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悶氣
第18章 悶氣
雖已将人從懷裏放出,可蘇禦還是握着顧夏的手。他有意增進兩人之間的感情,所以一直柔聲同顧夏說着話。
“除了拾花,今日還做了什麽?”
顧夏不知要怎樣跟蘇禦聊天,她長這麽大,就沒怎麽跟男子講過話。
只除了那十天……
怎地又想到他了?
顧夏閉了閉眼,将不該出現的人從腦海中抹去,語調輕輕,細細說着自己今日都做了些什麽。
蘇禦神情溫和,不時回應一二,看着心情極好。
“王妃差人送了好些賞賜過來,只是妾身身份低微,無法親自向王妃叩謝。”顧夏輕聲說道。
蘇禦聞言,把玩着顧夏的手一頓,擡起頭凝視着她,問:“你想見一見母妃嗎?”
顧夏不明白他這樣問有什麽用意,趕緊抽回手起身,說:“妾身惶恐,王妃身份高貴,豈容妾身輕蔑。”
蘇禦看着自己突然空了的手,沒有動。
他什麽都沒有說,就連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變,顧夏卻莫名心慌了起來。
屋外雪大如席,風聲蕭蕭。
夜風把堂屋的隔扇吹得吱嘎作響,兩人之間才起的那麽點溫情就這樣被薄寒浸了個徹底。
不一會兒飯菜送了上來。
Advertisement
蘇禦看都沒看顧夏一眼,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飯,一時之間屋裏只能聽到碗箸碰觸時所發出的聲音,顯得十分沉悶。
顧夏依舊站着,聽着聲響,身子不覺越發僵硬起來。
她隐約能明白蘇禦到底在不高興什麽,但她不能理解,或者說,她不願意去理解。
這樣僵持着也不是辦法,顧夏心想。
等丫鬟再端菜進來時,顧夏鼓起勇氣拿了一副筷子,小心翼翼地給蘇禦布菜。
蘇禦還是沒有看她,但也沒說什麽,只擡手指了指對面,示意她坐下吃飯。
顧夏猶豫了會兒,還是坐了下來,默不作聲地開始用飯。
今日的晚膳很清淡,顧夏的筷子只往離得最近的那道清炒玉蘭片上伸了兩回,其餘時候都只悶頭扒飯。
忽的,一筷子炒雞脯被夾到了碗裏,緊接着,又是一塊油焖冬筍。
顧夏擡起頭,看着蘇禦淡漠的眉眼,心裏不覺酸澀起來。
她不是木頭,她能感覺到世子對她的慇勤,可那又怎樣呢?
當初父親也是這般寵愛阿娘的吧,可最後還不是落得如今這般境地……
她看過很多書,懂得很道理,也知曉當一個男子願意寵着一個女子時,他會千依百順,連烽火戲諸侯的蠢事都會做。可當他膩了,不想要了,又會是何等的翻臉不認人。
若為正妻,沒了寵愛,起碼還有地位。妾就不同了,裴姨娘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她絕不能步娘親後塵。
所以她必須守住自己的心。
一頓飯,就在這樣沉悶的氣氛中用完。
朱嬷嬷很有眼色地領着丫鬟們一起把碗箸都撤下去,将空間留給屋裏的兩人。
蘇禦卻不領情,直接站起身,一言不發地進了淨房。
顧夏在原地靜靜坐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喚喜兒打水來梳洗。喜兒應聲,可之後進來的卻是朱嬷嬷。
朱嬷嬷伺候得很仔細,她先給顧夏拆了頭飾,換了件碧色的寝衣,再拿芳液給她漱口,用梅花汁泡的水給她潔面,擦幹後又幫着她抹上香膏,最後将人扶到內室的鏡子邊坐着,一遍一遍地為她通發。
直到淨房裏的聲音停息,蘇禦邁着步子出來,朱嬷嬷才放下梳子,躬身退了出去。
顧夏努力克制着心中湧起的酸意,起身走到蘇禦身前。
夜色悄寂,絲絲縷縷的梅香從外間飄入,萦繞在兩人周身。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禦的目光終于落到了顧夏身上,表情平靜無波,他說:“你總是這樣惹我生氣。”
一句話,令屋裏的氣氛再次轉變。
顧夏呼吸一滞,手腳驀的冰涼,連面色也跟着泛白,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蘇禦靠過去,伸出手,捏住顧夏的臉,逼迫她擡頭看着自己:“我說過,不可輕賤自己,你怎麽總是記不住?”
蘇禦的語氣很平靜,目光卻十分犀利。
顧夏不敢直視這樣的眼睛,稍稍別開視線,低聲道:“我這樣的身份,如何都不算輕賤……”
蘇禦閉了閉眼,松手放開顧夏,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在怪我。”
顧夏想否認,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蘇禦定定望着她,暖黃的燭光打在她柔美的側臉上,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蓋住她的眼睛,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籠着一層淡淡的悲傷氣息。
齊星禮說過,他們接觸的時間不多,她對他并沒有多少感情。她的悲傷只是因為自己成了輕賤的妾室,而非其他。
這個認知令蘇禦好受了不少,起碼她不是因為別的男人才這般難過。
燭火搖曳,發出“啪”一聲響。
蘇禦放在身側的手松了緊,緊了松,反覆幾次,終是妥協般地嘆了口氣,說:“你可以怪我,怪顧府,怪任何人,卻不必這般輕視你自己。”
顧夏一怔,下意識擡起頭,與蘇禦深邃的目光撞到一起。
“你是我的女人,是我将來孩子的母親,你比任何人都要高貴,我不允許你輕賤自己。”蘇禦認真地看着顧夏的眼睛,說,“記住了嗎?”
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顧夏聞之眼瞳微縮,愣愣看着蘇禦,她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她只是個妾,又怎麽會是他孩子的母親?
蘇禦看她這副樣子,語氣一下子就軟了:“有些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只要記住,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他們之間的羁絆還遠遠不夠,所以眼下絕不能讓她知曉實情,若是此時就讓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所設下的局,那自己便再難走進她的心裏。
蘇禦很清楚地明白這一點。
現在還遠不是向她剖白自己心意的時候。
顧夏垂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攪在一起,輕輕說道:“爺,您無需這般安慰妾身。”
他這樣的身份卻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還是以這樣認真的語氣,顧夏無疑有被感動到,即使未來難以預測。
“你覺得我只是随便說說而已?”蘇禦拉過顧夏的手握在自己手裏,鄭重地說,“你現在不信也無妨,我會證明給你看,咱們有的是時間。”
說着,蘇禦拉起顧夏的手至唇邊,親了親她淡粉色的指尖。
顧夏感到手指一燙,想抽回來,卻沒能如願,反而被對方拉進了懷裏。
蘇禦低下頭,顧夏正好擡起頭,四目相對。
盈盈眼波透着些許羞赧,玲珑有致的身體緊緊貼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如暖玉般溫潤……
想到這肌膚摸上去的觸感,蘇禦頓時口幹舌燥,攬在顧夏腰上的手不覺收緊了些。
“你說你上過藥了?我要檢查一下。”
溫熱的氣息就撲在耳垂邊,熏紅了顧夏的耳廓:“爺,別……我真的上過藥了,您要信我。”
“你都不信我,還敢要求我信你?”
這怎麽能一樣啊?
顧夏局促不安地攥上蘇禦的寝衣,低着頭,小聲辯解:“我真的上過藥了,那……那兒也沒什麽好看的。”
蘇禦細細打量她的神情,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來,出口的聲音也變得越發低啞:“那兒可是我的溫柔鄉,怎麽會不好看?”
話畢,蘇禦不容拒絕地将人打橫抱起,邊走,邊吻了下去。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顧夏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身體不由一軟,想到昨日的經歷,她忍不住想逃,卻半分力氣也使不上來。
理智一再地提醒她,她該順從他一點。
他是她的男人,他對她這樣好。
幔帳落下,拔步床裏,自成一方天地。
蘇禦利落地脫去彼此身上的衣衫,手摸到顧夏身後,一勾一拉,小衣的系帶就這樣被解了開。
顧夏感覺他的動作停了一下,正疑惑着,就見他俯身吻了下來。
顧夏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黑色頭顱,霎時羞得滿臉通紅。
說好的檢查呢?他這是在檢查哪裏!
仿佛猜到顧夏心中所想一般,蘇禦擡起頭,低啞的聲音裏帶着愉悅的笑意:“別急,慢慢來,反正都要看,那我就都檢查一遍好了。”
一通“檢查”下來,時間已過去小半個時辰。
等蘇禦再次翻身覆上來的時候,顧夏咬了咬唇,主動摟上他的脖頸。
蘇禦一怔,從上往下凝視着她,目光很幽深。
顧夏羞赧極了,可做都做了,幹脆仰起臉湊上去吻了一下蘇禦的嘴唇。
很快顧夏就沒有精力羞赧了,她被蘇禦按了住,而後一發不可收拾。
拔步床上錦被淩亂,一只手從床帳中探了出來,一陣亂舞後,緊緊拽住了幔帳,不一會兒一只大掌追出來,覆上了先前那只纖細的手,将它捉了回去。
……
結束時已是亥時末。
顧夏無力地趴在枕頭上,錦被只裹了她半個身子,外露的背上滿是斑駁的青印。
蘇禦正欲将腸衣取下,無意瞥了眼,就受不住地再度壓下來,循着那些印子又吻了一遍。
顧夏由着他折騰,伸出手,想去碰一下腸衣,又覺得不好意思,正想縮回來,卻被蘇禦一把抓了住,笑說:“我人都是你的,想摸哪就摸哪,害羞什麽。”
……他誤解了。
顧夏臉一紅,頗有些氣急敗壞道:“我沒有!我就想看看你裹着的那是什麽東西。”
昨夜後來他似乎也帶了這個東西。
蘇禦淡定地拉過顧夏的手往下。
顧夏慌亂地縮回手。
蘇禦見狀笑了笑,也不勉強她再來,解釋說:“這是避孕的,現在還不是咱們要孩子的時候,得在過一陣才好叫你懷孕。”
顧夏當然明白,他才大婚不久,世子妃都還有沒動靜,怎好叫妾室先有了身孕。
見顧夏不說話,蘇禦便知她想岔了,湊上前咬了咬她的鼻頭,道:“現在不叫你懷孕是有別的原因,你別多想。”
顧夏只當他在安慰自己,她也不想深究這個,便轉移話題道:“我只聽說過避子湯,還沒見過這樣的。”
蘇禦取下腸衣,用帕子裹好,放到床邊的茶幾上。
“避子湯易得,腸衣卻是難弄,而且它是用在男子身上的,戴上它,男子就沒那麽快活了,所以才會用的少,導致許多人都不知道它。”蘇禦摟着顧夏,緩緩解釋道,“避子湯吃多了對你身子有損,我戴上腸衣,雖少了些快活,卻也值當。”
這樣的話,顧夏明顯不信,就他那貪歡的架勢完全不像沒那麽快活的樣子。
蘇禦看出她的意思,不覺又笑了起來,笑聲格外醇厚好聽。
“只怪溫柔鄉裏太溫柔,帶着腸衣都已讓我這般流連忘返,若是沒了它……”
“……”顧夏急忙伸手捂住蘇禦的嘴,阻止他再講下去:“爺,我困了。”
蘇禦順勢親親她的掌心,說:“睡吧,一會兒我抱你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