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究竟有幾個好哥哥(五)
第77章 你究竟有幾個好哥哥(五)
到臨時休息點後,池餘總算找到機會換下了那身紅嫁衣,新的服裝是同一準備的,大家都是粗布麻衣的料子,自然也沒有太講究,雲合淵的視線在他手腕被衣服磨出來的紅痕上停留了幾秒,垂下眼沒說什麽。
趙全省略掉一些不能說的內容,把自從他進入到這個副本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講了出來,衆人的臉色随着他的講述越發陰沉不安,終于明白了這個副本的生存率為什麽會是0。
“這是在開玩笑嗎,一個女人都沒有,男人假扮的也不行,這任務根本就完不成啊!”
“這、這不就是想要我們的命嗎,我們可不能坐以待斃啊。”
有個人想到什麽,看了一直沒有作聲的雲合淵一眼,試探着道:“x組的那個人,不知道會不會有別的辦法…”
人在威脅到生存的恐慌情緒下,立場也是飄忽不定的,誰能讓他們活,他們就願意信奉誰。
雲合淵深谙這個道理,因此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在腦海中一遍遍梳理已知的所有線索,但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麽,所有的一切都隔着雲霧一般無法閉環。
“你說你…和池餘當時暈過去的時候看到過無數鬼嬰驅趕着鄉民上山,但池餘在被押去成親之時,身旁的惡鬼卻全都是成年男子模樣,這裏不對。”
趙全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池餘,見後者仍舊一副柔弱無知的樣子,心中忍不住有些發苦。
祖宗诶,也不提前串個供就把他打暈了,現在兩個人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可不是對不上號嗎。
看着雲合淵的視線,池餘卻眨眨眼,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點點頭:“雲隊說的對,是很不對勁。”
雲合淵和他對視幾秒後移開眼:“…我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
池餘忙點點頭:“雲隊誤會了…嗯,我是真的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看着周圍幾人意味不明的視線,池餘的表情像是有些不解:“在我拜堂之後,堂上原本沒有一絲動靜,那些惡鬼也叫嚷着鬼王沒有接受我這個妻子,分明是想要吃掉我的。”
池餘臉上有些發白,像是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有些害怕,“可就在他們動手前一刻,喜堂上卻突然亮起了綠色的鬼火,那些惡鬼瞬間後退,像是很忌憚的樣子,他們邊十分害怕的跑走,邊說——”
“鬼王來了。”
雲合淵眉心一跳,終于捉住了這絲不對勁,他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劃了四條線:“鬼王、鬼嬰、惡鬼、求子鎮。”
“我們因為慣性思維,總是容易把副本中的存在看作一個整體,統一認為她們都是我們要面對的敵人。”
“但如果他們本身,就并非一個整體呢?”
趙全撓了撓頭:“雲組長,這是什麽意思?鎮民這些活人可能不是和那些鬼一夥的,但是惡鬼為鬼王迎親,鬼嬰為鬼王驅使,他們怎麽會不是一夥的?”
雲合淵:“如果‘迎親’這件事有別的目的,那麽這一切就好說了。”
還能有什麽目的?就算只是一個想要要他們命的借口,那他們本身就是惡鬼,這又和完成任務有什麽關系?新到的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太理解。
趙全卻在此時突然想起了鎮長家密室裏奇怪布陣和符咒上暗紅的朱砂痕跡,腦中似乎抓住了什麽不對勁。
池餘看着雲合淵,嘴角悄悄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他沒有再繼續引導,只是靜靜地看着雲合淵自己推敲。
雲合淵将“鎮長”和“惡鬼”圈在一起,緩緩道:“我只是猜測,未必就是真相——如果給鬼王娶妻是假,他們真正想要地就是用生人血液繼續安撫,或者說鎮壓鬼王,那這一切仿佛就說的通了。”
“因此惡鬼以為鬼王到來時才會倉皇逃離,拜堂的地方才會連接着鎮長家的密室。”
後者是池餘講述自己的經歷時說的,他說衆鬼退後他有些茫然的在甬道亂轉,最後終于到了逃出生天,剛好和打算到鎮長密室查探的趙全彙合。
雲合淵的視線在池餘和趙全身上掃過,繼續道:“如此推算,求子鎮是和惡鬼是一個陣營,而鬼王與鬼嬰則是另一個陣營。它們二者之間利益不同,甚至存在根本性的敵對。…若是如此,這個副本的通關方式就不是鎮長說的尋找新娘,而是讓一個陣營,去消滅另一個,又或者…讓他們彼此争鬥,兩敗俱傷。”
“只是這一切都是我的推測,究竟真相如何,還需要明日多找些線索來佐證。”
對,對啊!趙全有些興奮的捏了捏拳…他們不知道,可他與池餘卻是親眼見到那鬼王是從鎮長家密室的法陣裏沖出來的,鎮長定然是知道鬼王被封印在哪裏,既然如此,鬼都出不去,還成什麽親啊?
這麽說來,鎮長發布的任務就是假的,他就是想要用他們這些“外鄉人”的命來繼續封印鬼王。
個糟老頭子,活該讓大佬撕扒了。
雲合淵看了一眼天邊已經逐漸下沉的日光,想了一會,說:“今天太晚了,等明日天亮之後,我們直接上山,看看是否能找到鬼嬰驅趕鄉民上山的原因。”
有了主心骨,幾個人的心情也都安定了下來,他們都紛紛在天黑之前回了自己屋子,心中信心滿滿。
只有雲合淵看着池餘離去的背影,皺着眉無意識的敲了敲自己的膝蓋。
……太順利了,所有已知的線索都給的很完善,簡直就像是引導着他查探的方向一樣。
一個生存率這麽低的副本,真的會如此簡單嗎?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為之,可他這麽做,又有什麽目的?
趙全……池餘…
那個人,會在他們當中嗎。
……
臨時休息點的房屋很大,因為趙全說有不能同性一起住的忌諱,因此他們都是一人一個房間,也許是湊巧,池餘的左邊是空屋,右邊就是雲合淵的。
池餘躺在床上,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右邊房屋傳來刻意放低的開關門聲,心裏閃過“就知道會如此”的了然。
白日裏只能查人,查鬼,當然是要趁晚上了。
只是這人剛才卻絲毫沒有提起這一點,這樣看似是有責任感,實則藏了點孤傲的做法,讓池餘忍不住在黑暗裏勾起了嘴角。
“嗖。”
木桌上的火燭突然亮起,池餘坐起身,半靠在床頭,看着那跳動的綠色火焰,嘴角的笑意不斷加深,“……還以為你不來了。”
“娘子,你可還欠着我債呢,我總不能不來讨吧。”
祂換了身黑色帶了金邊的衣服,姿态随意的坐在桌上,歪了歪頭:“剛剛在想誰呢,笑得這麽…驚心動魄的。”
驚心動魄,池餘挑了挑眉,翻身下床。
“是嗎,那有沒有驚到你的心魄?”
池餘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點在祂左胸口的位置,語氣裏都是笑意。
祂頓了頓,若無其事的勾下他的手指,“我的心早就不跳了,驚不到。”
池餘聳聳肩,有些遺憾的樣子:“那好吧。”
“不是要報酬嗎?想怎麽要?”
祂笑了笑,“我要的也不多……你給我咬一口,行不行?”
話雖如此,祂也做好了讨價還價的準備。
池餘沒有在意祂眼中的盤算,目光盯着祂似乎沒有昨日紅潤的嘴唇,垂下的手快速掐算了幾下。
……原來是快到滿月了嗎,怎麽祂的狀态,會受到滿月的影響?
“太顯眼的地方不行,讓我的…隊友看見了不好交代,”池餘想了想,索性解開了自己的裏衣,露出了大半個胸膛,大方道:“自己選個喜歡的地方吧,我睡前洗過澡了。”
祂看着池餘一氣呵成的動作和突然就顯露在自己面前大片白皙的身體,下意識的轉開了頭:“……你…”
月光凝練,透過半開的窗照進來,池餘看着祂疑似發紅的耳垂,偏過頭追着他的視線:“……我…我怎麽了?不是你說要的嗎。”
“相公想要,我當然得給了,是不是?”
他一雙眼清澈極了,語氣自然的仿佛就只是在說他們之間的約定,沒有任何促狹的深意。
只是祂感受着耳根傳來的熱意,忍不住有些懊惱,難以置信自己一個活了近千年的老鬼會因為這個小生人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胡思亂想,偏偏這人一臉認真無辜的樣子,讓人都沒法直接說明……說什麽都顯得想自己心思肮髒。
祂笑了聲,磨了磨自己發癢的牙根,動作十分突然的一口咬在了小生人肩上。
洩憤般惡狠狠的架勢,齒尖卻小心控制了力道,在能夠吸取到鮮血時就不再繼續深入。
池餘呼吸都沒有變一下,看着俯在自己身上的人,甚至還有心思用另一邊手指拿着祂的長發把玩。
圓月降至的虛弱感減輕了些許,心口如同火燒油煎的痛楚似乎也不再那樣劇烈,祂垂着眸,只覺得不隔着這一層衣衫,小生人身上的香氣似乎更濃郁了。
“什麽破衣服,質量這麽差。”祂松開口,沒有管自己還繞在別人手指上的頭發,擡手撫過池餘頸間被磨出的紅痕。
“沒什麽,可能是我比較嬌氣。”池餘看着自己左肩留下的牙印,滿不在乎道,“來都來了,就要這麽一點,夠嗎?”
祂看着池餘認真的樣子,輕笑一聲:“……你就不怕我把你吸幹了?”
“啧,怎麽你竟然是一只吸血鬼?”池餘笑着搖搖頭,見他沒有再來一口的意思,有些随着地把裏衣披好。
祂坐回座位,比起恢複了一些的力量,此刻內心更感到滿足了一些的,其實是對小生人鮮血的渴望。
“你的血确實有用,但是只靠這個,可不能讓我恢複到五成功力。”
祂托着下巴,一雙丹鳳眼配上豔麗的五官,擡眼看人的樣子竟然有些風情,“你還有別的辦法嗎…池餘?”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這樣已經有些熟悉的眩暈感讓池餘不用想就知道這人又對自己用幻術了。
他嘆了口氣,點點頭:“辦法…當然是有了,只是還不能告訴你。”
祂本也沒覺得一個小小的幻術能夠真的有作用,見狀只是回想了一下剛剛施術時的感應,輕啧一聲:“……你還真是叫池餘呀?我還以為你是騙他的。”
一個術法,施術人如果能喊出受術者的姓名,那作用自然也是會多少強上幾分的。
祂想着想着又不知道哪裏來的不滿意,雙手抱胸靠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池餘:“你告訴那個讨厭的人名字,都不告訴我……我有點傷心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