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慕容沉影始料不及。愣了一會才低下眼眸說道:

“我和公主的事人盡皆知,也沒什麽可隐瞞的,有時候,喜歡就是沒有理由。”

京落不置可否,聽着他繼續說着,

“情不知所起,可結果都是不想分開,這是于私。她是武國的公主,以後無論她那五個哥哥誰即位,她也當得長公主。這是公。或許在你們看來,這都是身外之事,可公主的性子我了解,她若是修仙,定會攪的師門,甚至天上地下都不得安生。所以,為了天下蒼生,我便讓她欺負一下也無妨。”

話畢,慕容沉影微笑着喝了一口茶才起身向門外走去,

“看得出來二位是真的世外高人,我說的話定能分別真假,最後,希望二位不要再妄圖讓公主修仙了。”

慕容沉影純銀素簪下的發絲随着玄青長袍消失在夜色裏,京落喝完了茶看向塗漫,

“他倒說的直白,你覺得真假幾分?”

無人回答,可兩個人分明四目相對,只是京落感覺到塗漫并沒有看她,

“塗漫?”

京落皺了眉,聲音也嚴肅了幾分,這才讓塗漫回神,

“一個凡人而已,不足為慮,師父我們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去查那個妖精。”

塗漫說着話再不看京落,獨自将床上的被子變到了地上,而後也不管京落如何,他一揮手,屋子又徹底暗了下來,只留下塗漫滿耳朵都是自己的心跳聲。

夜色幽靜,更顯的心跳如雷,可塗漫卻十分享受,即使天亮了好久,他還在回味。直到侍女前來提醒用膳他才恢複了平靜看向京落。

此刻的京落正倚靠在窗前,晨風清爽帶着外面的花香将她的發絲吹起,輕飄飄像是細雨一樣纏繞,她擡起手剛要将一根簪子插進發髻就被塗漫抓住了。京落回眸間,塗漫早已經将一只珍珠釵插了上去。

雖然塗漫此刻與京落的距離沒什麽不妥,但看着他臉上恰到好處的微笑,京落還是感覺臉頰似乎有一點點的,不知道怎麽形容的觸感。像是蜿蜒的水流慢慢流淌,京落少見的沉思起來,沒有在意被塗漫拉到了飯桌前。

凡間的飯菜,神仙可吃可不吃,往常兩個人幾乎不會動,但今日,京落看着塗漫加給自己的菜,略微沉思了一下才說道:

“你知道我們不用吃。”

“你嘗一嘗,這個我以前吃過,很好吃的。”

看着塗漫吃的很認真,京落便也拿起了筷子嘗了一口,

“味道不錯。”

“這個公主府,也就吃的方面頗得我心。”

看着塗漫不停夾菜的筷子,京落無奈的搖了搖頭。

往常都是由京落提出探查的方向,塗漫一臉無所謂的跟着,但現在,塗漫卻駁回了京落想先去妖精住處的想法。

“師父,小心打草驚蛇,而且今日天氣這麽好,我們別浪費,到外面走走吧!”

兩個人住進公主府也有段日子了,自然在了解公主府人的同時也将內院的景色盡收眼底。但對于外院卻很少去。

如今仔細看着,不同于內院的幽靜雅致,外院更多的是參差有致的大格局景色。亭臺樓閣間多以游廊相連,移步換景,豁然開朗,遠近皆是不同感受。

塗漫帶着京落停在一處略高的亭子裏。放眼看去,公主府內的屋檐與不遠處的皇宮樓臺相呼應,紅牆黃瓦,盡顯燦爛。日光這時從其上慢慢鋪散到兩個人身上,塗漫轉過臉看着京落。

為了更好的扮演世俗中的修仙之人,京落的衣着早已不是昆侖幻境裏飄逸的藍色或者白色衣裙了,就像此刻,她身着水紅色的壓襟衣袍,大紅色的帛帶服帖在腰間,塗漫親手插上的珍珠發釵閃閃發光,卻蓋不住京落原本豔麗的面容,滿目的紅色,比塗漫的粉色更加耀眼,令所有景致都黯然失色了。

塗漫轉過身看向她,徹底不動了。

從亭子裏向外望去,整個公主府的園林層層疊疊盡收眼底,幾乎每一眼都是不同的感覺,這裏彙聚了凡間最好的花草樹木,靈氣自然不容小觑。京落神識順流而去,徜徉在天地精華之中,頓覺心神豁然開朗,因此她索性閉上雙眼,徹底散發神識,卻不料一聲高呼闖入,京落尋去,卻突然睜開眼睛看向塗漫。

突然而熱烈的目光直奔京落,她忽然覺得心中出現了一個疑問,不過她剛想問就被塗漫打斷了。只見他含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聽見了嗎?我就說今日天氣好。”

兩個人順着聲音看去,正是內外院的大拱門處,風光霁月的慕容沉影擋在豐慶公主的面前輕聲說道;

“不要再出去了,外面,很亂。”

穿戴的華麗端莊的豐慶公主眼皮輕撩,眼神像是看見了比傻子還滑稽的。她連輕哼都沒不屑發出便繞過慕容沉影,不料身影交錯間,慕容沉影的手忽然伸向她,還好她反應快一下子就躲開了,

“你幹什麽!陰魂不散!再對我動手動腳我就砍了你的手!”

慕容沉影仿佛沒聽見豐慶的怒吼,依舊伸手去拉她。豐慶不可置信的看他,但也沒忘了立即拉過蘭芳到身前。只是她慌亂之間力氣沒輕沒重,蘭芳也沒有防備,就在蘭芳即将跌進慕容沉影懷裏之時,卻沒想到一向端正風雅的他居然推開了蘭芳。

眼看着慕容沉影的手離自己衣服越來越近,豐慶再也控制不住,一聲尖叫響起的同時,她使勁推了慕容沉影一把。而對方顯然沒料到,身體突然向後一歪就要砸在已經摔倒在地的蘭芳身上。

而蘭芳看到此刻的情景,多年來在豐慶公主身邊侍候的經驗突然得用,只見她一個翻身就躲過了慕容沉影,之後便走到了豐慶身邊,老老實實的站着。

豐慶還在對着慕容沉影憤怒,

“來人!怎麽還沒人?蘭芳,你去!叫人來,砍了他的手!叫他沒記性!快去!”

看着蘭芳行了一禮真的走了後,慕容沉影也起身輕拂掉身上的塵埃,

“只要公主碰不到外面的危險,怎麽對我都行。”

見豐慶依然怒火中燒,慕容沉影的聲音越發溫柔,

“豐慶,算我求你,別出府。”

“你求我很了不起嗎?別忘了當初你的命是我心血來潮留下的,不是你求的!現如今你竟然也敢揣測我的心思!是不是以為我一直在呈口舌之快沒真砍了你就開心了?”

“豐慶!你為什麽總是如此想我?”

“你別再說話!聽見你說話我很難受!慕容沉影,別說你根本就是一個絕頂的好戲子,即便你這些惡心的話是真心的又如何?我是不是已經說過好多遍沒機會了?既然你聽不懂人話,那所有的這一切,你就受着!”

“難道我受的還不夠嗎?豐慶你……”

啪——

豐慶突然揚手,給了靠近自己的慕容沉影重重一巴掌,随即,紅色的掌印瞬間在慕容沉影隽秀的臉龐上顯現。

“我說了,別再離我這麽近!”

豐慶一眼也不想再看他,轉身高聲喊道:

“人呢?死哪去了了?再不出來我把你送給慕容沉影當小妾!”

“來了公主!”

蘭芳一步就站在了豐慶身邊,手裏還拿着一把長刀。而豐慶看到,忽然笑了,

“很好!你去給我砍了他,砍好了,日後我哪個哥哥做皇帝,我都送你進宮當貴妃。”

“不敢!公主,我不敢啊!”

“去!”

蘭芳吓的一哆嗦,只能應了一聲才慢慢挪到了慕容沉影面前。雖然蘭芳平時和公主一樣不喜歡驸馬,但真的殺人……她做不到啊!

“驸馬,公主的話我必須聽,不過殺了你,我也會自殺賠罪的!”

蘭芳舉起手裏的刀皺着眉頭深呼吸了好幾下才閉着眼睛劈下去,可就在刀落下的一瞬間,卻忽然落下了一朵桃花。當花落在刀背上時,蘭芳忽然覺得大刀變得無比沉重,任憑她多麽努力的想擡起,最終還是不敵,和刀一起摔在了地上。

豐慶看見蘭芳的情況眉頭一皺,伸手将她拉起來剛要教訓卻不想居然看到了京落和塗漫走了過來。

桃花早已随着塗漫的現身消失,而他也沒有去看滿臉嫌棄的豐慶,而是走到了慕容沉影身前,

“我有一件事想問問驸馬,可否賞光?”

塗漫說完話也不管慕容沉影同不同意,拉着他便走了。

豐慶看到自然火冒三丈,但眼下只剩下京落和蘭芳,她自然不會對她們生氣,因此她撿起了地上的大刀對着周圍的花草樹木咔咔咔一頓砍,過了好久才将刀一扔向京落示意點頭,

“京落師父,我真是憋屈!”

“驸馬一表人才,謙謙君子,對你一往情深不像是是假的,你為什麽不試着接受呢?”

“憑什麽別人對我一往情深,我就一定要接受呢?更何況,我并不覺得他對我一樣情深。”

将火氣撒出去,豐慶的語氣逐漸平靜,最後竟然難得嘆了一口氣,同時,思緒也變得恍惚起來。

那其實是一個最平常不過的日子。

豐慶又得了個新鮮玩應,想送給父皇母後看看,正趕上父皇還沒下朝,她便直接去了議政殿。而她一只腳剛踏上殿前臺階,就看見一隊侍衛壓着個身着君王服飾的人停在了她面前。

雖然帝王規格的衣衫已經破亂不堪,但面前人的雙眼之中卻不見落魄,反而越來越亮。

每日從議政殿架出來的罪人不計其數,豐慶自然不會在意,只是當她走過他時卻聽見一聲輕笑,

“武國的公主,這次我真的落在你手裏了。”

風流卻又無奈。豐慶為這語氣停下了腳步,

“你是誰?”

侍衛将人拖走,卻并沒有止住話語,

“當然是你最想侮辱的人。”

豐慶最想羞辱的人,這麽多年雖然忘的差不多了,但也只有那一個。

夏國皇子,慕容沉影。

那時她還很小,吳國敗于夏國,武國作為中間見證自然被邀請去邊境參加宴會。而豐慶自然随着父皇母後去看了熱鬧。

那是唯一一場宴會,三國有頭有臉的上位者都在,雖說是她先開口惹到了他,可慕容沉影那時候已經十歲了,和她一個五歲的小女娃娃計較不是更無理取鬧?

可當時夏國是勢力最強的國家,她雖然天真卻也不傻,只是這屈辱一直在心裏記着,雖然随着年紀長大,她已經不怎麽關注夏國了,但偶爾也會想起這一樁委屈。

豐慶招手讓侍衛把慕容沉影重新押回了她面前,她走到他身前,伸出兩根手指托起他的下颌,滿眼笑意,

“你現在已經不配讓我羞辱了。”

豐慶說完話長袖一揮,開心的向前走去,可未料,身後的聲音比她還開心,

“無所謂,反正你我之間,贏的一方會永遠是我。”

豐慶從小到大,真的只輸過那一次,但卻不能是永遠。

她回身,目光之中,被侍衛壓着的背影依然潇灑,

“将他送到我府中!”

院子裏,鮮豔的花朵正在開放,豐慶正坐在花樹下喝着茶,天上的雲彩很多,陽光微弱的很,聽到侍女的禀報,她放下茶杯看去,绛玉色的寬袖素袍上,落日紅的腰帶老老實實的垂着,豐慶微微挑眉繼續向上看去,金簪束起一半的頭發,另一半披散在身後,雖無光照,但他的五官依然棱角分明,俊美異常的面容硬是給烏蒙蒙的天氣帶來了一絲亮色。

可那時她并不知道,這是她做的唯一一件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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