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魔女的登場
魔女的登場
伴随着“砰”的一聲,你從半空中落下。
拿着法杖的手腕輕擡,你的身體條件反射想用出浮空魔法來進行緩沖。
你失敗了。
身為全世界頂尖的一流魔法學校裏常年霸榜第一直到畢業的天才,最年輕一屆的魔法塔首席NO.1,你試圖分析現狀。
空氣中屬于魔法的因子還在活躍跳動着,這說明這個世界并不排斥魔法,不過再一仔細感受,那些魔法因子寡淡得可憐,你根本無法通過它們呼喚來元素精靈使用魔法。
不過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為你千萬年難得一見的對魔法的超絕親和力,哪怕你不主動呼喚元素精靈,它們也會自發地向你靠近。
看來一時半會是不能離開了,你從他們斷斷續續的關鍵詞中捕捉關于這個世界的信息。
既來者則安之。
既然一時半會不能離開。
你決定在這裏實現你小時候的夢想。
——經營一家魔法小店。
*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多出了一間由鮮花、糖果和奇跡組成的小屋。
夢幻的小屋只接受特別的客人,只要滿足了特定的需求,不管是大腹便便富有的商人還是貧困潦倒肮髒的乞丐都能輕易找到小屋,除此之外,它不接待任何無緣之人。
本來只是在小部分人裏悄悄流通着的童話故事,直到某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自稱他去了小屋并且見到了小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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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和一位魔女做了交易,魔女用她奇跡的魔法治好了他的病。
難以置信!多麽明顯的騙局!
但是……但是……
“我肯定那個老東西的病這世上沒人能治!”某醫學博士言之鑿鑿。
新聞媒體上大肆宣揚這可笑的騙局,卻無人能解釋那個老人身上的病為何突兀地消失了。
在大肆被宣揚之前,有資本的力量悄悄将一切壓下。
隔天,有不知名富豪在報上刊登尋找夢幻小屋的委托,并願意給成功的人送出天價賞金,一時之間,各階層的人都陷入瘋狂,那個老人最後出現的地方引來了無數財狼光顧。
*
亞歷克西斯·內斯是最早就關注到夢幻小屋的人之一。
“內斯,你看這個幹嘛?”他的搭檔米切爾·凱撒路過随意投下一瞥,“那群蠢貨們越來越魔怔了,這種騙小孩的東西也有人信。”
坐在椅子上的內斯合上手裏的報紙,他伸長手臂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問,“你相信魔法嗎?凱撒。”
“不,我只相信自己。”他的搭檔果斷回答了,“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下午的體能訓練給我加訓,你現在的體能太弱了,雜魚。”
“嗨嗨~”內斯起身開始收拾,換上訓練服和他的搭檔一起走上綠茵草地。
內斯不相信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
已經不再是幼童的他已經在足球賽上找到了自己魔法。足球運動員就是魔法師,足球是魔法,它能調動觀衆的心弦,炒熱球場的氣氛,是能被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的“魔法”。內斯的夢想是在全世界人面前展現他的魔法(進球)。
而凱撒,則是他選擇的能打破所有不可能将之實現的搭檔。
他堅信。
*
直到,他毫無準備一腳踏入了傳說中的小屋。
藤蔓瘋長鋪滿整個房間,數不清顏色的花朵争先恐後綻放開來,濃郁的花香混成一團強勢鑽入客人的鼻尖,彩色的花瓣在房間裏肆無忌憚起舞,紛紛揚揚灑了客人滿頭,這生機勃勃的景色和門外的寒冬截然相反,站在門檻中間的內斯感受尤為強烈,一時間進退兩難。
小屋的主人,傳說中的魔女,她戴着巨大的巫師帽拖着華麗黑色的裙擺一步步走下樓,随着她的走動裙擺邊似乎有細碎的星辰在其間緩緩流動着,巫師帽的帽尖彎折,違反重力學墜着一顆不停自轉泛着光芒的紫色五角星。隔着紛飛的花瓣,魔女輕輕擡起帽沿對來者投下漫不經心的一瞥。
內斯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
魔女揮動了法杖,一群小精靈争先恐後從空氣中顯現,客人被推到木制的桌椅前。
“歡迎光臨。”魔女說。
如果坐在這裏的是幼童時期還在期待魔法的內斯大概會興高采烈地和完全符合他想象的魔女請教魔法的奧秘。
但坐在這裏的是已經決定要成為足球運動員(魔法師)用足球達成全世界驚嘆成就(魔法)的內斯。
“哈……”連營業的笑容都有些擺不出來,內斯低着頭發出不明含義的感嘆。
為什麽偏偏是現在?在我絕不會放棄我現在的魔法(足球)的時候?
“我……”他沙啞着聲音。
小精靈們揮動着翅膀體貼地為客人倒上一杯紅茶。
圓桌面對面坐着的魔女輕抿一口紅茶放下茶杯,瓷器相撞碰出一聲脆響。仿佛敲擊在心上,內斯沒有了開口的勇氣。
魔女靜靜注視着這位被小屋無意識邀請來的客人,“看來還不是時候。”她沒了興趣,又一次拿出了法杖。
“什,什麽?”泛着紫色星光的細碎粒子圍繞着內斯轉了一圈,他被推出了這間奇幻的小屋。
“期待你的再次來訪。”魔女的聲音充滿篤定。
*
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自從被強行送客後有人越想越氣,他笑眯眯拎着手裏的購物袋擡腳發洩般地将腳下的石子踢了出去,石子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打在了一個鬼鬼祟祟觀察着周圍人口袋的小偷手上。
“痛!”
“你小子——!”穿着黑夾克白T恤的古惑仔發現對面只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注意到他看過去的視線還沖他笑眯眯揮手打招呼。
一瞬間宿醉後的頭痛加被打斷失手的怒氣就被拉滿了。
他不懷好意走向了多管閑事的人。
兩人一先一後走進了小巷。
……
內斯拍拍身上一點灰塵都沒有的衣角走出小巷,拎起巷口的購物袋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好~接下來就去找找鐘表店吧。”
他的搭檔凱撒,偶爾會将自己起不來遲到的鍋推給他的室友內斯,為此,作為一個貼心的搭檔決定為凱撒準備一些實用性強的鬧鐘,務必确保一個鬧鐘摔下床也還有更多替代品。
這是一家開在鬧市區的鐘表店,一櫃櫃華麗的鐘表整整齊齊擺放着,店鋪面積并不大,但是裏面古典的裝修吸引到了一大批古典鐘愛好者。
令人有些在意的是這家店的店主。
“很明顯,這個鐘已經修不了了,再怎麽問也是不行,不要讓我像笨蛋一樣重複,你可以出去了。”
“你的問題和上一個一樣,你們是故意把它們破壞了來這裏找事的嗎?”
“這一個誠惠xxxx元,嫌貴?能不能打折?既然看得出他的身價那你就別挑它呀,拿個便宜貨回家吧。”
“看看行不行?有什麽不行,開了店難不成還是展覽的嗎?……想看我修鐘?這有什麽好看的,搞不懂你們,随便,但是離遠點別妨礙到我。”
這店居然能開到現在,正挑選着鬧鐘的內斯對這個年輕聲音的主人産生好奇。
他順從好奇心繞過高大的展示櫃走了過去。
背對他的是一個有着濃密卷發的女孩,她懶散地軟地身坐在木椅上,前面的工作臺上擺着大大小小損壞的鐘表,旁邊散落着各式各樣精密的小零件,然後在她行雲流水的動作下重新變成一個嶄新的鐘表,完成這一奇跡的女孩漫不經心将修好的擺到一邊開始拆下一個。
周圍有很多悄悄觀察的人,但是都非常有默契地離地作臺很遠,他們都在期待她的“魔法”。
是一個外行人看到也會驚嘆一句好厲害的程度。
莫名地,內斯升起了一絲緊張,直到看清女孩的正臉。雖然面容變得有些稚嫩,但內斯只在一個人身上看過那雙神秘又夢幻紫水晶般的眼瞳。
——那個魔女。
“喲。”年輕的魔女注意到了他,沒事人一樣淡然地打了個招呼就移開視線繼續手頭的工作。
內斯做賊一樣快速靠近她壓低聲線,“你怎麽會在這裏?”
魔女無辜眨眨眼回望他,“魔女也是要恰飯的啊。”好真實的理由,內斯陷入了沉默。
“那你這副樣子……?”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來,雖然他更好奇魔女的真實年齡。
“這是我本來的樣子喔。”魔女慷慨解答了,“收起你腦子裏那些無禮的想法,這可不是什麽奇幻小說漫畫,魔女的壽命和你們人類一樣,或者說在我們那邊,魔女只是會魔法的女性人類的稱呼而已。”
看來這位魔女小姐已經了解了這邊世界很多的文化。
不過現在的內斯好像并沒有意識到魔女小姐來自異世界,他只以為她說的是人類不了解的魔法界。
不理會內斯一臉的欲言又止,魔女繼續透露,“上次我們見面是在魔法小屋,還是成年人的樣子更容易得到客人的信任吧。”
“告訴我這麽多沒問題嗎?”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小魔女似乎比自己還小後,內斯開始為這位心大的家夥操心了。
他剛想提醒周圍還有其他人,卻發現周圍的人似乎有意無意地無視了這邊發生的事情。
對哦,眼前這位可是貨真價實會魔法的魔女,混淆周圍人的注意也不在話下吧,內斯感覺自己白擔心了。
“沒關系喔。”魔女不知何時換下了身上的工作服,她穿着印着小花白色的吊帶裙跷着二郎腿,手腕帶動顯現的魔杖在空氣中優雅畫着圈。
有窸窸窣窣的藤蔓滑過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禁锢住內斯的身體,抓到獵物的藤蔓一圈圈加固着。周圍安靜得過分。不知何時人群已經有意無意離開了店內。
“你!”
剛吐出一個音節就有調皮的藤壓住他的舌面堵住了他想說的話語,吞咽不及的涎水順着嘴角流下,潔白的衣領被暈染出一片污跡。
頭上戴着的帽子摔在地上一圈圈滾動。
從未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晰地認識到,魔法是危險的,而魔女更是人類法則約束不了的存在。
做出這一行為的魔女從椅子上起身,“你明顯沒有一丁點的魔法天賦。”
不知名的存在将外套拉鏈慢慢拉開,被藤蔓死死壓住的內斯無力阻止。
力量對抗大失敗!
“你也完全不符合成為我的客人的條件,本應該毫無交集的我們卻在反複相遇……”魔女的指尖燃起紫色的光點,順着男孩的喉頭一路滑到跳躍不止的心髒處,終于确定了什麽,魔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你是人類中難得一見的使魔體質欸。”
魔女似乎有些猶豫,她将少年丢到一邊在房間裏轉來轉去。
“如果不是這個世界實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代理人,勉強也算是我喜歡的犬系,我也是不會允許自己如此不挑剔的……”
內斯從沒有如此屈辱的時候,但從被藤蔓抓住的一刻他就已經失去了主動權,于是他只能等待着,等待藤蔓的主人下達他的處決。
但這實在難耐,纏着他不放的藤很不老實,肆意在別人身上游走帶起一陣陣癢意,稍有動靜就被視為想要逃脫引來更用力的纏繞,久而久之,粉色的眼瞳彌漫起霧,虛虛聚不了焦。
這時候內斯反而慶幸現在發不出聲音了,他還不想出醜,特別是罪魁禍首還一身清爽的樣子。
時間都變得模糊,也許現實才過了幾秒鐘吧,內斯大腦一片混沌。
“你就撿着偷着樂吧。”許久後她才發問,“要不要簽訂契約成為我的使魔?”
藤蔓退去,內斯踉跄着扶住膝蓋躬身穩住身體維持少年僅剩的自尊心,抹去嘴邊殘留的液體,他咳嗽着。
雖然是問句但完全沒給人拒絕的選項嘛。藤蔓依然在房間裏靜悄悄游走,它們如蛇一般在一旁伺機而動,魔女的眼瞳裏完全沒有少年的身影。
是完全和不來的家夥。
答應後會怎麽樣?拒絕後又會怎麽樣?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場景,他卻久違地感受到初次在綠茵草地上因為運動員進球導致整個球場觀衆席上歡呼激烈沸騰的氛圍。
在穩不下來解釋不清由頭雀躍跳動着的心跳聲中。
“我答應。”
他聽到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