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章

第 76 章

兩小時後, 一個大懶覺剛睡醒的溫如星就吃上了保溫盒裏分門別類裝好的新鮮早午餐。

時微悅點的分量不是很多,差不多就是她覺得好吃的每樣都來點, 反正她和溫如星的口味也差不多。多餘的可以給保姆阿姨嘗嘗,每一道的分量在那,種類也多,溫如星一個人不可能吃得完。

東西到的時候,時微悅已經回到了下榻的酒店,溫如星把食物拿到書房裏去吃,順便給時微悅打了個視頻連線。時微悅本來在洗手臺前清理指甲,聽到特別來電的提示聲連忙小跑過去拿手機,放到支架上撐起來。

“怎麽, 要給我做個吃播?”

視頻另一頭的女人只穿着一件寬松的家居服,長發編成麻花辮,松松垮垮地垂在一側。時微悅很少看見她這樣随性的打扮,未經妝飾的素顏眉眼模樣依舊嬌豔。

溫如星皮膚好,氣色也好, 精神狀态看起來很不錯。時微悅仔細端詳了她片刻才徹底放下心來, 然後見對方還沒來得及回答, 就起身去開門了。

片刻後, 一人一貓坐在視頻前,溫如星邊開電腦邊用蝦皇餃蘸醋,放在小碟子裏一口啃下去。奶凍聞到食物的香味, 急得在她腿上喵喵叫。

“你那邊怎麽樣?”

溫如星非但沒有安撫奶凍,還故意用那塊蝦肉在它面前轉悠了一圈,小貓咪鼻子使勁嗅, 卻因為平時的管教很到位,試探地伸出爪子, 又看看溫如星,老老實實縮了回去。

時微悅看着她欺負奶凍欺負的不亦樂乎,簡直沒眼看,就岔開話題,把陶女士跟自己講的話大概闡述了下。

即便沒有任何的添油加醋,陶女士的一言一行也足以很讓人讨厭。溫如星原本只是面無表情地聽着,聽到後來忽然出聲冷笑。

“你笑什麽?”

時微悅問。

溫如星把最後一塊紅腸粉塞進嘴裏,等到慢慢咀嚼完了才回她:

“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什麽意思,她算是給解釋清楚了。我還要起碼得三天的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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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手機上忽然彈出一個新的號碼來,溫如星看清楚上面的備注,神色就變得更為冷淡。

飛鳥sk

她把視頻轉成了電腦上,手機立馬接通了那邊的電話。一道有點陌生的聲音從那頭傳來,上來就沒帶姓氏喊她:

“如星?”

這聲音對于時微悅來說就熟悉得很了,畢竟剛剛才從茶樓裏離開不久,不可能連陶女士的聲音都記不住。飛鳥sk

溫如星那邊開了外放,同時手指如飛地在打字。時微悅很快接到消息,原來是溫如星邊跟陶女士打電話,邊給她發轉移戰場聊天。

陶女士并未察覺到她的小動作,還以為溫如星是在處理工作,“禮貌”道:

“看來是我打擾你了。”她清清嗓子,不等溫如星回應,立馬就親熱地跟她唠嗑起家常來。

自從溫家跟溫如星撕破臉以後,溫如星的父母也就和她斷絕了來往,後面因為家裏被查出事情,想要通過溫如星來求時微悅幫忙,但時域很快也就出了事,那群勢利眼忙不疊躲開,生怕再染一身腥。

從那以後,溫如星和家裏人再也不聯系,至于她奶奶,溫家也沒正式把她當過一份子。

陶女士跟她的母親有交情,溫如星從小也見過她幾次,長大以後沒什麽來往,尤其是在她和傅霆深的“訂婚關系”斷裂以後,兩者之間就更無交集。

這女人現在做出一副長輩的姿态來關懷她,為了什麽再也明顯不過。

果不其然,噓寒問暖還沒兩句,陶女士就急匆匆地開始打感情牌:

“如星啊,你和霆深一起長大,怎麽說也能算得上是青梅竹馬,雖然你後來分化成了Alpha,這兩家沒能結親,但阿姨心裏一直還是把你當女兒看的。”

溫如星給時微悅敲字:

“滿口胡言。”

“你說就算親家不成也不該做仇家吧,而且之後指不定你老婆跟這邊也會有點來往,為了一個小藝人,鬧掰了不值當。”

“臭不要臉。”

“當然這事本來也是有錯在先,到時候我肯定會讓他給那姑娘道歉。小時她以前說難聽點就是有點不着調,你也別氣阿姨跟你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的,本來小打小鬧是一些能私下裏解決的事情,非得因為一個小藝人給鬧那麽大……”

時微悅的聊天窗口收到溫如星的兩條新消息。

“來了來了。”

“挑撥離間的來了。”

陶女士口中的“小藝人”就是指葉嘉蘭,但凡溫如星是個疑心病比較重的人,大概就會往那方面想,到時候時微悅後院起火,根本也沒那心思再來管她了。

時微悅發:

“你還跟她啰嗦幹什麽?耽誤時間,直接挂。”

這話剛一發出去,直接回了她一個句號,雖然看不見對面人的表情,但時微悅也隐約意識到自己這句話語氣的不對,滑跪很快。

她把剛剛那句話給撤回了,編輯之後變成:

“親愛的老婆大人,可以多留點時間給我嗎?”

溫如星這才輕哼一聲,撓了把懷裏小貓咪的下巴。奶凍被她折騰到受不了了,不想在這裏繼續待下去,就跳下她的腿,用腦袋拱着門想出去。

溫如星拿了只逗貓棒在手裏撥弄,這才把小家夥的目光給吸引回來。

不管是貓還是老婆,都比傅霆深的媽要好玩得多,溫如星沒興趣跟她繼續聊下去了,直接敷衍了事:

“我現在有點事,阿姨要沒別的事我就先挂了,之後再聊。”她感覺到對面似乎又想說什麽,頓了頓,“悅悅那邊我也會好好勸勸的。”

至于勸了聽不聽,勸的又是什麽,這就跟陶女士無關了。

溫如星剛說完,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就一把挂斷了電話。

溫如星清了清嗓子,開始說正事。

“稅務方面的問題我還在查,但他這方面做的挺幹淨的,沒那麽容易查出來。但我想起來,傅家有一個退休了的管家,是我小時候退休的,今年應該都八十多歲了。”

“我那時候小,去傅霆深家裏玩,聽到他們在那說什麽水工程的事,但沒仔細聽究竟是什麽。”

這件事本來都被她忘在了腦後,畢竟是小時候的事了,聽了一耳朵也就忘到了腦後。只是傅家在他們的工程那邊動手腳,又和悅興杠上,溫如星這兩天就絞盡腦汁在想翻他們的舊賬。

陶女士之所以敢那麽猖狂,也是有原因的。一來是他們那邊有足夠的人脈,能夠支撐起這件事,二來也是不怕她去查近年的事。

兩家“打架”,手腳不幹淨的那方要先遭殃,溫如星主要是做編劇,稅務上很幹淨,也沒抄襲,就不怕她查。但傅家在商場上做了這麽多年,不可能完全是幹幹淨淨,只看是手腳利不利落。

當時溫如星正在想盡辦法扒傅霆深的時候,時微悅就提醒了她一句:

“你先別去看傅霆深,我估計他身上沒什麽可讓你查出來的,就看看他家裏人吧。”

“為什麽?”

“因為他是這個世界的男主啊。”時微悅理所當然道。

雖然古早文有各種奇葩橋段,但那都是用于男主跟女主之間的糾葛,一般來說起碼不會讓男主幹偷稅漏稅這種low事,不利于逼格。所以她估計男主身上應該不會有相關方面的污點,倒是可以從他的家人下手。

時微悅對傅霆深的“維護”讓溫如星很不爽,但她查了半天,的确是沒什麽頭緒,到目前為止,傅霆深幹過唯一一件違法的事就是騷擾葉嘉蘭,這才不得不承認時微悅所說不假。

然後就從他的爸媽開始查,果真那就有了眉目。

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聽到的時候溫如星年齡小,只記得一個“水”字,但想查的方法很簡單,傅家做房地産開發和工程監制,每一年都會有備案,她只要順着自己當時的年齡去一一查下來就知道他們做了什麽了。

那位老管家她在小時候見過,跟傅家家裏人關系還挺好的,待人也比較親切,結果在那一年莫名其妙地辭了職,當時他年齡還不算那麽大,根本還沒有到退休的時候。

溫如星沒有放過這個疑點。

這種高門大戶的管家,一般不會只幹家裏那點事,就像是鄒阿姨,在方總那邊也是有小部分話語權的,起碼對她身邊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就算是天天跟在身邊打掃的女傭,也可能會聽見機密,更別提是管家這種微妙的身份了。

溫如星需要時間來找到那位管家,但時微悅想的比較悲觀,她感覺也得做好從那人嘴裏撬不出東西的準備。

畢竟幹這一行的嘴可是很嚴的,嘴巴不夠嚴實的人,早就被淘汰了。

溫如星卻對她的擔憂不以為意:

“只要他沒死或是沒老年癡呆,一口牙都拔了嘴裏也能撬出點什麽來。”

時微悅:“……”

“不是,你別搞得跟地下□□似的。”

看這樣子,她懷疑要是不阻止,溫如星還真能做出把人牙給掰了的事。溫如星無所謂地表示自己還是有尊老愛幼的美德的,絕對不會像她想的那樣。

時微悅并不是一個膽子多大的人。

溫如星這話說的模棱兩可,也沒給她确切的表示,如果是放在很久以前,她絕對會連夜扛包袱跑路。但現在跑也跑不掉了,時微悅只能佯裝不知,尴尬一笑,岔開話題,跟她說了點家常,就把電話給挂斷了。

她的任務也不比溫如星輕松,起碼在這幾天內,時微悅得把人給拖住。

陶女士果然沒想象中那麽容易放棄。

中午才剛剛請她吃過飯,兩人鬧得有點僵,但到了晚上,陶女士又跟無事人似的,還給她打了電話,約她明天中午去聊聊,晚上再聚餐。

這是打算要連環轟炸了。

時微悅自然是應了約,同時也讓自己的助理開車接送。

圈內除了皇庭之外,對于悅興虎視眈眈的公司也有不少。

上次他們從帝豪那邊挖了人來,吳希媛順風開局,地位一路上升,本來口碑就好,知名度在上來以後,就成了一線小花的有力競争者。

悅興從原本空有皮囊的公司,現在一躍而上,甚至還有要沖擊前列的趨勢,資源雖然有不少都是被他們壟斷的,但也沒那麽徹底。起碼溫如星這張牌被時微悅牢牢握在手上,悅興的藝人就不會缺好劇拍。

這兩年要說競争力,還是得看影視方面。影視方面的紅利能吃很久,不像唱跳歌手花期短,稍有不注意就會被觀衆遺忘。

時微悅今天中午就看見了帝豪那位大老板親自過來,其他幾家公司也派了代表。其中有想要威逼的,也有中立觀望的,會幫她說話的站在少數。

畢竟多一家公司起來就會打破現在的多足鼎立之勢,他們這些年早就習慣了自己分豬肉,其他人能喝點湯都是奢侈。

時微悅晚上是最後一個到的。

也并非是她想擺架子,而是路上堵車了,他們定下來的時間是晚上八點,這座城市的晚高峰在五點到七點多鐘。時微悅在路上堵到幾乎走不動,不管往哪個方向開,路段導航上都是一片紅。

飛鳥sk

要不是礙于不能崩人設,時微悅直接都想跳下來自己跑,估計那時候都到了。

中午他們幾家談的本來就不太順暢,帝豪那邊想讓她之後把溫如星的劇本也讓出來大家公平競争。

所謂的“公平競争”到時候也會纏着她讓溫如星多割點利,時微悅能同意就奇怪了。

于是唇槍舌劍陰陽怪氣了幾番後,陶女士又假惺惺地帶她去參觀這裏的工廠,還讓她今天晚上吃飯一定要來,甚至想多留她幾天。

D城是陶家老窩,是他們做起家的地方。這座城市不算很繁華,比起V城來說更是一般,時微悅才不想在這裏待。

進門之前收到了溫如星的消息,時微悅撲哧一笑,敲下回複後才把手機塞回口袋。

身姿窈窕的Alpha出現在衆人眼前,她穿着簡單,厚風衣內裏穿着雪紡白襯衫,貼身的西裝長裙襯得腰身不堪一握,高跟鞋是粗跟,不算很高,但個頭依舊挺拔,在女性中算是很出色的。

與滿身富貴的陶女士不同,只要不是在那種無聊的宴會場合上有穿着要求,時微悅從來都不會把自己打扮的像個花孔雀一樣。

她身上也沒什麽裝飾,只有一對銀白色的耳環,很是素淨,丢到大街上估計都能扒出來無數同款。

場上那些人确實可以說是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飯還多,男人少有不大肚便便的,女人則是珠光寶氣,可年輕的Alpha單單往那一站,無形的氣場就散發開來,讓他們在這一刻就意識到她有着不遜于姐姐與父親的氣勢。

他們其中有些人也跟時域打過交道,Alpha之間似乎格外能摩擦出火氣,談判桌上一句話不和甚至都能迸發出信息素來較勁。

眼前的年輕女子模樣溫和,打扮清爽幹淨,後脖頸上的抑制貼牢牢貼着,并沒有一進場就用信息素來威懾誰或是給自己撐場。

但女子的力量又像是潤物無聲的雨,輕柔卷過耳畔的風,讓人無法忽視,更不能躲避。

“久等了,路上堵車。”

時微悅從容不迫地給自己解釋了一句後就坐了下來,立馬就有外面等待的服務員進來給她斟上一杯明前龍井。

喝茶時,時微悅右手上的戒指碰到了青瓷茶杯,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某位男士眼尖看到了:

“溫如星溫小姐怎麽沒來?”

他記得這兩個人以往常常都是形影不離的。

“她有靈感在家寫作,戴先生是有什麽事要代為轉達嗎?”

時微悅平靜望着他。

戴先生自然沒什麽事,笑笑把這個話題給揭了過去。

成年人談工作,自然就避不開喝酒。時微悅又是Alpha,在大衆認知裏,Alpha酒量不會差,于是席間不知有多少雙手來敬了她多少次。

後半程時微悅就已經喝到量了,平時她并不會喝那麽多,但陶女士像是看不懂她臉上的淡淡醉意,非得要再來一輪。

這種感覺讓時微悅仿佛又回到了剛畢業的那年參加年末晚會,酒桌上也是這樣借着各種由頭你推我敬,非得把能喝的不能喝的都鬧個大紅臉為止。

她很讨厭這樣莫名其妙的酒桌文化,但很多人都把這個稱為社交禮儀。

時微悅也不能丢下這一桌子的人轉身就走,實在是沒辦法,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以後就開始拉着陶女士跟她一起喝。

Omega的酒量怎麽可能跟Alpha媲美?

陶女士很快就支撐不住了,但時微悅學着她剛才勸人的那股勁,非勾住了她的胳膊,左邊又拉着一個張總,讓她也跟着一起。

張總是Beta,但她的酒量也沒那麽好,時微悅是Alpha都快要支撐不住了,更別提這些人。

他們原本的目的是看時微悅年紀輕,大概會好說話些,抹不開臉皮,趁着醉酒好談事,哄着人把合同給簽了。

誰知時微悅就賴在陶女士的旁邊,後來就開始一口一個“阿姨”地喊她。

陶女士自稱是溫如星的阿姨,她是溫如星老婆,既然要打親情牌,那就明明白白地再拉出來打一次,這也沒毛病。

陶女士大概是沒遇到過她這麽難纏,還不走尋常路的,很快就徹底敗下陣來,跑到了衛生間去,回來以後只字不提“酒”。

時微悅嘴巴很硬,不管那些人說出了花來,愣是不同意動筆,更撬不開一點別的事情。那些人碰了一鼻子的灰,又喝了太多的酒,沒法用信息素來打壓,倒是免了一場多餘的鬧劇。

時微悅始終保持着最後一絲清醒。

她在來之前就預料到了酒局上可能會發生什麽,身上把藥都給帶好了,不光有那方面的藥,還有醒酒藥和止瀉藥,聽從溫如星的吩咐,連瀉藥都帶了。

溫如星告訴她,如果哪個不長眼的一直要勸她喝,勸到受不了了,就跟對方對着拼酒,順手給那人杯子裏下個瀉藥。反正酒喝多了要跑廁所也正常,誰也不可能拿這種離奇又丢臉的事出來宣揚。

時微悅感慨于大反派腦子夠好用,不過她一來沒這個機會,二來沒快到瞬息之間能給人下藥,還讓周圍的人都沒察覺,這一招今天就沒能用得上。

等走了十幾分鐘後,陶女士才從洗手間裏被自己的秘書給扶了出來。

她好不容易才緩過勁,腦子裏嗡嗡直響,還是丈夫打了電話過來詢問,才想起來今天的重要事情。

“車都安排好了嗎?”

D城可是她的地盤,強龍都難惹地頭蛇,更何況時微悅只是一個年輕的丫頭,陶女士從來都沒把她太放在眼裏。

她沒那麽多耐心,再加上确實也怕兩方拉扯來拉扯去,真的把把柄給抖出來,在沒拿到時微悅把柄的情況下,就只有屢試不爽的一招。

時襄靈當時是怎麽對付時域的,她現在就怎麽對付時微悅。

陶女士信心滿滿,就算時微悅今晚過後還留口氣再或是僥幸躲了過去,正常人也會被這樣的手段給震懾到。

只要她收手,雙方也就能當做就此沒發生過,畢竟傅霆深那件事給傅氏集團帶來了很沉重的打擊,現在董事層都對他有很大的意見,甚至有人提出傅霆深不适合當繼承人。

陶女士這輩子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如果她兒子當不上傅氏集團繼承人的話,豈不是……

“陶總!”

秘書剛剛在給人打電話确認,陶女士從思考中回過神來,嫌惡地瞪了咋咋呼呼的秘書一一眼。

“時小姐現在好像已經到酒店了。”

陶女士下意識問了句:

“怎麽可能?”

她對D城的路再也熟悉不過,就連時微悅要回酒店得經過哪些路口都算得了如指掌。她不從地上走,難不成是從天上飛的?

秘書的聲音愈發低了下去:

“時小姐是乘最後一班地鐵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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