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略有些逼仄的房間裏, 相對而坐的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靜靜翻閱着手裏的資料，神情看着格外凝重, 另一個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整個房間中只有兩道平穩的呼吸和翻動紙張的聲音。
待看完所有內容, 敖青合上資料後深吸了一口氣平複自己的情緒，聽到動靜的謝止也緩緩睜開雙眼，兩人憑空對上視線。
這次是敖青先開了口，“這裏面記載的, 都是真的？”
“我沒必要騙你。”謝止搖了搖頭,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它是假的。”
此刻敖青手裏的是一份中毒案的受害者名單。
不過短短兩個月時間, 受害者高達一百零三人，其中年齡最大的也不過才43歲，最小的甚至只有兩個月。
但最讓人感到心驚的，是這些受害者曾都家庭美滿幸福。
那個43歲受害者事業有成, 唯一的女兒才剛讀小學五年級，37歲的妻子甚至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懷着兩個月身孕，如此幸福的一家人卻在外出游玩的時候被兇手突然襲擊, 妻子和女兒因為承受不住強烈的毒性當場死亡，丈夫原本救了過來，可在聽到妻女離世後選擇從醫院的頂樓一躍而下結束自己的生命。
而這，還只是這麽多起案件的其中之一。
每當多一個受害者, 就會有一個曾經美滿的家庭慘遭破碎。
包括敖青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敖天陽挺了過來, 再加上毒素對夫褚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他屆時的狀态比起那些受害者家屬也好不到哪兒去。
此類極其惡劣的命案若是放在衆神隕落之前，兇手可是要承受五雷轟頂之刑, 直至魂飛魄散為止。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有神仙鎮着，那些妖魔鬼怪也不會橫行。
思及此，敖青的神情更加凝重了幾分。
謝止沒有給敖青緩和的機會，繼續說，“你應該知道，兇手的原型是水母。”
“前段時間我們排查過所有相關的精怪，但他們全都沒有作案時間，而且毒性也和受害者身上的有所差距。我們一開始還以為是偵查的方向有誤，動用了各種能夠想到的調查方法，甚至想過要不要請你幫忙，但好在事情很快就出現了轉機。”
他再次拿出一份資料遞給敖青，“就半個月前，也就是敖天陽中毒之後，我們第一次在監控裏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物，那是一個喜歡穿白襯衫并戴着金框眼鏡的男人，他還經常帶着精致漂亮的人偶娃娃……”
伴随着謝止的聲音，敖青打開了面前的檔案。
裏面的東西很少，只有一張略有些模糊的照片，但敖青卻一眼認出了照片裏的人。
敖青昨晚才跟他見過，幾乎是肯定的叫出那人的名字，“這是齊辛。”
聞言，謝止非但不覺得意外，反而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你果然見過他。”
敖青應了一聲，解釋道，“昨天我搬家的時候，這個家夥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跟我打了聲招呼。”
“他雖然看起來很和善，但當時不知道為什麽，我莫名對他喜歡不起來，覺得他很奇怪。”
現在看來，他直覺還是挺準的。
“不過，投毒案的兇手并不是他。”只見謝止話鋒一轉，指向照片的某個角落，“看到他肩膀上的人偶了麽？”
他緩緩說道，“那才是本案的兇手。”
在謝止話音落下之後，已經沉寂許久的系統突然響起提示音。
【叮～任務已更新。】
【任務1.完成謝止的委托，協助調查投毒案的兇手。
任務2.調查齊辛的身份。】
……
謝止和敖青在房間裏聊了很久，等兩人出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由于還有其他事情要忙，謝止只能讓其他警員送敖青回去，自己則去臨時辦公室整理敖青的筆錄。
回去路上，敖青視線落在窗外，腦海中一直回想着剛才兩人的談話內容。
根據警方的調查結果，齊辛應該是用了什麽特殊手段，把原本身為水母的兇手制作成可随身攜帶的人偶，配合人偶實施着後續的殺人計劃。
有人偶在，他們甚至不需要與受害者進行肢體接觸，只需要在選擇好目标後從他們的身邊經過，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擴散毒液，給受害者造成致命一擊。
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問題在于警方根本無法收集到他們投毒的證據，再加上齊辛背後有勢力支撐，別說是傳喚來警局配合調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算謝止親自上門也不一定能把人帶來。
警方實在沒辦法，原本甚至想着要不要動用點別的辦法強行把人帶過來，但行動還沒開始，胡荊卻失蹤了。
雖然齊辛依舊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但謝止明白，這是齊辛的警告，同時也代表謝止身邊也有齊辛的眼線，他清楚謝止所有的舉動。
面對這種幾乎是死局的情況，說實話，謝止真的險些奔潰，但責任心驅使他不能眼睜睜看着這群人作惡，即便是沒有辦法，他也要強行創造出一條活路。
原本謝止聯系敖青是真的只想了解胡荊的事情，可是在看到水雲天昨晚的監控之後，謝止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之前謝止不是沒有嘗試過找人去接近齊辛，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派出去的人最多不超過三天就沒了消息。
倒不是人出了事，而是所有人都主動斷絕了和警局的聯系，甚至有些人轉而成為了齊辛的手下，其中還包括好幾個謝止的心腹。
無奈之下，謝止只能暫時放棄卧底的想法，避免造成更嚴重的損失。
直到他看到昨晚的監控，發現齊辛居然主動去接觸敖青，雖然兩人究竟說了些什麽，但是看起來似乎聊的還不錯。
所以謝止這次找到敖青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讓他幫忙接近齊辛，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盡可能的打探消息，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謝止甚至将他目前調查到的所有跟齊辛等人有關的信息都告訴了敖青，甚至還拿出了一些即便是在以前也少有的法寶作為報酬。
面對擺在眼前的線索和法寶，敖青沒有拒絕的理由，經過短時間的思考後選擇了答應。
畢竟，就算謝止不給這些東西，敖青也要想辦法給孩子報仇，答應謝止反而對他之後的計劃更有利。
敖青只讓開車的小警員把自己送到小區門口便讓他離開了，自己打算獨自走完剩下的路程。
水雲天雖然是高級別墅區，但因為和城區有一些距離，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和林修他們一樣，在這裏買房放着，實際上都住在市區的房子裏，只有偶爾空閑了才會過來休息一下。
所以，夜晚的別墅區格外寂靜，除了路燈就只有零星的幾家開着燈，半天都看不到一道人影。
好在敖青膽子比較大，不怕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不然一般人在經過這種地方是，心裏多少會有些發怵。
他根據來時的記憶一路向前，很快就到了B區，所居住的21棟就在不遠處的路邊。
或許是因為剛和謝止談過話的緣故，眼看着馬上就要到家了，他下意識往23棟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時23棟的一樓也亮着燈，只是燈光有些昏暗，在更亮的路燈的對比下顯得格外不起眼。
又不是有謝止的調查結果在先，任誰也想不到那樣一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人居然是這麽多起投毒案的兇手之一。
可以說這就是人不可貌相的最現實的例子。
只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不然敖青真的很想看看，在卸下溫柔的外表後，這個齊辛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正當敖青走着神，一只手突然出現，在敖青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敖青下意識抓住這只手，大拇指死死扣住腕上的脈門。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按下去，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慘叫聲，“小、小叔，是我！你、你快放開！”
聽到聲音的敖青立馬松開手，回頭看向捂着手腕哀嚎的林修，緊皺着眉說道，“你鬼鬼祟祟地在我背後幹嘛呢？”
要不是他及時聽到聲音，林修今天這只手就算不斷也得疼上半個月。
“我哪有！”林修十分委屈的控訴，“明明是你一直在走神，我叫了你好多聲都沒反應，所以我才動的手。”
“這樣嗎？”敖青輕咳幾聲掩飾尴尬，伸手拍了拍林修的肩膀，“抱歉，剛剛想問題太認真了。”
林修白了敖青一眼，但又忍不住好奇的問，“對了，你剛剛在看啥呢。”
他順着敖青剛才的方向看去，那裏只有一棟燈光昏暗的別墅，連個人影都看不着。
“沒什麽，我在想別的事情。”敖青不想讓林修牽扯進這件事情，便立馬轉移了話題，“怎麽突然過來了，也不跟我提前打一聲招呼？”
他打開門将人帶了進去，正準備拿拖鞋，就看到林修更加幽怨的表情。
“小叔，你确定是我沒有提前告訴你嗎？”
他默默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的聊天記錄。
上面顯示他至少發了十幾條消息，微信電話也打了好幾個，但一直都沒有回應。
敖青這才想起來自己跟謝止進了房間之後就好像順便把手機開了靜音，後面回來的路上又因為思考問題太過認真，一直沒想起來這件事情。
他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尴尬的解釋道，“咳咳，我剛才有事在忙，沒看到手機。”
“行吧。”林修已經徹底認命了，“你是我小叔，你說啥都對。”
“那倒不至于。”敖青随手拍了拍林修的腦袋當做安慰。
林修這次過來的原因主要還是為了蹭飯，但奈何敖青今天出去太久，別說是做飯了，連菜都沒來得及準備。
實在沒辦法，一家人只好點了個外賣随便應付一下。
吃完之後，十分失望的林修原本還想留宿蹭一頓早餐，但卻被記仇的助理一通電話叫走，只能依依不舍的跟敖青告別，“小叔，今天這頓吃的可是外賣，不能算在房租裏。”
“行了行了，我記着呢。”敖青直接手腳并用把人直接推了出去，“回去好好幹活，沒事別老麻煩人助理，明天我會準備好飯菜等你過來的。”
在林修大喊完“你沒有心”後，毫不猶豫的關上了大門。
林修獨自站在冷風之中，看着緊閉的大門無聲哭泣。
果然，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真的會變質，這才短短一天沒見，敖青都會直接趕他走了。
想到這裏，林修委屈巴巴的轉過身，打算回去找怨種助理好好傾訴一番。
可他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不遠處響起了開門聲。
他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一個穿着青色旗袍，頭發低挽着的女人從23棟走了出來。
借着略微昏暗的路燈，能夠看到她的身形十分高挑，絕佳的比例甚至不比專業模特差到哪去，高開叉的裙擺露出一條白皙勻稱的長腿，關節處甚至透着微微的粉。
即便還沒看清女人的長相，單憑這身材，便能斷定這人絕對是個極為美麗的女人。
因為逆着光，林修只能微眯着眼看向女人。等到他終于能夠看清時，女人已經走到了他跟前，只有巴掌大的臉上，一雙極其勾人的狐貍眼笑盈盈的看向林修，瑩潤的紅唇輕啓，露出雪白的貝齒和小巧的舌尖。
她微微歪着頭，說話的聲音帶着幾分清冷，“這位先生，都這麽晚了，您還在這裏做什麽？”
感受着女人身上傳來的陣陣香氣，林修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結随着他的動作上下滾動，模樣看着明顯有幾分緊張。
見林修連話都說不出來，女人突然笑了一聲，宛如蔥節般纖細漂亮的手指輕輕落在林修頸側，順着他線條分明的下颌一路向上，最後落在林修的唇邊，帶着暗示意味輕撫着。
她陡然逼近，踮起腳尖用自己的鼻尖對上林修，兩人的嘴唇幾乎碰在一起，林修甚至能夠感覺到女人說話時微微吐出的氣息，“先生，您在緊張什麽？”
面對女人突如其來的接近，林修頓時漲紅了臉，略有些薄繭的手落在女人裸.露的肩頭。
女人的笑容更深了，化着精致妝容的眼睛對上林修，同時微微側着臉，和林修的距離再次拉進。
正當她準備再次做點什麽的時候，卻感受到肩頭的手突然發力，但兩人的距離卻瞬間被拉開。
手的主人此時更是止不住的咳嗽，脖子也因為用力染上了大片紅色。
“對，對不起，我對你的香水過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