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去往沃德莊園的路上一片漆黑,螢火蟲的光亮在白桦林間若隐若現,只有馬燈照亮着道路前方的一小段距離。
迪恩和蘇菲還有亞歷山大配合得很好,在這樣黑暗的環境裏也能夠穩穩地向沃德莊園的方向前進。
馬車車廂內也只有一盞小燈,昏黃的燈光只能照亮彼此之間的臉,珀西和黛弗妮坐在同一側,埃裏希就坐在對面。
這樣狹小的空間其實有點難伸開腿,黛弗妮的裙擺挨蹭着珀西的小腿,而埃裏希的鞋尖正抵着珀西的腳踝。
隔着一層羊毛襪子,珀西清晰地感知着皮鞋硬挺的鞋尖随着馬車在道路上的颠簸而造成的輕微磨蹭,那片皮膚被反複勾勒,時輕時重。
像在調情。
“很抱歉。”埃裏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在這樣狹小的車廂裏實在是難以伸開腿腳。
“珀西,你該買一輛大一點的馬車,這輛馬車實在是太小太擠了,我的裙子可經不起這樣的磨蹭。”黛弗妮抱怨着,她感覺自己的裙擺上面都要被擠出皺褶了。
但是為了維持造型,他們就只能擠在這輛馬車裏前往沃德莊園,珀西只有一輛敞篷車,開車過去的話大風會将他們的發型全都吹成雞窩。
“我會考慮再養兩匹馬的,蘇菲和亞歷山大只能拉動這樣小體型的車廂。所以你只能先忍耐一下了。”珀西不知道該怎麽安撫黛弗妮,以往參加社會舞會時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
黛弗妮輕哼一聲,她不高興的地方其實并不算是挨擠在一起弄皺了她漂亮的衣裙,而是珀西和埃裏希靠得太近了。
他們的膝蓋幾乎都要靠上了!
她不用猜也知道,在她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兩個人的腳肯定挨蹭在一起,指不定現在珀西被埃裏希這只魅力泛濫到近乎濫情的公兔子占着便宜。
沃德莊園不算太遠,馬車沿着白桦林行進,很快他們從車窗外就看見了燈火通明的沃德莊園,許多輛馬車還有汽車都排着隊停靠進莊園,幾乎整個林德伯格鎮的上流人士們都來了,将噴泉池邊圍得水洩不通。
他們的馬車在門口稍微停了一會兒,珀西先下車,然後他在下面伸手牽起了馬車內的黛弗妮,黛弗妮踩着腳凳從馬車上下來,在明亮燈光下她赤|裸的肩頭上敷着的一層銀粉細碎閃爍。
Advertisement
黛弗妮自然而然地将手放進珀西的臂彎裏,埃裏希跟在他們身後下來,一行人男俊女靓,結伴走進敞開的大門。
侍者上前來接過珀西手中的請柬,打扮過後格外動人的英吉拉小姐站在門側歡迎賓客們:“是謝菲爾特先生和德萊恩先生,謝菲爾特先生帶的這位小姐就是遠方到來的客人了吧,歡迎你們一起來參加沃德莊園舉辦的舞會,希望你們能在這裏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珀西向黛弗妮介紹英吉拉:“這位是英吉拉·沃德小姐,介紹你們認識一下,這是我的表妹黛弗妮·克萊頓。”
英吉拉向黛弗妮颔首:“你好克萊頓小姐,很高興認識你。我的妹妹尤金妮在裏面,待會謝菲爾特先生可以介紹你們認識,我相信我們在接下來的夏日活動會再次見面的,那麽請快進去吧,不要耽誤今晚寶貴的時間。”
黛弗妮也向英吉拉颔首:“很高興認識你,在今晚的舞會結束後,我會再次拜訪沃德莊園的,我很喜歡你的項鏈,它讓你的脖子顯得格外纖細修長。”
英吉拉笑起來:“感謝你的誇獎,你的珍珠胸針也很好看。”
女士之間的攀談稍微耗費了一點時間,珀西挽着黛弗妮在門口稍稍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才和埃裏希一起進去。
今夜的沃德莊園是被金錢堆砌起來的,鎏金燭臺上的蠟燭光暈照亮了紙醉金迷,鑽石的光澤在女士的脖子還有發間躍動,金黃色的酒液在香槟杯裏被銀質托盤帶動着左右搖晃,到來的客人們手裏都端着酒杯,在舞會正式開始前站着或者坐着,在門廊邊鋼琴旁,在各種地方肆意攀談着。
這樣的場合對于他們來說真的是再熟悉不過了。
雪白手套馬甲筆挺的侍者端着銀托盤為他們送上香槟杯,珀西随意拿起一杯金黃色的酒液放在鼻尖下輕嗅,是貴腐酒的柔和甜美味道。
埃裏希端着酒杯的身姿筆挺,他站在珀西身邊比珀西還要高了半個頭,這樣身形優越相貌英俊的男人可不多見,因此很快就有人上前和他們攀談起來。
和珀西有着生意合作的米勒先生帶着妻女上前來搭話:“好久不見啊謝菲爾特先生!你最近怎麽樣?你身邊的這位陌生的先生還有小姐是”
珀西的餘光撇到了臉頰紅潤的米勒小姐在偷偷打量埃裏希:“感謝你的關懷,我最近過得不錯。這位是我的朋友德萊恩,這是我的表妹克萊頓小姐。”
埃裏希并沒有看向米勒小姐,裝作不知道有這道熾熱目光落在身上的樣子,只是看向珀西。
米勒先生笑着上前去和埃裏希握手,并且向他們介紹自己的女兒米勒小姐:“德萊恩先生,我知道你,你在報紙上很出名。克萊頓小姐是第一次來沃德莊園吧,玩得開心。這是我的女兒瑪莎,快和先生們還有克萊頓小姐打個招呼。”
羞澀的米勒小姐上前來對他們行了一個屈膝禮,然後眼睛還是盯在埃裏希身上。
珀西很熟悉這種目光,因為他也是用這種目光看埃裏希的,只是他從來不敢這樣直白,米勒小姐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仿佛下一刻埃裏希就要從他身邊被奪走。
但埃裏希從不屬于他。
黛弗妮将手從珀西的臂彎裏抽出來,然後同羞澀的米勒小姐開始攀談起來,米勒小姐不得不将目光收回去,認真應對着黛弗妮展開的話題。
珀西和埃裏希齊齊在心裏松了口氣。
埃裏希的想法和珀西一樣,都不希望會有小姐對他産生愛慕之心,他現在還不需要一位替他打理生活的太太。
好在他們沒有攀談多久,音樂聲從舞廳傳來,賓客們都聚集到舞廳裏去,該開始跳舞了。
一整支交響樂隊在二樓的位置開始演奏舞曲,先生們邀請心儀的小姐走進舞池站好位置開始今天的第一支社交舞。
沒有人會幹坐着一晚上都不跳舞,所以埃裏希邀請了黛弗妮作為第一支舞的舞伴。
珀西的心情稍微變好了一點,如果埃裏希和別的小姐跳舞的話他的心情就會變得糟糕。
他也站起來邀請了英吉拉,牽着英吉拉小姐的手步進舞池,特地站在了埃裏希身邊,這樣他們就有機會交換舞伴。
黛弗妮有點想在舞曲裏踩死埃裏希,對于埃裏希邀請跳舞的大膽舉動她很不滿,但是如果埃裏希和別的小姐跳舞她會更加惱火。
她一方面非常想珀西戒斷名叫埃裏希的成瘾物,另一方面卻又不允許除珀西以外的人親近埃裏希,這樣的矛盾糾結使她沒有過多猶豫就接受了埃裏希的邀舞。
埃裏希則沒有想這麽多,他不可能一晚上都拒絕掉所有小姐,所以只能先下手邀請,這樣就可以少跳幾曲。
珀西牽着英吉拉小姐,但卻有些心不在焉,他總是忍不住看埃裏希,擡起眼睛又放下,正式拉開序曲時才把注意力放回到英吉拉小姐的身上。
今天的英吉拉小姐打扮得格外好看,他不能因為分神而讓英吉拉小姐的一整個夜晚都變得不美好。
在跳舞時可以和舞伴随意聊兩句耳邊絮語,他和英吉拉沒有什麽可說的,所以只是微笑着将舞曲進行下去。
小姐們的鞋跟敲打在櫻桃木地板上,無數條舞裙像花朵一樣旋轉盛開,舞廳牆壁上鑲嵌着的水銀鏡倒映着一對對男女的身姿,跳得如魚得水,跳得得心應手。
埃裏希同樣也與黛弗妮無話可說,而黛弗妮正考慮着要不要犧牲一點自己的臉面用鞋跟将埃裏希的皮鞋踩出折痕,這可是公報私仇的大好時機。
珀西牽着英吉拉小姐旋轉,目光落在水銀鏡上倒映着的埃裏希與黛弗妮,他們看起來無比默契,每一個腳步都踩在正确的節拍上,紳士與淑女的組合仿佛下一刻就要碰撞出火花。
像這樣的大型社交舞會過後都會成就出幾對未婚夫妻,小姐們會欣然接受她們看中的紳士們的邀請,從舞曲中誕生情愫,貼近的身軀與拉近的面龐,這是傳達愛意的最佳時機。
而珀西等待着的卻是交換舞伴那一瞬間。
序曲走向高潮部分,淑女與紳士的手分開,與相鄰的組合交換舞伴。
黛弗妮順利地從埃裏希手中轉移到了珀西身邊,他們的手牽起,攜手完成接下來的舞曲。
“珀西你可一點兒都不專心,你這樣可不适合跳舞。”黛弗妮咬着嘴唇對珀西耳語。
“我現在很難靜下心來。”珀西黯然回答。
“我可真拿你沒辦法。”黛弗妮有些氣惱,但卻也無可奈何。
剛剛與埃裏希擦肩而過的時候埃裏希特地朝他眨了一下眼,好像在說他們交換舞伴的過程很是默契,這讓他的心裏得到了些許安慰,今晚埃裏希再和其他小姐跳舞時他或許就會少一點傷心了。
第一支舞很快結束,紳士和淑女互相行禮以感謝這一曲共同付出的努力,交響樂隊仍在繼續演奏,還想要繼續跳舞的話可以再邀請別的小姐來跳第二支舞。
珀西随便找了張椅子坐下,手上端着酒杯,他需要喝一口酒來壓下今晚糟糕的心情。
從舞池中央撤離時他就看見,好幾位小姐的目光都投向埃裏希,如果是小姐們主動邀請一位紳士跳舞,那是一定不能拒絕的。
他的心情又瞬間低落起來了。
埃裏希坐在他身邊,也同樣喝了一口香槟杯裏的貴腐酒,他不算讨厭舞會,但拒絕別人對他的虎視眈眈,這讓他覺得自己像一件商品。
“我覺得有點熱,我們一起出去透透氣怎麽樣”埃裏希主動和珀西提出一起去花園裏逛逛的建議。
“好啊。”珀西欣然應允,這樣小姐們就沒辦法邀請埃裏希一起跳舞了。
第一支舞就離開有些太過顯眼,所以埃裏希和珀西等到第二支舞結束,才偷偷從側門溜出去,不是每一場舞都必須要跳,所以哪裏都有端着酒杯閑談的賓客,他們的偷溜也不會有人在意。
“林德伯格的人都很熱情,今晚我已經收到無數個招呼了,我有點不太能他們的臉和名字對上。”埃裏希随手把酒杯放在花園的長椅上,然後和珀西一起坐下來吹吹風。
“你很受歡迎。”珀西覺得臉上有點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兩杯酒的緣故。
又或許是因為他對于和埃裏希從社交舞會上逃離這件事而感到興奮。
“你說的歡迎是指的我的身份地位還是我的容貌”埃裏希很認真地和珀西開起了玩笑。
“我認為都有,這些品質組合在一起讓你在舞會上大受歡迎。”珀西給出中肯的評價。
有很多人都想過來同他們打招呼,在這樣的社交場上多認識幾個人總是有好處的,大家手上都捏着財富資源,沒有人會不喜歡自己的錢生錢。
“雖然這樣說會很奇怪,但我有點不太喜歡那些因為身份地位或者容貌而接近我的人,那是德萊恩,而不是埃裏希。”埃裏希搖搖頭說。
這樣的話聽起來很矯情,他擁有旁人不可企及的身份地位,并且享受着它們所帶來的特殊待遇,而他本人卻對此感到厭煩,出色的容貌也讓他輕而易舉的能獲得別人的好感,這樣的偏愛他卻不感到欣喜。
“埃裏希……”珀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埃裏希突如其來的內心剖析讓他有些無所适從。
他明白埃裏希的意思,因為容貌和財富之愛只留于表面,財富會消耗殆盡,容貌也會随時間而消逝,抛開這一些的埃裏希卻很少有人真正欣賞,他想要的更加純粹。
但一個人的整體很難與這些分開,結合在一起才組成了真正的埃裏希,珀西突然也有些不确定了,他愛着埃裏希的那顆心是純粹的嗎,無關身份地位無關容貌,他是否能愛上赤|裸的埃裏希。
“抱歉,這個話題有些過于沉重了,不适合在今天這個愉快的場合裏拿出來讨論。而這些問題是無解的,我想了很多年都沒有想明白。”埃裏希微笑着說。
“沒關系,沒有什麽可抱歉的,我很樂意傾聽你心中的困惑,但是我沒能給出答案。”珀西搖搖頭,他才是真正要說抱歉的人。
“在我很小的時候,裏德莊園總是徹夜舉辦舞會,就像現在這樣,小孩子是不允許到舞會上來的,但我可以偷偷溜到樓梯口上偷看。”埃裏希突然想和珀西講點小時候的事情。
“或許會是很奇妙的經歷。”珀西認真傾聽。
“舞會上的賓客總是會侃侃而談,等我長大一點的時候聽懂了他們說的話,他們在互相恭維,然後盡可能的想從對方身上多得到點什麽。這一點本身沒有錯,但每當有人想從我身上得到點什麽的時候,我總會想起裏德莊園的舞會,我想從別人身上得到點什麽也同樣如此。”埃裏希接着說下去。
“那時候你多少歲”珀西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于是幹巴巴擠出一句。
“大概是十歲。”埃裏希想了一下回答。
珀西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埃裏希這樣太過早熟的想法,或許有原因來自于成長環境。
父母的缺位的孤獨童年,大多數人的恭維與貴族式的精英教育造就了這樣的埃裏希,他可以彬彬有禮可以一眼看透人的本質,但也很難對他人産生情感,只要對他的偏愛染上了私欲,他就會輕而易舉的對這種偏愛産生厭惡。
“很抱歉會聽到這些。”珀西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不由得開始同情埃裏希。
“我們今晚對彼此之間說了太多句抱歉了,要去花園裏走走嗎,然後我們再回到舞會上去。”埃裏希哈哈大笑,将珀西心裏的同情驅散掉了一些。
埃裏希不需要同情。
“我們可以去噴泉那邊,就在紫丁香花樹旁邊。”珀西答應下來,從長椅上站起來身。
他們并肩朝花園裏走去,沃德莊園的花園裏也點亮了小燈,方便從舞會上短暫出來散心的客人們可以看清腳下的道路。
能和埃裏希一起從舞會上出逃,珀西的內心湧出了幾分雀躍,埃裏希此時此刻還是屬于他一個人的了,埃裏希沒有看上的小姐,他對埃裏希的情感就能持續得更久一點。
像珀西和埃裏希這樣在第二支舞結束後就迫不及待地從屋子裏逃開的人可不多見,但也并不是完全沒有。
從紫丁香樹後面走出來時,珀西就看見了噴泉池邊依偎着的兩個背影。
埃裏希也同樣看見了,他們趕緊駐足以免打擾了這對眷侶。
從打扮上來看這對眷侶應當是剛訂婚不久的未婚夫妻,借着舞會的機會能夠私底下親密相擁,他們還是趕緊離開給噴泉池的兩人留出私密空間。
丁香樹下垂的枝葉很好地遮住了珀西和埃裏希的身影,那對眷侶沒有發現他們,在依偎的姿勢中他們開始在月下接吻,吻得深情,吻得纏綿。
珀西趕緊轉過身去,卻又忍不住地再想了一點不切實際的事情。
假如,假如他是一位年輕小姐,是不是也有能夠親吻埃裏希的機會
接吻這件事太過私密了,應當是能夠獲得一起共舞的權利,他勇敢地站出去,提起裙擺和埃裏希行一個屈膝禮,然後邀請埃裏希和他一起共舞。
但這些事情從來不會發生。
珀西在心底嘆了口氣,借着夜色的遮掩他悄悄看了一眼埃裏希的唇瓣,不受控制地伸手輕輕揉了一下自己的唇肉,他在想象埃裏希的唇瓣親吻起來到底有多柔軟。
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吓了一跳,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太大膽,太羞恥了,他不應該用這種下流的想法去意淫埃裏希。
埃裏希并沒有看見珀西這一瞬間的小舉動,而是有點遺憾花園散步就這樣草草結束了,他還想和珀西再在外面待上一段時間,和珀西的相處比連續的自我介紹和攀談要舒服得多。
回到舞會上去時舞池裏已經在跳第六支舞,他們其實出去沒多久,但整個舞會的氣氛都燥熱起來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賓客們都興奮起來,小姐們的臉上洋溢着興奮與熱情,臉頰因為跳舞而紅潤,先生們的話也多了起來,真正的玩樂時刻終于正式開始。
下了舞池的先生和小姐們或者去休息,又或者是到牌桌上去玩一把牌,沃德莊園提供了足夠的娛樂活動來度過今晚,酒水和點心供應充足,以确保每一個來到舞會上的賓客都能享受到足夠樂趣。
在珀西和埃裏希離開的這段時間黛弗妮和一位年輕的先生跳了一支舞,然後就坐到牌桌上和沃德夫人玩牌,她的手氣不錯,目前為止還沒有輸過。
珀西不太想跳舞,于是也坐到牌桌上面,和不認識的賓客湊上一桌開始打牌。
他們玩的是橋牌,埃裏希和珀西一起作為一組,和牌桌上的另外兩位賓客打對抗賽。
牌桌上珀西打得磕磕絆絆,拿到的牌一般也不怎麽會出牌,他很少打牌,并不算太擅長這類娛樂活動。
埃裏希也玩得很少,但是他的記性很好,總是能将對手堵住,幾場牌打下來他們輸得并不多。
打過幾輪以後他們從牌桌上下來,将位置讓給看他們打牌并且躍躍欲試的人,重新回到舞池上去跳上一支舞。
通常情況而言一場舞會上并不會邀請同一位小姐再跳第二支舞,除非與這位小姐是即将求婚或者未婚夫妻的關系,所以如果不想與不相熟的小姐跳舞的話,留給珀西和埃裏希的選擇很少。
珀西邀請了尤金妮小姐跳一支舞,她在男士中很受歡迎,但是因為熟悉的緣故,她最先接受了珀西的邀請。
“今晚的舞會很完美對吧,謝菲爾特先生。”尤金妮笑着對珀西說。
“完美極了,一切都無可挑剔。”珀西對尤金妮說。
“但是謝菲爾特先生和德萊恩先生跳舞都跳得很少,我很擔心你們對這場舞會的安排不滿意呢。”尤金妮在兩人貼近時小聲說道。
他們的離開還是被注意到了。
“我們只是出去透透氣,沃德莊園的花園很不錯,花園裏放置的燈也很貼心。”珀西為自己和埃裏希辯解起來。
“看!英吉拉和德萊恩先生可跳得真不錯!”尤金妮讓珀西留意在他們身側的英吉拉和埃裏希。
英吉拉在埃裏希的懷裏旋轉,柔軟的裙擺像魚尾般展開,他們的雙腿幾乎都要融在一起了,看起來格外親密無間。
珀西發現自己的嫉妒之心很輕易地就被挑起,明明埃裏希并不屬于他,但他還是會為埃裏希和別的小姐接觸而感到酸澀與嫉妒。
原本他并不會這樣的,與埃裏希短短兩個月的相處讓他滋生了不該蔓延開來的野心,他不該去看這樣的場景,內心的患得患失感愈加強烈。
他想要得到埃裏希。
這樣的想法在這一個瞬間猛得從腦海裏跳出來,随後又立刻被打壓下去,在場的任何一位小姐都有可能會得到埃裏希,但絕對不會是他。
“是的,他們跳得很好。”珀西咬了一口舌尖,才避免自己像一臺鏽住的機器那樣發出無意義的咯吱聲,那樣實在是太可笑了。
這一支舞結束後,還沒到舞會結束的時間珀西找了個位置坐下,他決定不再看埃裏希了,多看一眼埃裏希與其他小姐共舞都是對他痛苦的折磨,他要在這裏坐到舞會結束。
埃裏希也不想跳舞了,他沒有認識更多的小姐們的打算,所以坐到了珀西身邊和他說話。
珀西的興致不太高漲,但還是裝作很高興的樣子回答埃裏希的話,他不希望讓埃裏希看出來他在為什麽而傷心。
春季即将就要結束,埃裏希的度假結束他們就很難再有機會相見,埃裏希回到裏德莊園去,他留在佩克諾農莊,或許埃裏希會記得這段假期,然後也邀請他到裏德莊園去度假,這已經足夠了。
舞會在夜間三點結束,賓客們帶着飽滿的情緒和疲憊的身軀從沃德莊園離開,這場舞會很成功,将會在林德伯格的社交話題上持續存在一個月,直到下一場舞會的舉辦。
回去的馬車上誰也沒有說話,參加舞會實在是太累了,不僅有身體的疲憊還有心靈的疲憊,珀西實在不想再說點什麽,靠在車廂上閉眼休息。
埃裏希感覺還好,所以他并沒有像珀西還有黛弗妮一樣在車上閉目養神,而是用一種專注的眼神注視着珀西。
時間不知不覺過得很快,他也該結束當初約定的春季度假了,但是他還不想離開,和珀西成為朋友的感覺很好,他想要繼續留下來。
埃裏希第一次萌生出為了一個人而留在一個地方的想法,或許他可以在薩默斯萊平原定居,成為珀西的鄰居,可以時常上門拜訪,也可以一起去做一些有趣的活動。
他想一直和珀西做朋友。
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珀西突然睜開眼,兩個人的視線猝不及防地對上了,尴尬的氣息彌漫在這個狹小的車廂裏。
黛弗妮看起來已經睡着了,珀西對埃裏希做了個口型。
埃裏希在昏暗的燈光下拼湊出了這個簡短的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