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妖城篇
妖城篇
餘下正是生死難料的時刻,姜塵清心中卻有十足把握熾血不敢動他。
“殺了我,就不怕你們少主不高興?”
熾血一動,利刃又進了些,淺淺刺破他的皮膚,要開口的同時,一寒光侵襲而來,險些廢條手臂。
好在他敏銳,躲過一劫,卻還是被割出道傷痕。
姜塵清逃出,看向封臺上的芙蓉輕舟,道:“謝妖王出手相助。”
芙蓉輕舟身邊的洛竹與他刻意保持距離,這一下也算是他救下洛竹而得的。
熾血這下有些狼狽,鮮血流個不停,他一手捂着傷口,一邊冷笑:“不愧是一界王者,單單使點力險些要了命。”
繼而,他才又對姜塵清道:“确實如此。但若是少主是有了記憶的,想必也不會不高興。”
他言外有意,姜塵清撇眉,道:“什麽意思?”
熾血卻露出了一個有着深意的笑容,道:“想知道,回去一看便知。”
這是在無聲告訴他酒樓內發生了什麽。熾血話落,便要而逃,可封臺上的妖王卻沒給他走的意思,接着又是一聲琴音,無形的桎梏将他困中。
随即,芙蓉輕舟起身,頗有一界之主的模樣,“什麽時候,妖界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把他困住也好。姜塵清不再多留,望向芙蓉輕舟,“眼下有急事,還請妖王再幫我留會兒妖之石。”
芙蓉輕舟道:“你助我有功,什麽時候要拿什麽時候來白诩宮即可。”
姜塵清轉身背對他,并揮了揮手。看來酒樓中還有個大事等待他處理,一時有些頭疼,當路過熾血身邊時,停了步,道:“這些日待在妖城,可算是能找到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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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外之意是險峻情況,姜塵清心中卻還抱着一絲僥幸心理,實則到了酒樓,果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這次的沈長錦看上去比邊城那次更加嚴重,嚴重到姜塵清沒把握他能不能再次喚回意識。
金風為保護玉露吃力,只防不攻,以至于一直處于下風。
玉露急道:“沈師弟,你究竟怎麽了?!”
姜塵清一個大步跨進,淩厲一身,心中仍然有顧慮,沈長錦的身份在場只有他一人知曉,若是被金風玉露也得此,指不定會到什麽不好的局面。
“讓行!”
聞言,他們向姜塵清看去,“師尊!”
姜塵清迅速掃視他們一眼,毫不猶豫道:“你與玉露出去。”
金風不容松手,道:“師尊,沈長錦他喪失了理智!”
姜塵清道:“交給為師。”
金風手中劍垂下來,便讓沈長錦有機可乘,姜塵清一鞭下去,将之抵消。
“出去!”
金風深深看他一眼,随後才與玉露退入外。
剩下的只有他們,沈長錦轉了下劍,劍身放于身後,道:“師尊,你有幾成把握能勝我?”
“長錦。”
他剛喊出這個名,便被沈長錦厭惡,冷道:“還想用上次的法子?”
魔界那一行人還真是下手夠快。姜塵清手中鞭閃縮金光,語氣一點不客氣,“既然如此,那便打的你将他還來。”
沈長錦狂笑起來,捂着半張臉,“好!這樣甚好!”
本以為該會是場大戰,沈長錦劍還未出,姜塵清長鞭便纏住他的劍,作勢往身前一帶。沈長錦一愣,心中迅速反應是近身攻,世事難料,這次反倒是他上擡兩只手,用力一吻。
在耍什麽花招?正當沈長錦要做出反應時,驀然眼前發黑,身子頓時軟倒。
他所疑的一切,正是姜塵清留的後手。在白诩宮情歡之意親吻對方那時,他也是再防了個萬一,一旦心魔再現,連接送出的仙力,便會意境相連。
沈長錦的心境黑漆漆一片,只有身邊會有着微弱的光,姜塵清走了一會兒,稀奇的是竟能看見破碎的殿堂。
不管他走到何處,都見不到沈長錦的人。
奇了怪,明是他的自主意境,卻看不到他人身在何處。
這種五指不見,背後沒有依靠,全靠身周那點微弱的光亮,姜塵清感覺肉身不僅涼,連同精神一樣陰涼。
若不是知曉眼前一切真的不能再真,他都懷疑進了一個鬼片現場。
姜塵清在心中燃起火苗,放在前方照路。
須臾,從黑暗中走出一男子。由于有些遠,沒能看清他的模樣,不過能目測大概有八尺高,姜塵清猜測此人便是沈長錦,卻在那人轉過身來時愣了神。
那人,竟....竟是他自己?!
停滞半刻,心境中的“姜塵清”身邊緩步走來沈長錦的身影,看上去他心情甚是愉快,沒有一絲師徒之間的隔閡湊近他身邊,甚至緊挨在一起。
如今的他足足比姜塵清高了半個頭,自主意境中是随自願自想而編造的,能闖入心中深處的那個人,是個十分執念,且有着深厚的感情。
此時真實的姜塵清屬實是有些“受寵若驚”!
他們之間的行為親密無比,宛如真成了家那般,想摸就摸,想牽便牽。姜塵清扶額,沈長錦一直以來究竟将他當成什麽人,如手足同心,師似知音那般?
恍惚間,身邊不知何時出現心魔沈長錦。
他站在身邊,雙手環胸,道:“還真是師徒情深。師尊見了難道不感動麽?”
作為熟知一切的心魔自然知曉一切,甚至很是清楚。
姜塵清千想萬想,都沒料到會把他作為沈長錦的軟肋将他沉浸這裏。
他無奈且嘆了口氣,道:“還真是夠給我臉面。”
似乎是他的進來對境中幻想之人有了影響,心境中的“姜塵清”在慢慢消失,沈長錦慌亂起來,直至他徹底消失,才注意那邊站着的姜塵清。
姜塵清聽他喚起一聲“師尊”又快速來到身前。
兩位本主面面相觑,将他困在中間,兩邊各是高他半頭。須臾,右邊的人拉住他的一條胳膊,并道:“師尊,跟我走。”
左邊的又拉住他另一條,有意而為,道:“憑什麽?”
沈長錦冷着臉,聲音也固然寒骨:“憑,師尊是我的。”
“我怎不知?”心魔沈長錦邪笑道,“我的好師尊自然獨我。”
本是寬敞的地脈忽然間變得狹窄。明明是同個人,為了他還能如此争執不起,姜塵清兩邊都甩開,道:“抛開師尊的身份,我獨我一人的。”
他說完,兩邊終于消停下來。
可看向沈長錦時,他竟還有些委曲求全。
真是,與自己争風的醋都要吃。
牽起沈長錦的手,姜塵清便要帶他離開。心境這地盤只要找到了本體的意識,心魔便不會再出,想必他也知曉這一點,只是留在遠處,靜靜看着他們離去。
離了半寸,忽然出聲道:“師尊,總有一日,我會用這副模樣與你相見。”
姜塵清頓下腳步,回首望他。這話已成為今後的必然發生的事,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讓此事出現的慢一些。
回歸神識,姜塵清退入門外,金風玉露都還在。
玉露擔憂的神情這才淡下,問道:“沈師弟,他如何了?”
姜塵清道:“已無大礙。”
玉露徹底放下心,又道:“沈師弟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
姜塵清面無表情,搪塞道:“邊城那晚與花魁辭安交手時,不慎受到了些許鬼氣的影響。”
玉露這才點頭,在他走後,金風未有動身的意思。他洞察力敏銳,想必也察覺了些什麽,卻只是道:“師尊,早些歇息。”
沒說出也好。
洛竹在被帶入白诩宮內,始終不敢靠近芙蓉輕舟。妖中侍守壓制熾血另走,洛竹卻不動了,有這種反應再正常不過,芙蓉輕舟沒再強求,只道:“你若不跟我,便與他們走吧。”
洛竹短促看他一眼,頭也不回的與侍守離去。
他們在前走,他在後跟。與妖王相反的地方遠了,熾血便也不裝了,桎梏發出“咔嚓”一聲,被他硬撐開,急促進入戒備狀态的侍守不敵他手,一時內慘遭毒手。
在妖王面前他的确掀不起任何大風大浪,對于這些侍守,簡直不堪一擊。
熾血緩緩站起身,舒緩筋骨,在身邊并未有東西能給他帶來威脅後,放下戒心。
血濺到洛竹臉上,一時未能站起。
見他,這才想起還有一個人。熾血蹲下身,笑道:“看不出來,妖王挺珍惜你。 ”
洛竹卻道:“我恨他。不需要被珍惜。”
熾血來了雅興,道:“你想殺了他麽?”
一聽到“殺”,他猶豫了,神情慌亂起來。
熾血只當他在說笑,還未站起身,便被洛竹拉住,仰起臉,分明聲音抖得不成樣,卻還是堅定道:“要怎麽做才能殺了他。”
熾血猙獰一笑,平淡下來後看向他,道:“你,當真想好了?”
僅僅是寂靜兩秒,随後洛竹沉重的點了點頭。
“冰玄刃,”熾血變出,并給他,“這刃特殊,會在指定內完全隐藏它的存在。與妖王接近時,把它刺進。”
洛竹握在手中,感受刃的陣陣寒心,再一擡眼,熾血便消失不見了。
心依然有餘悸,洛竹緩緩起身,從屍群邊上踏過。
卧房之中,洛竹眉頭時而緊縮時而舒緩。
他回到了花妖村,不是一眼荒涼,而是往昔生機。再次見到三釀,她笑意滿滿,飛舞在叢,美好到仿佛屠村之事不存在一般。
還未上前,天際轉變,黑雲壓城,似下一刻便要坍塌。洛竹看到了村中高燒的火烽,巨人般的存在,慘叫聲連綿不絕,沖破耳際。
進了村,無數怨靈沖他而來,洛竹想逃,卻被定住雙腿。
他一驚,從夢魇中逃脫,遲遲未能平複下心來。這時,從外傳來一陣琴聲,曲調再熟悉不過,洛竹心知肚明,是他在,但這次他絕不會去。
琴聲愈長便愈像等一人來,不知究竟過了多久,琴聲停,再沒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