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菩提篇
菩提篇
此地盡顯陰森，話音未落，小厮拔腿而逃。
到了地後，他這才敢停下腳歇息，離天亮已沒太多時刻。敲了敲劉大娘的門，半會兒才有人開，瘟疫折磨人，病痛每到入夜便發作嚴重，村民作息也有所改變。
開了門，劉大娘見到是他臉色一變，沒好氣道：“你來幹什麽？”
“我看小靈兒病情嚴重，送藥來了。”
一聽有藥，劉大娘的表情千奇萬變，半敞的門蠢蠢欲動，想着讓他進，轉念又記起昨日的事，重新将門掩上，“我作何相信你的藥是真是假？”
小厮透過門縫看到了屋裏的小靈兒，原本幼态的臉上被病魔折磨的消瘦不少，眼中無神，他辯解道：“我師傅夜裏回來了一趟，拿了些藥讓我先救治病情嚴重的村民。”
“小靈兒年紀還小，盡早醫治也是好事。”
劉大娘深信不疑的模樣這才放松一些，她往下看到小厮挎着的袋子，袋子鼓鼓的，“拿來，我去給她上。”
小厮沒多想，掏出一瓶藥給了劉大娘。
藥一給出去，門也被無情的關上了，掩蓋住了裏面的情景。
離着辰時所剩時間不多，小厮跑斷了腿，一刻都不曾停下，幾乎給所有人都送了個遍。
一早下農的村民多了起來，姜塵清出門見其狀況一時覺得奇怪，昨日還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一夜之間，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下農的村民從他身邊而過，再往前看，小厮滿頭大汗，經過他身的村民都會仰起笑容。
“你幹什麽去了？”
小厮看向他，道：“跟着去田裏幫了會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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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塵清看着他，引得小厮心中發毛，一個跨步跟上村民身後，扭頭朝他揮手，“仙人，我繼續去幫忙了。”
進了農田，小厮彎腰插秧，午過半晌，有人匆匆跑來，急促道：“藥，快把藥拿出來！”
小厮手中停滞，所有人的目光朝他們投來。
只聽那人接着道：“小靈兒...快不行了！”
手中的秧苗落地，小厮顧不得土地泥濘，半滾半爬的攀上了平路，急切道：“你等着我！”
抛下這句話，他火急火燎的趕往客棧，在姜塵清的眼皮底下如疾風般跑上樓，不慎撞倒了玉露，步伐依舊未停下。
玉露回頭，只覺得他像瘋了般，“這是怎麽了？”
小厮翻出藥，放入懷中，一回頭與進來的沈長錦撞了個滿懷，在他身後的是姜塵清，小厮一分一秒都不舍浪費，“仙人快快讓開，我急着去救人！”
姜塵清問：“你怎麽救。”
“我有...”話于此又咽了回去，吭哧半天才道，“反正我能救。”
言罷，小厮硬着頭想從他們身邊而過，沈長錦一個擒身控住了他，藥瓶從懷中滾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姜塵清撿起藥，眉心立即一皺，道：“哪來的？”
小厮嘴嚴，避開藥的去向，奮力掙紮，直言道：“再晚些去人就不行了！”
從他口中聽出的的确是人命關天的急事，姜塵清揮了揮手，道：“長錦，放開他。”
他站起身，小厮這才爬起來，并緊盯着姜塵清手中的藥。
姜塵清輕輕摩挲着手中的藥，須臾，在他們的目光下，用火燒盡了藥瓶，瞬間化為灰燼。
小厮眼中震驚，“藥...”
姜塵清未多言，轉身道：“帶我去。”
小厮在前帶路，很快便到了劉大娘的家中，榻上的小靈兒緊閉雙眼，臉色通紅，用手一摸，驚人的溫度。
傷口潰爛的不成樣，姜塵清想這是又感染了風寒，病情加重了。
小厮緊蹙眉，轉過身沖劉大娘叫道：“你究竟有沒有給她上藥！？”
劉大娘一副冷淡的模樣，“賤胚子，給她用就是浪費！”
小厮被氣的面色通紅，“你...！”
耳邊沒點清靜，姜塵清回頭，眼神肅立，“都出去。”
随即又對沈長錦道：“長錦，你留下。”
仙人的話管用，二人都閉上了嘴，退入門外。
姜塵清手掌放在小靈兒的額頭，閉上雙眸，傳入她體內些仙力救治。陣陣仙力轉化而出，傷口緩緩愈合，舒緩了她的狀況。
小靈兒慢慢睜開了眼睛，姜塵清這才拿開手。
将仙力過渡于凡人是大忌，他自然是得知這一條的，但看着鮮活的生命消失殆盡，着實于心不忍。
姜塵清本就不充沛的仙力又送出去了一些，這會兒狀态差了些，怕被看出端倪，便硬撐着身。
推開門，小厮與劉大娘齊沖屋內望去，只見小靈兒已恢複如初下了榻，“仙人...您這是動用仙力了？”
姜塵清沒答，只是淡道：“她的病已經穩定住了。”
他并未坦言道動用了仙力，又未說明小厮帶來的藥只會緩慢的要了她的命。
站在門外的小厮靜靜地看着屋內有了精神的小靈兒，心中暗暗定下了一件事。
這是他第二次去掌櫃藏房中偷藥，比起前一次，小厮進來的暢通無比，開了門，往前提着燈，小厮小心翼翼走了進去。
藥箱還是如之前一樣堆積在一起，這次的他務必要帶出一箱出去。他兩手搬着木箱，提着的燈便艱難起來，為了更加小心，又滅了燈燭放在木箱上，剛一跨出檻，視線突然明亮起來。
“小賊，”掌櫃的聲音響起，“我就知道你會再來。”
小厮露出一雙眼睛對上了掌櫃，随後又聽掌櫃道：“你能再來，想必也知道這一次的代價是什麽。”
他眼中有畏懼，但身子卻不曾抖動，甚至還算挺立，“私藏藥，你會遭報應的。”
掌櫃不屑：“報應？李醫師難道沒親自教導過你，偷藥也是要遭報應的。”
言畢，掌櫃轉過身，揮手示意跟随着幾位動手，藏房內的燈燭遲遲未熄滅，卻不曾從裏面聽來一句慘叫。
自那以後，小厮整整消失了三天，李中義始終沒有任何下落，此次一別，再未回來。
姜塵清使用仙力救治瘟疫的事漸漸傳開，客棧一時內堵得水洩不通，每日都有人找上門以求姜塵清醫治。
他既做對了一件事，又做錯了這件事。
一天到頭的人愈發愈多，且不見尾，姜塵清透支了仙力。
金風抓着已經來過一次的人，“有個限度，懂麽？”
一時掙脫不開金風的束縛，那人昂聲道：“我求個病還不給了？做仙人的，救人不是理所應當嗎？”
沈長錦望去，只見姜塵清臉色逐漸不好，他移步擋在師尊面前，道：“各位村民，今日我師尊已經消耗了太多仙力，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請回去吧。”
村民一聽臉色有好有壞，甚至還有不死心的想要上前，全都被沈長錦一一攔下，冷聲道，請回吧。
眼下是替姜塵清解決了難關，站起身，竟一時用不上力，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倒是沈長錦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沈長錦扶至他回房，姜塵清勞累至極，手撫上額。
沈長錦察言，溫聲道：“師尊有事喚弟子便可。”
姜塵清點頭，待他走後，系統出現，編號0033：【系統提示，宿主由于消耗過量仙力，超出限額，生命值下降百分之三。】
聽着磁音，姜塵清一整個頭疼。
還未進屋的沈長錦，在看到樓下有人扛着的布袋，停下了推門的動作。
只見掌櫃站在前面，道：“快弄走。”
布袋是何東西不得而知，但撐出的外形似一個人，仿佛注意到有目光，掌櫃擡頭朝樓上看去，沈長錦輕聲側過一邊。
沒看到人，掌櫃也就轉身離去。
沈長錦覺得可疑，手撐着把杆一躍而下，落地時發出的聲音幾乎微弱到沒有，幾步便出了客棧外，那群人還未走遠，他跟在其後，并保持着一段距離。
到了一處茂盛的雜草地他們才停下，四下荒蕪，丢下布袋後揚長而去。
随後沈長錦現身，走了過去，布袋還在輕微蠕動，解開後，裏頭果真裝着的個人。
小厮手腳被捆綁，嘴被塞上了布團，氣息微弱，只發出輕微的嗚嗚咽咽聲。
沈長錦拿下塞着的布團，又解開繩。
小厮憋着一口氣，長長呼出，鼻青臉腫，聲音嘶啞：“村裏面的人怎麽樣了？”
都被扔在荒郊野外等死了，還想着村裏人的情況，沈長錦道：“瘟疫被壓制住了。”
小厮安心的點了點頭，看來也沒打算把自己的遭遇告知他。
“掌櫃為何要治你于死地？”
小厮咬牙切齒，恨不得有能力扒了他一層皮，“豬狗不如的畜生！”
沈長錦根據近日所發生的一切，猜測一二，“你去偷藥？”
被他說破，也不打算藏藏掖掖，小厮道：“那不是偷，只是把大家的藥拿出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髒處，扭頭對沈長錦感謝：“多謝仙人救駕。”
沈長錦看着他，态度轉變，淡淡道：“你偷來的藥并非是救治村民的藥，長時間的使用，會要了他們的命。”
小厮腳下一頓，猛地轉身，“胡說！那是我與師傅一同去山上采摘的靈藥，冒着生死去高山采摘，此一株堪比仙藥，何況拿回來時我也服用過，哪有什麽危害！”
“帶我去。”
小厮道：“憑什麽...”
此時看着他的目光如寒冰般，具有十足的震懾力，與剛才的人大不相符，“你所珍視的人命就如草芥般，随時可能散手人寰。”
小厮縮了縮脖子，“我帶你去。”
李醫師的鋪子如今落了灰塵，小厮鑽入臺裏，低頭翻找着剩餘的草藥殘渣，他的師傅沒有将草藥分開的習慣，但唯靈草獨放在其中一個閣子內。
翻開最底層，小厮清清楚楚記得靈草放置的地方，一拉開閣子，裏頭卻不是靈藥，反倒是沒見過的草藥。
“不對啊，師傅明明是放在這裏的。”
他将草藥拿出放在臺上給沈長錦看，不知是放久的原因，草藥十分幹癟，黑色的杆纏繞在一起，外人看來極度扭曲。
沈長錦嗅了嗅味道，與藥瓶中的藥味一樣，“他煉制藥膏時你是否在身邊？”
小厮如實回答：“說是師傅，還沒真的收我為徒，所以煉制時，都會讓我離開。”
“靈藥是何模樣？”
小厮道：“是一種清色的花，杆子只存兩片大的葉，還散發着淡淡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