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天晨練,鬼冢教官看着被拽到一起站在前排又一左一右泾渭分明、臉上帶着明顯傷痕的兩人,額上的青筋像是在跳舞似的歡快蹦跶起來。
“上野,松田,你們兩個怎麽回事!!”
“尤其是你,松田,開學這都是第幾次了!!”
教官獅吼似的怒罵聲把其他人都震得頭皮發緊,心頭猛顫,低垂着眉眼不敢吱聲,只敢用視線餘光小心翼翼的瞥着前排。
松田陣平臭着一張臉沒說話,另一邊的上野秋實就和往常一樣,半阖着眼皮如同沒睡醒一樣頹廢又倦怠的站着。
兩人臉上都帶着明顯的青紫,加上上野秋實膚色本來就白,又容易顯,青青紫紫的淤青落在臉上看起來要比松田陣平要嚴重很多。
像是被狠狠揍了一頓似的。
加上這段時間幾人奇怪又微妙的氣氛,今天這一出算是徹底做實了兩人徹底鬧翻的傳言。
而且還不只這樣。
松田陣平那邊站着班長伊達航和年級第一的降谷零,而昨天還和他們在一起的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今天卻和上野秋實站在一起。雙方之間隔了兩個人的距離,六個人被分化成了兩個小團體,互相對視的表情看着都不太好。
鬧不明白這群問題兒童又在搞什麽東西,鬼冢教官看着兩人都不回話,怒氣沖沖的讓他們兩早上多跑半個小時。
上野秋實瞬間眼神死,忍不住瞪了那邊的罪魁禍首一眼。
松田陣平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兩人交接的視線中仿佛能看到電流火花。
鬼冢八藏額上青筋又多了兩條,嘴裏咒罵幾聲。
好不容易跑完,早飯時間都過了。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給上野秋實帶了面包和飲料。松田陣平那邊則是班長和降谷零圍了過去,濁泾清渭的樣子十分顯眼,這也導致路上其他學生看他們都帶着點驚詫。
畢竟這些人從開學沒幾天就一直混在一起行動,很少看到分開的時候,現在這是怎麽了?
有隔壁班的人忍不住過來問,萩原研二這邊也被一些女孩子圍住了,在樹下吃着面包的上野秋實頂着一雙死魚眼。
他就說他自己一個人來就好,現在這樣好像變得更麻煩了。諸伏景光在旁邊看着他的表情笑着将水遞了過去。
上野秋實禮貌接過。他實在想不通這人也來湊什麽熱鬧。
“不是都說朋友之間越吵架關系越好嗎?”諸伏景光對他眨眨眼:“我和零也好久沒吵了,正好溝通下感情,免得生疏了。”
上野秋實:……
所以這人到底是怎麽看出他心裏的想法的?确定沒在他腦子裏裝什麽竊聽器嗎?
上野秋實看着他的笑臉,默默往旁邊挪了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在對方身後看到了一朵朵盛開的百合花。
感覺有點點可怕。
“小秋實,該去上課了哦~”和女孩子們說完話後,萩原研二走過來看着還坐在地上捧着面包在吃的上野秋實,拿出手絹蹲下身伸手幫他擦了下嘴角的面包屑,調笑道:“怎麽跟個小孩子一樣,吃的滿嘴都是。”
上野秋實:……?
他慢慢睜大眼睛,又擡手摸了摸嘴角,滿眼不可思議的望着萩原研二。
這家夥在搞什麽鬼??
只是順手一做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的萩原研二眉尾微挑,将手帕收回口袋裏,拉着他的胳膊将人從地上拉起來。
“別發呆了,等下上課遲到小心教官又讓你多跑半個小時。”
諸伏景光也站起身,看了下腕上的手表,“還有幾分鐘,現在過去剛好。”
說完他伸了個懶腰,笑道:“說起來我和零好久沒吵架了,都忘了什麽感覺了,研二,你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
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我和小陣平好像還沒怎麽吵過架诶,讓我想想。”
上野秋實:……
怎麽感覺這兩人好像玩得很起勁??你們是不是忘了本來的目的是什麽啊??
聽着這兩人的對話,上野秋實無語地将最後一口面包塞進嘴裏,把包裝袋揉成一團放進口袋。
“冷戰你覺得怎麽樣?”
“會不會太沒有沖突性了?”
“說的也是,果然還是得找茬才行,最好能當着全班人的面大吵一架,要找什麽借口呢?”
聽着前面兩人傳來的讨論聲,上野秋實不禁有些開始懷疑這屆警校生的精神狀态。
……
早課宣布了足球比賽的成員。松田陣平三人因為要和其他人一起練習足球比賽,沒來食堂吃飯。
想了一早上也沒想出合理吵架的好法子,就連中午吃飯的時候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都還在讨論。課上雖然也有人對他們之前的矛盾感到好奇,但目前為止還沒發現什麽比較可疑的人,看上去都比較正常。
“從第一封舉報信到現在也差不多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了,就昨天的恐吓信來說,對方的耐心估計是沒剩多少。恐吓信是特意在我們吵架好幾天之後才放的,今天看到我們和小秋實和好對方現在應該很焦躁才對,怎麽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萩原研二一邊吃着飯一邊說,視線時不時不着痕跡地瞥向食堂裏其他的鬼冢班學生。
雖然不排除是其他班的學生在搞事的可能,但是從報名表這件事情上看,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們班的學生在搞鬼。
恐吓信很有可能是在小秋實早上出門以後從門縫塞進去的,當然也有可能是趁着白天大家都在教學樓和訓練教室的時候找時間回了趟宿舍樓。
只是他們昨天問過管理員,說是沒有看到哪個學生白天回過宿舍,下午因為報名表的事情,小秋實反而是他們班上第一個回到宿舍的。
所以很大可能就是利用早上那段時間。
學校宿舍安排是根據學號混住的,即使同班也不一定會被分到同一個樓層。
像小秋實所在的五樓,除了坐在他隔壁的小陣平,還有景光以外,剩下的鬼冢班的成員一共有七個人。
根據剛才的推測,範圍可以進一步縮小到這七個人身上。
小秋實的房間位于中間位置,早上有晨練,大家洗漱完都是第一時間趕緊下樓,人很多,如果這個時候蹲在門口肯定會引起注意,所以必定是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
今天早上訓練來的比較晚的人……
“長尾、相川、大原、津久澤。”
諸伏景光說:“他們幾個早上要比秋實來的晚,長尾和大原甚至差點遲到了。”
“那個時間段宿舍樓基本上沒什麽人,就算做什麽也不會被人看到。”
“長尾和大原嗎?”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沉思。
看他們就着吃飯這點時間一通分析下來就快把兇手找到的樣子,上野秋實給自己塞了個丸子,腮幫子被頂的鼓起,一邊吃着東西一邊默不作聲的聽着,眼底多了幾分微不可查的迷惘。
這兩人說的那些……都誰啊?
……
雖然鎖定了幾個比較可能的嫌疑人,但沒有其他的線索也沒辦法進一步的推算。
吃完飯諸伏景光看了下下午的排課表,忽然想到一個主意。
他找來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實,和兩人嘀嘀咕咕說了一通後又找機會避開人群和降谷零說了一聲。一早上也在煩惱要怎麽吵架的降谷零頓時來了興致,回到松田陣平和伊達航身邊嘀嘀咕咕的轉達了諸伏景光的主意。
聽完後,伊達航沒什麽意見地點點頭,松田陣平黑着臉,恨聲磨牙:“你們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
“嘛~”降谷零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反正氣氛都渲染到這個地方了,就稍微委屈你一下,反正你只要維持平時的樣子,本色出演而已,又不需要演技。”
松田陣平氣的想打他,剛擡起手降谷零就将手擋在胸前,後退一步,笑着說:“我們現在可是‘同夥’,你別搞錯對象了。”
“對了,秋實身上的傷應該還沒好完,你下手注意點,要是傷口又裂開可就不好了。”
“那種事情我知道!”松田陣平氣咻咻的捏緊拳頭,掰的指骨咔咔作響,“解決完這件事那只樹懶不請我吃飯我肯定饒不了他!”
“也不知道他到底幹了什麽壞事,能被人恨到這種程度。”
“我也挺好奇的。”降谷零說。伊達航看着他倆,挑眉:“你們就不懷疑真的是秋實做了什麽過分的事?社會敗類這種詞可不是什麽好話。”
兩人對視一眼,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對他說:“那班長你還不是一樣?第一個主張要把犯人找出來的人是你好吧?”
伊達航雙手環胸:“一碼歸一碼,遇見這種事我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嘛……”降谷零聳了下肩,道:“畢竟就秋實那個性格,怎麽看也不像是會給自己找麻煩的類型。”
“我看最有可能的就是人家和他認識大半年,轉頭來他連別人名字都說不出來所以才會招人痛恨。”
松田陣平撇着嘴剛說完降谷零就忍不住笑出聲:“你還在計較這件事啊?”
伊達航也笑了起來。松田陣平冷哼:“早晚有一天我要讓那家夥把我名字抄上千遍萬遍直到記住為止,氣死我了。”
“我這麽個大帥哥天天在他面前晃,記不住臉也就算了,居然連名字也沒記住,我就這麽沒有存在感嗎?”
“能記住人不就好了嘛~”降谷零笑着說:“秋實也在努力,你就別為難他了,臉盲症屬于人面識別障礙的一種,能分別五官特征但是沒辦法整合起來,就算記住名字估計也不能對上,他沒把我們當成其他人就已經很不錯了。”
“說起來,秋實好像能記住班長,這是為什麽呢?”
降谷零一臉疑惑地看向伊達航,松田陣平也跟着看了過來,顯然還有點憤憤不平。處于兩人視線焦點的伊達航挑了下眉。
“你們不去問當事人問我幹嘛?我怎麽知道。”
降谷零捏着下巴,想起昨天研二和陣平叫了半天也沒把人叫出來,結果班長過去說句話就讓人老老實實自己出來的情景,面色一頓,擡眸有些微妙的看着伊達航。
……應該不會吧?
“不過只要想想那家夥之前說的話,我還是有點生氣。”
松田陣平沒注意他的神情,對着兩人半阖着眼皮故意模仿上野秋實的語氣說話:“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要和任何人打好關系的想法,也不需要什麽朋友。”
“聽聽這叫什麽話?氣不氣人?”
其實已經聽過一遍的伊達航和降谷零:……
“你那張臉還是別模仿了。”降谷零按住額頭嘆氣:“一點也不像。”
松田陣平頓時惱了:“那你來模仿一個像的!”
降谷零挑了下眉,思索片刻後開始調整臉上的表情,背也稍稍彎起,雙手揣兜,做出沒什麽精神的樣子懶洋洋地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面上還帶着些許困頓,像忍受不了睡意似地擡手打了個哈欠,一句話沒說,卻把神韻表現的十分淋漓盡致。
“……可惡。”松田陣平不甘扼腕。“輸了!”
眼睜睜看着這兩人突然玩起來完全插不上話的伊達航:……
……
下午第一節課是文化課,鬼冢教官找來了幾年前的案例讓學生們做案例分析,第二節課是柔道課,學生們兩兩分組進行訓練,訓練完可以自由挑戰。
松田陣平當即第一個走到中間,眉眼帶着桀骜與銳利在周圍的人群中掃了一圈,随後定格在坐在靠後位置,靠在牆上昏昏欲睡的上野秋實臉上。
他朝對方伸出手,比了個手勢。
“上野秋實,出來。”
衆人的視線随着他的動作一起移動到了上野秋實身上,小聲嘩然。
叫全名了诶,看樣子是完全吵翻了啊。
“小秋實,喂,小秋實?”萩原研二在旁邊搖了搖沒什麽反應的上野秋實,一時之間好笑的不行。這人還記不記得他們之前說的事情啊?怎麽看着都快睡着了?
被搖了幾下,好歹清醒了一點的上野秋實眨眨眼,對上衆人落在自己的視線,又看向中間面色不善的卷毛,暗自撇撇嘴,打着哈欠懶懶散散的起身。
萩原研二故意在後面喊:“小秋實,千萬別手下留情,好好教訓那個兇巴巴的自大狂!”
松田陣平:……
其他人:……
上野秋實聽着背後的吶喊聲,瞬間變成死魚眼。
在他對面将他的表情變化清清楚楚看在眼底的松田陣平嘴角一抽,感覺自己也好像一點幹勁都沒有了。
而他背後,降谷零也像是被激到了一樣,将手做成喇叭狀放在嘴邊,不甘示弱的喊着:“陣平,把那家夥腦子打清醒一點,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小秋實,加油!!”
“陣平,沖呀!!”
兩邊你來我往的助威聲把訓練教室都弄得好像大型比賽的決賽現場一樣,看得周圍的同學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現在這是在鬧哪一出。
而站立在榻榻米中間對峙的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底看到了相同的情緒。
……媽的,好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