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解除

第57章 解除

書房裏沒有淨室,也不方便大張旗鼓地吩咐人送水,蘇禦便只吩咐喜兒打了桶溫水進來。

這時的顧夏已經很有些昏昏欲睡了,可她還是堅持着起了身,荒唐了小半個晚上,連腸衣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個,兩人身上都出了汗,身子這樣黏膩,不收拾一番難受得緊。

蘇禦是想幫顧夏的,但顧夏不讓。

不讓就不讓吧,蘇禦也不勉強,順勢站到一邊,好整以暇地看她自己忙活,其間還非常貼心地幫她擠了幾次巾子。

怪慇勤的,顧夏被他伺候得極不自在,紅着臉背過身去。

蘇禦見狀笑了:“又不是沒有看過。”

顧夏:“……我自己可以,不用你。”

蘇禦挑了挑眉,笑着湊上前問她:“為什麽不用我?是我伺候你,伺候得不舒服嗎?”蘇禦這話幾乎是貼着顧夏的耳廓說的,低低的,充滿了誘惑,讓原本很正常的一句話,莫名變得不正經起來。

顧夏完全沒法接他這話。

蘇禦徐徐嘆息了聲,說:“哎,明明都這麽賣力地幹活了,卻還要被嫌棄,我找誰說理去。”

越說越離譜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顧夏回身狠狠瞪他一眼:“不就是擠了下巾子嗎?什麽賣力不賣力的。”

話落,顧夏想到了什麽,腦子跟被雷轟了似的,生生住了嘴,白皙的小臉躁得通紅。

蘇禦含笑看着她。

顧夏恨不能摳出一塊地縫給鑽進去,深吸一口氣,迎着他調笑的目光背過身,仔仔細細地繼續剛才的活兒,只當自己什麽也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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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拭完身子,清清爽爽的,顧夏感覺舒服了很多,飛速地套上裏衣爬上床,抓起被子蓋過腦頂。

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蘇禦再度笑出聲,就着她用過的水,也草草為自己收拾了一番。

水聲消失了好半晌也沒感覺有人上床,顧夏從被子裏冒頭看過去,就看到蘇禦正在穿衣裳。

“這麽晚,您還要去哪兒?” 顧夏忙坐起身,問他。

蘇禦将衣裳穿好,走到床邊,無奈地看着她,說:“你總不會以為我大晚上地帶人回來是要玩的吧?”

顧夏遲鈍地眨了眨眼,看到他的系帶沒有弄好,下意識伸手替他重新整理了系帶,才仰起臉,看着他。

顧夏很少在蘇禦睜眼的狀态下這樣看他,仿佛想要看到他的眼睛裏去。

“您這兩天很忙嗎?”顧夏問。

蘇禦總算察覺到不對,自己明明讓周叔去梧桐院告知情況了的,可夏夏看着似乎毫不知情。

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緣由,這周叔也真是……

蘇禦坐到床邊,擡手撫了撫顧夏的鬓發,解釋說:“我昨夜出門,是因為五城兵馬司那邊出了緊急之事,我本想今日将事情處理好,就去找你說清楚的,沒想你竟先一步找了過來。”

“夏夏,我很高興。”蘇禦邊說邊拉起顧夏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身子也順勢往前靠了靠,額頭抵着顧夏的左肩,這樣瞧着就仿佛是顧夏主動将他攬進懷裏一般。

從來都是手長腳長的蘇禦把顧夏抱在懷裏好好護着的,這般與往常完全不同的親昵,微妙地在顧夏的心髒處落下一擊。

就好像……在他們的關系之中,他并不是一味的掌控者,他也是弱勢的,也需要她的關懷。

他們是相互需要的!

這樣的認知,迳直戳中了顧夏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顧夏忍不住鼻子一酸,下意識放輕了聲音,說:“那您早些回來,我在這兒等您。”

這一聲聲的您,聽的蘇禦十分不适,他們是平等的關系,她無需對他使用敬稱。

但蘇禦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他的夏夏,好似一只正被投食的麻雀,小心翼翼的,好不容易才往他這邊跨了一步,他當然不能在這時候提更多的要求。

倒是可以再加些籌碼。

蘇禦靠在顧夏懷裏,細細盤算了會兒,才低聲緩道:“昨晚我有想過讓安順去通知你的,可一想到你那般不信任我,我就生氣。”

顧夏想說點什麽,然沒等她張口,蘇禦悶悶再道:“但那也是我活該,誰叫我當初欺負你呢。我那樣強迫你,不顧你的意願,你怨我也是應該的。”

顧夏聞言,眼睫顫抖了下,那埋藏在內心深處,又積蓄了許久的委屈,終于溢了出來。

蘇禦擡起頭,定定看着顧夏濕漉漉的眼睛,一字一字慢慢道:“夏夏,不要懷疑我對你的真心,有的時候,我或許不太能控制自己,特別是關于你的事……但我既然要了你,就會愛護你信任你,你不用怕我,在我面前,你也不必小心翼翼。”

顧夏眼波盈盈地看着蘇禦,他的一雙眼眸,幽深極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專注……顧夏垂下眼,低聲道:“那你以後不許再這樣不聲不響地不理我。”

話才出口,顧夏就被自己聲音裏的沙啞給吓了到,她忙推開蘇禦躺下,往被褥裏縮進去。

蘇禦任由她躲進去,被褥鼓起一團,小小的,仿佛藏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動物。蘇禦勾着唇角笑了笑,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襟,道:“好,我再也不這樣了。你先睡着,我還有點事,處理好了就回來。”

話畢,蘇禦又等了等,才轉身走了出去。

顧夏縮在被子裏,心跳久久也沒有平息。

定安幾人被安順帶到了偏房裏等候。

喜兒也跟着一起去了,他們是同一批被選進王府的暗衛,關系還算不錯。

長安從去年被蘇禦調出王府後,就一直在外打探消息,顧夏的事跡他了如指掌,真人卻是第一次見,覺得很驚奇:“那就是世子夫人?”

定安點頭應了。

“怎麽瞧着跟我查到的不大像啊?居然敢這樣去攔世子,真是膽大!”

喜兒嘲笑:“你在夫人身上犯的錯誤還少嗎?”

定安也補上一刀:“八十罰棍。”

長安:“……”莫名感覺屁股有些痛。

喜兒趁機表功:“我可是給你求情了的。”

長安聞言,嗤之以鼻:“你?求情?”

“你不信?”

“我當然不信,就你這膽子,只怕世子多看你一眼,你就要倒了。”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還拿出來說,長安你混賬!”

喜兒作勢就要打人,長安躲地飛快。

平安不耐煩跟他們說這些有的沒的,便起身去泡熱茶了。

定安見狀,尋安順要了點瓜子花生來。

他們四人好久沒聚一塊了,說來還得感謝夫人,半道将世子弄走。

幾人嗑着瓜子喝着茶,說些曾經的趣事,倒也不覺得時間過得慢。

約莫過去了一個多時辰,蘇禦才從書房那邊過來,幾人紛紛起身行禮。

蘇禦坐下喝了口熱茶,先讓喜兒去書房外邊守着顧夏,之後才叫長安上前回話:“兵馬司那邊如何了?”

長安:“消息已經放出去了,那些老兵昨日就找過指揮使讨要說法,今日得知您被禦史狀告的事後,又去找了指揮使,這一次程胤沒有出面。”

蘇禦:“沒有出面?”

長安點了點頭。

“真是蠢貨。”蘇禦淡淡評價。

“确實挺蠢的。”平安點頭贊同。

蘇禦轉首,漆黑的眼直直地望過去,這個讓長安頭皮發麻的眼神,平安卻是一點不怕,還聳了聳肩,道:“這時還躲着不出面,在旁人看來不就等于是默認?五城兵馬司裏的兵将大多都是原來跟着咱們王爺和林帥東征的精銳,因着受了重傷,上不了戰場,才被安置在兵馬司裏,當年若非世子您忙着對付西羌,無暇顧及這些退伍的傷将,如何能讓他們被定遠侯府給籠絡了去,如今也算撥亂反正。”

昨天夜裏,都司處的一名參将趁着休沐到甜水巷裏賭錢。

甜水巷坐落在東城,裏面有很多臨時搭建的賭場,這些賭場一律由東城兵馬司負責看管,東城兵馬司的兵士時常藉着掃除賭場的機會,貪墨銀兩,若是不給就砸場子。

這本是小事,賭博嘛,銀子來的容易,贏的人也不介意給點兒孝敬,可好巧不巧,那名去賭錢的參将是林玮一的妹婿——趙慶。

趙慶當晚手氣不佳,輸了不少,正要開始轉運贏錢,兵馬司的人就來要錢了,他心有不忿,便将事情鬧大,最後這事被捅到了蘇禦的耳中。

蘇禦不僅是五軍都督府的大都督,還身兼佥事一職,佥事總管軍紀,皇城所有的兵将都很怵他。

蘇禦本也不必去管這事,既犯了錯,該罰的罰,也就過去了,可知曉了矛盾雙方是趙慶和五城兵馬司的人後,蘇禦當即就趕了過去。

趙慶是林玮一的妹婿,屬定遠侯府。

而五城兵馬司也屬定遠侯一脈。

五城兵馬司的總指揮使程胤是個不折不扣的草包,實際在幕後操縱的人是定遠侯府的虞清。

當年林帥戰死,瑞王遇刺身亡,蘇禦以少年之姿接手軍隊,他雖是皇孫,卻也難以服衆。蘇禦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衆人都臣服于他,之後與西羌的一戰更是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

五城兵馬司就是那個時候組建的。

最早提出成立兵馬司的人是瑞王和林帥,初衷是為了安置從前線戰場退伍的精銳們。

大應是以武奪得的天下,在他們南征北戰的那幾年,喪命的兵将不知凡幾,受傷者更是多如牦牛,很多兵士因傷退伍回鄉,又因得不到良好的照顧而落下終生病根,早早就去了。

以命護國卻落得這樣的下場,令人唏噓,故而兩大将領聯名上奏,欲促成此事。

這些精銳在戰場上叱吒風雲,即便受了傷,到了後方也是以一敵數的好手,用以維護京中治安,最合适不過。

武德帝有心允準,可大應初建,國庫空虛,這事只能暫且擱置。

等國庫終于能撥出銀錢了,兩位提出者卻都不在人世。

定遠侯夫人得知朝廷有意成立兵馬司時,便以林帥遺孀的身份,請命參與其中。

帝允。

虞清的能力不用多說,兵馬司裏有不少林帥的部下,紛紛以她馬首是瞻。

兵馬司正式建立後,虞清明面上沒再插過手,可她的勢力已經滲透到方方面面。

這些都是蘇禦對虞清起了懷疑後,尋着蛛絲馬跡查到的。

這個女人比李清姿更難對付。

虞清将五城兵馬司治得跟鐵桶似的,蘇禦有意将這個鐵桶撕開一道口子,便沒有懲罰那些兵士,不僅為事情輕輕揭過,還替他們出了受罰的銀子。

“你們都是當年從戰場上厮殺過來的精銳,身子骨或多或少都落下了病疾,家裏又有老小要養,我能明白你們的苦楚。”蘇禦說話的嗓音如珠玉墜地,帶着沉越之音,“不過是一點賭場的銀子,不算大事,這些銀子本世子替你們上繳了,已經收了的你們自個兒留着用,但,下不為例!”

蘇禦一語定音。

被狀告的兵士們聽了熱淚滾滾,紛紛表示自己不會再犯。

可事發的第二日,蘇禦包庇的罪名便被禦史抖了出來。

而這恰恰就是蘇禦想要的。

果然只稍稍放出自己因包庇被彈劾的消息,五城兵馬司內部就亂了起來,那些老兵年輕時都是精銳,雖因傷退伍,可他們在軍中的人脈尚在,部分戰友如今已成一方大将,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程胤管不了這事,他倒要看看虞清會怎麽處理,她還穩不穩得住。

“五城兵馬司那邊就交給你。”蘇禦對平安道,“都知道你是瑞王府出去的人,做事謹慎些,不要讓人瞧出我們私底下的動作。”

“您放心。”平安保證,“屬下知道怎麽做。”

蘇禦點頭,沒有過多囑咐,平安是他三個長随中腦子最好使的一個,若不然,他也不會将他安排進都督府。

長安暗暗打量了平安,滿眼佩服。

長安自認自己也是個腦子靈活的聰明人,但跟陰招百出的平安相比,他還是自愧不如的。

誰讓他是個良善人呢!

正腹诽着呢,就聽到世子對他說:“仔細盯着虞清,李清姿那邊也不要疏忽了,我不希望再有錯誤的信息傳回。”

“是!”長安聞言,大聲應道。

蘇禦閑閑看過去,平安也看着他,好似他心底的那點兒腹诽都被這兩人看出來了般。

好在長安臉皮夠厚,蘇禦也沒空跟他計較。

……一直到了深夜,談話才堪堪結束。

等蘇禦回到書房,顧夏早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間,顧夏感覺有人從後面抱住她,熟悉的檀香味萦繞鼻端,顧夏翻過身,手腳自然地纏上去,在對方懷裏尋了舒服的位置,睡得更香了。

蘇禦笑了笑,在顧夏的額頭落下一吻,也閉上眼睛睡去。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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