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可我不是一般的有錢(二十四)

第70章 可我不是一般的有錢(二十四)

宋修遠和林清安的結局,姜白着實是糾結猶豫了好久,直到最後一場戲開拍前晚,才咬咬牙拍板。

林清安托趙文把宋修遠帶走,算是成全了自己僅存的一點私心,他從後門扶着宋修遠上了車,用目光吻過他緊皺的眉心,然後換了兩個人的槍。

車聲載着他的所有堅強與軟弱逐漸消失在視野裏,林清安握住宋修遠的配槍,似乎能感受到那人總是灼熱的體溫。

宋修遠早就說過,他的小少爺最是聰慧,因此所有的公事私事都不曾避諱他,平日裏更是連體嬰似的粘在一起,連他最信任的下屬都聽林清安的吩咐做了幾回事。

因此當大家看到走出大帥府的人時,只是愣怔了幾秒,便了然的接受了。

林清安替宋修遠打了他人生中第一場,也是最後一場仗,他指揮着的下屬,為撤離的民衆和學生……也為宋修遠争取着最後的撤離時間。

敵軍的轟炸機一遍遍投下炸藥,原本繁華熙然的北平城很快就成了廢墟一片,裝備精良的敵人長驅直入,冰肌玉骨的小少爺一身青衫早就被鮮血染成了黑色,有敵人的、戰友的,也有他自己的。

還好……沒有宋修遠的,他想。

池餘當時拍完這裏的鏡頭就殺了青,接下來發生的事被姜白留到了現在來拍,他走進片場時沒有打擾到任何人,只是由方連芸帶領着提前到化妝室換好了妝造,悄悄藏在了場景中,他看着渾身藏好的無數炸點,有些複雜的嘆了口氣。

調轉車頭的宋修遠一路逆行,車窗外撤離的百姓們拖家帶口,抱着仍在襁褓中的孩子,背着早已走不動路的老人,在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中滿臉不安與恐慌的拼命向前跑,後視鏡反射的白光一閃,宋修遠看過去,才發現自己臉上是和他們一樣的慌。

之後的事,開拍之前姜白說讓楚淵根據場景自由發揮,因此除了池餘沒人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楚淵雖然也不知道,但他可以讓自己成為宋修遠。

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一遍遍忍不住的想,眼眶裏滿是紅血絲,臉色蒼白的吓人。

讓他還來得及,能救下他的愛人。

往日氣勢恢宏的北平城門一半都已經被炸成了碎石一片,讓城外的人一打眼就能看清裏面正在發生的血戰。

宋修遠看着遠處踉跄的長衫,幾乎是翻滾着摔下的車,林清安已經打光了最後的子彈,身邊屍體堆積,都是熟悉的臉,他看着眼前不斷逼近的敵人,在最後的時刻,似有所覺般轉過頭。

林清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個向自己奔跑而來的身影,揚起了一個溫柔異常的笑容,一滴淚從他滿是血污的臉上劃過,只覺得被子彈貫穿的痛苦都消失不見了。

他張了張嘴,已經發不出聲音,但宋修遠卻莫名的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不是“我愛你”,而是“活下去”。

爆炸的聲音再次響起,最後的北平城門轟然倒塌,宋修遠眼睜睜的看着林清安身上炸起一片血霧,然後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他被追上來的趙文攔腰扛起,目眦欲裂的人只來得及喊出一聲——

“林清安——!!”

字字泣血,滿是絕望。

“……卡。”

低低的啜泣聲響起,連姜白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是滋味,身旁的李副導捶了他一下,“…你可真狠。”

而楚淵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了站在原地看他的池餘。

他看着池餘的臉,目光貪戀的劃過他的眉眼,眼角的淚痣,之後望進他琥珀色的瞳孔,裏面是自己的倒影。

心底是止不住的思念和因為剛才的戲份湧上來的悲傷,楚淵看着他,又想在看林清安。

之後發生的事他前些日子都拍完了,親眼看着愛人死在眼前的宋修遠被于文帶回組織,醒來後卻異常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

他加入了林清安生前所在的組織,穿上了他喜歡的青衫,為着他曾經說過的理想,活了十年。

他永遠在最危險的地方沖鋒陷陣,林文說他簡直是不要命,宋修遠笑着搖搖頭,說我惜命的很。

怎麽能不惜命呢,他最聽林清安的話了,他要好好活着,替他看看他夢裏的那片山河。

直到1945年8月15日正午,所有戰役全部停止。

1945年9月2日上午9時,停泊在東京灣的密蘇裏號主甲板上舉行了一場标志着戰争結束的投降簽字儀式。

1945年9月9日上午,宋修遠作為受邀人員,親自在南京中央軍校大禮堂裏,見證了發生在他們土地上的受降儀式。

身邊的人都留下了激動的淚水,大街上的人們在興奮過後難以自抑的和身旁的人抱頭痛哭,為自己,為國家,也為逝去回不來的那些人。

宋修遠看着高高懸挂的國旗,輕輕蹭了蹭自己的手背,像是隔着十年的歲月,替某個人擦去了落在他手背上的那滴淚。

我的小少爺,你夢裏的那個世界,我替你看到了。

你看,我們殊途,卻能同歸。

楚淵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最後幾乎是有些疲憊的緊緊把自己按進了池餘的懷抱裏,池餘拍了拍他的後背,用同樣的力道回抱住他。

一旁的工作人員都自覺的撤出了場地,把空間留給這兩個久別重逢後,又“天人永隔”的小情侶。

不知過了多久,懷裏人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聲音有些沙啞。

“池餘……”

“嗯,我在。”

“我這幾天,總是會夢見你…和我。”

在無數次思念林清安的時候,在無數次生死邊緣徘徊的時候,在他無數個掙紮出不了戲的夜裏,池餘總是會來。

“夢裏的我有時候穿着西裝,有時候穿着作戰服……我夢見我們從初遇走到白頭,最後我們頭發都白了。”他的聲音平靜,又好像帶了些難以分清都茫然無措。

池餘抱住他的手下意識緊了緊,“…是嗎。”

“所以,”楚淵從他懷裏擡起頭,手指死死地攥住池餘的長衫,“…我夢到的那些事,是真實發生過的,對嗎?”

也許是池非造成的磁場混亂,也許是不久前003和A的匆忙造訪影響了什麽,楚淵毫無波瀾的問出這一切,下意識裏卻都是篤定。

他在問他,卻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池餘看着楚淵臉上此刻的表情,說不出什麽否認的話。

“所以那一切,都是真的。”多日來的思慮落到了實處,楚淵勾起嘴角,重新抱住池餘,眼神卻有些疲憊。

“我很高興,我們真的生生世世都能在一起。”

他确實為這個感到高興,卻又不只有高興,池餘的表現是一種默認,可……池餘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從一開始就知道嗎?

夢裏的池餘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好像都比和他在一起要輕松開心。

所以,池餘說的愛他,也是因為“他們”嗎?

他內心陰暗叢生,需要用盡全部力氣來小心遮掩,才能勉強按捺住。

池餘垂下眼,良久,嘆了口氣,問他:“只是想說這個嗎?”

聽到他的問話,楚淵有着片刻的僵硬,随即很快讓自己放松下來,若無其事的笑了笑,“……當然,只有這個。”

池餘沒有再問。

……

簡單的慶功宴後,姜白宣布《殊途》徹底進入後期制作環節,他們的後期團隊同樣強大,在加上文藝片原本也沒有什麽太炫酷的科幻場景,因此姜白想要争取一下暑假檔。

池餘點點頭,吩咐了金哲全力配合之後,和身邊異常沉默的人坐上車,在将盡一個月的分別之後,重新一起回到了楚淵家,沒有食言。

兩人在酒店已經洗過澡,剛一進門楚淵就直接吻上了他,迷亂又沒有章法,帶了些不安與宣洩,池餘頓了頓,将人托着腿抱了起來,同樣熾熱的回吻他。

沙發的面料是皮革,在出汗時容易吸附皮膚,池餘坐在沙發上,看着在自己懷裏顫抖的人,漫不經心地向下壓了一把他的腰。

“唔……!”

一陣急促淩亂的喘息在耳邊響起,池餘卻絲毫沒有留情,細密又殘忍的挺-動讓本就沒有什麽經驗的楚淵有些崩潰的咬緊下唇,難以控制的力度很快就讓他的嘴唇上見了血。

手指不容置疑的撬開楚淵的牙齒,池餘撫過他的唇瓣,與他的動作相比,聲音平淡到近乎冷漠,“現在呢?有沒有什麽別的想說?”

眼神都不聚焦的人下意識的搖頭否認,耳邊傳來一聲嘆息,像是在嗔怪戀人總是口是心非,滿心不安,又從不信任。

池餘站起身,在驟然拔高的驚喘中走進卧室,輕輕撩開楚淵額前汗濕的碎發。

他用手指摸着楚淵的牙齒,攪-弄着他的軟-舌,“別咬自己,都出血了…受不了的話,咬我的手吧。”

“……對了,還需要吃藥嗎?”

楚淵瞬間瞪大眼睛,有些胡亂的搖搖頭,被堵住的嘴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池餘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歪了歪頭,“看樣子,應該是不需要了。”

“那我們繼續吧。”池餘的聲音裏帶着憐惜,又有些訓誡的意味,讓楚淵忍不住顫抖,“…給過你機會了啊,楚淵。”

“還是不長記性。”

“唔嗯——!”

……

他們近乎迷亂的厮混了兩天,累了就抱在一起睡一會,醒了就随便吃一點東西,最後一次的時候,楚淵破布娃娃一樣的被他抱在懷裏,渾身都是暧昧的青紫。

池餘看着被折騰到徹底昏睡過去的人,在一聲嘆息之後,動作小心的替他把腿上幹涸的痕跡清洗掉,将他半摟進懷裏,手指輕柔的梳理着他的頭發。

睡夢中的人發出幾聲聽不清楚的夢呓,池餘撫過他有些破皮的嘴角,半晌,還是捏了一個恢複狀态的手訣。

微微皺起的眉頭漸漸撫平,池餘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個吻,聲音低沉:“寶貝,相信我,好嗎?”

星際間的奔波和這些日子的折騰讓池餘也有些疲乏,懷裏的愛人帶着讓他心思寧靜的香氣,讓他很快就陷入了黑甜鄉。

等再次醒來之時,懷裏的人不知去向,池餘摸了摸身旁早沒有了餘溫的床單,動作間,清脆的碰撞聲和牽扯感傳來,池餘向下看去,挑了挑眉。

一條長長的鎖鏈連接着他的腳腕,接近皮膚的地方被小心的用絨布包裹好,鏈子的另一端隐在床下,池餘試探着扯了扯,固定的很牢。

手裏的鎖鏈材質很輕,卻意外的堅韌,顯然,這一切都是早有準備,不是什麽心血來潮。

“啧,真是…”

有些哭笑不得的聲音響起,池餘搖了搖頭,“…就多餘手下留情。”

卧室裏傳來的聲音昭示着裏面的人已經醒了過來,楚淵拿着剛買好的早餐,嘴唇緊抿。

門被從內向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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