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祈禱吧
祈禱吧
翌日。
德古拉來到關押艾爾伯特的地牢,只見艾爾伯特正跪坐在地上、面色痛苦卻沉着地念經,一副虔誠至極、随時要為信仰獻身的樣子,德古拉心裏覺得好笑,但并未将這種鄙夷的情感表現出來,而是面色平靜地開口:“艾爾伯特,現在才為自己祈禱恐怕太晚了。”
艾爾伯特不搭理德古拉,繼續念經,直到他将整段經文誦完,才不慌不忙地并攏手指、高呼阿門,做完這些,他渾濁的眼中射出一股輕蔑的光,好像他的神當真聽到了他的祈禱,“德古拉,今日你殺了我,必将成就我死後無上之威名。”
“威名?我想是罵名吧,”德古拉看着艾爾伯特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心裏對艾爾伯特生出了兩分富于輕蔑意味的憐憫,他走到艾爾伯特面前,半蹲下身,微笑着說:“王室對你不滿已久,你以為他們會為你保留死後的好名聲嗎?”
“在你死後,王室會立刻昭告世人,你,艾爾伯特,曾将大量異己打為血族同謀,并将他們送給血族做血奴,這件事足夠你聲敗名裂,你的名字将永遠刻在教會的恥辱柱上。”德古拉知道艾爾伯特老了,對權力和財富的欲望正在逐年減少,但艾爾伯特仍有一樣非常在意的東西,那就是他的聲名,他希望他死後能被人們尊稱一聲聖艾爾伯特,因此近幾年尤為注重個人形象的塑造,時不時接見一些虔誠的信徒,傾聽他們的忏悔并為他們做祈禱。
艾爾伯特不信德古拉的話,大人逗小孩似的做出好奇的表情問德古拉:“王室是想要我死,但我身敗名裂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好處可太多了,你真的一個也想不到嗎?”
“我一死,王室就會扶持親近王室的紅衣主教接替我的位置,這在我預料之內,如果你指的好處是這個,王室何必多此一舉敗壞我的名聲?留着我的好名聲,王室可以輕易将我在教會內的勢力收為己用,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大助益,其次,教皇死于血族親王之手,王室只需做些表面功夫來紀念我,就能為他們賺取民衆的支持,如果他們想要借此斂財,也可組織捐款,讓民衆把他們口袋裏的錢交出來贖我的屍身,此外,王室大可在我的屍身上劃出許多具有侮辱意味的傷痕,推說是你幹的,借此激起民間對你的怨忿,而民意是一個很好的開戰理由,你占的這塊地盤地理位置很優越,土地肥沃,種植作物最為适宜,靠海又方便捕魚,尤其是你還控制了一條繞不過的海峽,光是過路費就能收不少,你以為王室不觊觎嗎?”
聞言,德古拉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手,“很精彩的發言,但艾爾伯特,你顯然忽視了一件事,一個再親近王室的紅衣主教也不會優先考慮王室的利益,況且人是會變的,他今日親近王室,難保明日不會背棄王室,屆時王室又将如何自處?你也知道,民衆對教會可比對王室景仰多了。”
說完這幾句,德古拉停頓下來,看着教皇的表情從鎮定自若變得猶疑不安,而後他補充道:“但如果你聲名盡毀,王室就沒有這種擔心了,在你的名聲一落千丈之後,民衆會唾棄你,與你并非同一派系的教會成員會唾棄你,與你同一派系的教會成員,如果他們還想保持原先的生活水準,他們在唾棄你這件事上會比其他所有人加起來做得更多更狠毒,想必你能理解他們。”
艾爾伯特聽到這兒,終于無法再保持體面的沉默,他破口大罵:“德古拉,你不得好死!”
德古拉輕輕搖了搖頭,又抓起牢中地面上的一把稻草塞進艾爾伯特的嘴裏,“我還沒說完呢,不要打斷我,在此之後,王室會悲傷而憤怒地表示他們從未想過身為至高無上的教皇的你竟然勾連外族殘害同族,接下來,會有那麽一兩位與你同一派系的教會成員站出來請求王室對教會進行監管,從而得到王室的寬恕,朝堂之上以及民間也會有人提出同樣的訴求,他們會稱這是為了公義,是為了防止教會中再出現你這樣為了鏟除異己殘害同族的歹毒之人,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聲音,王室會說他們承擔不起此大任,可教皇你做的事實在太荒唐了,很快會有更多的教會成員、大臣和民衆向王室發出這一建議,王室推辭個兩三次也就該接受了,其後,教會的教會将逐漸變成王室的教會,這個好處難道不算大嗎?比起跟一個不知道會不會一直站在王室這邊的繼任教皇做朋友,當繼任教皇的主子豈不是更有吸引力?”說完,德古拉很有些寬宏大量地扇了艾爾伯特一巴掌,幫他吐出了嘴裏的稻草。
“呸,惡毒的下賤胚子!你會下地獄的!”艾爾伯特恨恨地盯着德古拉的臉,詛咒道。
德古拉知道艾爾伯特是在故意激怒他,他并不上當,笑着從腰側的布袋中抽出一把匕首在艾爾伯特的手臂上劃了幾刀,“我可不會因為你說了這話一怒之下捅死你,那樣太便宜你了,”說着,德古拉又用這把匕首從艾爾伯特的衣服上裁下一塊長布條,将長布條死死綁在艾爾伯特的眼睛上,“我剛剛割的是你的靜脈,你不會很快死去的,也許過一個小時才會死,如果你的身體素質不錯,可能更久,現在繼續向你的神祈禱吧,他也許足夠仁慈,能讓你少活一會兒。”
“地獄見,艾爾伯特。”說完,德古拉大笑着離開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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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伯特被蒙住了眼睛,其他的感官變得更靈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正從他的身體中流失,但他卻不能知道他的生命究竟在哪時哪刻才會終結,這種未知使得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以至于他開始歇斯底裏,他大吼着讓德古拉滾回來,還罵了許多下流的髒話,就指望德古拉被激怒回來給他個痛快,可德古拉已經離開了地牢,他的那些髒話最後都被回音壁一般的地牢牆反彈回來折磨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