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那只手纖細修長, 膚若凝脂,修剪整齊的指甲白裏透着淡淡粉嫩, 與手的主人一樣漂亮。

溫如星的心情不錯,而且大概是不知道這個花語的,但時微悅肯定不能在知道花語的情況下還給她戴黃玫瑰的鑽戒。于是只能硬着頭皮拒絕:

“收起來吧,之後換一個給你。”

“為什麽?”

溫如星果然不是什麽好糊弄的女人,非得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但時微悅總不能說自己送這只鑽戒的時候有不良居心,話到嘴邊就有點卡住,偏偏溫如星清亮的眼神還在盯着她看,等待她給出一個回答來,時微悅就快要在這個目光下無所遁形。

“這只戒指是我讓葉嘉蘭送給你的, 轉手她人,好像就沒那麽認真了。”大腦飛速轉動思考,時微悅終于是想出了合适的借口來,同她解釋,“當時我沒考慮好, 下次吧, 等合适的時候我送一只更好看的給你。”

這個回答倒是勉強能讓大反派滿意了。

時微悅啓動車輛, 系安全帶時, 眼角餘光恰好瞥見溫如星打開了手機購物APP,似乎是打算買制作絲巾的材料。

先得到她的承諾,再下單給她做新的東西, 這女人還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

不過她也是。

她很喜歡這樣有來有往的安穩關系。

**

自從過完年後,時間似乎就過得飛快,拿到第一季度的報表單, 時微悅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一個季度已經過去了。

溫若碧原本要參加的那個女團選秀現在已經進行到最為激烈的15進7階段,今年的練習生似乎比以往的質量都要高, 花樣層出不窮,熱搜一個接着一個。悅興本來今年就有女團選秀的規劃項目,雖然側重點在影視方面,唱跳時微悅不太懂,但作為總裁肯定還是要去看一眼,給小妹妹們助助陣的。

從年前她們就開始放出消息,招募練習生,經過層層審核,現在也差不多準備齊全了,時微悅打算避開那個選秀的風頭,在四月份正式開始節目上映。

Advertisement

時微悅正在做項目的策劃審批,冷不丁聽到有點急促的敲門聲。擡手順便按了下桌上的遙控按鈕,磨砂玻璃門就緩緩打開了。

“時總!”小跑進門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孩子,她骨相好,只化着淡妝,也能看得出是個美人,只是現在頭發有點淩亂,跑到氣息不穩,“溫若碧和周天玲打起來了!”

時微悅原本還在一心二用地看項目策劃表,聞言手中鼠标一卡,挑眉:

“打起來了?在哪?”

“就在三樓!”

三樓全部是健身房和練舞室,場地開闊,是過年期間時微悅高價請人動工擴建修改的。畢竟年後就要有練習生來,填不上公司裏唱跳偶像團體的空缺位置,以前悅興出過solo藝人,糊到第二張專輯只有幾百銷量,含淚退役了。

時微悅:“……”

她以前所在的世界有一個流行梗,是“別打了!要打去練舞室裏打”,是一部偶像劇裏女主看到兩位男主在雨中“打架”,實際上兩人是在鬥舞,場景極其尴尬,然後就衍生出了這個玩梗的笑話。

偶像劇裏女主說去練舞室裏打,肯定是讓他們去練舞室裏鬥舞的意思,可女生現在和她說的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打起來。

時微悅頗為頭疼地站起身,和她一起朝三樓趕去。

自從進了公司以後,溫若碧一直都不太老實,雖然時微悅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卻還是屢屢感到無語。

作為藝人也是需要上崗培訓的,不可能有點才藝靠着一張臉就能直接出道。采訪話術、各方面的規矩都得提前了解清楚,溫若碧在培訓期間不老實上課也就罷了,還和公司裏的人吵過架,讓她的老師都很無語。

經紀人是讓她自己挑的,因為前面安排的兩個都不滿意,溫若碧還覺得時微悅是要監視她。後來總算是找到了勉強能滿意的經紀人,她打算從演員出道,又不肯好好練習臺詞,和公司裏其他培訓的藝人發生大小摩擦不斷,早就被人給厭煩了,私底下人緣很差。

但知道她是溫家的小公主,多數沒背景的藝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而且溫若碧以前最多就是嘴毒幾句,讓人不爽,還沒有過動手打人的情況。

時微悅趕到時,兩人已經被拉開來了,徒留練舞室一地狼藉。問了以後才知道,原來是那個叫作周天玲的女孩子嘲笑溫家和準兒媳撕逼出的糗事,正好被溫若碧聽見,溫若碧心情很糟糕,上去就給了她一嘴巴。

兩人于是在練舞室扯頭花打起來,到現在還像是一頭好勇鬥狠的小獸,溫若碧紅着眼,那架勢恨不得把對方給撕碎了。也不知道周天玲到底是講了什麽。

“溫若碧,”時微悅站在門口沒進去,只喊了她的名字,神色冷淡嚴肅,“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至于周天玲,就交給她秘書去處理了。

時微悅每天事情很多,要不是溫若碧太過分,肯定也沒時間來料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争鬥。溫若碧對她還是有一點畏懼的,不高興地嘟起嘴,跟着時微悅上樓去了。

這家夥明明都十九歲已經成年,有時候心智卻還跟個小孩一樣,可見是在家裏被寵的有多無法無天。進了辦公室,溫若碧不客氣地直接往沙發上一坐,都沒得到時微悅的許可。

“姐,你也太慣着她了,就是給她臉給的!她在背後罵我大伯和我三姨,傳我們家謠言添油加醋,這種人有什麽資格出道啊?我看到她都要膈應死了!”

自從溫若碧進了公司以後,時微悅和溫家的關系就緩和了很多,甚至之前得罪了她的人還特地回來道歉,溫家老五肯定在其中出了不少力,而且溫如星也順利拿到了她奶奶的贍養權。

因此,溫若碧在她面前也敢肆無忌憚起來,畢竟悅興就是時微悅的公司,溫若碧認為她開除一個員工還是挺簡單的。

實際上也确實是如此。但時微悅并沒有第一時間附和她的話,而是皺起眉頭來:

“你知道周天玲是曦光集團老總的侄女嗎?人家來我們這裏當練習生,不好好對人家也就算了,還去打人!你就不能少開罪點人,讓我能過點安生日子?”飛鳥sk

溫若碧急着為自己辯解:“可是她先……”

“不管她先說了什麽,你公然動手打人是不是你不對!而且人家也不是什麽無名小卒,就随便你這麽欺負的?而且你也要出道了,出道前非得給自己找點事做,好讓人後續扒你黑料是吧?原本清清白白的,現在非得給自己弄點争議話題就好受了?”

時微悅冷下臉來,給她教訓了一頓。溫若碧被她說的很不高興,但又礙于時微悅的面子不好發作,出門的時候走遠了點,才狠狠在牆上踢了腳。

“**”,她罵的很難聽,不知道是罵時微悅還是周天玲。

之前找時微悅來彙報的那人叫南月,也是公司裏的藝人,不過已經出道了,現在在演一些配角。她沒什麽背景,名氣也不大,但為人圓滑,之前在汪總的手底下都能過,更別提是現在環境好了,混得如魚得水。

溫若碧和她關系挺好,主要是南月這人跟人相處的時候會看眼色,情商高,講話讓人舒服。

即使是在溫家被寵出來的小公主,溫若碧遇到這種人也不會讨厭,再加上南月對她更沒什麽威脅,溫若碧和她玩的雖然也沒幾分真心,但起碼比跟其他人的關系要好上不少。

“我遲早有一天要把周天玲那賤人給弄死了,這個臭.婊.子,不知道背地裏又在那怎麽挑!”

那天溫若碧氣急敗壞地去跟南月吐槽周天玲,就算是她先打的人,但溫若碧也不覺得自己理虧,畢竟那人說他們家的八卦說的太難聽了,還滿口胡言一些自己都不曾聽過的謠言。

溫若碧一直都是這麽個驕縱脾氣,南月也習慣了,就溫聲哄她:

“時總不是你姐姐嗎?你讓你姐直接幫你出氣,給她開除了不就行了?”

南月不說這話還好,說了溫若碧又遷怒到了時微悅頭上,不過更多的還是對于周天玲的怒氣。

“媽的。”

那家夥實在是惡心,時微悅說周天玲是哪個侄女,溫若碧根本都沒放在心上,那個集團她都沒怎麽聽過名字,又會是什麽大腕嗎?

虧得時微悅還是時家出來的,居然這麽小家子氣,溫若碧腹诽,自己真是看錯她了。

溫若碧本來就打算跟朋友吐槽聊聊天,結果被這氣的又不想那麽輕易放過了,既然時微悅不幫她動手,她就自己動。

溫若碧在家裏軟磨硬泡,她爸不答應,她就生氣發火。左右那個陳總所在的确實也不是什麽大公司,而且溫若碧一問才知道,原來陳總還是他們家的供貨商之一,不過供貨也不是很多,随随便便就能取代。

溫若碧纏着她老爸要把這個供應商鏈子給砍斷,反正對公司也不會有什麽大影響,為了博女兒一笑,她老爸也就同意了。

但這事對于陳總來說卻是個很大的打擊。他們公司早就財力不支,唯有這批貨與溫老五的廠牽上線,才能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可現在被斷掉了路,上面的那批貨已經準備好了,陳總不肯同意,但那邊也不是賠不起他違約金。

一筆違約金和供貨賺的錢自然不是同樣數目,失去了這麽一大經濟來源的陳總氣得在家裏咒罵溫老五,但也無可奈何。

畢竟溫家做的大,就算他去起訴,給了違約金也沒法上訴。

但陳總也是個狠人,不願意白白就吃了這波虧。他年輕時候是道上的,人到中年才金盆洗手,很快,溫老五就出事了。

溫老五寵閨女,但對老婆可不那麽忠誠,自從老婆生産過後身材不如以前了,就經常眠花宿柳打牙祭。

他這次釣到個漂亮的Omega,年輕嘴甜,最重要的是身材特別好,讓他喜歡到不得了,直接從露水情緣變成了包養的情婦。

那位情婦會撒嬌,把他拿捏死死的,溫老五這段時間連家都不想去,一股腦給Omega送東西,衣服鞋子包包高奢輪着來,甚至還有游艇度假。

可他的花銷已經超越了這個收入應有的正常範圍。

沒多久,Omega胃口被養叼了,變得貪得無厭。溫老五本來最近就看上了另一個清純挂的,對這人有點玩膩了,就抛棄了情婦。

誰知溫老五轉眼被實名舉報到稅務局。

他在溫家兼管財政,常年做假賬,給自己公司補貼撈油水。因為和情婦最為濃情蜜意的時候去了一次地下賭場,賭博的事情也被扒出來。

甚至溫家有兩套不動産被他拿去填補過空缺。

溫一洲第一次大動肝火,把他弟弟一巴掌打翻在地。又不解氣,他們是在溫家後花園動手的,溫一洲還不慎把溫老五推到了湖水裏。

就跟溫如星踢他女兒一模一樣。

區別只是季節有所不同。

現在是春天,溫老五不至于凍成溫文念那個鬼樣,但也差點溺水。他不會水,上岸後大喊大哥要謀殺他,鬧得很大,傭人們都在圍觀看熱鬧,面子裏子都丢幹淨,氣得溫家長輩都出動了。

溫如星百忙之中抽空去看了這場好戲,看到溫若碧在旁邊哭,溫一洲的女兒溫文念和她一樣都是被寵壞了的,在旁邊罵她,兩個小姑娘也掐了起來。

和時微悅那天整治公司一樣,溫如星也全程直播給時微悅看。時微悅當時在悅興親自鼓勵練習生小姑娘們呢,耳朵上戴着一只藍牙耳機,在竭力憋笑。

時微悅走了,練習生們叽叽喳喳:

“時總好漂亮啊,比想象中還漂亮嘿嘿,而且根本沒架子!”

“嗚嗚嗚她笑起來好蘇,就算出不了道也賺了!”

“一人血書求時總出道哈哈哈哈……”

時微悅以前被喊“小時總”,後來時域出了那檔子醜聞,大家不願意沾上晦氣影響悅興,就把“小”字去了。

結果在藝人下屬面前冷靜清雅的時總剛回到辦公室就笑得直不起腰。

溫如星也在電話那頭跟着她一起笑,銳利點評道:

“他們這兩個閨女倒是養成個活寶。”

溫家的男孩子多,女孩子少,這個世界是ABO為第一性別,又是大戶人家,自然很少有什麽重男輕女的現象,所以溫一洲和溫老五還是挺寵自家小閨女的。

誰知這一寵就寵出了毛病來,譬如溫若碧,要不是溫若碧在悅興作威作福跟周天玲杠上,又得罪了陳總,陳總也不會耍陰招跟溫老五拼個魚死網破。

溫若碧并不清楚這是自己帶來的連環後果,只知道大伯一進門就揪着她爸爸打,顯露出了平時不見的陌生兇狠。而且随着她爸落馬,他在外包養Omega的事情也紙包不住火,溫若碧的媽要和他離婚了。

溫一洲失去了在外僞裝的沉穩大哥形象,被傭人拉着,但長久以來的修養也讓他講不出什麽髒話來,只能指着老五的鼻子,氣得發抖:

“毀了,都被你給毀了,管不住下半身的東西,老二那兒子是個拎不清的,你都多大年紀了還丢人現眼,非得要把這個家給敗了,遲早都被你們給敗光了!”

老二就是溫二叔,之前被溫如星怼過,想坑她,反過來卻被她整了,拿到了他大兒子出軌的證據,坑掉他一個合作項目。

溫二叔也在場,原本在作壁上觀看好戲,結果被老大提到,自然心裏不爽,但礙于威嚴不敢插嘴。時微悅不在現場,都能聽見那邊戰況激烈,老大那麽激動,她估計也是心裏有鬼,畢竟老二都上了稅務局的名單,整個溫家想不受牽連是不可能的。

問題是,溫家能經得起查麽?

這些生意做大了的,許多都手爪子不幹淨,要麽是背後有人,要麽年年都得靠送禮買通,給上面的油水喂飽了,自然就睜只眼閉只眼。可一旦大廈将傾,就會有人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撕也要把傷口給撕大了,到無可愈合的程度一擊斃命。

“分家!”

“我話撂在這裏,你有種就分了!”

吵鬧聲逐漸遠去,聽着動靜像是溫如星走遠了。時微悅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溫如星踩在石子路上,遠離了那片吵鬧的地帶。

“歹竹出不了好筍,都是一丘之貉。”

溫如星的嗓音因久未開口而有點沙啞的質感。她說的“歹竹”自然是指她那位爺爺。糟老頭子就是在年輕的時候就出軌,花叢中流連久了,死的也早。

江奶奶年輕時候是個很傳統的Omega,沒和他離婚,再加上溫家産業做大了,她娘家見有利益,反倒是幫着PUA女兒,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江奶奶就是這樣暗無天日地生活了很久,直到老頭子得了病一命嗚呼,她慢慢心态也調整過來,晚年生活卻又要被這些不肖子孫給頻繁打攪,當成捆綁他人的工具。

“一群渣A狗咬狗,死不足惜的賤.貨。”

溫如星聲音很冷,她不想去參與口舌之争,只知道結果是對自己有利的就行,但不妨礙她私下裏與時微悅痛罵。

Alpha管不住自己的本來就很多,在正式法律出臺之前,有不少Alpha都是種馬,反正标記Omega對自己不會有什麽影響,甚至年輕點恢複力強的,一A禦多O都是有可能。

不是時微悅性別歧視,又是Alpha又是男性,在某種方面可以說是debuff疊加了。生理的構造與周遭環境的偏向讓他們養出了不尊重人的傲慢,自然,好的壞的不能一竿子打翻,但溫家可以說是捅了渣A窩,老二的兒子就是敗在這方面,老五也因為情婦整個事業都交代了。

“對了,”溫如星忽然切換話題,“那個南月,是你手底下的吧?”

如果不是有人挑撥,溫若碧為什麽會突然招惹到陳總的侄女?而且陳總也不算是什麽圈內大佬,只是少有人知道他的背景。陳總曾經是混那道的,經商只是人到中年為了家庭金盆洗手,對于商業上的往來倒不是很勤快,背地裏搞小手段是一等一的。

得罪了君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得罪上這樣的小人。時微悅當時說把溫若碧請進公司是想要跟溫家等價交換,可溫如星始終覺得那并不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

直到今日,幾個疑惑的點連成一條線,她才發覺到時微悅早已就在布局。

先是調查了那幾個練習生的性格和背景,周天玲有個小姐妹被溫家人欺負過,因此對溫家很是厭惡,而且周天玲一向又是快言快語的性格,兩個人只要有接觸到的機會,不愁她惹不到溫若碧。

而溫若碧這個小祖宗被惹了,肯定是要回家告狀的,溫老五又那麽寵他這女兒,女兒只要鬧上一鬧,肯定能逼着他出手對付陳總。

陳總那個背景也是時微悅打聽到的,這心眼耍的一環扣一環,矛頭直指溫家,而她也不需要擔負上對付親家的罵名,悅興、溫如星這兩個不參與其中的更是毫無影響。

到時候不管溫家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反正他們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是不可能再來用江奶奶威脅溫如星了,她們就此可以高枕無憂,不需要再受這方面的煩惱。

至于溫老五和溫若碧,完全就是自作自受,這兩人也不是什麽好人,時微悅一點不會有虧欠感。

溫家就此亂成一團,她就開心了。畢竟溫家只是開胃菜,他們行事就不是很檢點,能讓人抓到不少小辮子,比時家好對付多了。

在原劇情裏,因為奶奶的事情而黑化把溫家扳倒了的是溫如星,但因為她也姓溫,到底還是溫家人,沒有脫離關系,也遭受到了輿論的指責。

大反派并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但時微悅覺得沒必要,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處理,讓那些人狗咬狗一嘴毛就行。能看戲,何樂而不為呢?

她大大方方在溫如星面前承認了,同時腦內誇獎系統:

“這次你做的不錯。”

雖然她經常罵這位系統廢物大多數時候幫不上什麽忙,可這一次确實是多虧了系統,是系統主動幫時微悅物色的人選,這樣她才能輕松查到陳總那些不為人知的往事。

系統:“呵呵。”

它現在已經對時微悅無計可施了,反正只要她少去幹擾男女主,其他事在它一個歷經(被宿主威脅)風浪的系統來說都不是什麽大事。

溫家走向滅亡是劇情裏有的一段,時微悅忽悠它,說反正她現在和溫如星是捆綁在一起的,這事是溫如星幹的還是她幹的其實也差不多。

系統覺得說得對,它只想時微悅有自己的事情做,最好把男女主給忘了,它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畢竟它只是一個小系統,真的沒法随意掌管生殺。

“老婆,你現在要回來嗎?”

時微悅快到下班時間了,今天她不打算加班,決定給自己先放松一下,慶賀溫家即将垮臺。她這一聲尾音拖長,酥酥撩撩,讓人輕易就能get到其中內涵。

誰知溫如星婉拒了她:

“我今晚有點事,可能會比較晚回家。”

時微悅主動邀請卻被拒絕,被掃了興,有點不快,聲音委屈:

“什麽事比我還重要?”

“準備新劇上映,今天有個晚會不能不去。過段時間還有編劇年初會議,最近挺忙的。”溫如星那邊似乎來了電話,因為時微悅沒聽見腳步聲,只發現她語速變快,“好了,我去化妝了,先挂。”

什麽嘛,時微悅腹诽。

這壞女人,撒謊都不會撒。

時微悅有點遺憾,她今天本來都計劃好好的,奈何這女人不解風情。但這也算了,她自己一個人又不是不會去吃好喝好看電影。

她退出通話頁面剛想看看電影票,就看見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在主頁上,是柳初初。本來不太想接的,但對方畢竟打了那麽多過來,時微悅怕萬一是有什麽要事,想了想還是按下錄音鍵回撥。

柳初初剛接到電話就開始鬼哭狼嚎:

“時微悅你終于接電話了,嗚嗚,悅悅姐,你來救救我吧……”

**

有了安霜凡上次的教訓,她不再敢輕易摻和這些富二代的娛樂活動,但柳初初給她拍了幾張照片,就是在KTV裏,又報了KTV的地址,是她知道的一家正經KTV,而且是在市中心。

柳初初在電話裏對她軟磨硬泡,時微悅最終還是稍微心軟了下,答應過去幫她這個忙。

柳初初身上有一種傻勁,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藏很深的壞人。不過她到了地點後也就是把人給拉起來,因為她聽說柳初初是喝多了,現在跟人玩骰子走不掉。

從沙發上被她拽起來時,柳初初還拍了拍她的手背:

“悅悅,你跟她們喝嘛,你酒量不是最好的嗎?”

另一人也喊住她:

“好久不見啊悅悅,怎麽,有了老婆以後就不跟我們玩了是吧?”

這些人她從原主的記憶裏翻到了,都是一個圈子的,時微悅還記得前段時間有人陸續叫過她,但都被她以工作繁忙給推去了。

她們作為富二代,有的不繼承家産倒是可以玩的随意一些,但沒有哪個家長會讓她們一直在外浪,等到了合适年紀的時候都得要回家去的,起碼學一點東西,不至于最後完全成了廢物。

原主以前跟她們經常在一起鬧,說是多好的朋友倒也算不上,只是一起喝喝酒聊聊天的玩伴罷了。

有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喝高了,上來拉她手腕,時微悅輕巧避過,那人還嬉皮笑臉,她眼神就多了抹危險。

原主是時家的二小姐,發飙的時候她們自然也會害怕,但時微悅生起氣來是無聲無息的沉默,相比起擡高音量直接發火其實更有壓迫感。

柳初初也察覺到她與以前氣場不同了,而且那人明顯是酒灌多了,心裏想的什麽大家也都清楚。

時微悅要是沒老婆也就算了,酒後那種事都是你情我願,可人家現在是個有妻子的,再這樣上來就有點不識好歹了。

“關婕。”

柳初初喊了她的名字予以警告,關婕卻眯起化着濃妝的狐貍眼,醉醺醺地喊了時微悅,眨眼的動作有些暧昧暗示:

“時二小姐,你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不太那什麽啊?”

時微悅蹙眉,剛想發火,腦海中卻蹦出一段記憶來。

她對原主記憶的接收方式有點奇怪,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想起來,全部得靠自己主動去回想,多數時候是得遇到關鍵人物才會觸發。系統之前給她解釋過,一個人的記憶從小到大那麽久,浩如煙海,普通人的靈魂是難以承受的,所以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慢慢來。

現在她遇到了這個女人,在對方有點挑釁又似乎暧昧的言語暗示下卻突然想了起來,她和這女人以前是見過的。

不,确切來說是原主和她見過。

兩人當時還有點似是而非的暧昧關系,不過也沒發展到哪一步,就是口頭上聊一聊。這個關婕長得還算不錯,可能是比較符合原主的口味吧,兩個人有一天聊上頭了,打算去開房,但原主突然有事推脫,說不去了,沒興趣,她們本來也沒多深入的交流,所以也就作罷。

事情沒成,關婕還是覺得有點遺憾的,不過那是她的視角,從原主的視角看來,是她在标記方面有點問題。

原主是Alpha,關婕是Omega,兩個AO在一起肯定不可能就這麽簡單的只是動動手指,還是想進行臨時标記的,不然也達不到那樣的感覺。

可原主在易感期就能發現自己是有點問題的,她不信邪,還找過矽膠玩具偷摸摸嘗試,結果就發現自己注入信息素到一半就會失敗。

這對于一個Alpha來說,無疑是個很打擊尊嚴的事情。原主沒跟任何人說過,找了醫生,也無果。

但時微悅的标記功能又是正常的。

只是這樣好像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麽原主在外名聲如此風流,身體卻又是幹淨的了。她标記能力比較弱,當然不想在Omega面前丢臉,傳出去自己臉面有損,所以更多就是口嗨。

時微悅不知道該不該說原主其實挺慘,但她覺得很奇怪,于是問系統。系統想了想告訴她:

“可能是你來到以後靈魂徹底轉換,信息素有些許改變,就像是整個人被‘刷新’一樣吧?”

因為靈魂的轉換,她也不會繼承原主原先的那些毛病和性格,連之前的那些災病都沒有,身體健康的很,其實這樣身體就算得上是她自己的身體了。

時微悅暫時不想糾結這件事,聽系統解釋完之後就忽略了,但原主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困難呢?

甚至她有點邪惡的在想,時襄靈會不會也有這樣的症狀,所以才到現在都沒有找對象。

可時域都能出軌了,肯定也不會有這方面的問題,應該也不是家族遺傳,畢竟她們的母親是Omega。

真讓人搞不懂。

但不管這件事如何,時微悅也不想待在這裏,白了關婕一眼之後就轉身走了,柳初初連忙跟上她的腳步向她道歉。

“你以後要是還來這種地方,跟這種人玩再陷進去,我不會再來找你的。”

時微悅卻不想跟她多說,今天算是她對原主朋友最後的一點善心,所以才會來這麽一趟,而且也不是毫無收獲。

實際上她對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是真的沒感覺,時微悅以前想賺大錢,多賺錢,是因為想掌控命運,能帶給自己幸福就行了。這種浪生浪死的日子只會讓她覺得精神空虛和煩躁,或許她天生就不适合這種圈子。

柳初初站在路燈下,看着她,認真道:

“悅悅姐,感覺你結婚之後就變了好多啊,尤其是從去年下半年開始。”

去年下半年是她穿越過來的時候,柳初初會覺得有所改變很正常,因為她在這些不算重要的人面前并沒有一直保留着原主的性格,反正她們也沒有熟到那種程度。頂多就是覺得性情轉變了,也不會突發奇想覺得芯子裏換了個人。

柳初初又激動起來:

“原來愛情真的能給人帶來那麽大改變啊!”

時微悅:“……”

柳初初認為她的改變是由愛情帶來的嗎?

她有那麽一瞬間想反駁,但看着對方那亮晶晶的眼神,卻又笑了笑沒講話。

**

那天她去“解救” 了柳初初以後,柳初初幾次約時微悅吃飯,都被時微悅給拒絕了。最近公司事情很多,其實拆開來處理也不需要那麽忙,但時微悅硬是熬了幾次夜,把積壓的都給弄完了。

雖然Alpha年紀輕輕,身體素質好,但熬夜的後果還是顯而易見的。尤其是她皮膚白,黑眼圈就有點明顯,時微悅抽空約了幾次皮膚管理才給養回來。

編劇大會的那天,V城難得有了場回寒。

似乎是氣象局報告出了問題,天空像是個頑皮的孩子,白日裏豔陽高照,預報天氣有幾天都會晴好下去,晚上卻忽然狂風大作,下雪了。

現在已經是三月份的天氣了,大會結束後有人往外走,竟然看到天空中飄起了雪,紛紛覺得不可思議。

V城不算很靠南,但也不在北方,屬于是中間地帶。能在這個月份還有雪花飄起來,雖然只是雨夾雪,卻也讓穿着單薄的人感到瑟瑟冷意。

溫如星挺怕冷的,但在那些同事面前又不好表現出來。她今天腿上只穿了一條單薄的黑絲,配着短裙高跟顯得雙腿筆直纖長,但卻扛不住現在這樣的凜冽寒風侵襲。

會議正式結束,溫如星手機才開了機,本來想打電話讓司機來接自己,誰知就看見了置頂消息上那人發來的幾句。

【結束了沒有?】

【我在門口等你呢,保安不給進去。】

【我們待會去吃個夜宵吧!】

【哎呀,下雪了,夜宵暫停。】

明明沒有給她回應,她卻還是隔一會給自己發了一條過來。

溫如星看着這些文字,能腦補出她坐在車裏,隔着窗看向外面一成不變的景色。她們開會的地方是一座小莊園,裝修豪華,外景闊氣。可在天黑以後,外面沒有開燈,只有裏面燈火輝煌,從外看來,就只能隐約看見莊園的輪廓,沉默在朦胧的黑暗裏。

時微悅還和她吐槽了這裏的保安有點兇,溫如星忍俊不禁,在室內給她先發了消息,告訴她自己在哪。

時微悅想來是盯着手機的,秒回:

【你等等,三分鐘我就能到那裏。】

飛鳥sk

溫如星就在原地沒動,不多不少,正好三分鐘後就看見了從臺階上小跑過來的身影。

大門是玻璃門,正好清楚地将女人的倩影映入眼簾。漫天刮過的雨雪不能阻擋她分毫,時微悅穿着高跟鞋,手裏拎着傘,沒拎包,不影響速度。一頭長發被風吹得淩亂,那張臉卻在視野裏越來越清晰。

她旁邊的那些人有不少都沒料到今天晚上的天氣會有這樣的變化,沒穿厚衣服凍的在暖氣室內沒能離開,在給自己的家裏人發消息。時微悅生得出衆,來的架勢也大,很難讓人不注意到。

身邊已經響起了叽叽喳喳的讨論聲。

編劇裏也不乏富貴千金,豪門出生的并不只有她一個,早有人因為溫家最近式微而對她隐約嘲諷。溫如星雖然不太在意,但在看見那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堅定倩影時,本不該屬于她的委屈情緒就克制不住漫上心頭,不顧寒冷匆匆上前迎了幾步。

看到她,時微悅才撐開傘,也沒進來,只把溫如星攬入懷裏。溫如星這才注意到她身上披了件黑色的大鬥篷,正好能把兩個女人給罩住,還貼滿了暖寶寶,一鑽進去暖烘烘的。

時微悅額頭有點汗,不知道是跑的還是熱的。時微悅禮貌性地跟裏面人擺擺手打了個招呼,在衆人的目光下兩人轉身離去。

“回家嗎?”

溫如星問她,時微悅卻搖搖頭:

“那麽早回家幹嘛,我看這莊園有個天臺不錯,我們去那裏看看雪吧。”

溫如星不會說“這是人家的莊園”,更不會問她怎麽想一出是一出,就回:

“好啊。”

她很樂意去看雪,更何況時微悅還給她準備好了暖寶寶,這樣攬着她的肩膀,兩人共同擠在鬥篷裏,雖然有點不倫不類,但确實也不冷了,身上滿是暖意。

三月份倒春寒的雪其實并沒什麽好看。兩人一路順着臺階,摸黑摸索上去,腳步聲在寂靜無人的深處窸窣響起,有點不為人知的刺激。

時微悅緊緊攬着她的肩膀,微涼的雪帶着雨水飄在臉上,一點涼意剛剛散開,卻又被身體的熱度給融化了。

莊園是從前一對恩愛的夫妻建設的,因為沒有後代,時間又隔得太久,輾轉一番又落到了另外一家人手上,不過那家人并不常來這裏住,只是用作租賃。

這座天臺據說原本是原主人用來觀星用的,可下雪天看不見星星,只能看見一片濕潤又朦胧的黑。

鐵質的架子撐起望遠鏡,時微悅擦拭了它上面堆積的灰,還能感覺到鐵鏽在雪花的濕潤下都已經變潮了,在手心化開一點,又被她用紙巾擦去。

時微悅調整角度,煞有介事地仔細觀察,溫如星在旁邊看她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看見星星了嗎?”

“沒看見,但我旁邊不是有一個嗎?”

溫如星愣了片刻才發覺她在講冷笑話,其實也并不太好笑,但她還是配合地笑出聲來,在時微悅肩膀上輕輕打了下。飛鳥sk

“溫如星,”時微悅卻轉過頭來認真看她,桃花眼也像是被這片夜空下的雪色所浸潤,透着柔軟,“我們今年好像沒有一起看過雪吧?”

下初雪的那一天,她是跟女主在一起的,因為怕女主為了跟男主看雪而凍感冒了,引發接下來的劇情。

其實她在骨子裏一直就是個叛逆的人,系統給她形容描述的那些劇情,她都覺得惡心,從剛接到這個任務時,就沒打算認真執行下去。

自然,她還是挺惜命的,一切肯定會進行在自己性命不會丢的基礎上。

得知劇情像一匹脫缰的野馬似的越走越遠以後,系統幹脆就擺爛,默許她一路跟大反派交好,反正不幹涉到男女主的那條線就行。

但她知道自己終究是會離開這個世界的,不能與溫如星真正在一起。那點心動,讓她小心翼翼,生怕過多破碎了幻想,可偶爾卻又想邁出那一步,打破她們僵硬着的距離。

一片涼冰冰的雪花在唇瓣上融化,時微悅鮮紅的唇印也落在了溫如星的臉頰上,在她有點訝異的目光下笑道:

“不是說初雪的時候要親吻嗎,這是三月的第一場,應該也是唯一一場雪,我現在算不算是補給你啦。”

“所以,這一刻的我,在溫小姐心裏,還比不上其他事情重要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