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6章

懷疑早戀所以不行?

糊弄人也不帶這樣糊弄的!

這些日子的早餐努力終究是錯付了,關東煮也錯付了。

祁年垂頭喪氣,轉念間,想到另一種可能性。

或許周硯辭早就找到國王牌了,他發現了國王牌的效用,後來的一切都是故意為之,報複讨厭的人?

身邊倏然一空,祁年的心髒也跟着空了下,擡頭追着周硯辭離開的背影。

他又去了趟關東煮那邊,很快折返。兩手各一個紙杯,裏邊各兩個福袋。

吞了四個年糕福袋還不夠發洩的嗎?

祁年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蟹籽和蝦滑的。不是你說好吃?”周硯辭遞過來一個紙杯,“給。”

“……哦。哈哈。”祁年莫名松了口氣。

祁年惦念着跟好哥們拉近距離的事,想了想,開口道:“我們這個年紀嘛,越不讓做什麽越要做什麽,讓做的,逆反心上來反而不做了。你可以跟你爸這樣說啊,管得太嚴了也不好。你看我媽,她就不管我談戀愛,我反而對早戀完全沒興趣。”

“她總說談戀愛可以,但必須帶回家讓她看看。搞得我有段時間都不敢帶朋友回家玩了。女生我更是從來沒敢帶過,就怕她瞎說。”

周硯辭剛擡眼,就見祁年一臉驚慌。

椅腳在地上刮出刺耳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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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我看到閻羅王了!!”

周硯辭還沒來得及轉頭去看窗外,只見身旁的祁年撐着桌子,靈活地彎腰一縮。

一米八幾的大男生,居然頃刻消失在了玻璃窗內。

身子往後傾,再低下頭,周硯辭才看到躲在木桌下雙手抱膝,戰戰兢兢擡手比“噓”的男生。

熟練得很,類似的事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

但是,躲什麽躲?

……躲了不是更奇怪嗎?

祁年後知後覺。

躲都躲了。

局面一下十分尴尬。

幸好,周硯辭讨厭他歸讨厭他,面對共同的敵人時仍能同仇敵忾。不用祁年請求他便離開了椅子,往便利店外面走。

落地玻璃窗全透明,祁年借助窗戶上貼的海報擋住自己,周硯辭推門而出,他也悄悄在海報後方轉了個圈,仰起下颌,偷偷觀察窗外的情況。

周硯辭徑直走到嚴峥嵘面前,沒有猶豫,沒有遲疑。

不愧是學神!

對學神來說,讓人聞風喪膽的閻羅王,恐怕和再生父母也差不了多少吧?

周硯辭個子高,将嚴峥嵘擋得嚴嚴實實,祁年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兩人的表情嘴形,一概無從分辨。

周硯辭體态很好,不會習慣性地佝偻着背,挺拔卻又不僵硬。

祁年歪了歪頭,注意他垂在身側的手半握成了拳。

除此之外,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

祁年幹脆拿出手機玩,準備等周硯辭回來再感謝他的解救。

“……爸。”

周硯辭注視着面前的人,醞釀許久,艱難叫出這個稱謂。

嚴峥嵘左右确認附近沒有學校的學生,這才問:“嗯,不是去圖書館嗎?”

“去過了,正好散步到這邊,随便吃點。”

“書包呢?”

周硯辭面色未改,只不易察覺地頓了兩秒。

“在店裏。”

這家便利店最受學校的學生歡迎,保不齊裏面就有認識二人的學生。

嚴峥嵘和周硯辭的關系在學校是秘密,只有幾位校領導知道。周硯辭太過優異,優異過了頭,對做老師的家長來說就不再是炫耀的資本了,反而變成了需要避嫌的存在。

周硯辭參加各種比賽、獲得獎學金、乃至于拿到保送名額……倘若他是年級組長兒子的事傳開,保不齊兩人都要遭受流言蜚語。

嚴峥嵘便只站在原地,側身往便利店裏張望兩眼。

周硯辭微低着頭,面不改色,捏緊的拳頭轉到身後。

“行,那我就先走了。晚上早點回來吃飯。”

“好。”

*

下午四點兩人就散了。

祁年特意在客廳裏當着蘇妤的面打開書包,在她好奇看戲的眼神裏,拿出一套卷子、一本練習冊、一本書……

“?”

祁年得意地翹了翹下巴:“我都說了我是出去學習!”

蘇妤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笑眯眯的相當開明:“好的愛情是會激勵人奮發向上的,媽支持你。”

“……”

算了。

高強度一整天的學習,抵得上祁年過去一周學習的量,整個人精力透支,坐到電腦前打開游戲也提不起興致。

他取下耳機,一個翻身躍到床上,四肢癱開。

時間剛過九點,蘇妤還在客廳裏看電視,咯咯笑個不停。

祁年從小到大一直擁有沾枕頭就睡的本領,不受她影響。眼睛閉合,準備将最近不足的睡眠補回來。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祁年騰地坐起來。

拉上窗簾,讓外邊的蘇妤保持安靜,他換了個姿勢,重新睡下。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祁年霍然掀開眼簾,拿起旁邊的手機,有點不适應光照地眯了眯眼。

十一點半了。

祁年雙手捂住腦袋,重啓疲倦的大腦,慢慢回想今天發生的種種。

——“從現在開始,你把我給你布置的任務做完再睡覺。”

不是吧哥哥……

祁年下床,疲倦的身體重重墜落到書桌前的椅子上,修長五指緩慢爬上桌面,有氣無力翻開練習冊新的一頁。

這套練習冊是高二升高三的暑假作業。祁年早發現老師把寒暑假作業收上去壓根不檢查,當時耍了個小聰明,交了空白的練習冊,結果自然是無事發生。

前段時間,嚴峥嵘上課講解過數學練習冊,他随手抄了答案上去——可惜都在周硯辭的要求下,用塗改液塗掉了。

周硯辭要求他在四周內把這套練習冊全部做完,再加上全科各兩套的模拟卷,大概是兩個月暑假作業的量。平均下來,他每天要做十幾頁練習冊,半張卷子。

做學生的誰沒趕過死線,動作快一點,這堆作業趕三天也就趕完了。

但是。

——“不能敷衍,不能亂填,認認真真自己思考全部試着做一遍,錯了也沒關系。”

周老師……

你好狠的心。

祁年別無他法,為了趕緊完成今天的學習任務,先選擇了他比較擅長的語文。

大量的詩文默寫和閱讀理解,寫得他手都酸了。

卷子的話……他怕做語文卷得寫作文,心一橫,閉眼抽出一張數學卷。

時間悄然流逝,直到夜深人靜,萬籁俱寂。

祁年如釋重負撂下筆,關掉臺燈,拖着沉重的身子再次爬上床。

……

第二天是周日,祁年半夜給周硯辭發消息請假,下周再補習,然後一口氣睡到傍晚。

但到了晚上,還是得熬夜學習,除了身體的疲憊,大腦更是幹燒,不會的題也得硬着頭皮想,絞盡腦汁。

頂着一雙紅紅的眼睛推開教室門,祁年不複平時的活力,一來就蔫巴地在座位上紮了根,俨然一棵霜打的萎靡植物。

俞向佑看出他的反常,立刻扭過身來打趣:“呦?眼睛這麽紅呢?誰讓你傷心了啊祁哥。”

“會讓人流淚的東西……除了洋蔥、辣椒和瓦斯,你猜還有什麽?”

祁年兩眼發花看着卷子上眼花缭亂的圖形符號,出的氣比進的氣還多,整個人就一副被掏空的虛弱樣子。

俞向佑看了看他,信誓旦旦:“女人!”

數學……祁年把話咽回去。

無語地沉默三秒。

“不是。”

俞向佑:“那是什麽?”

祁年用力眨了眨酸澀的眼,故作高深:“哎,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周硯辭來得早,雖然一直坐在那兒,倒沒有多少存在感。

祁年突然想起來,自己這些天痛苦的根源。狠狠一眼瞪過去,周硯辭卻完全不為所動。

骨感的手指捏着書頁,停頓了幾秒,又快速地往後翻了幾頁。

*

周五下午的體育課要跑八百。

祁年忘了拿東西,剛從教學樓出來又要回去一趟,俞向佑和葉天揚先去操場等他。

俞向佑和葉天揚的身材是兩個極端,一個圓滾滾,一個瘦竹竿,體育水平都相當堪憂。祁年在他們這兒完全是降維打擊,是當之無愧的大哥。

兩人在操場上找了個角落說話,聊天的內容來來去去也離不了祁年。

葉天揚在教室的座位不太好,遠離吃瓜第一線。向佑雙目炯炯,壓抑着興奮神秘道:“老葉我跟你說,你有沒有發現,最近祁哥很奇怪……”

“怎麽說?”

“他上課不睡覺了,還找硯哥給他補習,這不奇怪?”

葉天揚深以為然,用力點頭。

“還有啊……前幾天開始的。”俞向佑擠眉弄眼,“以前他熬夜打游戲我都沒見他這麽努力過,雖然他說他是每天熬夜學習不睡覺,但熬夜學習,你信嗎?我覺得有心事失眠的可能性更大!”

葉天揚點點頭,很配合地問:“然後呢?你發現什麽呢?”

“你說,會不會有一個特別優秀的女生,又漂亮成績又好,學神中的女神,女神中的學神。”

“祁哥他陷入愛河了,自卑了,為了趕上人家拼命努力!”

“可惜,祁哥已經盡力了,人家依然沒看上他~他……失、戀、了!”

俞向佑頭頭是道,說得繪聲繪色。

“看不上祁哥?這不可能吧。”葉天揚皺皺眉,“而且我們學校有你說的那種……學神中的女神、女神中的學神嗎?女版硯哥?”

“這個嘛。”俞向佑努力自圓其說,“我也覺得沒有,據我猜測……說不定是外國語的那位校花。”

周硯辭拿着瓶礦泉水,漫不經心從一旁走了過去。

而寬松的校服袖口下方,無人注意的指尖深深嵌入塑料水瓶,掐出幾道扭曲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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