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你不是說,不會對我做什麽的嗎!?”

睡到大天亮,祁年騰地掀開被子下床,遲來地質問床另一邊的人。

周硯辭早就醒了,衣着整齊地坐在床頭。

黑眸在他嘴唇上轉了一圈,周硯辭坦坦蕩蕩點了下頭:“嗯。”

“那、那你還……!”祁年臉紅耳熱,說話也一卡一卡。

他這輩子就沒被誰這樣輕薄過。

雖然手背與嘴唇的相觸可能還不如球場上的身體碰撞親密,但,但……但他不管!

“那我還?”周硯辭俨然正人君子的模樣,平緩地複述。

“我回去了。”祁年轉過身,毫不猶豫地大步往前,“拜拜,不見。”

“……”

祁年走得幹脆利落。

周硯辭拿出手機,打開和祁年的聊天界面,上下滑動,将聊天記錄翻來覆去看了又看,最後手指滑到祁年的頭像上。

——你拍了拍小年糕

後面跟着一個紅色感嘆號。

ZYC:【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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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随其後又是一個紅色感嘆號。

ZYC:【年年】

紅色感嘆號。

被拉黑了。

換成手機號撥出去,傳來對方正在通話中的提示音。過一陣再撥,不變的“正在通話中”提示,就像是一種體面而委婉的拒絕。

行,手機號也被拉黑了。

以祁年的性格不大可能拉黑周令儀夫妻,但周硯辭依然沒從房間出去,仰頭看向天花板,沉思。

早知道就做點什麽了。

無意識呼着氣将頭發往後捋,心髒被遺憾填滿。

他一怔,忙晃了晃腦袋,把這個念頭清掃出去。

不行,不能吓到祁年。

慢慢來,必須慢慢來。

*

整個寒假祁年都沒把周硯辭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他拒絕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為了不影響周硯辭的名聲,他也沒把這件事說出去。周硯辭跟他當了幾個月的“哥們”,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足夠給面子了,再死纏爛打,周硯辭就不是男人!!

唯一的變數是國王牌。

“哎……”

祁年對着卷子長嘆一口氣。

“怎麽了?休息會兒再學呗。”蘇妤給他送來一杯牛奶,“年年,你這麽努力媽媽有點害怕啊。對了,你想不想去燕京過年?跟你藺叔叔一起,還能去參觀那邊的大學。”

蘇妤說着掃一眼空了大半的卷面,微微一笑:“嗯……這樣媽媽就放心了。”

“媽!”祁年耳根微紅瞪她一眼,也看了看卷子,半真半假地把自己的苦惱蓋過去,“這張卷子太難了,高考真題都沒這麽難。”

“你們重點高中是這樣的啊,難的題目掌握了,等高考還不是輕輕松松?”蘇妤說,“不然讓硯辭教教你呗?會不會太麻煩他了?”

祁年猛地轉頭回去,耳根後頸一大片綿延的紅:“……別說他了。”

“怎麽了啊。吵架了?你們有什麽好吵的?”蘇妤笑眯眯,猜得不亦樂乎,“總不能是人家對你表白了吧。”

“…………”

蘇妤了然,吃了顆無形的瓜子:“啧啧。”

“媽!”祁年憤慨地咆哮,而後無奈地嘆氣,求助一般揪住女人的衣角,仰頭,“我又不喜歡男生……”

“不喜歡就不喜歡呗。你天天收情書以為媽不知道啊。跟以前一樣,拒絕了不就行了?”蘇妤并不理解,“有什麽好苦惱的?”

祁年想了想,把國王牌的事包裝包裝說了出來:“嗯……但我跟他有個約定,因為我玩游戲輸了,不管我他要求我做什麽,我都得答應。”

蘇妤在很多時候都不算靠譜,但給青春期的兒子當個情感導師綽綽有餘。

“如果他是真心的,就不會用這個約定讓你為難。哎呀,我覺得硯辭這孩子不是那種人啦,你看他之前對你多關心啊?”

“如果他用了這個約定,那就說明我們看走眼了,他這個人不太行,你也沒必要心軟了,更不用苦惱。”

祁年垂眸不語。

“你要是還愁眉苦臉的,要麽呢,不是我親生的。”

蘇妤捏捏他的臉。

“要麽呢,你怕不是沒那麽直。”

祁年瞪眼,自然想要反駁。

蘇妤又加上一句:“難道你以前喜歡過女孩子?”

“我……”

祁年眼睛垂回去,竟無言以對。

“反正,反正我不喜歡周硯辭!”

他蠻不講理,嚷嚷着把蘇妤從房間推了出去。

*

拉黑周硯辭之後難得清靜了幾天。

祁年本有點擔心他會直接找上門來,或是用長輩壓人,讓自己進退兩難。

好在周硯辭沒這樣幹。

祁年收到葉天揚發來的聊天記錄截圖。

ZYC:【麻煩你幫我告訴祁年,別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好好學習,不要被我影響】

口十:【objk,不過你們怎麽了?不能直接跟他說嗎?】

ZYC:【不方便】

口十:【你們那晚幹嘛了?該不會……】

ZYC:【沒什麽】

以上。

祁年按了按額角的青筋,敲開鍵盤回複葉天揚。

你七爺:【1】

口十:【那我就這樣回複了啊】

你七爺:【:)】

口十:【你應該不是對我陰陽怪氣吧你這樣我好不習慣……】

把葉天揚也扔進黑名單裏躺了會兒,再拉出來。

祁年這次多打了幾個字,讓他去傳話。

口十:【祁哥問,如果下次考試他退步了,你要怎麽辦(ps.你們能別把我當成傳話筒嗎?)】

ZYC:【我負全責】

祁年沉默着從葉天揚發來的截圖收走目光,心髒仍後怕地在胸膛裏砰砰亂撞。

我、負、全、責。

太踏馬可怕了。

稍微腦補了下周硯辭對他負全責的未來,祁年立刻收起懶洋洋的姿勢,一彈而起,坐到桌前奮筆疾書。

*

高三的寒假就放了十來天,讓大家過個年。

距離告白才過去了一周多的時間,祁年不得不與周硯辭在學校重新相見。

換位置之前,祁年第一次主動前往辦公室,找到班主任嚴峥嵘。

“……你想跟葉天揚同桌?”

“嗯。”祁年點點頭,“現在這樣我怕他們考不上燕京的大學,跟他同桌我還能帶着他學一學。餘向佑太吵了,我怕他影響我。老師你看能不能順便給餘向佑把位置調前面一點?坐在後面一大片人都要被他影響……”

“最後一個學期了,大家都想跟優等生同桌。”嚴峥嵘意味深長地頓了下,轉而問,“你不想和硯辭坐了?”

祁年面頰發熱,搖頭卻很堅定。

“好,我會盡量安排。”嚴峥嵘的眉心常年擰着,公事公辦的态度看着很不近人情,“還有別的事嗎?”

祁年依然有點怵他:“沒了。”

“對了嚴老師……”

祁年在辦公室門口轉身回來,隔着幾米距離,他猛然這張嚴厲的臉上看到了些許周硯辭的影子。

“我最近突然意識到……你對我嚴厲,其實都是為了我好。其實不管我你輕松多了,但你是希望我考個大學的,所以每節課都要點我,不讓我睡覺。”

嚴峥嵘心花怒放,嚴肅的面容竟笑出幾分和藹:“嗯,你知道就好。那你就先回去吧,好好學習。”

“哎等等。”嚴峥嵘招招手,又問,“你真不想和硯辭同桌?你倆坐一起的時候,不但你的成績進步很大,他也比以前更細心了……”

“……”

祁年閉上耳朵,推門而出。

*

自習課,周硯辭不聲不響和祁年前排的同學換了位置。

祁年從學習的海洋擡頭上岸,這才發現前方的後腦勺換了個模樣,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祁年憤憤掃向身旁的葉天揚,葉天揚一臉無辜,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周硯辭沒轉頭過來煩人,但遞了一張紙條。

祁年把紙條團兩下塞進空汽水瓶子裏,然後連着瓶子一起扔到前排的課桌上,投籃般精準命中。

“……”

“祁哥,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葉天揚小心翼翼道,“要不你還是和硯哥同桌算了?現在這樣有點影響我學習。”

祁年:“。”

前面的周硯辭距離不遠,聽了個大概,下節自習課就沒再來了。

在同一個班擡頭不見低頭見,只要有心關注,同學的行蹤完全不是秘密。

祁年從衛生間出來,被周硯辭堵了個正着。

周硯辭把來到嘴邊的“放學別走”吞回去,盡量好言好語道:“祁年,放學等我。”

祁年閉了閉眼,咬牙切齒:“你、又、命、令、我。”

“……口快。不是。”周硯辭容色誠懇,“放學之後能不能等等我?”

祁年的心情陡然好轉了不少,卻仍傲氣地一挑眉,插着口袋走開:“看心情吧。”

周硯辭在他身後勾了勾唇:“嗯。”

祁年晚上要訓練,他等不等人,周硯辭壓根管不着。

不過今天的訓練結束得晚,從體育館出來的時候已經下晚自習了。周硯辭正站在不遠處的小樹林裏,周圍一片黑就他白,沖着腳步輕快的祁年一招手:“祁年。”

祁年的好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嘴角也垮了下去。

周硯辭三兩步來到他面前,遞上一個沉甸甸的塑料袋:“我整理的筆記,送你。”

祁年雙手插在口袋裏,懶懶地睨着他,語氣不善:“靠,誰稀罕你的筆記。”

“除了你所有人都稀罕。”

“那我還挺特別?”

“嗯。”周硯辭一本正經,“所以我才稀罕。”

“……”

以前怎麽不知道這張嘴這麽騷?

周硯辭說起甜言蜜語也是淡淡的口氣,侵略性太強的目光被他偏到一邊,隔着足夠的距離,并不會讓祁年感到不适。

但祁年仍舊不伸手,甚至準備繞開他走。

“還有。”周硯辭早有準備又開了口,他将塑料袋一轉,推到祁年面前。

冬日微涼的月色下,塑料袋的褶皺微微泛着光,隐約透出下方精致卡牌的形狀。

祁年眼睛放大,雙手不由自主從口袋拿了出來。

“國王牌,也送給你,我把它的使用權交給你。”周硯辭鄭重其事地用雙手托着塑料袋,一字一句,“……這樣,應該可以吧?”

祁年眨了下眼,怔怔擡頭。

冷不防又落入了那雙攝人的漆黑眼眸裏。

“這次換你來命令我。”

見祁年半晌不語,周硯辭抿了下唇,故作輕松地笑了下:“能不能扯平?”

祁年默不做聲把塑料袋奪了過來,對筆記興致缺缺,第一時間拿出國王牌。

國王牌被他緊捏在手裏,目光則狐疑鎖在周硯辭身上。

看不出破綻。

好像真挺誠懇的。

想了一會兒,祁年試着命令道:“那你現在立刻馬上回家去,別跟着我。”

周硯辭愣了愣,問:“就是這種感覺嗎?”

“嗯?”祁年反應了一下,意識到他問的是國王命令生效的感覺,心跳陡然加快,興奮得眼睛亮閃閃的,“對!就是這種被無形的力量控制住的感覺。現在你應該能感覺到它在拽着你的腿吧?”

“……對。”夜色裏周硯辭的表情不太明晰,祁年也只關注着他的動作,腳步微動,語氣有點依依不舍的無奈,“那我走了。”

“嗯嗯走吧。”

果然走了!

半個月以來在頭頂上郁結的烏雲頃刻散盡,祁年的唇角越翹越高,愛不釋手将國王牌翻來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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