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上野秋實走到門口開門,發現站在外面的是那五個人,臉色微頓。
“有什麽事情嗎?”他語氣接近冷漠。
盡管他平時不愛說話,但平時說話的語調總是懶洋洋的,帶着幾分綿軟的沙啞和鼻音,除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其他人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如同故意設立起來的高牆,将外來者擋在牆外。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不由對視一眼,意識到問題可能有點嚴重。
伊達航擡了下手裏的報名表,平淡道:“我這裏收到了你的足球比賽報名表,中場位置,所以過來問問是不是你自己填的,如果是的話我就去交給教官了。”
上野秋實眉間輕皺,搖了搖頭。
“不是,我不會踢足球,也沒填過什麽報名表。”
伊達航點點頭,将報名表收進懷裏。上野秋實正想說沒什麽問題他就關門了,就聽到對方說:“那麽我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可以方便讓我們進去嗎?”
上野秋實抿唇,随後搖頭:“抱歉,現在不太方便。”
“有什麽事情下次再說。”
說完話他就打算關上門,旁邊再也憋不住火氣的松田陣平沖了過來,一把抵住門,怒氣沖沖的質問他:“上野秋實,你到底在搞什麽?”
“我真的忍你很久了,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說清楚?就他媽知道逃避,一天到晚擺着張死人臉真當別人欠你不成?要不是你之前幫過我幾次我他媽都懶得理你,今天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麽!”
“別給我扯那些有的沒的,你那些話鬼都不信,有什麽問題不能提出來大家一起解決,非把自己弄得跟個悲劇英雄一樣?你他嗎以為自己是誰?!”
松田陣平氣得眼眶都紅了,脖子上青筋畢露,惡狠狠的瞪着上野秋實。
看他沖上來上野秋實不由用力握着門把手怕他們闖進來,結果忘了自己的手剛才被劃了一道口子,傷口被擠壓到的刺痛讓他不住抽了口冷氣,反射性地收了下手。
松田陣平趁着這個機會直接撞開房門,想知道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
學校的宿舍不大,推開門幾乎一眼就能看到裏面的全景,自然也包括上野秋實丢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信件以及地上綻開的血花。
“這是什麽?”直接沖到房間裏面的松田陣平面色難看地拿起地上的信箋。
其他人看到房間裏的景象也不由面色一凝,“恐吓信?”
第二個走進房間的伊達航臉色也有點不太好。聯想到之前的舉報信和剛才的報名表,怎麽也沒想到在警察學校還會發生這種欺負同學還給同學放恐吓信的橋段。
以為只是管理員過來找自己有事,随手将東西放在地上還沒收拾的上野秋實看見沖進來的幾人,忍不住頭疼地用沒受傷的手按了按額角。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看到幾人裹挾上幾分怒意的表情,莫名不知道如何反應。
過了半晌,上野秋實不住嘆了口氣,抓着頭發走到床邊,坐在床上一副放棄抵抗的樣子。
好累,不想管了。
“想問什麽,問吧。”
所以他才說這種類型的人他完全應付不來,他都把話說的那麽難聽了……
人際交往真的好難。
上野秋實聳拉着眼皮恢複了平時沒什麽幹勁的頹廢樣子,看得幾人面面相觑,懵逼了一會兒後,萩原研二率先回過神。
“……不是,小秋實,你的手受傷了啊,有什麽問題也不能不管你的傷啊。”
他表情嚴肅地走過來,握住上野秋實放在膝蓋上的手臂,将手指向上,看到傷口忍不住皺起眉頭:“你怎麽搞的,怎麽劃了這麽大條口子?”
上野秋實剛才開信封的時候右手食指被刀片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從指腹一直到第一個指節處,出血量看起來有點吓人。
松田陣平蹲下身,撿起旁邊被拆開的信封裏放着的刀片,“是因為這個?”
他望着上野秋實,語氣微冷:“就因為這種東西所以你才想和我們劃清界限,怕我們被連累?”
上野秋實:……
“不是。”他面無表情道:“這種東西我也是第一次收到。”
松田陣平呼之欲出的怒火一下僵在臉上,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心裏被哽得慌,惱羞成怒吼出聲:“那你他嗎之前是在幹嘛!”
上野秋實垂下眼,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氣氛一下子又變得有些沉默,伊達航看到放在桌子上面的小藥箱,從裏面找出創可貼和桌上的紙巾一起遞給萩原研二。
降谷零注意到身邊的諸伏景光臉色不太好,視線瞬也不瞬地盯着上野秋實受傷流血的手指,忍不住有些擔心。
“景?”
連連喊了幾聲諸伏景光才像是驟然驚醒似的整個人震了下回過神,降谷零擔憂的看着他:“你沒事吧?”
諸伏景光搖搖頭,強笑道:“沒事,就是不小心吓到了,沒想到學校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降谷零眉頭輕擰,但也沒說什麽,只是帶着隐晦的擔憂看了眼諸伏景光,拍着他的肩膀點頭附議:“是啊,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秋實平時的樣子好像……好吧,好像是挺招人恨的。
但也不至于會被做到這種程度才對,何況這裏還是警察學校,在信件裏放刀片這種事情可以稱得上惡劣了。
處理好傷口,也該來處理問題了。
首先要問的肯定是之前的事情,免得上野秋實又像之前一樣避而不答縮進籠子裏,有人還特地關了門,一個個或坐或站地望着上野秋實,臉上帶着審視。
狹小的房間擠着五六個人,空間看起來更加逼仄了,同時也帶來了十分強烈的壓迫感。
上野秋實掃了眼衆人嚴肅的表情,垂着眼皮毫不猶豫道:“對不起。”
衆人:……
上野秋實嘆了口氣,雖然很想徹底擺爛,但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他身上發生的事情就算說出來估計也沒人信,說不定還會覺得他在耍人。
吵架實在太累了,解釋起來也好累,上野秋實心想。這幾天雜七雜八事情的想了一堆弄得他晚上都沒睡好,他就不适合當什麽苦大仇深的角色來為難自己,搞什麽悲情人設?跟腦子短路了一樣。
上野秋實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把最近的事情總結一下,然後言簡意赅道:“我這個人比較倒黴,你們要是繼續跟我混在一起說不定會變得跟我一樣,情況嚴重一點說不定會像上次一樣。”
因為自身的原因他在人際交往上一向比較被動,現在想來之前的做法明顯是錯的。
他應該把話講明白,把事情的嚴重性攤開說清楚,至于要怎麽選是這些人的事情。
“……”
等了一會兒,房間裏既沒人說話也沒人動作,上野秋實不禁疑惑擡眸。
結果就看到五個人雖然表情不一樣,但都帶着同樣一言難盡的情緒看着自己。
上野秋實有點茫然,臉上也顯現出來。
……不是,這個反應是幹嘛?他說的應該是地球話吧?
衆人的反應讓上野秋實不禁懷疑起自己剛才說的話是有哪裏很奇怪的地方,把話在腦子裏過了好幾圈都沒發現有什麽問題,整個人更加茫然了。
幹嘛啊?好歹給個反應吧?要繼續絕交還是什麽?
“唉……”萩原研二忽然心累地捂着臉嘆了口氣。
“你這下可真完了,小秋實。”
上野秋實:?
諸伏景光手放在降谷零的肩膀上,一臉好笑的對着對方說:“還真跟你猜的一樣啊,零。”
“嘛……”降谷零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他也沒想到自己随口瞎說的居然是真的,一時間都有點好奇這家夥腦袋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
上野秋實:???
“你這家夥啊……就因為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松田陣平一邊從地上起來一邊撸起袖子,井字符在臉上歡快的蹦跶。
伊達航見狀,率先起身,拿着報名表走了出去。
“我先去把這些東西交給教官。”
站在門口衣櫃位置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轉身開了門,看樣子打算一起出去。萩原研二抓着頭發起身,遞給上野秋實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起身跟上幾人的腳步。
咔噠一聲,門關了。
上野秋實茫然無比地望着關閉的大門,鬧不懂這些人現在是什麽意思。
随後忽然感覺到一股殺氣,整個人反射性地向旁邊躲避,趴在床上茫然地扭過頭。
松田陣平冷笑一聲,再次捏緊拳頭。
上野秋實瞳孔放大,連忙朝旁邊翻滾。結實的拳頭砸在單人床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上野秋實聽着聲音,看着對方兇神惡煞仿佛要殺人一樣的表情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想都沒想直接沖到門口,抓住門把手開門。
然而……
門打不開!
上野秋實不死心的用力拉門,房門一絲不動,像是有人在門口拉着門故意不讓他出去一樣。
瞬間明白這些家夥什麽意思的上野秋實冷不丁抽了口冷氣,聽到身後傳來的風聲,趕緊放開門把側身躲開。
“嘭——!”
身後襲來的踢擊重重砸在門板上,帶起的風甚至讓上野秋實感覺到一絲涼意,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不是,這家夥是要殺了他嗎??
松田陣平收回腿,朝着上野秋實露出一個惡人氣十足的兇狠表情。
“白癡樹懶,你死定了!”
“今天不把你揍的下不了床以後再也不會亂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說着又是一記帶着拳風的拳擊打過來,上野秋實慌忙蹲下身,随後從側邊又跑回了房間裏面。
想開口讓對方冷靜一點,結果剛張開嘴就被一個肘擊打在肚子上。
“嘶。”
上野秋實後退了好幾步,捂着肚子抽冷氣,對面的人又一次擺好了下次攻擊的姿勢。密集的攻勢再一次襲來,在狹小的房間裏根本沒辦法完全躲開的上野秋實接連中了好幾下,臉上也挨了一拳,痛得他眼前一黑,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他側身避開又一次朝着臉打來的拳頭,撐着身後的書桌淩空一腳直接踹了回去,随後更是完全不放過對方後退的這點空隙,迅速逼近,對着臉出拳。被擋住後又迅速提起膝蓋,給松田陣平肚子上回了一記。
兩人越打越兇,房間裏的東西和擺設都遭了殃,噼裏啪啦的聲響傳到門外。
趴在門口聽裏面聲音的萩原研二時不時跟着裏面的動靜露出相應的疼痛表情,嘴裏啧啧作響。
“戰況看起來很激烈啊。”諸伏景光笑着說了一句,随後又想到:“話說要是床打爛了秋實晚上睡哪?我們真的不進去阻止一下嗎?”
“小陣平心裏的火氣要是不發洩出來可沒完沒了。”萩原研二轉過身,靠着門板朝兩人攤開手:“再說小秋實确實需要好好收拾一下,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居然因為那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就說那麽傷人的話,那些事情和他能有什麽關系,又不是他做的。”
諸伏景光不由啞然,帶着好笑的表情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臉懷疑人生到現在還沒緩回來的降谷零。
“零,你這是什麽表情?怎麽好像一點也不高興自己猜對了?”
“能高興才怪了。”降谷零一臉無語。“我是真沒想到那家夥居然真的是因為這種亂七八糟的原因。”
明明看起來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這麽……
“意外的有些過于單純呢。”
對對對,怎麽就這麽單純呢。
降谷零點頭點到一半,忽然愣住,看向身旁。
諸伏景光笑得不行,一邊笑一邊說:“你的表情和秋實一樣都寫在臉上了哦,零。”
降谷零:……
“不過,能弄清楚誤會也是好事。”雖然還沒有解釋清楚秋實是怎麽知道炸彈會再次爆炸的,但現在顯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諸伏景光說:“秋實那個人明明看起來那麽嫌麻煩,沒想到背地裏居然會考慮這麽麻煩的事情,還把之前的事情全都怪在自己身上,讓人不知道說他什麽才好。”
諸伏景光忍不住搖頭,心裏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也就認錯的時候比較積極了,之前要是也這麽積極把心裏話說出來說不定陣平就不會這麽火大,不過現在嘛……”
三人看向緊閉的房門,萩原研二站在門口對準房間做了個雙手合十的祈禱手勢,語氣表情虔誠無比。
“小秋實,一路走好。”
“阿門。”
一門之隔的宿舍裏,桌子上的東西亂七八糟,椅子也被踢飛到了門口,衣櫃的門歪到一邊,東西七零八落,床鋪也亂糟糟的一片。夕陽餘晖從窗戶照進來,上野秋實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汗水将頭發都浸濕了,淩亂地貼在臉上,右臉有些青腫,嘴角也破了皮,看上去狼狽的要死。
把他壓在地上的松田陣平看上去也是同樣,臉上都帶着傷,但看起來要比上野秋實好多了,喘着氣的同時還有精力又一次舉起了拳頭。
“白癡樹懶,認不認輸!”
上野秋實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整個人累得不行,連話都說不出來,幹脆別開臉放棄抵抗。
“真不知道你腦子裏都裝着什麽東西。”看他認輸,松田陣平放開手,坐到旁邊一邊喘氣平複自己的呼吸一邊開口。
“明明就是只樹懶居然還敢這麽嚣張。”
上野秋實:……
誰是樹懶啊!這家夥到底有沒有禮貌!
上野秋實不想理人,這些家夥的表現弄得就好像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一樣。
随便吧。
反正他也記不住人,時間久了這些家夥自己就煩了。
上野秋實用手臂擋住眼睛,躺在地上長長地出了口氣。
“喂,白癡樹懶,你該不會是被我打哭了吧?”
上野秋實:……
你才哭了,白癡卷毛。
上野秋實在心裏腹議。沒得到回應的松田陣平眉頭輕挑,撐在地上一把拉開他放在臉上的手臂。
上野秋實:……▼-▼
松田陣平:……
“……你長這麽大沒被打死真是奇跡。”
看他又擺出往常那副死魚眼出來,松田陣平有些無語。
“嘴巴這種器官長在人身上是用來說話的。”松田陣平用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上野秋實沒受傷的另一邊臉頰,掐着往外扯,惡狠狠道:“下次要撇清關系之前先學會怎麽收斂你可憐兮兮的眼神再說,白癡。”
“明明是自己搞出來的事情還弄得跟我們欺負你一樣,記憶力只有七秒的金魚腦笨蛋樹懶!你那點腦容量就沒必要為難自己當什麽孤膽英雄了,也不嫌累得慌。”
“會遇見那些事情又和你沒關系,再說就算是跟你有關系那又怎樣。”
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要是我們幾個人加起來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你還打算自己一個人解決?怎麽着?你一個人頂我們五個?好歹給我有點自知之明吧,白癡樹懶,整天上課就知道睡覺的家夥真不知道你怎麽敢的,還是說你打從心底看不起我們?覺得我們五個加起來還沒你一個人頂用?啊?”
他說着手上又忍不住用了點力,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好像上野秋實敢點頭他今天說什麽也不會再手下留情的樣子。
上野秋實:……
他一把握住松田陣平捏着自己臉頰的手腕,面無表情道:“痛死了,白癡卷毛。”
松田陣平臉上蹦出一個井字符,咬牙切齒道:“多謝你提醒我啊。”
上野秋實:?
“到現在都還沒記住我的名字,說你只有七秒的記憶還真沒冤枉你,這筆賬現在也一起算了吧?”
上野秋實:……
他剛松開手準備握拳,上野秋實就猛地擡起膝蓋将人從身上抵開,接着就地翻滾躲到桌子底下,然後就不動了。
松田陣平:???
被他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整懵了的松田陣平反應過來直接氣笑了,走過去拍桌:“你給我出來!”
上野秋實抱着膝蓋縮在桌子底下裝死。
出去個屁,渾身上下又累又痛,傻子才陪這種精力笨蛋來第二輪。
在外面聽着戰局好像差不多熄火了,準備等班長回來才一起開門的三人組先打開房門看了眼情況,看到房間裏的慘狀忍不住啧啧咂舌,又看到松田陣平蹲在書桌底下,聲音透着氣急敗壞在叫上野秋實的名字,互相對視一眼。
降谷零:“……陣平不會是給人打自閉了吧?下手這麽狠?”
“我怎麽感覺好像是小秋實又把人氣到了。”
“怎麽好像有種在看小學生吵架的感覺呢。”
“同感。”
伊達航從教官辦公室回來就看到這幾人趴在門口小聲議論的場景,好笑的搖了搖頭,上前去拍了幾人的肩膀:“情況怎麽樣?解決完了嗎?”
被拍肩膀的萩原研二驚了一下,回頭看到他拍着胸口道:“班長你吓我一跳。”
他看向門口,撓着臉頰道:“嘛……應該算是解決完了,不過現在好像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伊達航挑眉疑惑。
……
半個小時後,門口的幾人看着松田陣平叫了半天也沒把人從桌子底下叫出來,不禁咂舌。
“小秋實這毅力可以啊,他該不會打算一直待在桌子底下吧?”
“……看這種情況好像确實是這樣。”降谷零道:“我們還要繼續看下去嗎?”
“……零,你不是也看的津津有味?現在說這種話也太遲了吧。”
諸伏景光在他旁邊吐槽,看這幾人說歸說,但完全沒有打算進去的意思,依舊趴在門口看得津津有味,伊達航嘴角微抽。
“行了,熱鬧看的差不多了,外面天都黑了,還有正事兒沒做呢。”
班長都發話了,三人對視一眼,稍有些遺憾地起身,推開門走了進去。
被上野秋實折騰的徹底沒脾氣的松田陣平聽到開門聲和腳步聲,回頭就看到他們站在後面,還一個個臉上都帶着看戲的表情,沒好氣地朝幾人翻了個白眼,指着桌子底下道:“這家夥不當樹懶當烏龜了,說他兩句就跑到桌子底下怎麽叫都不出來,氣死我了。”
看他氣得憋悶的樣子,諸伏景光再也忍不住趴在降谷零肩膀上捂嘴笑得渾身顫抖,時不時發出幾聲氣音,像是根本抑制不住一樣。
這對活寶。
萩原研二無奈的撓着臉頰,示意他先讓開,等松田陣平起身走到旁邊的床上把空間讓出來後他蹲在桌子前面,彎着腰朝桌子底下伸出手。
“小秋實,在下面蹲這麽久不難受嗎?有什麽事情先出來再說。”
怎麽感覺在跟哄小動物一樣呢?
萩原研二心裏滿是無奈。話說這兩人吵架為什麽最累的反而是他啊?
哄完一個還要哄一個,真是……
萩原研二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只得耐心地朝裏面伸出手。
在後面圍觀的降谷零忽然和諸伏景光一樣背過身去,捂着嘴身體顫抖的跟癫痫病人一樣,嘴裏時不時的發出噗嗤噗嗤的怪聲。
站在兩人身後正好面對着兩人的伊達航一人給了一下,讓他們收斂一點。
看萩原研二叫了幾分鐘還是沒把人叫出來,他撥開諸伏景光兩人走到桌子前面,敲了敲桌,壓低的嗓音帶着幾分嚴肅低沉。
“秋實,出來。”
上野秋實肩膀一顫。萩原研二見狀忍不住說:“班長,你語氣太兇了……”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之前怎麽叫都叫不出來的人從桌子底下伸出手,萩原研二愣了兩秒,下意識往旁邊讓出位置,然後就看到上野秋實自己爬出來了。
出來後便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地上,看起來老實的不行。
啊這……
他和小陣平哄了半天還不如班長一句話啊……萩原研二啧啧咂舌。随後忽然頓住,莫名想起了之前野外訓練時候的事兒。
萩原研二:“……噗。”
“你幹嘛呢研二?”看他莫名轉過身趴在自己旁邊的床沿上,松田陣平有點疑惑。
萩原研二擡起手,顫顫巍巍的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松田陣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邊老實巴交的樹懶,眉頭一挑。
哼。
伊達航看着滿屋子奇形怪狀的人,無語地拍拍手。
“行了,都別鬧了,還有事情沒說完,都認真點。”
說完,他看了眼淩亂的房間:“不過在那之前先幫秋實把房間收拾下。”
班長都發話了,其他人也收斂了下自己的情緒,彎下身開始撿地上的東西,看到被撞歪掉的衣櫃門,降谷零扭過頭對後面的松田陣平挑眉:“下手這麽狠?這一下要是打在身上可不得了,秋實身上還有傷呢。”
松田陣平臉色有點發黑,咬牙道:“那是我撞的!”
因為顧忌上野秋實身上的傷,他其實都有手下留情,結果沒想到把那家夥打急眼了,兇得要死。
降谷零:“……噗。”
見班長看過來,他連忙把頭轉回去,站在衣櫃前面捂嘴笑個不停。
松田陣平聽到笑聲忍不住磨牙,回頭瞪了眼在鋪床的上野秋實。
他們人多,房間也沒什麽東西,很快就收拾好了,一些壞掉的東西像什麽杯子椅子之類的就沒辦法了,只能晚點去學校附近的便利店或者超市重新買。
還有小藥箱。
兩人剛打完架,身上都挂了點彩,收拾完房間萩原研二就去隔壁松田陣平的房間找了些常備的繃帶和碘伏過來,給兩人清理傷口上藥。
負責上藥的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視線交錯的瞬間眼裏都湧現幾分無奈。不知道為什麽這兩人鬧別扭忙前忙後的反而是他們倆。
諸伏景光走了下神,手下沒控制好力氣,被上藥的上野秋實不住抽了口冷氣,他回過神來忙說了句抱歉,将手裏的力道放輕了點。
上野秋實眉頭輕皺,心裏滿是疑惑。
“你們都不生氣嗎?”他問。要是有人跟他說了那種話,他百分之百是不會再去搭理的,更何況跟他一起以後說不定還會遇見危及生命的事情,這些人就不在意?
這幾人的表現讓上野秋實發自內心感到迷茫和不知所措。
聽到他的問題,諸伏景光啞然失笑,望着他眼底清晰可見的迷茫不由在心裏搖頭。
這人還真是……沒什麽自覺呢。
“秋實,下次說謊的時候記得把表情藏好。”
上野秋實:?
“Poker Face(撲克臉)。”諸伏景光溫和道:“至少要做的讓別人不能從你的臉上看出你心裏的想法,這樣才能增加一點可信程度。”
他好笑的看着上野秋實:“你的心情全寫在臉上了,叫人還怎麽生氣?”
更何況這人還是因為不想連累和傷害他們。
上野秋實眼底帶着疑惑。他什麽時候把心情寫在臉上了?這些人的眼睛該不會是帶了顯微鏡和掃描儀吧?人類進化的時候又把他給漏了?
嘛……諸伏景光沒再接話。其實他也挺好奇這人是怎麽做到臉上表情那麽少卻能把心情原原本本都顯露出來的。
難道是因為時間長了所以他們已經習慣這人的眼神交流了?
諸伏景光暗自好笑,将他的手又拉過來,上完藥纏上繃帶。
……
“秋實,那封恐吓信是怎麽回事?”
等終于弄完其他事情,一群人坐在上野秋實房間的地板上開起了‘正式會議’。
比起上野秋實的‘絕交宣言’,那封帶着明顯惡意的恐吓信反倒更讓幾人在意。
畢竟那件事之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算,恐吓信的事就顯得緊要多了。
“‘你這種社會敗類根本沒資格當警察’。”降谷零幾人将恐吓信拿在手裏看着上面的字,萩原研二回過頭問坐在床上的上野秋實:“小秋實,你是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嗎?社會敗類這種詞都用上了。”
他實在想不到以小秋實懶散的性格能做出什麽危害社會的事情出來。
上野秋實搖頭。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回來的時候在門口看到的,信封上寫了我的名字,就打開看了。”
結果沒想到被陰了一下。
上野秋實看着自己的手指,想不出誰會這麽恨他,甚至在警察學校都要搞出這種事。要是被教官知道,按照警校嚴謹的作風,很大可能會被處分,情節嚴重甚至可能會開除。
不惜擔着被開除的風險也要來警告他,他有這麽個仇人嗎?
看着他擰眉沉思的樣子,松田陣平抱着後腦勺懶散道:“行了,就你那個金魚腦估計也想不明白,連我們這些天天在你面前晃的人你都記不住,更別提其他人。”
“你還是別為難自己了。”
聞言,上野秋實面色微滞,有些心虛,竭力控制自己不要挪開視線,努力維持鎮定的表情。
Poker Face。
他在心裏默念道。
但顯然效果不太好,靠着牆壁坐在對面的松田陣平一眼就看到他眼底的心虛,嘴裏發出明顯的嘲笑聲,被萩原研二撞了下胳膊。
班長皺着眉開始思索班上平時對上野秋實表現出明顯不愉快情緒,又或者有過摩擦的人。但說實話,想不出來。
上野秋實除了平時不愛說話搭理人外,也沒什麽大的問題。至于上課摸魚這種事情,又沒影響到其他人,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就做出這種事情。
按照秋實懶散的性格又不太可能和人主動起什麽摩擦……
伊達航想了一圈,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是秋實收到恐吓信。
他想不明白,其他人也想不通。
“不管怎麽看,我們這些人裏面我和陣平收到恐吓信的概率都要比秋實高很多吧?”
降谷零将手裏的恐吓信丢到地上,一臉放棄的表情。
“喂,我可沒你招人恨好吧。”莫名被帶上的松田陣平不爽反駁。
降谷零好笑的看着他:“你要不要現在找找鏡子看看自己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找我約架呢。”
萩原研二貼心的從口袋裏拿出随身攜帶的小鏡子放在松田陣平面前,讓他看看自己的表情到底有多兇狠。
松田陣平:……
他惱羞成怒地拍開萩原研二的手:“到底誰才是陪你一起的竹馬啊,hagi!”
接着又調轉槍口,指着上野秋實:“還有你這家夥,不準在心裏點頭!”
上野秋實滿腦袋問號。
松田陣平瞪了他一眼,上野秋實:……▼ヘ▼。
哼。
“不過,最近我好像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傳聞。”
幾人聽到諸伏景光的話同時看了過去。
諸伏景光帶着沉思:“之前重裝備訓練去還裝備的時候隐約聽到有人在說秋實在警視廳上面有人,所以就算上課摸魚教官也不管他,畢業後直接任命警部,任滿三年就能升為警視。”
這下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了上野秋實身上。
上野秋實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喂喂喂,小秋實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萩原研二撐着臉頰笑道:“有這樣的背景早點說出來嘛,讓我們也跟着沾沾光,直接一步到位晉升警部,就不用從巡查部長慢慢往上爬了。”
上野秋實:……
他從旁邊拿過放在床上的枕頭,面無表情丢了過去。
他要是有那種背景幹嘛還來警察學校受罪?瘋了嗎?
“嘻嘻嘻。”萩原研二輕松接過枕頭,放在腿上墊着手肘,笑臉盈盈,還朝上野秋實眨了下眼睛。
他那張臉配上略顯輕挑風流的表情看起來有花花公子獻媚勾人的那味兒了。
可惜媚眼抛給瞎子看。
上野秋實冷酷道:“我家裏沒有在警視廳高層工作的,死心吧。”
萩原研二露出一個做作的遺憾神情。
“那還真是太可惜。”
上野秋實:……不然你還想幹嘛??
伊達航對這些人已經不報希望了,随時能把話題跑偏也是厲害。
“現在線索太少了。”他說:“想抓住在後面搗鬼的人可能還得再觀察一段時間,多找點線索。”
“我有個主意。”降谷零舉起手,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他看向松田陣平和上野秋實:“反正你兩現在都這樣了,就幹脆繼續吵架吧。”
被點名的兩人面面相觑,降谷零還在說:“時間的話,就一直到周五足球友誼賽吧,那天不上課,教官又放了半天假,你們這兩天鬧得兇點,對方應該會趁着那段時間按耐不住跳出來繼續找秋實的麻煩。”
他看向衆人,“怎麽樣?你們覺得呢?”
“我是沒什麽問題啦。”萩原研二捏着下巴,贊同的點點頭:“這段時間我們就多注意點班上其他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犯人的線索。”
諸伏景光和伊達航想了想,也同意了這個法子。
只有松田陣平舉起了手。
“我有異議。”
衆人看了過來,他指向上野秋實:“你們确定這個家夥會吵架嗎?”
幾人又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上野秋實正坐在床上聽他們說話,因為剛才累的夠嗆這會兒眼皮沒精神的半阖着,見幾人忽然看向自己,他愣了下,反應很誠實的搖搖頭。
吵架什麽的實在太麻煩了,這種活動一般沒他什麽事兒。
不過……
“我自己來吧。”
他摸着自己臉上挨揍的地方,忍不住抽了口冷氣,撇嘴道:“這種事情不用太在意,一直不理的話他自己就會忍不住跳出來,到時候就知道是誰了。”
“經驗之談?”萩原研二挑眉。上野秋實點頭。
類似的事情他國中時候遇見不少,高中也遇過幾次,所以也見怪不怪了。
都是些閑的沒事做的人,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哪來這麽多精力,好好學習不好嗎?
嗯,雖然帶刀片的恐吓信是第一次收到,果然是因為成年了嗎?比學生時期更有殺傷力了。
上野秋實摸着自己手指上的創可貼散漫想着。
“不行。”伊達航皺着眉,很是不贊同的看着上野秋實:“我們是警察,既然看到了就不可能放任這種行為,更何況這裏還是警察學校。”
“小秋實啊,這種時候就不要心大了好不好。”萩原研二有點無奈。“一般定義下,這種行為已經可以稱得上校園霸淩了哦,你該不會在學校的時候一直有被欺負吧?”
難不成小秋實就是因為這樣才變得性格孤僻不愛和人打交道的?
“不是。”看着他臉上逐漸多了點心疼的表情出來,上野秋實瞬間就明白他在想什麽,額上滑落幾條黑線,無語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家開道館的?”
啊……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萩原研二反應過來摸了摸鼻子。一般開道館的家裏都會有什麽弟子學生之類的,更別提小秋實的媽媽還是道館館長,又是全國大賽冠軍,這要是被欺負了,只要回家吼一嗓子就能冒出好幾十個拿着木刀的人跑出來。
想想就怪吓人的。
“反正現在也沒別的辦法,就幹脆按我說的來嘛。”降谷零看向衆人:“還是說你們有更好的意見?”
松田陣平盯着他看了幾秒,然後敏銳的指出:“你這家夥就是想看熱鬧對吧?!”
降谷零眨眨眼,眉頭輕挑,聳了下肩膀沒有否認。
“你要是有更好的主意也不是不行。”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沒說話,只是咬牙切齒的瞪着他。
降谷零挑了下眉。
“不過我和陣平還有班長要準備足球比賽,估計沒那麽多時間。”說着,他扭頭看向旁邊的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會意:“那正好分成兩邊,我還有研二陪秋實一起盯人,你們專心準備足球比賽。”
他對着降谷零笑了下:“說起來我們也好久沒吵架了,要不趁着這個機會懷念一下,零?”
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