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花魁篇
花魁篇
辭安道出這句,便也暴露她是妖。
姜塵清見怪不怪,驚嘆一聲:“還真看出來了。小姐那麽好的面容,說是妖也合情合理。”
辭安眯着雙眸,道:“公子也并非凡人?”
姜塵清道:“談不及高凡人一等,若是非要這樣說,大概是頭腦更加聰慧些。”
辭安:“.....”
就在這僵持的短時間內,房門猛然被踹開,一把劍閃爍寒光刺向辭安。
姜塵清一看,來的人是沈長錦。
十裏之外都飄着一股濃烈的妖味氣息,凡人是嗅不到,但仙人自然敏感。
沈長錦周身淩冽寒息,給之的感覺與以往大不相同,如今的變得更加令人畏懼、具有震懾力。
霎那間,辭安身後出現六條細條,說是細條又不嚴謹。那細條比得上劍的鋒利,跟得上風的速度,又極度靈敏,瞬間抵消了突來的劍。
“師尊!”沈長錦一察覺不對便馬不停蹄趕來了,目光急切看向姜塵清,才知曉已經變回了原樣。
姜塵清道:“來的很及時。”
聽聞有刀劍碰撞的聲音,老鸨趕忙前來查看,扶着門看到眼前這副場景,兩眼瞪大,雙腿不聽使喚的直打顫。
“有....有妖....”
話還沒完,辭安身後的細條快的直接刺穿老鸨的身體,提了起來,鮮血滴滴答答順勢直流,略過有縫隙的地方,再滴到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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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滴下的血落到路過的人,往上一看,尖叫出聲。
再未有行動只怕會有更多人喪命。姜塵清召出清铮劍,六條細條靈活配合,攻守兼備,且甚是硬,未給一絲機會接近本體,一個不慎,被纏住腳腕,姜塵清整個人被提起,片刻又被沈長錦斬斷,冷着聲:“別碰他。”
原本堅硬的細條竟被他一下斬斷!這細條連接着本體,受到了傷辭安也會感受到,縮回所有,往後退了幾步。
本是一句單純的話,此刻在姜塵清心中卻怪怪的,眼下也未過多想,更棘手的東西還未解決。
局勢對她不利,辭安飛出窗外,姜塵清見狀二話不說便要上去追,終也知曉系統一直派發的任務原來是消滅青樓中的妖。
一躍飛到樓頂,辭安身後的細條又完好如初,應是月光的緣故,恢複了她的傷勢。
姜塵清看向她,道:“原來美貌并非是天生的,全是靠吃人心髒才做到永葆。”
辭安模樣變化,兩鬓間出現白絨毛,眼眸犀利,六條細條延展全開,她怒聲道:“我的美貌是一直的!是一直的!”
戳中了她的心窩,竟然成了這副模樣。既然實力懸殊,姜塵清召出系統:“商店打開。”
編號0033:“為宿主打開商店。”
第一行藥水中直直寫着“攻守兼備”,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省的他去找了。
姜塵清沒有一絲猶豫,直接買下“攻守兼備”,支付克幣六百。
不一樣的仙力渡入體內,這下他有十足把握能拿下辭安!
可十足把握僅僅只存在一會兒,看着手中替換着的弓,姜塵清心中無力大罵。仙力是給他了,可會不會使用又是一回事。其實想來也是,近身确實不好傷及本體,遠射的可能性便大些,可他根本不會用弓啊!
驀然,辭安的細條沖他襲來,姜塵清偏頭躲過,卻還是劃傷了一小口。
姜塵清沒感覺,反倒是身後沈長錦見狀怒了,而且是怒的一發不可收拾。
身邊猛然略過一陣疾風,快的另他看不清那是道身影。沈長錦一手執劍,毫不猶豫朝她沖去,那劍鋒利無比,不知是在他手還是原本就是這樣鋒利,一斬一個準,六條全都被斬斷,飄碎空中。
劍身閃過金色雷電,沒了六條細條的辭安落倒在地,只能成為案板上待宰的魚,眼睜睜看着沈長錦一步步走來。
不僅僅是她,連同姜塵清都傻眼。
沈長錦何時如此那麽大威力了?
“不!不可能!”
沈長錦冷峻的臉龐沒有一絲手下留情,身姿挺拔,以至于拉的很長,恍惚間,姜塵清都有種錯覺,他不僅僅高了,還成熟許多。
劍抵在辭安脖頸,白皙的皮膚已滲出血珠。
妖孽是該除,殺害了如此多的無辜百姓。沈長錦再往前一下,便會刺穿喉管,命喪黃泉,就在這時,突來的小石塊彈開沈長錦的劍,從空躍來個人。
渡舟穩步落在屋頂,站在辭安身前,“請公子手下留情。邊城人不可貿然斬妖,還是将此妖交于我們司法機關處置。”
沈長錦淡淡掃視一眼,回收了劍,轉身奔向姜塵清。
“師尊!有沒有事!”
這般溫順急切關心他的模樣與方才的人不同一轍,小傷口已然自動複合,姜塵清道:“無事。”
言罷,他轉向渡舟,“聽聞司法機關與鳳尾樓有不淺的交情,花魁又是樓中的佼者,如此久的時間,司法機關未免太過于松懈了?”
渡舟道:“妖僞裝成人輕而易舉,變為人的妖會隐藏妖氣,且是自由之身,司法機關在此是安定人妖之間的平穩。”
“青樓是個豐饒之地,”姜塵清道,“她到底殘害了多少人命,想必執者心中也有定數。”
渡舟道:“公子放心,該如何處置我們定不會手軟。”
“不過,”他又道,“看着公子面熟不已,渡某方才忽然想起公子與鳳尾樓中的清安姑娘甚是相似,難道.....”
姜塵清一滞,随後大方坦出:“清安姑娘便是我。”
“怪不得,雖不知公子如何要如此做,但規矩還是死定的,通行令拿走便可,”渡舟笑道,“另外,公子既然為司法機關出手相助,渡某也還個人情,樓中其餘事渡某會處理好。”
如此慷慨大方,也抹消了姜塵清對他的顧慮,“多謝。”
“是渡某多謝公子。”
手中的捕繩桎梏于辭安,臨走時,渡舟又回頭,道:“哦,對了。說實在的公子男扮女裝十分驚豔,使渡某都多看了幾眼,如若公子以後有想法,此地還為你留一地。”
姜塵清:“......”
話落,這次是真的離去了。
姜塵清扭頭,繼而看向沈長錦,道:“長錦,你心法是怎麽一回事?”
沈長錦不語,甚至不敢看他,将頭撇向一邊。
姜塵清皺眉,道:“你練就得心法并非是我交于你的,你如實說,這幾日究竟與誰見過面?”
沈長錦支支吾吾,“弟子.....”
見他還是不肯說,姜塵清便不想繼續追問了,随他心悅得了。可沈長錦又急耐了起來,立即道:“師尊!弟子是利用了心魔的能力,轉化為心法修煉。”
一聽是動用了心魔的能力,姜塵清不自覺的出聲呵斥:“你可知如若你轉用不當,你整個人都會被侵蝕!”
“弟子知錯,”沈長錦仰面看他,急切道,“弟子只是想保護師尊,成為師尊的一把利刃!弟子今後絕不會再動用心魔!”
姜塵清嘆了口氣,“過來。”
沈長錦聽話的來到他的面前。姜塵清輕按上他的心口,渡入幽藍色仙力,随着短暫輸出,一股清涼的感覺湧入心中。
“心魔練就久會無意識侵入你的意識,會讓你變得極端,變得兇殘。這仙力淨化了心魔,但持續不了多久,今後你再也別碰心魔。”
沈長錦道:“是。”
回去的路上,姜塵清又忽的想起,心魔是單單靠主體引渡不出的,且這個年段的沈長錦很容易會被反噬,是有人替他引渡!
“誰替你引渡這心魔的?”
沈長錦如實答:“渡舟。”
聽聞此名使姜塵清一顫,竟然是渡舟!他下意識回首望着那座高塔——司法機關!
自建立百餘年來,司法機關執法如山,堂堂正正,持正不阿,每年每日解決于上萬人妖事件,卻始終持恒不了其中的性。
人性,妖性,人心變幻莫測,妖也如此。對抗、不容、不入、太平、民安、和順成了對立面,成了最可笑的存在,可脆弱的人又怎能抵抗的住妖的兇暴,于是,司法機關而立。管它人性妖性,太平成為唯一的要求。
辭安在地上慢爬,往後一看,雙腿被砍,所到之地都是血痕。門邊倚靠的是渡舟,靜靜看着一切,半刻鐘後,他膩了,“你在心中算是一個特別的存在,虧麽?”
辭安艱難擡頭,看着他,“令...尊...”
“你叫我一聲令尊,還真讓我于心不忍。但,為何要犯同樣的愚蠢?”
辭安發出獸一般的尖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渡舟蹲下身,輕擡起她的下颚,嘆口氣:“嫉妒仙人?曾經的你多麽渺小低賤,仙人是望門,何必攀他。”
“令尊...”眼角劃過淚,辭安道,“好痛苦。”
“最後一行,令尊送你。”
辭安閉上了雙眸,等待下來的并非刺痛,而是解脫。
頭顱落地,血噴灑個不停,渡舟站起身,沒再多看一眼,推門離去。
一灘血在夜中逐漸凝固,倒映在其中的不是月,而是一段故往。
正興年間,七月飄起了鵝毛大雪,此情此景既美憾又奇異,民人紛紛探頭出望,心想,又有誰含冤屈而死了。
此年,是辭安的娘駕鶴西去,彼時,她才九齡。
正如那些人所說,人确實是含冤屈而死,罪魁禍首是家父。
盛暑之時,卻寒心的涼。
小小的身軀長跪在随便刨出的土坑邊,大雪覆蓋住她,僅剩的一口熱氣呼出,“娘,我怕。”
如若她沒死,這會兒還在抱着她,逗她笑,說着,辭安辭安,快快長大。
止不住的顫抖,身上寒冷不已,手腳凍的沒了知覺,還是尋着最後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