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你的武器選好了？”
“當然了，不然叫你幹什麽。”
“你說什麽？”
看到塗漫神情又變成了嚴肅，豐慶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後才讓他猜，可塗漫怎麽可能配合她，最後，豐慶只能将藏住的團扇拿出來，
“就是這個啦。”
看着當初自己為了不讓京落去教別人練劍而變出來的扇子，塗漫低頭輕笑，
“的确是你的風格。”
豐慶絲毫沒有多想塗漫話裏的意思。她只是覺得這把扇子是師父送的，她很喜歡，不過，說是她的風格也不錯，畢竟也當了十多年的公主，那些喜奢的心思怎麽會輕易丢掉呢。豐慶正開心，卻不料塗漫突然向她出招，
“你幹什麽？我又做錯了什麽啊！”
塗漫沒有搭話，手上的招式越來越密集，直到豐慶最後主動認輸才罷休。不過，對于豐慶能接住這麽招式他還是很欣慰的，而豐慶看着塗漫認真糾正她的錯處也明白了，
“多謝師兄，我一定會更加認真修煉的，你放心回去照顧師父吧！”
“算你懂事！”
塗漫忍住笑容，卻不料豐慶繼續說道：
“你早日照顧好師父，師父就能早日親自來教我了，不然我怕有一天你就教不了我了。”
看着豐慶欠揍的樣子，塗漫剛要教訓，卻忽然感覺心頭一緊，他暗道不好，急忙回了大殿，果不其然，入目之中，京落正在修煉。
烏黑的發絲在素白長衣上随意飄散着，面容看起來比衣裳還要慘白許多，看着京落皺眉顫抖，像是狂風中落地的無數雪花，塗漫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心疼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入手的寒冷就變成了滾燙的灼熱，塗漫擡頭看向眉頭緊皺的京落，
“師父，你怎麽又不聽話。”
京落虛弱的搖了搖頭，擡起手想要自行壓制體內亂竄的氣息，卻被塗漫忽然握住了，同時他的法力順勢進入體內，可待京落恢複後，塗漫想抱起京落送回床上之時，卻被她推開了，
“我自己能走。”
對于這種情況，塗漫早已習以為常，依然伸手将她抱回了床上，看着閉上雙眼毫無血色的面容，塗漫忽然覺得記憶深處的自己似乎也有過這樣虛弱不堪的時候，那時，他躺在風雪之夜的荒山裏，連周圍淩亂的雜草都比他小小的身體有留在這個世間的權利。
那，是他嗎？
他什麽時候有過小孩子的身體？
對于出現的記憶，塗漫變得迷茫，恰在這時，京落睜開眼睛看向了他，
“你不用擔心，我真的已經恢複正常了。”
聽到京落平靜的聲音，塗漫慢慢回過神，
“師父，你不喜歡我照顧你。”
“我是神仙，如果受了傷就需要照顧那和凡人有什麽區別？更何況我活了上萬年，更嚴重的也不是沒有過，所以你不必擔心。”
“師父，我知道你怕我辛苦，但是你在公主府說過，人才是一切的根源，看破凡間紅塵才是真正的神仙，所以你也并不是真的想和凡人區別開吧，不然棠錦和慕容沉影的輪回……”
“棠錦原本是能修煉得道的，我只是給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希望她能從頭開始看破紅塵。凡塵，總是亂人眼的。塗漫，我們是要拯救凡塵，不是共沉淪。”
“可是你放了兩個人，一旦他們相遇，那就會依然再續前緣。師父，緣分這個東西，一旦産生了就是很難斷開的對不對？”
“不一樣。我雖然将兩個人都放入了輪回，但慕容沉影一開始就是人道，而棠錦因為妖精作孽，則會在其餘五道中還清了身上的罪孽最後才會進入人道。那時，兩個人在世間的緣分早就不一樣了。如果這樣還能相遇，且續上了緣分，那就是他們之間肯定有個人一直帶着強烈的執念。我不明白這天地間究竟有什麽感情，值得這樣去換，但我想看看這執念究竟能改變多少。”
“你在賭？”
“順應緣分罷了，像豐慶這樣注定成仙的人，遇到什麽都不會改變，如果棠錦也是依然不肯放棄慕容沉影，那就算給了她修煉的機會也無濟于事。”
“那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讓棠錦進入人道？這樣結果不是更快嗎？”
“我想看的是執着，不是情緣的深淺。”
“可這兩個區別不大。”
“不完全對應，因為執着的，不一定是情。”
“師父，神仙為什麽不能有情？”
“你剛才不是說了，看破紅塵才是神仙。”
“看破不等于沒有，對不對？”
京落沒有再回答，而是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我要休息了，今日的話你回去好好參悟吧。”
“我……”
“回去吧，我沒事了，難道你連師父的話也不聽了？”
京落的語氣其實很平靜，但塗漫卻感覺心中忽然插入了一根針，不是十分疼，可也不能忽略。
其實，以前的京落一直都是這樣的語氣，但短暫的凡間經歷卻像永久隔斷了開始。他的記憶中，不知不覺只剩下了公主府的那些時光。
并肩而行，執手相視。經歷過的，怎麽會忘，又怎麽舍得忘。
月隐星稀中，塗漫站在京落的窗外，裏面燭光晃動，京落的面容像是溫潤的玉石，塗漫知道它的溫度，甚至是她全身的溫度。不知道從什麽開始，只要離開，他就會無法自持的想念這種溫度。
他想，至少像凡間那樣相敬如賓也好啊。
從前的清冷，他一點也接受不了了！
他早就不會在乎任何人的想法和目光了，只有京落，可既然她可以和他假扮道侶，那是不是真的也不會抗拒？塗漫忽然覺得，有些事情不說明白，永遠都是誤會，就像棠錦，直到最後一刻才知道後果，這樣的下場，他是絕對不要的！
心中波浪四起，塗漫恨不得立刻進去講明白心意，可窗戶的那邊，京落安靜的睡顏像是清水撫慰了他的一切躁動，既然這樣，塗漫深呼吸了一口氣，那便明日再說也不遲。
夜光粼粼的花林裏，草木微香在塗漫身邊萦繞了一整晚，直到黎明退散，清晨第一縷光照在身上，他已然拿着最新鮮的花去往了京落的宮殿。可沒想到，他找遍了大殿也沒見到人影。
能讓京落突然消失的大概只有凡間出事了，所以他立刻去往仙子們那裏，卻不想半路就被攔住了，
“上神閉關修煉去了，在她閉關期間，昆侖幻境的一切事物都歸仙君掌管。”
雖然有瞬間的失意，但塗漫知道，對于此時的京落來講，閉關修煉是最好的方式。所以他也沒有多想什麽。将鮮花重新放回大殿後，塗漫來到山頂，清新的風若有似無，他看向京落閉關的方向，雖然錯過了今日，但他感受得到京落的氣息，所以，他一定會等着她，會好好的管着昆侖幻境等着她。
他要告訴她，有情的神仙，會做的更好。
昆侖幻境雖然管理着凡間的因緣際會，但實際上這些事情，仙子們完全處理的游刃有餘。只要每一任主神無恙，那麽昆侖幻境的一切也會屹立不倒。因此唯一需要塗漫監督的就只有豐慶了。但豐慶天賦異常，所以在京落閉關的這一年，她的修為已經僅次于他了。一把團扇雖然華麗，卻也不容小觑。
當然，兩個人互相還嘴的功夫同時見長。
“這個招式不要那麽多花架子！”
“團扇就是花的，怎麽出就是花，你要求過分了！”
“角度不對，威力太小，沒吃飯嗎？”
“我修仙啊！當然不吃飯了！”
“幼稚。”
“怎麽幼稚了？長劍已經爛大街了，我的團扇多特別！”
“豐慶公主，那點凡間的劣性改一改吧！你現在是昆侖幻境青明上神的二弟子，注意點可好？”
“我哪裏不注意了？衣着服飾，形态禮儀，哪一點差了？倒是你啊，聽說你以前就因為服飾規矩被師父打了，唉！我多麽不容易啊，居然沒被你教歪，甚至在你一天天陰沉着的臉色下還能神采飛揚！”
“你！”
“你什麽你啊！師兄啊，你是不是忘了笑是什麽？在公主府的時候，還能看見你各種各樣的表情呢，雖然那時候很想打你，但也比現在好啊，就算你惦記師父，也沒有必要成天一副死了人的樣子吧。”
“放肆！我最近對你松懈了，敢詛咒師父！”
這一年，塗漫被豐慶氣死的次數數不勝數，每次都要教訓她一頓才能老實很久，可這次他剛要出手，就看到了仙鶴淩空而起向着京落閉關的方向飛去，他立刻收手将一切抛在腦後，更顧不得規矩，飛身就落在了大殿前，可從殿門望進去，卻并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仙君可是來接上神出關的？”
“對，上神呢？”
塗漫看着裏面走出來的小仙子，壓着急切的語氣。
“上神說要去上天庭一趟。”
塗漫在原地站了很久。這一年，他每日都在期待見面的場景，想了很多種，卻沒想到最後連面都沒見到。忽然一種隐約的感覺湧上心頭，雖然一直被他壓在心底，但卻越來越明顯——京落在躲着他。
怎麽會！
他是她第一個徒弟，對于兩個人來說，這就是天地間最近的關系。
慌亂忽然侵襲了全身，塗漫走進大殿落座，雙眼靜靜的看着外面，日月轉換都不曾挪動一分，直到已經忘記了是第幾日的黃昏，晚霞撒遍昆侖幻境，一襲白色身影宛若白玉蘭，輕盈的出現在他眼前。
“師父！”
這一刻，塗漫所有的慌亂都化為了歡喜，不過京落卻很詫異，
“你怎麽在這？”
“師父，你為什麽出關就去了上天庭？”
“去拿了一些出關後需要服用的丹藥。”
“那為什麽這麽久。”
京落以為塗漫只是單純的想問她去了哪裏，所以語氣輕淡很多。
“因為我還給你要了功德，這次去上天庭，難得有了觐見王母娘娘的機會，我已奏明娘娘，所以下一次蟠桃盛會之時，你就可以擁有自己的封號了，那時你也是獨立一方的上神了。”
“我不要！我只想要留在這裏！”
京落一時沒有多想，以為塗漫留戀這裏是理所當然的，
“也好，這裏交給你我也放心，到時我便可以暢游四海了。”
“為什麽！我們就不能一直在一起嗎？為什麽我做了上神就要分開！”
“一人便能拯救萬千蒼生才配叫神仙。塗漫，你記住，上神的責任很重，不要拘泥于小事上。”
“那兩個人呢？一起拯救更多不好嗎？難道豐慶是我們最後一次了嗎？”
“那只是為了帶你下凡歷練，以後你成了上神，自然也要帶徒弟下凡歷練的。”
“那我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