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又是個雨天。

我和明月想去市圖書館。

時隔一個月,我終于又打上沃爾沃女士的車了。

她好像感冒了,在車上一直在咳嗽。

“你去醫院了嗎?”

她的嗓子有點啞,有氣無力地說,“不用。”

我從後座探過身去看她,“要不去看看吧。”

她還是擺手,手還擺着,嘴上又咳了起來。

“要不去醫院吧,我陪你去。”

“你女兒呢?”

“我送她去姥姥家。”

她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說,“好”。

送明月上樓的時候,我千叮咛萬囑咐千萬別和姥姥說,媽媽陪陌生人看病去了。

“媽媽,可是阿姨騙你怎麽辦?”

“沒事。”

送完明月往車上走的時候,我還在想,看她的穿搭和用品,我有什麽地方值得她騙啊。

從醫院停車場到門診部有一段露天的小路。

沃爾沃女士沒帶傘,我打開傘時,她在後面猶豫了一下。

我朝她擺了擺手,“快進來啊。”

傘很小,她進來後,就有點不夠打了。

我就挺瘦的了,她比我還瘦。

我扶着她胳膊都被硌到了。

我沒忍住,和她說,“你要好好吃飯啊。”

她聞言擡頭看了我一眼,突然就笑了。她說,“好”。

她笑起來好漂亮,溫潤的眼睛像碧湖落了雨。

我看愣了,心小小地跳了一下。

我沒說別的,只把傘朝她那邊傾了傾。

路上,雨突然變大了。饒是我們急忙跑進門診樓,褲子也被淋濕了大半。

因為傘朝她那邊傾着,她上身還好,我就不太妙,右肩膀都濕透了。

醫院裏冷氣開的很足。

我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她見狀竟然直接把外套脫下來披我身上。

全然不顧她自己就是個病人,而且她裏面只穿了個背心這件事。

要不是我是個女的,而且就是個普通的中學教師,我都懷疑她是來給我下套的。

“你不會故意裝可憐騙我的吧。”

她難得的笑了一下,“是哦,要快跑嗎?”

第二次,今天第二次笑。

我把外套扔給她。

你還是先好好穿好衣服吧。

我去窗口給她挂號,她慢騰騰地過來,我朝她伸出手。

“什麽?”

“身份證。”

“我忘帶了。”

我看了看外面的大雨,沒忍住,“大姐,你瘋了嗎?”

她卻又笑起來,邊笑邊咳,然後掏出來身份證,遞給了我。

一點都不好笑。

我接過身份證,“詹唯。”

嗯,名字和她很搭,清清冷冷,漂漂亮亮。

我陪詹唯去挂水。

“我給你看着,你睡會兒吧。”

她卻強托着腦袋,一直看着我,好像怕我跑了似地,葡萄似的眼睛要閉不閉,直到徹底合上。

她睡去時,扶手上打着點滴的手歪了,差點碰了針,我輕輕握住,想給她放回去,但是她回握住了我。

這一刻好像有微小的電流劃過我的脈搏,雖然轉瞬即逝,但是我感受到了。

“詹唯,詹唯。”

“阿——詹——”

打完吊水,我實在不好意思再讓她送我回家。

“你回家吧,我再打輛車。”

剛挂完水的她略顯疲倦,好像皺了的葡萄,恹恹的。

她無視我的提議,徑直拿走我手中的傘,然後自然地攬過我的腰,帶着我,走到雨裏去。

她太自然了,好像這個動作做過無數次。

瓢潑大雨中,我問她,“我們之前認識嗎?”

她腳步微頓,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

我們接到明月後,雨下得更大了,等硬撐着回到小區,開着車也幾乎是寸步難行。

我領詹唯來了我家。

我和她都濕透了,我領她去卧室換衣服。

她拿着衣服,不太自然,我也是。

我轉過身去換,脫下外套,T恤,正打算套上幹的睡衣,不小心瞥到了鏡子。

啊,鏡子把她照的一清二楚。

她內衣下好像有痕跡。

她擡頭了。

我急忙低下頭,假裝什麽都沒看到,但是耳朵卻悄悄地變紅了。

她換好先出去,經過我的時候,我聽見她輕輕笑了一聲。

我真覺得我今天不太對勁。

早上煲的玉米排骨湯,現在剛好喝。

因為明月很喜歡詹唯送的八音盒,所以她非要挨着詹唯坐。

還因為,詹唯是明月的偶像,她最喜歡的作詞人。

今天阿詹下車的時候,沒有戴帽子和口罩。

明月見到她時,嘴巴都能直接塞下一個漢堡。

她說,她超級喜歡詹唯的詞曲,尤其喜歡她作的詞,她說以後要當和詹唯阿姨一樣的制作人。

詹唯摸摸頭,說,“你可以的。”

“對,明月語文很好的,才不和我一樣。”

說完,詹唯夾菜的筷子停了一瞬,我又開始懷疑我自己,今天腦回路很怪,為什麽要說我語文不好。

“但是我不和詹唯老師一樣,不會有美女這個頭銜。”

“嗯?”

“江明月,你對自己要有正确的認知。你很漂亮好嗎?”

“而且……”我又看了看她倆。

那會兒我就想說了,“我怎麽看着你們長這麽像呢?”

“噗。”詹唯被嗆到了。

明月也放下筷子,用哀怨的眼神看我。

我說的是實話啊。

詹唯去洗手間收拾了一下,出來的時候眼睛紅通通的。

她說她想走了。

可是雨還很大,而且預報說,很多地段都被淹了。

“那怎麽辦呢?我總不能睡你這兒。”

“你可以啊,我家有兩個房間,你睡我的,我睡嘉洋的。”

她眼睛眨了眨,終于同意了。

她應該累了,睡得很早。

我陪着明月讀了一會兒書,經過卧室的時候,聽見她還在咳嗽,想着她吃完飯沒有喝水,給她倒了杯水。

“詹唯?”敲門沒有應答。

我進去,她睡熟了。

床頭的小夜燈開着。

據嘉洋所說,這還是我從英國帶回來的,在醫院那兩年,睡眠不穩,不開就睡不着覺。

她也失眠嗎?

我把水杯放在床頭桌子上,沒忍住蹲下來看了看她。

她長得是很漂亮,可是漂亮的人那麽多,我也沒對別人這樣。

我總覺得我們之前認識。

因為她給我的感覺太熟悉了。

漂亮又乖巧,和她呆在一起就像靠着一塊笑臉形狀的白嫩棉花糖,很柔軟很舒服。

她眉頭皺着,我上手給她抹開。

手不小心碰到了她長長的睫毛,很翹,我又碰了碰。

她動了動頭,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只只,別鬧了。”

我吓了一跳,大氣都不敢喘。

但是她的眼睛很快又閉上。

“詹唯。”我叫她,她沒有反應。

所以只是在夢中嗎?

在夢中,喊我只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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