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第24章

第 24 章

正式開機這天許赫來了，參加完開機儀式就被牛導叫走了，牛導可不管你咖位大小，只要不遵守劇組規定的，一律開罵。

江離挺佩服牛導的，名氣不大的導演往往都聽投資方的，或者看人下菜碟，但是牛導不會，他對待拍戲很認真，該罵的時候就罵，該表揚的時候也會表揚，不論對方是誰，這樣的導演怕是在娛樂圈也沒有幾個了。

上午并沒有實質性的拍攝，導演注重演員開拍之前的狀态，所以開機儀式結束後，幾位主演就被牛導叫到了一起，把劇本中重要的情節預演一遍來增加演員之間的默契度，這樣也能調節演員的狀态。

但是經過一個早上的對戲，江離感覺只有許赫需要調節狀态，因為許赫的臉色真的很差，即便是化了妝，江離也能看到他眼下的烏青，何況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壓根遮不住，整個人像是被抽去靈魂一般，沒有一絲生氣可言。

糖糖把保溫杯遞給周沫，站在周沫和江離之間小聲道：“牛導發脾氣了，我剛剛看見許赫的經紀人來了，牛導不會要換人吧。”

周沫道：“都開機了，一般情況下不會的，除非許赫身體真的不行。”

江離擔憂道：“許赫給我的感覺好像是生了什麽大病一樣---我不是咒他，但他整個人真的……”

周沫道：“懂那個感覺，但如果他生病的話，應該不會堅持拍攝吧，且不說他敬業程度如何，總不能拿身體開玩笑，再說了，他經紀人和公司都不會同意他帶病拍戲的。”

“也是。”江離點點頭，餘光看見許赫從導演房間出來，走到一個隐蔽的角落裏點燃了一支香煙，吞雲吐霧間，江離居然在他布滿血絲的雙眼中看到了深藏的哀恸。

“你幹嘛去？”糖糖見江離往許赫那走，連忙叫住他：“你別多管閑事啊，人家能不能演是導演的事。”

“我知道，我又不是去責怪他的。”江離笑了笑，徑直的走到了許赫面前。

“許赫，身體不舒服最好少抽煙。”江離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多管閑事，可能是怕這部劇拍不好，對自己也會有影響吧。

許赫擡頭看了一眼江離，低頭繼續抽煙。

江離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剛想再勸說，就聽許赫啞聲道：“我不會耽誤拍攝的，你放心。”

江離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看你精神不佳，建議你去醫院看一下。”

許赫冷笑了一聲：“你是想說我像要死了吧。”

“嗯，你的确看起來沒有什麽活氣。”江離剛剛在周沫面前沒有說，是覺得不該在別人面前說許赫看起來像要死了一樣，但是面對本人，特別是本人清楚自己是個什麽狀态，覺得說出來也無妨。

許赫一怔，道：“謝謝你關心，但是我不會死的。”

許赫大概是覺得江離很煩，掐滅了煙轉身回了自己的保姆車。

江離知道勸說無果，正好工作人員叫去拿盒飯，他便往外走去。在路邊的一顆香樟樹下，江離再次見到了那天出現在公司的女人。她依舊穿着那天同款棉衣，棉衣裏的病號服和腳下的棉拖鞋也沒有變，還有她手中拎着的保溫桶。

如果說同一天看到她兩次，着裝沒有變，江離可以理解，可是過了那麽多天，還是和之前一模一樣，這就讓江離不得不感到疑惑了，聯想到張餘歌說許赫夜裏在小區的人工湖邊燒紙錢，江離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他驚恐的看向香樟樹下的女人，只見女人轉動着僵硬的脖頸看向了他。

江離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就見那女人拎着保溫桶向他走了過來。

女人問道：“你好，我想請問一下許赫在裏面嗎？”

“在。”江離費勁的咬出一個字，慶幸今天天氣陰霾，看不見地上的影子，要不然他要在陽光下看不到這個女人的影子，他該以何種心态來面對這種可能見鬼的事？

“謝謝。”女人也不問他許赫在哪，就拎着保溫桶往許赫的保姆車走去。

許赫的助理站在車外打着電話，女人走過去和他說着什麽，似乎想把手中的保溫桶遞給他，但是那助理好像沒有看見女人一般，随後就見一個外賣人員出現，許赫的助理接過某私房餐館的食盒上了車，女人站在車外踟蹰着，最終轉身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糖糖走過來拍了一下江離的手臂：“江離，你站在這裏看什麽呢？沫姐叫你吃飯了。”

江離怕自己猜錯了，指着緩慢離開的女人，問道：“糖糖，你看見許赫車外的女人了嗎？”

“哪有？”糖糖順着江離的手指看過去，什麽人也沒有。

江離一錯不錯的盯着女人看，眼睜睜看着女人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他突然想到那晚在張餘歌家小區也是這樣，當他指着女人給張餘歌看的時候，張餘歌同樣沒有看到，并且那個女人也像這樣突然消失了。

所以這個女人只有自己能看到，所以這個女人真的是鬼魂……

江離艱難的收回目光，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他問道：“糖糖，你相信世間有鬼嗎？”

“我不相信。”糖糖推着他往周沫的保姆車走去。“快點了，別讓沫姐等我們。”

江離神游似的被糖糖拉上了周沫的保姆車，直到手中被糖糖塞了筷子才回過神來。

“怎麽了？”周沫見江離心不在焉的吃着飯，關心的問道。

江離問道：“沫姐，你和許赫之前認識嗎？他人怎麽樣？”

周沫道：“認識，但不怎麽了解，不過他人應該不錯，你知道這個圈子的，背後說那個藝人好，那才是真的好，至少我聽過和他合作過的導演和藝人都誇他，除了性子有些傲之外，沒有差評。”

“怎麽突然問他？”

“沒什麽，他有女朋友嗎？”

“這我不知道。”

“周哥叮囑我不要和他聊一些關于戀愛女朋友結婚老婆這類的問題，是有什麽原因嗎？”

“我真不知道，你想知道的話，我幫你打聽一下。”

“好，謝謝沫姐。”江離不推辭，他是真想知道那個女人和許赫到底是什麽關系，看起來不像是狂熱粉絲，而且他懷疑這個女人一定和許赫現在的狀态有關。

飯後，周沫和許赫的第一場戲開拍，江離站在一邊圍觀，許赫上午被牛導訓了，下午整個人依舊萎靡，但化好妝看上去還算正常，拍戲的時候也很認真，沒有NG，一條就過了，牛導還沖他豎大拇指。

江離當然不會覺得許赫突然就好了，但真的比早上的狀态好了很多，後來江離和他對戲的時候也很順暢，傍晚結束之後，許赫甚至主動和江離說話。

許赫依舊站在中午那個角落裏抽着煙，叫住了正準備下班回家的江離：“江離，我之前聽說過你。”

江離停下了腳步，心道聽說過他的，肯定都是不好的傳聞，畢竟自己入行幾年，被大大小小的導演以及投資商甚至是同劇組的有點地位的演員都觊觎過，可想而知，那些人嘴裏肯定沒有好話，但是他不在意，不過許赫要是當着他的面說難聽話，他也不會置之不理。

許赫吐出煙圈：“你很勇敢，沒家世沒背景沒有人撐腰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那些人，我很佩服你。”

“……”江離愣了一下，不是因為許赫在誇他，而是覺得許赫的對自己的态度變化很大，中午他主動關心，對他愛答不理，這會兒又叫住他，開口誇他，讓他很不适應。“謝謝你的誇贊，但是關于這方面的誇贊，我覺得沒有必要，畢竟每個人堅守的底線不一樣，我只是拒絕了我認為不對的事情，不是什麽需要勇氣才能去做的事。”

“也對。”許赫把煙頭按在牆上滅掉，擺出一個投籃的姿勢把煙屁股扔進了垃圾桶裏，彎腰靠近江離，視線穿過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看向了路邊的那棵樹，低聲問道：“江離，你能看見那個女人嗎？”

江離猛然一驚，緩慢的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了那棵樹，那女人依舊站在樹下，手裏拎着保溫桶，唯一不同的是，那女人白色的棉衣變成了紅色，有什麽東西順着衣角粘稠緩慢的往下滴落，江離意識到是什麽之後，腦袋轟的一聲，整個人都不好了。

女人擡腳往他們這裏走來，一直沖着他們在笑，笑着笑着，臉皮緩慢脫落七竅流血，整張臉血肉模糊，壓根看不到她本來的面容了。

江離驚恐的回頭看向許赫，發現許赫已經站直了身體，整個人如同鬼魅一般陰沉，最可怖的是，他居然在笑，這讓江離頭皮發麻，他害怕的想要後退，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跑，可是他卻怎麽也轉動不了身體，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女人越來越近。

女人把保溫桶舉到許赫面前，裂開嘴笑道：“許赫，我給你送晚飯來了，你要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