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糟糕,被騙了!

糟糕,被騙了!

“你喜歡簡?”我驚訝地問。

衛斯理先生低斂眉目,雖然沒有說話,但那答案很明顯。

而我知道他喜歡簡之後,竟然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

既然他喜歡簡,我和他就不可能,那麽即使我喜歡他,想必一定也沒有回應,這樣一來,時間久了,我自然就慢慢淡然了。

于是我放下了戒備,像以前那樣和衛斯理先生正常相處。

他看起來那麽失落,就像下雨天裏,一只無處躲避,被暴雨淋濕了的小兔子,

我忍不住地安慰他時,他便用一種無比信任的目光,全心全意地看着我,仿佛在我這裏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臨到中午的時候,衛斯理先生不得不回去,他依依不舍地問我,明天可不可以再來找我,我不忍心拒絕他,便說了可以。

漸漸的,算下來他已經來找我有三五次了的時候,母親向我表示了對這件事的不贊同,特地告訴我,讓我和衛斯理先生不要再見面。

可是我不知道怎麽,竟有些越陷越深了,和一開始自己打算好的計劃背道而馳。

他不在的時候我會想他,看見他的時候心裏忍不住感到快樂,甚而至于,我開始會幻想:要是他喜歡的不是簡而是我,那該有多好。

衛斯理先生也感受到我母親對他的不歡迎了,他于是約我去其它的地方見面。

有時候去草場騎馬,我個子小爬不上去,他便整個地把我抱起,讓我穩穩地坐落在馬鞍上。他很高,身上的味道也很清新,讓人有無限的安全感。

有時候我們去樹林裏散步,傍晚的秋風吹起落葉,發出一陣接一陣的沙沙聲,他便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搭在我的身上,問我會不會冷。

終于初冬的第一場雪時,衛斯理先生向我告白了。他輕輕柔柔地拂去我頭發上的雪花,用此生以來我聽過最溫柔信賴的聲音,告訴我說,“勒弗羅伊小姐,請你原諒我的冒昧,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上你了,不知你可否願意和我訂婚呢?”

我仰頭看着他,有驚喜,也有不知所措。

“我……,我也喜歡你!”我最終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把簡和卡珊德拉曾經對我的勸告抛到了九霄雲外。

他輕輕笑了一聲,仿佛早有預料似的,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但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們會同意我和衛斯理先生訂婚嗎?

我将這顧慮告訴了他。

他俯下身,離我很近,看着我的眼睛,蠱惑似的問我,“你說喜歡我,對吧?”

“嗯!”我鄭重地點頭,像是對自己所說的話做出某種承諾。

“露西亞,我确定對你是真正的愛情,無論任何阻礙,我都不會放開你,我愛你,你呢?你對我是嗎?”

他的神情已經沒有剛才的篤定了,目光裏閃爍着一絲不安,怕我說不。

看見這樣的他,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是的,我喜歡你,我也愛你,不管任何阻礙。”

然而愛究竟是什麽,其實我還沒有徹底地知道,只是籠統地覺得,此時此刻,和衛斯理先生在一起,讓我感到很快樂。

未來如果能和衛斯理先生這樣溫柔的人在一起,生活一定也會很美好。

他聽到想要聽到的話,立刻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說,“如果露西亞的父母不同意,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可是……,這也不是絕對的,我會告訴他們,我們倆情相悅,……也許他們就同意了呢?”

他伏在我的肩上,頓了一頓,說,“嗯。……我相信你,露西亞。”

他這言語裏無限信任的樣子,反而讓我覺得無形之中有了一份責任。

我當天晚上就在餐桌上委婉地暗示了這件事,問道,“媽咪,你們為什麽這麽排斥衛斯理先生呀?他人不是挺好的麽?”

母親夾菜的手收回去,表情變得很嚴肅,突然反問我,“你怎麽這麽問,不是讓你不要再和他來往了嗎?”

“呃,……我就是随口問問。”

“少來!你老實告訴我,這些天你每次都說去找喬治玩,我今天去他們那裏,怎麽沒看見你?”

“我……我今天出去了一會。”

“去幹什麽了?”

“沒什麽,就,就是……”

“就是什麽,說不出來了?……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不喜歡他嗎?——他年紀也比你大好幾歲了吧,你才多少歲呀,成年了嗎?他就來引誘你!”

“他沒有引誘我,是我自己喜歡他的!”我反駁道。

母親聽了我這話,越發生氣了,連餐具也幹脆拍到桌上。

父親見狀,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也幫腔說,“你媽咪說的對……。咱們家又不缺錢,沒必要嫁進那種家庭去;那裏規矩那麽多,你更要不适應的。……而且你還這麽小,哪懂得什麽是喜歡?”

我最不希望他們老是拿我當小孩敷衍了,偏偏每次都這樣,我大聲地說,“怎麽不懂?我就是懂!……我吃飽了,不吃了!”

“嗳你——”父親想挽留我,卻被母親阻止了,她說,“沒事,讓她先去冷靜冷靜。”

我到了自己房間,一把趴在桌子上,開始想衛斯理先生對我說的話。

本來以為還有一線可能,結果我甚至沒說要訂婚,他們就已經這麽嚴重地反對了,看來衛斯理先生考慮得不無道理,我要跟他走嗎?

我擡起頭,望着窗戶發呆,時間漸漸很晚了。

突然窗戶上響起了清脆的“啪嗒”聲,似乎是有什麽東西打在了上面。

我将窗戶打開,往下看去,白茫茫的雪上,竟然有一個人手裏拿着手電筒站在下面。

他在等我。

是衛斯理先生。

月光照在雪地上,經過反射,給他的身體渡上一圈銀白的光。

他揮手示意我走到一邊,從下面扔進來一個紙條,上面寫着,“他們同意了嗎?”

我沖他搖了搖頭,他又重新扔上來一個。

這張有些不同,中央有簡單的三個放大字,“跟我走”,右下角的角落裏又有一行縮小的字,寫着:“你願意嗎?”

仿佛是怕我說不願意似的。

他扔上來這張紙條後,便關了手電筒,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陣呼嘯的北風吹過,差點将窗子合起來,幸虧我伸手擋住;這風吹在臉上,手上,分外寒冷;我這時才發現,衛斯理先生竟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外套,連披風都沒有穿。

他不冷嗎?為什麽不多穿點?

我拿出一張醒目的紙,寫了紙條回給他,讓他先回去,這樣會感冒的。

然而他看完了卻沒動,仍然站在原地。

風越來越大,溫度也越來越低了,我在走與留之間糾結。

過了許久,衛斯理先生又扔上來一個紙條,上面寫着:今晚的月色真美。

我不知為什麽,突然就決定跟他走了。

我給他重新扔下去一個紙條,上面寫了“願意”。

他看了之後,整個人都生動起來。

我和他隔了很遠的距離,在這雪和月的晚上,他的五官看不明朗,但我就是知道,他一定是笑着的。

我趕忙收拾出不多的行李,偷偷摸摸地溜下去,以免被父母發現。

到了外面,他大踏步地過來牽我的手,将我行李接過,拉着我越走越快,以至于飛奔起來。

我想回頭看一眼我的家。

但他實在太迫切,仿佛是在追趕落日前的最後一縷餘晖,再不快點的話,似乎就要來不及了。

到了馬路邊上,他早已準備好一輛馬車,上面坐着久候的馬夫。

車廂裏點亮了一盞煤油燈,在這狹小密閉的空間裏,火光隔着灰玻璃的罩子,幽幽地蕩漾起來。

衛斯理先生灼灼的雙眼也如有火一樣,一錯不錯地看着我;仔細看去,才發現那是燭火的光映在他的眼睛裏。

我有些承受不住這麽熱烈的眼神,便找出話來問他,“我們要去哪裏?”

“一個沒有人打擾我們的地方。”他說。

“離這裏遠嗎?”我問。

“不遠。”

“太好了!那我們以後可以常常回來。”

“露西亞已經想着回來了?”他笑了笑,抓住我的手,一根一根指尖捏過去。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說了一個“嗯”。

他低頭笑着,沒有說話。

過了不知多久,馬車在一個城堡前停下,衛斯理先生抱我下車。

兩扇古樸沉重的金屬大門在月夜裏發出冷的光澤。

衛斯理先生在門上敲了敲,有人給我們開了門,是一個穿着拖地黑袍且帶兜帽的人,臉全部被遮住,看不清樣子;他在我們進去之後,重新把門關上,然後就隐去了,鬼影迷蹤似的,在這空蕩蕩的到處燈火輝煌的大宅裏,竟有些陰森的意味。

衛斯理先生牽着我的手上了樓,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把鑰匙,啪嗒一聲,門開了,他讓我先進去。

裏面很黑,什麽光亮也沒有,我不知道開關在哪裏,便只好一時站在原地。

身後傳來關門和反鎖的聲音,接着“啪”一聲,燈開了。

我下意識地眯了眼,而後才慢慢重新睜開,可是眼前看到的一切,卻讓我呼吸一窒。

畫,數不清的畫,密密麻麻的,挂滿了整個房間。

每一張都是我。

衛斯理先生從身後抱住我,頭搭在我的肩上,問,“喜歡嗎?”

“……是你自己畫的嗎?”我問。

“對,”他把我轉過身,面向他。他在笑,可這笑容,竟讓我有些恐懼;我想後退,但他仍然抱着我,接着說,“從第一天認識起,我就開始動筆畫了。……每想你一次,我就添一筆,不停地想,我就不停地畫。……不知不覺,一張又一張,已經攢到這麽多了。”

他在說什麽?我為什麽有些聽不懂?……第一天?什麽第一天?……他從第一天就開始喜歡我嗎?那麽簡呢?……

“還有一個禮物哦,就在那個櫃子裏,去打開看看。”

他終于舍得松開我了,但只是将抱改為了牽。

我把他說的那個櫃子打開,看見一個籠子,籠子中央有一團灰色的毛,仔細看後才發現是一只蜷縮的兔子,大概正在睡覺。

這只兔子好像在哪裏見過?

對了,是很久之前他在樹林裏獵得的,當時想要送給我,被我拒絕了。

“它被一直關在這裏嗎?”我第一反應竟是問他這個。

“嗯。”他答得很坦然。

“你怎麽可以這樣?”

“為什麽不可以?我将它照顧的很好阿。”

可是……

一直鎖在籠子裏,兔子怎麽會喜歡呢??

我想要和他生氣,他卻突然俯下頭來吻我,毫無征兆地,他就這麽做了。

我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卻全然不顧。

錯了!一切都錯了!

我認識的衛斯理先生不是這樣的。

他應該先問我,可不可以吻我;得到我的同意之後,他才會這麽做。——他該是這樣的。

可是現在,他不僅沒有停,反而按住我的下颚,迫使我張開了口。

濕潤的舌頭滑進來,席卷了一切。

我的退路沒有了,空氣沒有了,就連力氣也沒有了,水一樣癱軟在他的懷裏。

他的輕笑引發出陣陣顫抖,從他的胸腔一點點傳達到我的身上。

過了很久,我的意識才漸漸回籠。

潛意識告訴我自己:我得想辦法離開這裏。

對了,衣服,“我的行李箱還在馬車上,我去拿。”我邊說邊要走。

他卻禁锢了我,說,“不要了。這裏有新的,很多。”

他把我拉到床上,這讓我很害怕。

我抵住他,走投無路般,說,“我,我還沒有成年。”

他把我因恐懼而生出的淚水擦掉,微笑着說:

“沒關系。我會等。

“就像讓那只兔子在合适的時間屬于你,我會讓露西亞也在合适的時間屬于我。

“別怕。

“露西亞就是我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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