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鬼市篇
鬼市篇
舒月高挂天，時而被雲浮遮住時而顯露出皎潔的月色。
風一陣陣拂過，竹影搖曳，閑心悠得。
這片竹林中獨有一間木屋，故顯得孤單寂靜。四周只聽得見“沙沙”聲和幾聲烏鴉掠過留下短暫的叫聲，片刻，林中來了個人，并融入了夜中。
沈長錦步伐輕而快，很快便走到這間屋，門是半掩的，稍微一推便打開了。
進去後，裏頭是溫暖的，燈火是昏暗的，只見得床上側躺着的人。
沈長錦兩步作勢上前，故意又放輕了腳步，輕聲喚一句：“師尊。”
床上的姜塵清沒作答，看樣子是熟睡了過去。
沒了身份的約束，沈長錦很幹脆的上了床，手才一碰到他，“姜塵清”頓時成了一堆泥。
看着這堆又很快消散的泥，沈長錦收回了手，眼中迸發寒光。
這邊姜塵清順利拿到鬼之石後還未動身離開鬼界，系統上面已經填上的窟窿，他的內心卻萬分平淡。
即使是費勁千辛萬苦得到的神器，也異常無感，他貌似已經習慣了這個由他所創造的世界，虛空的世界富含着濃重的感情色彩。
還有，他對沈長錦的師徒之情，太過于深刻。
一想到那張臉，姜塵清便下意識要摸給他的那塊翡翠玉，不在身上。
翡翠玉何時丢的？姜塵清心中莫名其妙急了幾分，尋找途中忽的想到興許是丢在了那間木屋中。
木屋中還有沈長錦在，他這一回去也是狼入虎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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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題有解，可保留一顆抉擇的心沒什麽錯，索性也不找了。
……
夜半三更，姜塵清還是來到了竹林中的木屋。顯而易見，還是敗給了執着，不過這個時辰想來沈長錦也早該走了。
推開木屋門，裏頭漆黑一片，油燈早已燃盡熄滅，他也就更放心了。
果然已經走了，姜塵清想，今後再見的事就交于今後吧。
他點燃新的油燈，火光逐漸亮起，慢慢照亮了這間屋，同時視線亮起的同時也才發覺坐在窗邊看着他的人。
暫且不論是否沈長錦，光光是突然看見也把姜塵清吓了一跳。
沈長錦幽幽開口：“看來是我錯怪師尊了。”
看他這樣想必是一直坐到現在，姜塵清緩過勁後道：“……你還未回？”
沈長錦道：“不是與師尊約定好了麽？沒見到弟子怎敢回。”
他一口一個師尊與弟子，卻見不得有一點敬畏之心，全然當成耍樂的口頭。
頭疼是有的，姜塵清更多的是無奈，實在沒想到他毅力那麽深。
這間木屋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與他這般對峙讓姜塵清覺得十分狹窄。
他還未問過過去的一年時間沈長錦在魔界過的如何，可一啓唇又咽了回去。
沈長錦卻道：“想說什麽說便是，師尊還怕我會吃了你嗎？”
“你…在魔界過的好嗎？”
“師尊覺得呢？”說着，沈長錦慢慢站起身，一步步靠近，“師尊呢？沒弟子在的日子是不是覺得稱心許多。”
姜塵清往後退，不慎撞到了桌子，繼後看到了那塊翡翠玉。
一手拿過翡翠玉藏在身後，可細微的動作還是被捕捉了，沈長錦拽過他的手腕，道：“師尊回來就是為了這個？”
姜塵清自然不會乖乖承認，胡謅道：“碰巧看到而已。”
沈長錦挑了挑眉，顯然對這番說辭不信任，半步來到他的右側，身子靠在牆，“那師尊還回來的理由是什麽？”
他知道姜塵清絕不會因為想見他。
這人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有種無形的氣壓壓着他，他都不知，沈長錦那麽高了。
姜塵清不說話，竹屋中頓時寂靜下來，須臾，他便開口：“我與你已有一年之久未見，此次分別不知何時再會見，所以想着…來看看你。”
沈長錦仔細盯着他的表情，忽然笑道：“弟子還真願意信師尊的話，确實比唱的還好聽。”
他從姜塵清的身邊走開，坐到了杌子上，油燈暗了幾分，将他的側臉照的柔和。這一看，姜塵清心中莫名被刺了一下，仿佛重新與仙界那個腼腆事事有回應的徒弟相待着。
他再次轉來，打破了心中着了的魔，姜塵清唇蠕動，最終嘆了口氣道：“長錦，你與我早已盡完了師徒關系，無下淵那次怨我，今後一定彌補你。但過往的事随他散吧，你有了新的身份，受到了更高的崇敬，放下執念吧。”
說了那麽多，姜塵清總覺得這些話不是對他說的，反倒是對自己說的。
“可以。”
太過爽朗的答應不僅讓他一驚，擡起眸看着他，随即又道：“師尊與我一同回魔界當弟子的俘虜，我便放下一切執念，包括與仙界的恩仇。”
當俘虜？姜塵清以為聽錯了，但他态度十分堅硬，看不出說笑的跡象。
最初的夢仿佛要實現了般，果然不折磨他絕不罷休！
姜塵清不動感情牌了，該動身離開了，“下次有機會師尊一定去。”
說着便要出門逃離。
沈長錦不急于追，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姜塵清看來卻十分瘆人，“擇日不如撞日，弟子早已準備好了美酒美菜招待。”
美酒美菜，十大酷刑工具還差不多。
屋外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但極速飛過的兩道身影又躁動了這片竹林。
姜塵清突然有些懊惱，為何要回來送這個死！
身後追着的人不願放走他，難以甩脫，就像是到了天涯海角也不放手。
毅力是可嘉的，用在他身上就不可嘉了。
禦劍飛行的途中剛巧看到了一處隐蔽的山洞，姜塵清二話不說躲了進去。
四周叢林茂盛，也不會那麽容易看見他。
果不其然，上空停頓了片刻的沈長錦因找不見了人而調頭走了。
姜塵清呼了一口氣，被抓住的後果他一時還真能想象，無非是關進地牢，上百套刑具都用上一番，灌入魔道廢除仙法，從此做一個廢人。
剛一想出山洞，山裏突然晃動起來，須臾竟離開了地面，越來越遠。姜塵清心中頓感不妙，這哪是山洞，分明是石人的口中！
身體下意識的朝外躍去，石人卻一掌沖他拍下。
此掌威力甚大，若是中了怕不是當場就成肉泥。
山間飛鳥齊鳴，惹上那麽個大家夥，不鬥争個幾天幾夜很難脫身。
姜塵清覺得今日背運極了。
長鞭在手，電光火石之間，石人噴射出無數堅硬石塊襲來他，姜塵清飛躍起身，利用周圍地形攀爬樹上。
堅石落了個空，巨人整個身子站起，四周的高樹在他面前不值一提，追逐着姜塵清身後，掃清一片路礙。
姜塵清還未做出應對之策時，沈長錦尋着他的味便來了。
兩人分別時間僅僅只有半刻。
能很快找到他，其主要原因也是賜福。妖王所賜賜福不能完全解除，只可隐藏，讓對方感應不深。
噬魂劍四面八方刺向石人，不給它一點還手之力，一把劍陡然變成巨大的石錘從上錘下，将它砸了個粉碎。
碎石散開，沈長錦相安落地。
“找到了。”
姜塵清無言以對，從樹上跳下，還未落地便被他一個閃身抱了起來。
“貓抓鼠的游戲也玩膩了，師尊該與我一同走了吧。”
姜塵清一個眼神，還沒說話，各地的碎石有吸力般，騰起空迅速又再次組合在一起。
巨人“複活”了。
看着“恩愛有加”的兩人和剛剛被滅的場景，石巨人巨怒，每一步都震的地面起伏，硬邦邦的石拳還沒碰上沈長錦的後腦就被定住了。
定格的短暫一瞬讓沈長錦有機會放他下來，并在姜塵清和自己的手腕上綁了一條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魔繩。
石巨人拳頭落下，只見他們又換了個地方。
噬魂劍沒有主人的指示也是蠢蠢欲動，旋轉幾圈瞬間變成一頭猛烈的赤虎。
手腕上的魔繩散發微弱紫光，姜塵清暗暗利用仙法想要解開卻無用。
沈長錦道：“師尊別用力了，這魔繩可是是我特地做的。”
姜塵清看向他，道：“如果我沒猜錯，這裏是巨人谷，單憑你一人……”
沈長錦卻道：“不是靠我，是靠它。”
放眼看去，那赤虎的實力不可小觑，尖牙外有一層堅硬的保護殼，輕而易舉咬碎了石巨人的左臂。
他們之間的厮殺，一直都是赤虎占上風。
赤虎凱旋而歸後，向沈長錦走來，翻開肚皮撒嬌般的讓他誇獎。
姜塵清：“……”
跟方才的兇狠模樣判若兩虎。
赤虎眼睛看不見，全憑感覺感受，察覺異樣氣味，它慢慢靠近姜塵清，并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主人的仇人理應說它也讨厭，但赤虎低下毛頭想讓姜塵清撫摸。
一時有些受寵若驚，真沒想到會如此，姜塵清手還未碰上，沈長錦一巴掌便打了上來。
赤虎委屈巴巴的，并哀嚎了兩聲。
沈長錦道：“回去。”
赤虎情不願的變了回去。
待他重新變成劍，石巨人的碎石再次吸在一起團成一個巨大的球，本以為他又要複活時，這團巨石卻突如其然的爆炸了。
地面被炸出一個大窟窿，不知深到何處，受到沖擊的姜塵清瞬間沒了意識。
在下墜的同時只能感受沈長錦想要抓住他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