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
池小辭一行人,終于從這名老婦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前些日子王屠夫家的大兒子,進深山打獵,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就神色慌張、六神無主。
問他、他也不說。
只是嘴裏一個勁兒地嚷嚷着,有蛇妖有蛇妖。
“起初我們都沒當回事兒,這娃子的爹,還在家裏兇了他一頓,我們都聽到王屠夫喝酒之後暴打他大兒子的聲音。”
“哪知當天晚上就出事了!”
即使是現在,這名農婦都能記得當天晚上的場景。
那天天氣也格外的怪,晌午的時候大太陽都還高懸當空,燥熱得要命。一到下午,天就黑得可怕。
狂風忽又吹,吹得人心惶惶。
村子裏有經驗的老人嘟囔:“妖怪來喽,妖怪來喽——”
然後他們會捂着自家的孫子孫女,低聲呵斥着、禁止小孩兒大聲講話,恐吓着誰叫得大聲妖怪就會将誰吃了去!
那天的夜晚來的比平日更早,王屠夫家的大兒子整個人仿佛被他爹打得癡傻了,那麽黑的天兒,居然裸奔着跑出去,嘴裏大喊着:“蛇妖娘娘饒命、蛇妖娘娘饒命!”
村子裏起碼一半的村民,都看見了王屠夫家的大兒子,直直朝水塘裏跳!
然後,水塘裏就竄出了一條巨蟒,張着血盆大口就将他吞之入腹!
王屠夫差點瘋了,自家的兒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大蛇吃了。他抄起釘耙就從家門口沖出要和這巨蟒戰鬥,人還沒到巨蟒跟前,就被巨蟒的尾巴甩倒癱在地上,從此一蹶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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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膽大的村民前來觀看,除開巨蟒蜿蜒在地上拖曳留下的痕跡之外,那些水塘也變得濁臭無比。
“水塘裏連魚蝦都不見了,從此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農婦說完便抹了一把眼淚,她眼淚汪汪地看着為首的陸征,這個男人體格健壯,從外表就給人強烈的安全感。
“我聽說這蛇,還跑到了別處去傷人。各位好漢,能不能替我們命苦的百姓鏟除了這妖孽,我鳳三就是做牛做馬,下輩子也要報答各位恩公的情誼。”
她說完,眼見着就要下跪,被紅葉一把拉住。
陸征聽得雙手咯咯作響,他一拳砸在桌上,整個人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
“這位大娘,能不能給我們指條明路。當初王屠夫的大兒子,是前往哪座山頭遇見的大蛇?”
紅葉朝農婦詢問。
“是十裏外的小南山,各位恩公啊,別聽它叫小南山,實際上那裏有百餘座山頭,常年累月雲霧不斷,有人說……在小南山遇到過仙人,也有人說遇到過山鬼!”
“這王屠夫家的小兒子,只是貪圖野味,誰知道竟招惹了這樣一樁禍事。命吶,這都是命吶!”
“大娘,我們了解情況了!”陸征看了外邊的天色,和衆人商議了一下,決定在村子裏留宿一晚,準備好足夠的幹糧,第二天早上就出發。
池小辭一行,一共有七個人,外加一只貓。
大娘家,是沒有辦法招待這麽多人的。
村子裏的人聽說了有英雄前來幫他們鏟除蛇妖,都紛紛前來觀看,熱切而又淳樸地邀請衆位英雄在自家留宿。
紅葉是一名女性,她被安排在了大娘家。
剩下的人,陸征兩兩安排,好有個照應。
自然,池小辭,就被安排在了和書生一起。
而作為其中氣度最好的讀書人,書生可是被村長拉走,一定堅持要他在自家留宿。
池小辭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在村長身後,他看着前方書生的背影,恨不得盯出個花兒來。
今晚一定要和這個家夥一起睡覺麽?他現在可以選擇換人麽?
就在池小辭內心诽謗之際,書生轉過身來,朝他微微一笑!
!!!
妖孽!
即使是在現代見慣了各種美色的池小辭,也不得不誇一句書生真是好相貌。
然後他內心的懷疑又加重了,這人,說他姓邬?
真是不常見的姓啊,他通身氣度不凡,怎麽看也不像是尋常書生。
暗戳戳的,池小辭想,我一定要揪住你的小辮子!我一定要戳穿你的真面目!
懷着這樣的心思,于是對于和書生一起睡覺的事情,他也不那麽抗拒了。
村長家在整個村落裏還算富裕,準備的房間幹淨寬敞,棉被也是嶄新,上面有着陽光的味道。
池小辭和書生剛來到村長家時,村長的媳婦兒正在彎腰拾取柴火。
這位質樸的村婦,把書生和池小辭當成了貴客稀客,殺了一只活雞給兩人燒菜。
農家的米飯格外的香,農婦的手藝也是一等一的好,池小辭自從穿越過來,一直都躲在深山老林裏,好久沒吃到這麽正常好吃的飯菜了。
許是池小辭的容貌過分稚嫩,少年稚氣未脫,惹得村長和他的媳婦兒看池小辭,多了三分憐愛。
農婦一個勁兒地給池小辭夾菜,“多吃點,你看這孩子,多瘦啊!”
相對于池小辭頗為豪放的吃法,書生就顯得貴氣文雅多了。他一點點地挑,小口小口地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吃什麽山珍海味。
在他們吃飯其間,團子一直安安靜靜地團在池小辭的膝蓋上。
農婦見這麽漂亮的貓兒,忍不住真心誇贊,“這貓兒像雪一樣,真好看。”
一看這貓,就是被嬌養着的。
她也有貓,是農家放養的土貓,整天上樹捕鳥捉雀,渾身髒兮兮的,哪兒有池小辭的貓兒這樣精致。
對于好看的柔軟的動物,女人總是多情。
農婦起了逗弄池小辭膝蓋上小貓的想法,她夾了一塊雞肉,對着小貓喊:“咪咪,咪咪,快來吃雞肉。”
但團子可不領情,它連身子都沒翻,眼皮都沒擡一下,讓農婦從期待變成了失望。
“這貓可能怕生,小少年,吃完飯我給它準備些吃食,你單獨喂它。”
池小辭連連道謝,他吃過飯,幫農婦刷碗幹活,勤快得不得了。
村長一家,對池小辭的喜愛程度,又加深了一步。
書生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別說農婦不敢喊他洗碗,村長待他,也是尊敬中帶着小心翼翼。
無形的,彼此之間的差距就拉開了。
書生倚在門欄,看着肩膀上托着團子的池小辭忙裏忙外,白皙的臉頰透着熱氣的粉紅。
少年眼睛亮得不可思議,如繁星一樣漂亮。他伸出白淨的雙手,勤快地刷碗幹活兒,動作利索得不行。
邬景寒記得,池家的小少爺,可不應該幹這些下人的活兒。
他又想到在夢境中遇到的穿着奇怪衣服的少年……這可真是,一個意外的大發現啊!
書生眼裏閃着幽光,帶着不懷好意的窺探,這種眼神,就像捕獵的野獸,蓄勢待發、一擊致命!
夜晚,池小辭還是被農婦安排到了和書生一起睡覺。
盡管在這之前池小辭再三在農婦面前撒嬌,但還是敗給了現實——村長家只有這一間多餘的房間。
這房間是村長家最幹淨的,即使是這樣,這間房間也沒有門,僅有一道藍色的布簾挂着用作隔間。
池小辭很不想跟書生講話,但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他整個人側着身子,似乎多看書生一眼都不肯。
“你睡裏頭還是我睡裏頭。”
“随便。”
“随便是什麽?你做人做事這麽沒有主見的麽?”
池小辭因為之前的事情,一直對書生抱有偏見,因此和他交談,話語也顯得格外帶刺。
書生眯起眼睛,他坐在床沿,看着池小辭道:“你好像對我有偏見?”
“怎麽會呢?你是讀書人,聖賢書裏說:人善我,我亦善之。是你對我的态度,決定了我對你的态度而已。”
池小辭抱着貓,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他冷嗆一聲,然後轉過身去,摸着小貓柔軟的皮毛。
“團子,可不要再跟陌生人随便亂跑了,外面的人都是大壞蛋,不安好心!”
這嘀咕顯然被書生聽了去,他不明意味地笑笑,再次發出邀請,“夜深了,你不睡覺嗎?”
“我再等等!我可不是豬圈裏的小豬,吃了睡睡了吃!”
這很顯然說的就是他,書生拍拍棉被,哀嘆道:“那真是可惜了,君子起居有常,自然與你這種夜貓子不同,睡得這麽晚,小心被大蛇捉了去!”
他說完便合衣躺下,不一會兒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似乎已經熟睡。
“你……”
男人入睡得太快,池小辭想要再怼兩句,這人也聽不到了。
夜深了,池小辭幹坐着也實在不好受。他抱着貓,磨磨蹭蹭地往床邊走去。
男人睡覺時脫掉了儒冠,他濃墨一般的長發自然垂在胸前,雙手合十,睡姿規矩好看,占據了大半的床,只留出了一點空位給池小辭。
“搞什麽嘛……”池小辭看着小小窄窄的空位,出手推攘了一下熟睡的男人,他好像睡得很沉,池小辭沒弄醒。
他就這樣爬上床,一拉被子,男人全蓋在身上,一點兒壓在他身下,池小辭他……拉不動!
村長,只給兩人準備了一床被子。
畢竟都是男人,沒有女兒家的貞潔觀念,兩個大男人睡在一起,有什麽好忌諱的?
村長一切都安排得妥當,唯一算漏的就是這兩人不對付,蓋一床被子,顯然是為難了他們!
池小辭一手護着小貓,一手使勁兒拉被子!
拽!
他使勁兒拽!
不為了自己,為了團子溫暖的被窩,他也要搶一點兒過來!
這人怎麽睡得比死豬還沉!
“團子,真是委屈你了!”
池小辭摸摸小貓毛茸茸的腦袋,掖着一角棉被,把小貓小小的身子裹了進去。
他自己反倒是委委屈屈地蜷縮着,只手拽着一角被子,背着男人頗有些怄氣的味道在裏面,在冷風中入睡。
睡前,池小辭迷迷糊糊地想,他睡覺,也不脫外衣的麽?
那多不舒服,多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