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溫如星指尖一頓。

頭頂傳來的溫熱觸感很快轉換成了酥酥癢癢, 讓她有種把時微悅的手給撥開的沖動,但并不是厭惡反感。

這樣親密的舉動, 要麽是長輩對待晚輩,要麽是情人之間的小小情趣,可奶奶雖然疼愛她,在她長大以後,親密更多是挂在了口頭與平日的行動中,很少有像時微悅今天這樣,用一個安撫的小動作來直擊她內心的柔軟。

溫如星有些意動,可心裏卻又不由得暗笑自己,都多大人了, 居然還會被這種動作給俘獲。

可她也有點自己的小心思,時微悅撫摸她的動作輕柔又舒服,讓人不得不懷疑她是把自己當一個毛絨小寵物在逗弄。要是放在以前,溫如星肯定會覺得時微悅這樣是在暗諷她,可現在她居然已經徹底習慣了與這人的互動, 并且還享受其中。

深吸一口氣後, 溫如星才把她的手給拍開, 只是開口了氣勢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麽足:

“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嘛?”飛鳥sk

時微悅反問:

“你最近不是在寫感情戲嗎?免費給你當工具人, 還不要啊。”

新劇本溫如星已經有段時間沒在她面前提起了,之前說的也不多,就告訴她自己打算轉型, 嘗試感情戲比較多的劇本。可姚薏覺得她是個感情戲苦手,讓溫如星多在生活裏找找靈感,多觀察, 細細體會代入一下主角視角。

她把這事跟時微悅輕描淡寫提起時,遭到了對方毫不客氣的嘲笑。

但女人現在略略偏着頭, 坐在床上擡起頭笑看着時微悅。她的頭發有點散亂,只随意地披在肩頭,纖長睫羽垂下,将情緒徹底遮掩。溫如星垂着眼,聲音很輕:

“我最近感情戲不卡了。”

“那什麽地方卡?”

“需要檢驗你成果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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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驀然又擡起頭笑了,雲貝般的指甲輕輕扣在系的一絲不茍的紐扣上,敲出清脆聲響。溫如星今天穿的睡衣是白色,做工輕薄,指尖在領口上摩挲,随着拉扯的動作狀似不經意露出一截白皙肌膚。在時微悅慢慢品味過來後,柔軟指腹卻抵上她溫熱的唇,阻止了即将到來的一吻。

矜持着的冷靜反倒最誘.人。

鍛煉是需要持之以恒的,時微悅最近雖然忙,卻也沒忘記這一點,每天起碼有半個小時在健身房度過。公司裏也有健身房,以前除了藝人基本上不會有人過去使用,但她每天會定時定點在下班之前去練上一會,畢竟這裏的設施更多,比家裏更方便些。

持之以恒下來,自然鍛煉就有了結果,時微悅輕松将坐在床上的女人一把抱起就往浴室裏走去。這次在短短路途中溫如星并沒有感覺到颠簸,正心滿意足地趴在她的懷中吮.吸芬芳,在正式迎合之前先占點便宜,突如其來的刺激讓時微悅手一抖,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前一陣子兩個人都在忙,有時候時微悅晚上加完班回來就看見溫如星已經在床上睡着了,只能輕手輕腳地洗漱,怕打擾到她。有時則是回來的稍微早些,而那個時候溫如星又在書房裏敲字,許多創作者的靈感往往是來源于夜深人靜的夜晚,那時她也就會回到卧室去。

二十幾歲是最年輕氣盛的時候,長時間的寂寞讓兩人都憋壞了,之前沉浸在工作中沒發覺也就罷了,此時也漸漸被彼此助長起來的念頭所侵占。

一場澡洗的浴室裏七零八落,溫如星還不慎在後退時撞到了那間上了鎖的櫃子門上。時微悅連忙伸出手來撫摸她的後腦勺,溫如星後知後覺才在她的揉按下覺得疼,趴在女人的肩窩上倒抽冷氣。

她沒看見時微悅目光一直在飄移,自然也就沒法在第一時間阻止,等到櫃子門被打開時已經來不及了。那間櫃子是密碼鎖,時微悅修長手指擡起,卻極快地輸入了正确密碼。

溫如星的櫃子密碼設置的就是她的生日,因為知道時微悅不會趁她不在偷偷摸摸把櫃子打開查看裏面的東西。

時微悅确實沒有偷看,但她是光明正大的看,時微悅早就好奇這一櫃子裏裝的究竟是什麽。

要是正常的洗護用品,肯定是放在外頭的,這層玻璃門是用棕色的磨砂材料特制,從外面看不清楚裏邊的光景,就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直到櫃門被打開,裏面五花八門的東西映入眼簾時,饒是這段時間以來對溫如星已經有了更深入的認識,卻還是忍不住被她的與衆不同所驚訝。

“老婆,你愛好挺奇特啊。”

這一櫃子裏裝滿的都是女生用的小玩意,光是如此也就罷了,時微悅只粗略地撇過一眼,就看出來那些應該是更适合Omega用的器物。

女性Alpha和Omega的身體構造雖然差不多,但從性格偏好上來說是完全不一樣的,Alpha會更傾向于進攻者,喜歡占據主導,用Beta的les圈話術來說就是“鐵T”居多。

受到這個世界觀裏生理的影響,時微悅也更傾向于主導方,但她總歸是個女孩子,就算更傾向于心理上的滿足,也會偶爾給自己放松解壓。

但那也只是“偶爾”而已,換句話說,她可沒有大反派這麽多的犒勞小玩具。

時微悅順手從裏邊撈起了一只像是貓爪似的玩具,拿在手心裏把玩,像是絲毫沒看見溫如星已經被緋色占滿的臉。

她似乎是有些愠怒,但又氣勢不足,只在時微悅手上重重打了下,想把自己的東西給拿回去。但熟知她脾氣的時微悅直接伸手與她十指相扣,她被溫如星這副欲怒還羞的模樣成功取悅,忍不住用小拇指在溫如星的指縫間蕩過。

“是不喜歡這個,想換一個嗎?”

“時微悅!”

大反派即将發飙,時微悅卻沒能讓她有下一步動作,早在她喊自己全名的那一剎就把人給制住。

接下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溫如星都說不出話了。

後半夜的時候溫如星嗓子有點啞,半躺在床上調整呼吸,神情慵懶地靠在軟枕上,撐着腦袋看時微悅下了床去洗手。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深夜萬籁俱寂,她聲音不大,但開着門的時微悅在裏間當然也能聽見。

溫如星問:

“你們那邊的事情,現在到哪一步了?時襄靈拿到時域的股權沒有?”

酣暢淋漓過後沒有繼續溫存,反而是忽然問出這種話,可能換作旁人會覺得掃興。但時微悅早就熟知大反派是這樣的性格,并沒有驚訝,關了水龍頭後向這邊走來。

“股權肯定是沒那麽容易轉移的,而且有太多人都想分一杯羹,他們最近天天在吵,有時候還得把我給叫上,我是真的煩。”

這段時間她見時襄靈也一直在處理那件事,畢竟她是當事人之一,雖說原本都默認了時域的繼承人肯定是她,但在快要壽終正寝之前把股權轉移,和現在狼狽地急匆匆轉交是完全不一樣的。

前者光明正大,現在時域出了事,就想要借此避避風頭,于是那些人紛紛都站出來,像個正義衛士一樣,指責時域是個丢家裏顏面的渣男,吃到老方總的好處還不好好對人女兒,仿佛一個個換他們來做都能比時域高尚許多。

對于時家內部的争權奪利,時微悅并沒什麽感覺,她畢竟只是占用了原主這個名頭,卻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時家人,所以只打算好好經營自己的産業。

至于時襄靈那個所謂的姐姐,不管她對自己到底是什麽感情,反正她不會予以回應,也不會因為時襄靈的保護而再受什麽感動了,只要時襄靈和她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她對時襄靈去做什麽并不在意。

比起時襄靈,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問這個問題的溫如星。時微悅饒有興致地湊上前,雙手撐着床沿問她:

“你是在吃醋嗎?”

溫如星被她問的似乎莫名其妙,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我吃什麽醋了?”

“那你惦念她幹嘛?”

因為知道兩人關系不合,時微悅很少在溫如星面前提及時襄靈,以前在時襄靈面前亦然。但從那次點破以後,溫如星在她面前提起時襄靈的次數反而增加了。

“人家長得漂亮身材好,談吐優雅又是海歸高材生。”溫如星眯起眼來,嗓音還有點啞,就這麽懶洋洋撐着胳膊躺床上看她,“我怕你惦念呢。”

抛開奇奇怪怪的心眼來說,時襄靈優點确實很多,但除非是有什麽特殊癖好,誰會對一個盯梢自己的人生出好感?更何況那人還是她的姐姐诶。

姐姐——

先前的那點別扭忽然在心裏被放大,她想到,溫如星雖然不拘,卻也不會往那方面去揣測她。難道是溫如星知道了她不是原主了?

雖然沒問過系統能不能,但關于這方面,她本能地暫時還不想和任何人坦誠。于是佯裝不爽,拿起自己這邊的枕頭砸到溫如星懷裏,趁她接着的時候翻身上了床:

“她是我親姐,你在亂說什麽呢。”

“我開玩笑的。”溫如星話音剛落,卻又問了她一句,很是幼稚,可偏偏又是較真的神情,“那你覺得,我和時襄靈誰更好看些呢?”

這是個很久以前就誕生的“致命問題”,但時微悅沒想到,有一天會被溫如星問出口,還是拿出來和她姐姐比較。

客觀來說,這兩人的樣貌其實各有千秋。溫如星更明豔,是張揚漂亮的長相,像是鮮花錦簇裏一眼就能被看見的妖嬈芍藥。而時襄靈雖然是Alpha,相貌卻更秀麗,比時微悅更多幾分清冷,像一朵淤泥裏頑強生出的雪蓮。

她是Alpha中也比較罕見的風格,有不少Omega吃她這一款,從上學時候同齡人情窦初開時,時襄靈的追求者就沒少過。據說高中時期甚至有女孩子把情書夾在作業裏羞答答遞給她,那時候時襄靈是班長,也是不少人心裏的初戀女神。

就是不曉得,那些人要是知道時襄靈實際上對自己的妹妹可能有幾分不清白的心思,還會不會對她們眼中的高嶺之花如此迷戀了。

“我覺得你比時襄靈好看。”

言歸正傳,時微悅還是老實回答了溫如星,但也沒有哄她。從個人口味來說,她還是更喜歡溫如星這種更能讓人眼前一亮的長相。

而且時襄靈和她之所以會從外表上看起來不那麽像Alpha,是因為遺傳了時域的那雙桃花眼。擁有桃花眼的人看上去就溫柔多情,時域作為兩個漂亮孩子的父親,從外貌來說還是很好看的。

可因為讨厭時域,時微悅連帶着連時襄靈的長相都不太喜歡了。時襄靈比她長得更像時域,眉眼和臉型都比較像。

這話博得了美人一笑,時微悅卻又補充:

“你明天能不能陪我看看外婆去?”

她一開始其實是真的打算按兵不動的,因為不想讓外婆身體不好還得知這種令人氣憤的事。但後來時域毫無愧對悔改之心,她實在是忍不下去這個爛人,就打算把他公之于衆。

誰知時襄靈搶先做了這事,集團也發了公告,即使現在對這種事已經不太關注,老方總也還是知道了。

老方總這輩子就這麽一個女兒,才跟時域結婚沒多久時間就香消玉殒,本來就對這個女婿心懷怨言。現在得知他居然膽敢出軌,恨得巴不得喝其血食其肉,當時老太太就被氣得住進了醫院,時微悅那幾天一直在公司和醫院兩頭跑。

現在老人家情況好多了,老方總到底也是年輕時候有過歷練,慢慢的也就平靜下來,不至于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先把自己的産業回收,一分利潤都不打算讓給這匹白眼狼。

時微悅高價雇了全國知名的律師來,打算對時域起訴,起碼要把渣男脫掉一層皮下來。時微悅上次去看外婆,老人家在她面前還安慰她,但她站在窗外,就看見老人家沒忍住坐在輪椅上抹眼淚。

畢竟那可是她唯一的女兒啊。

時微悅和溫如星第二天拎着東西去了外婆家,發現老人家的精神頭還是不太好,時域出軌的消息對她來說似乎打擊格外大。現在開春了,天氣暖和了不少,就連怕冷的溫如星都穿上了單衣,最多也就是早晚加個外套,老方總卻還得穿羽絨夾襖,臉色也不好看。

她身體一直都不是太好,說了兩句話就開始咳嗽。管家就拿了口罩給兩個人戴上,免得離太近被傳染上。

見兩人來看她,老方總勉強提起一抹笑,剛說沒兩句就又被咳嗽聲給打斷。這次咳的很嚴重,時微悅連忙上去幫她輕輕拍背順氣,又把溫熱的白開水遞過去,問:

“外婆要不要喝點梨湯?”

這次聊天的時候管家沒走,就在旁邊回答:

“方總喝過了,每天早上都喝一碗呢。”

飛鳥sk

說到梨湯,時微悅就想起來上次時襄靈來的時候給外婆送了梨。後來還要給她們寄一箱,時微悅當時心情很複雜地婉拒了,現在想想,這一家子還真是糟心事不斷。

時域出軌,時襄靈奇奇怪怪的,但她不想把這種事再拿去打擾外婆,就給瞞住了。時域的事情她也沒老提了糟心,就給老方總說悅興,說她接下來的規劃。

雖然老方總不懂文娛産業,但聽着時微悅說起流水的變化,又聲情并茂地說自己是怎麽拔除公司裏那些毒瘤的,逗得老方總面上總算是露出點真切笑意。

“之前我只覺得靠着姐姐就行嘛,但現在長大了,懂事了,總不可能讓姐姐養我一輩子的,外婆你說是吧?”

原主之前不求上進,整日裏醉生夢死,外婆對她還是挺頭疼的。但這份情感中更多的其實是長輩對子孫的殷殷期盼,原主自然也能感覺到老人家的這份心思。

但她做不到像姐姐那樣優異、各方面都突出,從小又被父親言語PUA打壓,就算有所嘗試,更多的激情也會被澆滅,久而久之就主動選擇了放棄,反正姐姐能養她一輩子,這也是原主的心裏話。

從那以後原主就沒怎麽敢來老人家這裏,是因為心裏覺得愧疚,無顏面對。

她現在正在做的一些嘗試,或許對于叱咤商場久經風雲的老方總來說不算多大的成就,可看着自己期盼的子孫一點點的進步,可謂是很大的安慰。

老方總果然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誇贊了她好幾句,時微悅又順勢說出之前拍的那部網劇也是她自己主導的項目。

那部網劇現在的成績很是不錯,已經蟬聯了兩個平臺的榜首兩周之久,在其他平臺也都是穩穩的TOP5。現在是年初,不少劇都在争相上映,尤其還有一些名演員陣容,她們作為一個新人班底能拿到這樣的成績,屬實是非常優異了。

說到那位導演還是溫如星給自己引薦的,老方總就更喜歡這位孫媳婦了。

時微悅還要再說,卻被老方總岔開話題制止:

“說了那麽久你也不渴,廚房裏給你煮了奶茶,跟外面買的那些不一樣,你去嘗嘗看還合不合口味。”

她只說了“你”,沒有說“你們”,時微悅自然就知道她是有話要跟溫如星單獨說,于是就在管家的帶領下往廚房去了。

時微悅起初還以為老人家讓人給她做的是草原上喝的那種鹹鹹的奶茶,沒想到不是,就是市面上流行的那種牛奶加茶葉。不過家裏煮的純牛奶和茶葉都是用的上好的,還有新鮮的水果,做的是鮮果奶茶。

原主小時候喜歡喝牛奶,但不愛吃水果,老方總就親自切了水果放在牛奶裏,做成奶昔或是沙拉給她吃。長大以後她們見面次數就沒那麽多,老方總還是記得她不愛吃水果,就用這樣的方法來讓她多吃一點。

時微悅不是原主,她沒有那麽挑食,因為就算挑食了也沒人會用這種方式來哄自己,小時候也根本沒有零食吃。

聞着鮮奶與茶葉碰撞出的濃郁香味,在廚房的袅袅香氣中,時微悅鼻子卻有點發酸,杵在門口看着廚師忙碌着準備水果拼盤,看着那色彩鮮豔的擺盤,時微悅就很想掉眼淚,好不容易把情緒克制住,就看到溫如星從房間裏不知什麽時候走出來了。

“奶茶好喝嗎?”

她在不遠處問她。

廚師聽到動靜回過頭來:

“小小姐麻煩再等等,過幾分鐘我給你們端過去吧。”

溫如星于是走上前來,在她肩膀上拍了下:

“人家在忙呢,你在這裏妨礙幹嘛?走走走,一邊去。”

溫如星一直把她往外拉,時微悅還以為她是有什麽事,連忙跟着走了。走到門外去,避開了其他人的耳目,才發現她身上堆着一只小挎包,一直都沒有摘下來。

這包大概是新買的,之前都沒見過,純白的簡約風設計。溫如星沒說話之前,時微悅還以為溫如星是讓她去欣賞她新買的這只包,誇贊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卻又見那只白皙的手拉開了拉鏈,從裏面拿出一雙包裹好的手套,展開。

毛線織的手套很是秀氣,是女用款,不大,半截式,藍白的絲線交織打底,側面又用淡金色勾了個邊,勾出一朵若隐若現的四葉草紋路。

整個手套的設計就像是市場上大多數秀氣的女款毛線手套一樣,唯獨那一朵四葉草算是點睛之筆,襯得它立馬就在一衆工藝手套裏脫穎而出,畢竟現在的手繡款真的不多,能想到用淡金色線條勾出四葉草輪廓的更是少。

時微悅本來不做他想,但看着溫如星直勾勾望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就漸漸明白了什麽,柔聲問:

“這是你買來送我的嗎?”

“買什麽買,這是我做的好嗎?”

溫如星卻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這時,時微悅已經從她手裏把手套給接過來仔細打量了,才發現的确如她所說,仔細看來就能看得出上面的手工痕跡。

那兩種不同的顏色是毛線交織起來,自己一點點編上去,四葉草的葉子旁邊戳了幾個不仔細看看不清的小孔,是做錯了以後有一點點拆線修改的,這種東西做起來非常麻煩,又費心費神,完全沒想到大反派居然會有這個心思來給她做手套。

明明之前連做飯都不會呢。

做手工是個細致活,尤其是要用到針線的,不知道大反派在這其中被針戳到了多少次,又有多少次毛線滾到一起打結的時候想要放棄,但最終還是咬牙堅持下來。

時微悅有點受寵若驚。

一天之內收到兩次感動,時微悅怎麽也不好意思當着面掉眼淚,但并不妨礙她表達欣喜。在大反派的注視下,翻來覆去地把這東西看了幾遍。

“謝謝你,我肯定會好好帶着的。”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來表示自己看得十分清楚認真,“這四葉草可真好看,活靈活現的。”

她這話說的情真意切,卻不知突然之間觸碰到了大反派的哪個開關,溫如星臉色霎時間就變了下,唇角耷拉下來,像是有些不悅,時微悅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又補充。

“我會把它天天帶到辦公室裏去的,之後也會給你回禮……”

溫如星忍無可忍了:

“它看起來就這麽像是一顆草?”

溫如星音量不由自主的在激動下稍微擡高了一點,時微悅不明所以,只得再次去打量手套上繡着的那朵東西,仔細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這并不是四朵花瓣,而是五朵。

只是有一朵似乎是拆線拆了太多次,可能是溫如星當時弄得有點不耐煩了,所以那條線就只是虛虛地勾了一下。

“這是梨花。”

溫如星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才耐着性子跟她解釋。

時微悅卻被噎了一下。

這是梨花?

她說這東西是四葉草,是因為看到下面垂了一點線頭,或許是四葉草那根細梗,再往上去,完全就是絲線鈎織出來的輪廓,時微悅在腦海中想了許久才猜測出這應該是四葉草。

溫如星總不能是沒見過梨花長什麽樣吧?

但這話她是萬萬不敢說的,免得大反派惱羞成怒再生她的氣。

自從兩位奶奶走掉以後,她們卻還是住在同一座房間裏的,她還挺喜歡溫如星的房間,感覺溫如星的那張床似乎比自己房間的更舒适些,采光也很好。

要是激怒了大反派,溫如星讓她出去回到自己房間裏住也是有可能的,再加上這畢竟是別人的心意,時微悅也不好多嘴。

時微悅滑跪的很快。

“确實更像梨花,不過我一開始以為是繡的四葉草呢,四葉草不是幸運的象征嗎?”時微悅笑得燦爛,“我以為你要用這個給我祈福呢。”

四葉草象征着好運、財運和幸福,她們經商的最講究這一點,現在年初,她的事業正在蒸蒸日上,所以這麽想也沒問題嘛。

飛鳥sk

溫如星輕哼了聲,雖然看起來還是有點不滿,但到底還是放過了她這一次。

後來就一直在想是什麽時候給自己準備的這雙手套,快到家的時候,經過快遞儲存櫃才想起來,那天坐她的車回來讓她停一下車,自己下去拿個快遞,從快遞的大小形狀來看,可能還真的就是織手套的材料包。

她雖然現在身體很好,但冬天畢竟是真的寒冷,她打字的時候不習慣開着暖氣,開暖氣會覺得身體太熱,不開手又有點凍。有一次她在家裏給自己煮蘿蔔湯喝,溫如星聞到那股味道,問她煮這玩意幹嘛。

時微悅就告訴她,白蘿蔔是可以抗凍傷的,還讓溫如星也來喝點,溫如星不喜歡蘿蔔的味道,就拒絕了。

但那個不喜歡蘿蔔味道的人卻把她會凍手這一點給記挂在了心上,花了那麽久的時間給她做出了手套來。

她平時也很忙,溫如星這手套做的時間有點久,冬天都已經過去,在萬物複蘇的溫暖春天裏自然已經不需要這副手套來保暖了,可她還是鄭重地将其收好。

其實她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同樣是前妻留下來的孩子,時域為什麽就單單那麽忽略小女兒?

雖然說有些人的劣根性可能是天生的,原主也的确不如時襄靈那麽聰明,但她的偏執和不走正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父親的偏心而起,子不教父之過,時域對于原主長歪有不可避免的責任。

如果原主沒有長那麽歪,如果原主不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大反派來滿足自己的獵奇癖好,如果沒有這種奇奇怪怪的劇情殺,最後應該也不會是那樣凄慘的下場吧。

可這世界上并沒有那麽多的如果,老方總已經痛失愛女,現在卻又要承受着女婿早就背棄她們的事實撕心裂肺之痛。

下午趁着老方總去休息了,時微悅悄悄問了管家她的身體情況,管家面色不好地告訴她,其實老方總的情況比想象之中要嚴重很多,只是多數時候知道她們要來了,就會強行撐着,不讓她看出來擔憂罷了。

時微悅心就沉了幾分。

老方總不是沒錢治療,她能找得到上好的醫生,吃最好的藥,該動手術肯定也會動,所以肯定不是沒有得到好的治療的問題。想到數月前她與溫如星提過一嘴,溫如星随口說的“命不久矣”,時微悅心裏就像針紮似的難受,有點喘不過氣。

她換了個話題:

“鄒阿姨,我姐姐這幾天過來看她了嗎?”

鄒是管家的姓氏,時微悅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似乎原主一般都是這麽叫她的,而這位管家因為跟老方總相處好,但是雇傭關系也半是朋友,所以對她一直不來看老方總的行為很是不滿,之前都不怎麽搭理她。

因為時微悅現在來得多了,管家現在對她态度要好轉了不少。

“大小姐也經常來,這段時間來的要稍微少一點,畢竟她那邊在忙。”

在忙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老方總不喜歡時家,管家自然也很讨厭,尤其是出了這檔子事,背地裏早就咒了時域那個負心漢千百遍,連帶着時家恨屋及烏,提都不想提的。

時微悅“哦”了聲。

管家看得出來她還有別的話要問,沒走,就在那站着等她開口。時微悅盯着她那張柔和平淡的臉看了半晌,她心裏一直憋着,一口氣不吐不快,隐約覺得現在問出來就是正确時機,于是吸了口氣,像開玩笑似的:

“鄒阿姨,你覺得外婆是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姐姐呀?”

時微悅笑得很甜,像是在與她撒嬌求證關系的小輩,可玩笑中又有幾分認真。鄒管家本來就不是喜歡甜言蜜語哄人的那種性格,但聽到她這麽說,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神色有些複雜地注視了她片刻。

時微悅不動聲色地與她對視,任其打量,心裏卻不由閃過絲絲躁郁。

原劇情裏對原主的家庭環境描寫的不夠多,只是用男女主的視角來簡略概括,現在她的首要危機卻并不是可能會把她KO的男女主。

時微悅總覺得時家的內部關系就像是一團亂糟糟的毛線球,雖然她們這個小家庭遠不如溫家人那麽多,但混亂程度其實都已經不相上下。

“小小姐,有些話我說起來可能會有些越界了,畢竟我對你們來說只是一個随時能夠解除雇傭關系的下屬而已。但我只想告訴你,不管怎麽樣,老方總一定是會站在你們這邊的,只要你活得好,老方總就會開心的。”

鄒管家才四十幾歲,時微悅卻發現她的臉上也已經生出了皺紋,神色凝重時,眼睛眯起來就更顯得老态疲憊。

“大小姐也是,小方總她很早就去了,老方總的血脈也只有你們倆,人嘛,總也是會有點私心的。所求多數不過也就是給自己的後代鋪好路。”

鄒管家說到這裏,卻突然換了話題笑了起來。對她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樣疏離,而像是一位長輩在關心小輩,她第一次喊出這樣親密的稱呼。

“悅悅,你很喜歡如星吧?”

時微悅愣神看着她,那一瞬間有點像是沉默的機器人,管家的話題度跳躍之快,讓她慢慢的才找回了應有的反應。

她該說“喜歡”嗎?

然而鄒管家似乎自己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你問你和大小姐誰是老方總最喜歡的孩子,其實答案你已經能感覺到,沒必要再向我确認了,這道題就始終如一沒變過,不是嗎?倒是你,明明是知道外婆那麽在乎你的,可為什麽總是躲避着不來看她呢?”

“你外婆的身體早就沒幾年了,該吃的藥,該找過的醫生全都看過,要是能活,沒誰那麽早就想離開人世。你每次來她都很高興,她就是想看看你,好的、壞的她這輩子見過了太多都已經無所謂了,你是她的血脈,她怎麽會那麽介意你成不成器呢?”

傍晚還有點涼的風拂過面頰,帶來了春生草木的清香,時微悅心裏卻像是開了一道口子,在這一瞬間,她有很多話想說,可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宣之于口。

鄒管家說完這句就走了,老方總的午睡時間要過去了,她現在要去照顧老方總。或許這個工作也沒多久的時間了,但只要做一天,她就這麽認真地在做着。

那天時微悅沒有問老方總到底跟溫如星說了什麽,回去的時候有點無精打采。溫如星後來并不知道她與管家的那一場聊天,還以為她是因為那個四葉草手套悶悶不樂,被時微悅逗笑:

“你要是那麽想要四葉草的我再做一個給你就好了,不過現在做手套似乎用不上,給你做絲巾吧,春秋的時候都能圍着。”

時微悅搖頭:

“四葉草也沒什麽意思,你繡一朵小蒼蘭在上面吧,我到時候天天戴着招搖過市,夏天也戴着,在公司裏讓其他人都看到,就說是你逼我戴的。”

溫如星被她這番言論再次逗笑,一把扯住她的耳朵,但動作力道不大。

“你就不怕那些人說你怕老婆?”

時微悅心想我不本來就是怕你的,一開始見着你時腿都發軟,只是太想活了。

她是這麽想的,自然不可能把系統的任務也說給溫如星聽。于是就換了個話題:

“話說我認識了你那麽久,還沒正經的給你送過什麽禮物吧。你說說想要什麽?”

至于送衣服,被時微悅給自動忽略了,衣服是互相買着送的,所以不算。這只手套算是驚喜,她也只是打算問問溫如星想要什麽東西,但并不給她買那樣,只是從中來參考一下大反派的愛好而已。

畢竟有了驚喜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禮物。

溫如星挑眉:

“你不是送過了嗎?”

時微悅下意識問:

“哪有?”

見她忘了,溫如星還有點不高興,很快就動作利落地從包裏翻了一枚戒指出來。那是一顆打磨很漂亮的淺黃色水鑽,雕刻成玫瑰花的模樣。但在看到它的一瞬間,時微悅險些驚掉下巴。

那……那玩意是她跟這只母老虎剛認識的時候故意給她送的禮物,黃玫瑰的花語代表着“褪色的愛”,她把這個東西送給大反派,第一意在嘲諷,二在祈禱她們真的能好聚好散。

沒想到溫如星還當成寶貝一樣帶在身上。

這女人在溫家長大,雖然家裏人對她不算很好,但也不會短了吃穿用度。就算沒有誇張到天天用價值連城的寶貝,這一顆黃水鑽的價值也不算很高,她卻放在身邊天天戴着,讓時微悅驚訝之餘,還有些難以言喻的感動和愧對。

她耳根發燙,第一次說話都有點結巴:

“這、這其實也不是很漂亮,你要是喜歡鑽戒,我去給你定做個好看點,拿得出手的,也能戴上。”

她把溫如星沒戴上理解為嫌棄有點寒酸了。畢竟人家也是豪門千金,這顆水鑽頂多小幾萬,對溫如星來說,的确不值一提。

但溫如星疑惑地“嗯?”一聲。

“鑽戒有什麽拿不拿得出手的?就是有人第一次在沒過生日的時候想着給我送禮物,我就這麽放着。”溫如星把手擡起遞過來,“喏,現在你看到了,幫我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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