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貓貓對立
貓貓對立
雲長淵為畫而來,但他走的時候并沒有帶走畫。
他給池小辭留下了玉佩,稱有事可以通過玉佩聯絡他。
團子秉持着一裝裝到底的原則,盡管他現在十分想咬碎了那玉佩,但他還是硬生生忍住,任憑少年撫摸他的背部,他感受到少年的指腹溫暖小心翼翼。
太舒服了~
小貓發出滿足的呼嚕聲,在它背上劃動的手指立刻停下。
怎麽不繼續呀~
小貓翻了一個身,露出柔軟的肚皮,胡須抖動,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樣。
那溫暖的指腹如他所願揉上了他的肚皮,一路向上,猛地挑起了他的下巴!
小貓喵嗚一聲,虛弱地睜開眼,就撞進少年清亮的眸子。
露餡了?
小貓有點緊張,四肢蜷縮着。
少年複雜的眼神上上下下掃視着他,唯有勾着他下巴的那只手巋然不動。
“你是誰?”池小辭眼神複雜,他一本正經地問。
我是團子呀~
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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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辭嘆了一口氣,他從未真正審視過這只跟在他身邊的貓的身世,明明有那麽多不合理之處,但他偏偏就忽略了。
小貓似乎根本就聽不懂池小辭說的話,它四肢蜷縮努力想要抱住那抵在它下巴處的手指,抱不住,它又呆頭呆腦地用嘴去啃。
池小辭的指尖被它糊了黏糊糊的口水。
池小辭皺眉,他對團子的懷疑又開始動搖。用指尖戳了戳小貓的臉兒,恍惚間他又回到了他剛穿越過來的那個雨夜。
那時的團子更小、更弱,毛發髒兮兮的,沒有現在的漂亮。
可是雲長淵說,團子有問題。
池小辭再次戳戳下巴的臉,貓兒還以為池小辭在跟它玩鬧,用它的爪子去追逐少年的手指尖。
少年終是敗在貓咪的賣萌下,他哀嘆一聲,妥協道:“如果你聽得懂的話,那你就好好修煉、好好化形,不要成魔、不要去傷害無辜的人。如果你真的是貓……”
池小辭雙手把團子高高舉起,“我會找到讓你開竅的辦法,我會讓你的生命延長,我會教你修煉。”
喵嗚~
團子的表情似懂非懂,它爪子撓啊撓,勾不着少年的指尖。
-
邬景寒到達少年住處的時候,雲長淵早就走了。
強大的神魂進入院子裏,整棵桃花樹都恨不得把自己的枝幹埋進土裏,那狐貍也是機靈,躲在枯井裏不出來。
邬景寒進入少年的房間,看着一人一貓睡得正熟,那貓伸出一只腿來蹬在少年臉上,似乎在做什麽美夢。
邬景寒看了好一會兒,給少年掖好被子,冷着看了貓一眼道:“還算不太弱,沒被人踩死。”
他坐在床沿,細看少年如畫的精致眉目,不知不覺就入了神。
窗外月光疏漏竹影搖曳,借着清冷的月光,少年的睡顏一覽無餘。
他臉上帶着淡淡的入睡的紅暈,眉眼舒展開來,呼吸清淺,一手緊緊地摟着小貓入睡。
邬景寒伸出手來,從少年的額頭觸碰到他的鼻尖,然後在他臉頰上按了一下,按出一個淺淺的粉紅印子,不久又消失不見。
擁有絕大多數理智的神魂,邬景寒很清楚自己的內心,他對少年絕對是喜歡的,否則在少年第一次抱起他的時候,就不可能被他帶走,他若是讨厭少年,早在第一次見面少年就成了他的腹中亡魂。
但少年對他,又有多少喜歡呢?
少年到底是單純的喜歡貓,還是喜歡他呢?
邬景寒擁有上古神獸的血脈,他當然不可能是真的貓,貓只是他選擇化形隐藏自己身份的形态之一。
邬景寒的母親在他出生的時候就抛棄他,不僅是因為他非人身份,更因為他出生的樣子太吓人。
池小辭見過邬景寒的成年形态,他誇邬景寒成年的樣子漂亮。
确實漂亮,雪白的毛發,威武的身軀,聖潔的翅膀。
但他剛出生的樣子,翅膀是黑色的且覆蓋鱗片,并且大到完全能包裹住他幼小的身軀,遠遠地看,就像一顆布滿疙瘩的黑蛋。
掰開那黑色翅膀,露出的嬰兒臉似虎似貓,皺巴巴的,只讓人感到驚懼恐怖,沒有一絲的可愛之處。
這也是他的親生母親選擇抛棄他的最直接的原因。
所以,少年喜歡他什麽呢?少年對他的喜歡,有他喜歡少年那樣純粹嗎?
邬景寒重重地在少年臉上戳下一個紅印子,他一旦開始想這些問題,就覺得內心的暴戾壓抑不住。
是貓的占有欲影響到他了嗎?
邬景寒想不通,偏兒這蠢貓還要翻個身,把貓臉埋在少年的頸窩。
他直接起身,來少年這裏,也不是要糾結這些的。
邬景寒取下挂在牆上的畫,這副山水圖确實是他所畫,自己的字跡筆觸,不高明的落款。
邬景寒。
寒景居士。
畫被一寸寸鋪開,高山流水瀑布野鶴青松,很平常的寫意畫。
但那畫中,群山瀑布間,峥嵘的青松,處處隐藏着魔氣和殺意。
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邬景寒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畫的這幅畫。
他翻遍了自己的記憶,也找不出自己何時何日畫的這幅畫。
畫中的風景太普通,普通到人界、修真界到妖界,甚至魔界,都能找到百十處這樣的地方。
從畫的內容來說,線索他無從下手。
小貓睡得正熟,一只大手粗|暴地直接将它從溫暖的懷抱中擰起,它連喵嗚都來不及發出,就被拉入記憶的旋渦。
整只貓被迫跟着回憶了他灰暗血腥荊棘的前世,從出生被母親抛棄,年少被人類和妖界追殺,到踏上魔界一點點拼殺,成名後踏上魔尊寶座的勾心鬥角。
事無巨細,一點一滴。甚至他前世殺人時飄蕩在空中的血腥味,随着記憶的展開都仿佛萦繞在空中。
小貓睜開眼,它的貓腦袋被龐大的記憶沖刷得暈乎乎。小貓嗚咽一聲,朝擰着他的人形自己發出低低的咆哮。
張牙舞爪、虛張聲勢。
他才是本體,他才是主宰的肉|身。這個該死的小小神魂,竟然敢忤逆他,沒有通報就把他拉入記憶。
簡直不可饒恕!!!
神魂和本體挨得越近,他們識海中的信息感知就越快越順暢。當神魂感受到被他擰着的小貓內心傳來的各種咆哮,忍不住想:怎麽這麽蠢?
小貓整只瞬間僵硬了,他圓溜溜的眼睛望着面前的這個自己,他居然被一抹神魂罵蠢?
這個蠢玩意兒,他自己都看不下去,真是難為少年這麽喜歡了!
喵~
團子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咆哮,驚醒了熟睡中的少年。
池小辭揉着眼睛,他其實還半夢半醒。睜開眼睛就看見團子整只貓落在桌角下瑟瑟發抖,全身雪白的毛發都炸起,發出低低的嗚咽咆哮,當看見他時,整只貓又瞬間變得委屈巴巴。
這是怎麽了?被老鼠揍了?
池小辭抄起小貓抱在懷裏,熟練地撫摸安慰,他太困,抱着小貓就上了床,摟着小貓就入睡。
池小辭已經習慣了睡覺旁邊有一只溫暖的小貓,有這只貓,他入睡得特別快。
團子整只貓焦躁地在床上踩來踩去,它開始突然痛恨自己現在弱小的軀體,它覺得自己要是再不成長,就會被那狡詐的神魂取而代之。
奸詐、狡猾、有反叛之心的神魂!團子在被窩上踩了一個坑,該殺!
然後團子就被池小辭整只撈進懷裏,嘟囔着團子別鬧,又沉沉睡過去。
神魂分裂的後果開始初現端倪,神魂的邬景寒和貓貓肉|身的邬景寒,二者都對彼此有了意見。
一個指責對方愚蠢,一個怒不可遏指責對方有謀反之心。
盡管兩者現在對彼此的意見還屬于小打小鬧,但長年累月再不融合,矛盾必定更加尖銳、只會陷入瘋魔的深淵。
團子版邬景寒一晚上都沒睡,池小辭倒是神清氣爽。
他抄起焉焉的小貓來到桃花樹下,和桃花精交談了一番,終于弄懂了狐貍四月的身世。
桃花精三百年前被偶然經過的仙人點化因此得以開竅,她有意識起就在這裏。
寄月居以前不叫寄月居,叫什麽桃花精也忘了,反正這宅子換了好多個名字,也換了好多個主人。
走讀的書生、過路的商賈甚至這裏一度成為某個組織密謀的據點。
但在二十年前,這裏是大周皇帝微服私訪時用來私會情人的地點。
大周皇帝劉弘啓下江南時在山野偶遇一女子白無霜,而後兩人迅速墜入愛河。但大周皇帝本就隐瞞身份出宮,他對這名女子也是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白無霜同樣也向皇帝隐瞞了自己狐妖的身份。
桃花精作為一名旁觀者,還是不能動的旁觀者,她只能看到這兩人在寄月居私會、互相傾吐愛意的場景,別的她也看不到多少。
倒是白無霜自從懷孕後,那皇帝就來的越來越少了。
白無霜臉上的憂愁也是越來越多,她時常坐在桃花樹下撫摸自己隆起的肚子,唉聲嘆氣。
直到白無霜生産那天,突然有一群官兵和道士圍住了這裏,那皇帝知道了白無霜是妖怪,要道士将她捉拿捕殺。
白無霜拼死生下孩子,發動狐族血術禁忌,将在場的百來名官兵和十多名道士籠罩入陣法當中,以血獻祭。
她詛咒那薄情寡義的狗皇帝遭受剜心之痛、并且詛咒他的後代都是怪物形态,随即留下一孩兒拜托桃花精照顧便香消玉殒。
作為同樣在陣法當中的桃花精,她只看到血腥的天和直接在陣法中炸開的道士官兵。
白無霜的孩兒就留在她的桃花樹下哇哇大哭,起初,桃花精只能用靈力化出桃子來喂給這小娃娃吃。
桃花精還未化形,四月無人教導照顧,她身體裏的獸性本能驅使她去捕獵覓食,四月看着山野的黃鼠狼怎麽捕食,她就有模有樣跟着學怎麽捕食。
桃花精也慢慢地将仙人傳授給她的修煉法則一點點的傳授給四月。
四月以一幅半妖的姿态活着,她會去吓唬進入這宅子的任何人,困了就進入枯井睡覺,餓了甚至會去人家雞舍裏偷雞吃。
四月就這樣活了十六年,沒有接觸過任何系統正規的學習,就像瘋丫頭一樣野蠻生長。
池小辭聽完四月的身世之後完全愕然,這……原着完全沒提到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