一聲,撫摸着孩子的臉頰。

“那就養在人類社會, 混血無先天缺陷, 和其他正常孩子沒什麽不同。”

男人安慰道。

“也好,混血不會有傳承記憶, 他做個普通人類生活下去。”

祁知的手懸在半空中,表情凝滞:他原來真的不是人類。

他與生俱來的天賦是人魚族的魅惑!

在祁知疑慮時,鏡子中畫面一轉, 浮現出謝清席的人臉。

謝清席面前的老師眼裏含着哀傷,過剛易折, 偷算天機的能力不是人類能承受的。

“老師, 我的壽命還剩幾年”

少年模樣的謝清席語氣平靜,臉上不見一點平時的輕浮。

“清席, 預知的能力……”

老師不忍說下去,謝清席這孩子各方面都出色優秀,過高的預知天賦反而會拖累他。

“還剩不到20年。”

祁知忽然捏緊鏡子邊緣:預知壽命

祁知心中被巨大的黑霧籠罩,一股強烈的不好預感湧出。

鏡子中的畫面還在繼續變換。

祁知看到了每一次,每一次壞事發生時,謝清席因為預知能力都在盡力阻止,壽命反彈消耗迅速。

後來,謝清席無能無力,看到了未來,只能眼睜睜看着災難發生。

鏡子邊緣的手指壓得泛白,祁知眼眶泛紅:是他一直在誤會謝清席。

“寶貝,不要為我難過。”

祁知猛地看向四周,沒有人,是鏡子中的聲音。

接下來的一幕,讓祁知的心髒幾乎痛得要裂開。

祁知看到自己重複在一次次意外中死亡,每次謝清席趕到時為時已晚。

謝清席翻遍魔法書,一次次回溯時間想要救他,還是無能為力。

因為預知能力,一次次眼睜睜看着自己最親近的人死去,自己卻沒有辦法,謝清席就像崩緊了的弦,輕輕一碰所有的情緒都會崩塌。

最終,他把手伸向了黑暗禁書。

複活術是以命換命的禁忌之咒,謝清席都老師察覺到自己的學生精神狀态不對,早早做了準備阻止他。

老師告訴謝清席,複活術需要強大力量的支撐,如果只是單純的以命換命,換回來的會是只有呼吸的活死人。

老師這麽說是想讓謝清席不要自掘墳墓,白費功夫。

祁知眼睛不眨,死死盯着,他現在出現在異世界,說明複活術成功了。

祁知想起那天,楚青說還有第三個人。

鏡子中,謝清席去祁知家中拜訪。

祁知記得那天,謝清席神神秘秘的去他家後院。

後院小屋裏是他們家族世世代代供奉的神仙雕塑。

雖說現代社會不迷信,他們家族流傳下來的祁知還是好好遵守,每月定時供奉。

謝清席當時上了三炷香,斷了兩根,唯一剩下的一根煙氣升騰,久久未燒盡。

當時祁知還覺得神奇,現在一想,原來是早有預兆。

畫面結束在謝清席最後的彎腰行拜,鏡子恢複原來透明的鏡面。

他的原世界比他想象得要奇幻神秘得多。

祁知輕輕撫過鏡面,過大的信息量不斷沖擊他的認知,手上戴着的貝殼手鏈隐隐發燙。

鏡子中再次浮現畫面。

在一座深山裏,熟悉的臉擡起:“是為了複活他”

“那我便幫吧。”

少年模樣的人擡手,化作長蛇原形,在原地突然消失。

祁知捂住不斷發燙的手鏈:是禹初。

禹初是蛇,不對,祁知想起家族世世代代供奉的神仙,是蛇仙。

複活陣需要的能力強大第三人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禹初說,他離不開那座島。

祁知怔怔擡起手,觸碰畫面中人的臉,是為了救他。

禹初落在複活陣中央,再次消失。

祁知轉頭看到樹叢後有個人影,是楚青!

楚青站在複活陣前,靜靜看了幾秒,踏入中心。

所以,斯米諾那次,楚青說,沒想到反而被他救了。

祁知捏住手心,心中難過到呼吸不暢。

謝清席,禹初,楚青。

三個名字盤旋在祁知腦海中。

“宿主你好,我是023系統。”

伴随着和一開始一模一樣的話,祁知放在鏡子上的手感受到一股巨大吸力,鏡面形成漩渦。

祁知被迫鏡子,視線中的,是他穿越前的原世界。

雖然是原世界,和祁知現實中所處的城市不同。

祁知摸索着探查四周,他現在在某座城市邊緣的森林裏。

“起——起——起!”

稚嫩的聲音隔着兩排樹,傳到祁知耳邊。

祁知穿過樹林,前面是一片不大的湖泊,一個穿着黑袍子的小孩蹲在湖邊玩水。

湖泊面積看着小水不一定淺啊,這是誰家的小孩。

祁知三兩步走近,抱起孩子往後退,直到徹底遠離湖邊才把人放下。

祁知板起臉看向男孩:“在河邊玩水是非常危險的行為,知道嗎?”

小男孩理了理袍子,平靜擡頭,語氣是超乎年齡的穩重:“我不是在玩水,我在練習抓捕魔法。”

魔法

祁知扶額:他想起來了,他的原世界也不是普通世界。

“練習魔法也不要離水這麽近,萬一落水怎麽辦”

祁知拿捏大人的威嚴,一本正經。

小男孩面無表情拍了拍祁知的衣服:“謝謝你。”

然後走到湖邊抱起厚厚的魔法書:“那,再見。”

顯然,小男孩作為祁知見到的第一個活人,不會被輕易放走。

祁知拽住小男孩衣袍的後領,笑容慈祥:“小朋友,哥哥有事想問問你。”

“你叫什麽名字呀”

祁知故意夾着嗓子。

小男孩看了一眼祁知,抱着魔法書的手臂收緊:“危寂。”

祁知從小男孩口中了解到,這裏的确他穿越前的原世界。

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不是普通的人類世界。

祁知沒忘自己是一腳踩空,進入鏡中世界。

既然安排他的降落點在這裏,其中必然有他要找到的線索。

祁知想着,拉住想轉身離開的危寂。

危寂正在練習的捕撈魔法,是為了不久後的抓魚大賽。

而顯而易見的,危寂的魔法遇到了瓶頸。

祁知走到危寂面前,黑眸滑過一絲藍光:“我可以幫你學會魔法。”

祁知不是在欺騙小孩。

在剛剛套危寂話的同時,祁知翻看了兩頁魔法書,裏面的運轉本質,和他的天賦使用類似。

若說是高深複雜的魔法,祁知沒有研究無法保證,可危寂正需要的基礎簡單魔法。

危寂擡頭,故作老成的表情掩蓋不住天真:“真的嗎?”

*

接下來幾天中,每天早上九點,兩人準時會面進行練習。

祁知對自己天賦能力的應用熟練,游刃有餘。

危寂按着祁知所說,張開手心蓋在湖面上,将能量彙聚在手掌中央。

平靜無波的湖面蕩開,一條又一條魚和枯枝石頭一起跳出水面,噼裏啪啦落在岸邊。

危寂看向祁知的眼神隐隐藏着崇拜,這個人好帥好厲害。

只是為什麽教他的步驟有點像正派術法

危寂修習的是黑魔法,又被稱為巫術,與他們對立的是光明魔法,也就是術法。

祁知揉了把危寂的頭,嘴角勾起:“今天有進步。”

危寂藏在頭發絲間的耳朵紅得發燙,男孩心思單純經歷少,還沒見過星星呢,祁知牌月亮突然出現。

月亮這麽漂亮,他只能看得到月亮是很正常的吧。

時間很快來到抓魚大賽當天,

每位魔法生允許有一人陪同,祁知耐不住危寂暗戳戳的乞求,答應出席。

比賽場地在學院後山的小溪,各色魔法升起混雜。

祁知坐在後方出神,他觀察了一個星期,也沒發現鏡子迷宮把他傳到這裏的目的。

小溪中的魚群忽然暴動,接二連三的躍出水面。

在場比賽的都是只會基礎魔法的初等生,老師們組織着,一時間竟然陷入混亂。

幾條魚跳出撞到衆人頭上,又落回水裏。

剩下的魚學着,朝人群滿是攻擊性。

危寂!

魚群躍起将要砸到男孩臉上,千鈞一發之際,祁知一把拉過愣在原地的危寂。

魚群暴動愈演愈烈。

祁知松開握着危寂的手,緩緩閉上眼睛,人類的雙腿一點點被藍色的鱗片的覆蓋,直至腰部。

再次睜眼,祁知的眼眸已經全部變藍。

魚群跳躍的動作戛然而止,機械般僵硬落回溪流中,不過幾瞬,溪流表面歸于平靜。

看到事情解決,祁知松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有意識的利用人魚能力,沒想到能那麽順利的成功。

衆人的視線聚在一點,老師們悄悄把學生擋在身後,随時警惕發動魔法。

“邪惡生物,你有什麽目的。”

一名老師嘴唇發白,強裝鎮定。

祁知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尾巴,隐約明白為什麽他的父母要把他當作純人類養大。

“危寂,快到老師這來。”

老師防着祁知,隐晦朝危寂招手。

危寂的注意力完全被祁知吸引,一點沒發現老師在呼喚自己。

“好漂亮……”

天空被撕裂出一道黑色的口子,重物泛着金屬光澤從天而降,落在祁知身旁。

“寶寶,我來找你了。”

機械體自覺攏着魚尾,抱起祁知。

“嘶——”

祁知魚尾動了動,生生止住往冷硬機械扇的動作。

機械體渾身都是涼的。

023聽到後立馬調節身體溫度,保持在一個人體适宜溫度後,才看向危寂。

危寂不留情面,一個攻擊性魔法脫手而出。

“放開他,沒看到他不喜歡嗎?”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危寂已然把祁知當成親人朋友般對待。

023手心翻轉,凝聚出魔法球把危寂困在原地。

危寂皺眉:這個施法動作好熟悉,他施法時的習慣這個人怎麽會有。

023托起祁知垂落的魚尾:“對不起寶寶,這些天辛苦了,我小時候一直欠欠的。”

祁知還是不能适應太硬的懷抱,微蹙着眉:“沒有啊,危寂挺好的,聽話努力而且優秀。”

原來這個小男孩是023原形的小時候。

大小危寂的視線在空中碰撞,誰也不讓誰。

023指了指空中裂縫,向上飛去:“空間跳轉時間有限,我們得趕快離開。”

離裂縫的距離越來越近,祁知遠遠朝地面望去,他在鏡面中得到了大量真相,情緒難以穩定,是小危寂的出現,緩沖減淡了他糟糕的思緒。

噴泉旁,蛇形面具徹底暗淡無光。

暈倒的漂亮青年睜開眼。

“023,或者,該叫你危寂。”

祁知被機械臂抱着,懸在半空中。

撕裂時空消耗太多能量,危寂堅持不住半跪在地上,和祁知坦白了一切。

危寂仰着頭看向祁知:“寶寶,你更喜歡小時候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在祁知穿越前,危寂和他處于一個世界。

危寂是巫師,在一次偶然戰鬥中,和敵人兩敗俱傷,最後危寂拼盡全力消滅敵人,自己也即将消散。

生死存亡之際,危寂想起了光明魔法中的指引術,合理利用可以回複生命值。

在光明魔法的指引下,危寂化身023系統,而因為謝清席的複活術,兩方的生機碰撞,祁知被綁定。

無論是惡毒值直男值還是各種提示,都是指引術給出的提示。

危寂沒有給祁知回答的時間。

“抱歉祁知,我不該騙你,他們都是我。”

冰冷的機械爪撫摸祁知的臉:“我們都很愛你。”

說完,危寂再無能量支撐實體,在空氣中化作點點星光。

023系統陷入沉睡。

祁知靜站半晌,彎腰撿起蛇紋面具,離開熱鬧舞會。

車的速度在不斷上升,耳邊的寒風呼嘯。

祁知一路飙到在霧城中的別墅。

別墅花園內。

高腳杯內滿上水液,被拿起飲盡後,毫不留情丢到噴泉水池裏。

一個接一個,祁知捏着酒杯的細柄靜靜望着月亮,他的酒量,這幾杯不足以讓他醉倒,但可以使過于清醒的腦海稍稍混沌。

噗通一聲,花園圍欄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男人從黑暗中走出,慢慢浮現面容。

“為什麽你們都不喜歡走正門”

酒杯在空中滑出一個長長的弧度,咕咚落在水池中,濺起水花。

祁知站起身,閑庭漫步走近男人,強硬勾着男人的脖子吻上嘴唇。

雲團游移,月光被遮擋,花園內一片漆黑。

祁知小聲哼哼着往後仰,腰被男人死死箍住,腳慢慢離地懸空,幾乎是被男人提起來親。

噴泉水聲嘩啦啦,持續響着,雲團游走,月光重新灑下。

祁知眼裏盛着水光,手指往下勾住男人:“我想做/嗳。”

嚴喑一把抱起祁知,大步往屋裏走去。

祁知稍有點醉意,比平時要大膽的很,一邊嬌氣的不肯往下坐,一邊喘着什麽話都往外說。

沒有人都耐得住。

中間祁知哭叫着崩潰扇巴掌,也沒法停止。

同一時間,其他兩人全都真切的感受到,深夜,祁知家別墅前停了兩輛車。

023從沉睡中醒來,發現大事不妙。

但是他也能感受到緊緊的。

023艱難分出神提醒祁知:【寶寶,我剛剛能量不穩定,不小心開放了通感,我的所有碎片都能感受到。】

祁知此時十分混亂,嚴喑比起說更喜歡實際行動。

謝臨奇和秦斯白已經來到卧室門外,只是一扇門,在深夜中什麽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門把手轉動,

後臺機械音如救世主般響起:【恭喜宿主達成隐藏條件,惡毒值100,直男值0。】

【複活術成功,時空傳送中……】

*

A市醫院中。

“有呼吸了!有呼吸了!他有救了!”

推車輪子聲和各種腳步聲交織,祁知的眼皮顫了顫,緩緩張開。

視線中一片模糊逐漸變得清晰,祁知眨了眨眼:“媽媽。”

“好,回來就好——”

美婦人手指顫抖,不敢碰祁知的臉,害怕他會消失。

祁知受的傷不重,意識恢複後徹底脫離了生命危險。

如果不是祁知的媽媽強制他多住院幾天,他待了兩天就要出院。

出院當天。

祁知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熟悉的景色,熟悉的建築,還有,熟悉的人。

楚青捧着一束向日葵站在祁家的車旁邊,靜靜望着。

“花裏不會藏着武器吧?”

祁知調侃,臉上挂着熟悉的笑容,剛出院臉色難掩一點脆弱的蒼白。

“恭喜出院。”

楚青遞過捧花,沒有提起穿越的經歷,不約而同。

“謝謝。”

向日葵的陽光鋪面而來,祁知笑容帶着涼意:“活着真好,為什麽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呢?”

楚青見情況不對火速撤退:祁知醒來後還沒對謝清席清算,謝清席要完了。

楚青想,如果祁知在他面前生氣傷心得掉眼淚,他就算馬上要死,也要堅持着不咽下那口氣。

謝清席家的別墅就在祁知家的旁邊,謝清席的預知能力和複活術一起被消耗,現在的天賦,只能勉強預算出明天的天氣,而準确度,和天氣預報一樣。

無法預知祁知是否真的恢複健康,謝清席待在別墅中不敢逃,但他也不敢去醫院看望祁知,只能等祁知回來,看過一眼才放心。

謝家別墅的大門被撬開,祁知當然有鑰匙,可他就是要搞得聲勢浩大。

“祁知……”

謝清席話還沒說完,迎面而來一巴掌,臉上很快浮現出紅痕。

謝清席低頭碎發遮住神色,舌頭抵了抵被扇的內側:“謝謝寶貝。”

祁知拉開椅子坐在謝清席對面,神情高傲:“你還剩多長時間,要我提前準備棺材嗎?”

“半年。”

謝清席說完後,房間內靜得連一根針掉的聲音都能聽到。

椅子哐當倒地,祁知拽住謝清席的領子:“誰讓你把命給我的,不想活找個懸崖一跳死得更快。”

“寶貝,別哭啊。”

謝清席捧住祁知的臉。

謝清席對祁知的感情,說是愛情不太準确,那是一種交織複雜的感情,有親情,有友情,還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

最終是無解。

祁知從謝清席家中離開,他的別墅外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等待。

危寂知道祁知現在傷心,走近後沒有多言抱着祁知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危寂,你來了。”

住院期間,祁知的病房內每天都會收到一束會變色的玫瑰花,每朵玫瑰花裏面都有各種材料雕的祁知模樣的小人。

祁知剛複活,要處理的事肯定很多,危寂一直等到祁知出院。

“我有辦法救謝清席。”

這些天,危寂不是光苦等着,他要調查了所有祁知身邊的人,特別是那個謝清席。

謝清席要是死了還得了,比白月光更難忘的是死了的白月光。

危寂陰暗的想,他才不要自己老婆心裏給其他留位置。

...

所有事都得到圓滿解決,祁知眼裏滿是笑意:“023,秦斯白,謝臨奇,嚴喑。”

祁知朝危寂臉上親了一口:“好久不見,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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