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加更二合一
加更二合一
海希國際酒店。
沈踏枝直接把車停進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避開正午過于強烈的陽光,從車庫帶着江雀進了酒店大堂,去辦理入住手續。
開房間需要身份證,江雀的身份證是從異能調查科那邊批下來的臨時身份證, 因此前臺的接待員在接過的時候連着看了好幾眼才疑惑地放下登記。
真奇怪, 那個帶着墨鏡的高中生看上去應該成年了啊?怎麽還在用臨時身份證?
前臺的接待員很疑惑。
不過身份證能刷出來,她也就沒有過多糾結, 開號了房間笑着把房卡遞給沈踏枝後就把這件事抛到腦後了。
江雀全程一直在沈踏枝旁邊透過墨鏡好奇地看着這陌生的流程, 在看見沈踏枝掏出自己的身份證後更是覺得新奇, 剛走進電梯就問道:
“剛才刷的那個身份證, 可以給我看看嗎?”
“可以,你拿去看吧。”
正在往卡包裏收身份證的沈踏枝停下了動作,将兩張身份證都一起遞給了江雀。
江雀接過那兩張硬卡片,他身份證上的照片是異能調查科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偷拍的正臉照,漂亮的少年冷着一張臉, 看上去很是唬人。
江雀摸了摸自己的臉:“咦, 我平時長這麽吓人的樣子嗎?”
他又去看沈踏枝的照片,身份證上的沈踏枝穿着黑色西裝外套, 神色嚴肅地看着前方。
江雀拿起身份證, 把照片和面前的沈踏枝本人比對了一下, 最後做下結論:
“這照片拍的好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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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踏枝笑了:“這是在誇我好看的意思嗎?”
江雀點了點頭,很理所當然地道:“你就是很好看啊。”
江雀說的是實話,沈踏枝确實在人類之中算的上是好看,只是沈踏枝的“好看”不是像江雀那樣幾乎精致到像是被捏出來的假人的好看, 而是一種偏英氣的俊朗, 只是經過歲月的洗禮後多了幾分被磨平了棱角的溫和。
偏生他又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心腸,溫和之下掩藏着的就是危險的暗流湧動。
總之很複雜很難看懂, 也難怪當初異能調查科的司機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來沈踏枝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江雀這麽想着,也打量夠了身份證,把兩張卡片一起還給沈踏枝,随口問道:“這個身份證也是異能調查科給你的嗎?”
“嗯。”沈踏枝看了一眼電梯裏的監控。
恰好此時電梯抵達二十七層,他帶着江雀走出了電梯,才繼續道:
“因為你在人類社會正常生活需要這些身份證明,所以異能調查科先給你辦了臨時身份證,由我來保管。”
“由你保管?為什麽?”江雀問道。
沈踏枝盡量挑揀着重點的內容來回答他:“因為我反對異能調查科把你和普通的收容物一起收容,認為你也可以作為人活着。異能調查科同意了,但是作為條件,我需要在你的測試通過後成為你的看守人,對你的一切行為負責。”
這是他頭一次在江雀面前提起關于異能調查科的內幕來,江雀豎起耳朵聽得很認真,想要從沈踏枝的口中得到更多的細節。
但是沈踏枝下一刻就直接結束了這個話題:
“房間到了,雀雀。”
啊,不說更多的關于異能調查科的事情了嗎?
江雀失望地收回視線,去看自己接下來幾天中要住的房間。
不是他不想追問,只是上次提到關于“天災”和“異能調查科”相關的事情的時候,沈踏枝的反應實在是太大了,而且看上去很難過。
在找到正确的提問方式之前,江雀都不是很想主動提起這件事,就只能等沈踏枝慢慢和他說。
不知道下一次再有這樣的巧合會是什麽時候……
房門被推開,江雀看向室內,瞬間忘了自己剛才失望的事情,發出了一聲驚嘆:
“好大的房間啊。”
入目的先是一個寬敞客廳,有個茶幾和小沙發,沙發對面是電視,再後面則是一張茶桌和落地玻璃窗。
落地窗的窗簾已經被拉開了,室內寬敞明亮,一點都不像是酒店房間,而更像是他在異能調查科住的小公寓。
甚至比那個小公寓還要大很多。
沈踏枝把房卡插上,拉着行李箱和呆在門口的江雀進了房間,而後關上房門。
“這只是客廳,右手邊的房門是卧室,卧室裏面應該有一個衣帽間,左邊是桑拿房和書房,你是想先看看房間還是先去吃飯?”
江雀又是一聲驚嘆,探頭看了看過分大的房間,在兩個選擇之間猶豫了一下,而後堅定地道:“要吃飯。”
酒店自助午餐的供應時間是中午十一點到下午三點,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再耽誤下去的話他擔心自己只能吃到殘羹剩飯了。
“好。”沈踏枝笑應道。
二人随手把行李箱先放到了客廳,簡單洗了一下手後就直接坐電梯去了頂樓二十八層的旋轉餐廳。
頂樓一整層都是餐廳,沈踏枝把房卡交給在門口的服務生刷卡,而後帶着江雀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此時正是酒店熱鬧的時候,海希國際酒店就在海天游樂園附近不過一公裏的地方,不少人都是這個點起床,準備吃完午飯後去游樂園的,背着包戴着墨鏡的人也不在少數,因此江雀在其中反而沒有多顯眼。
盤子碰撞的聲音和人們的交談聲不絕于耳,江雀難得沒有嫌吵,而是好奇地往窗子下面看,道:“沈踏枝,這層餐廳真的在轉,下面的房子都在變。”
沈踏枝聞言也往下看了一眼,道:“這下面的人工小湖應該有彩燈,晚上會更漂亮,而且在這裏可以直接看到游樂園放的煙花。”
江雀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當即道:“那晚上我也要來這裏吃飯!”
服務員恰好在這個時候送上擦手的毛巾,聞言笑着說了一句:“那晚上可要早點來哦,今天游樂園有煙花秀,旋轉餐廳的人應該會很多。”
好奇怪的人。
江雀接過毛巾,一瞬不瞬地看着服務員。
憤怒、怨恨……這個服務員為什麽會有這種情緒?是針對他和沈踏枝的嗎?
不,不對,這種情緒不是對着他們來的,那是為什麽?
沈踏枝接過擦手巾,淡聲道了聲謝,看江雀還在出神,以為他是在擔心看不見煙花的事情,于是道:
“沒事,就算不到旋轉餐廳,也可以從我們房間的落地窗看見煙花,你不用太擔心人多的問題。”
江雀因為沈踏枝的話猛地回神,又看了一眼已經走遠的服務生,才笑道:“好,我們去拿吃的吧,我想吃小蛋糕!”
他面上不動聲色地壓下了心裏的那點疑惑。
不管了,反正只要不關他和沈踏枝的事就行。
說不定是打工打出來的怨氣呢。
江雀并沒有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畢竟人類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理由産生怨氣,整個餐廳裏有怨氣的人類不在少數,又不差那一個情緒格外極端的服務生。
他懶洋洋地掃過人群,實在是懶得去看那些千篇一律且難吃的情緒,也不想去分析他們的心理,拉着沈踏枝就往擺着蛋糕的自助餐臺走去。
方塊蛋糕、杯子蛋糕、冰激淩、巧克力……所有他想吃的小甜品都先拿一遍。
在看到江雀拿了一盤子的小蛋糕後,沈踏枝在旁邊欲言又止了一下,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伸手接過了江雀每樣都選了一份的餐盤。
江雀還在興致勃勃地挑各種新奇的他還沒嘗過的食物。
三文魚、壽司、披薩……看上去也好吃,再來一杯可樂和一杯雪碧。
不一會,不大的餐桌上就被江雀堆滿了盤子。
沈踏枝沒拿多少,只是弄了點熟食,剩下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旁邊給江雀端盤子和送盤子。
終于把自己想吃的東西都拿好了,江雀坐在座位上,開心地用叉子叉起了一塊他饞了許久的蛋糕小方。
被切成一口一個的方塊大小的小蛋糕,上面灑滿了紅絲絨,中間是白色的奶油和草莓果醬,看上去就很——
“不好吃。”
江雀一口下去,狠狠地皺起了眉頭。
算不上是難吃的地步,畢竟再難吃也難吃不過深淵裏的那些惡意,但是這塊蛋糕完全沒有他和沈踏枝在家裏吃的好吃。
蛋糕胚硬硬的,像是放了一整夜一樣,奶油也很膩,中間的果醬也不是草莓的,而是樹莓的,酸的他牙齒打顫。
沈踏枝聞言也叉了一塊嘗,入口後了然道:
“這裏的蛋糕用的奶油和果醬不太好,蛋糕胚也有點硬,你不喜歡的話就別吃了。”
畢竟這不算是多豪華的酒店,這種憑房卡就能吃的自助餐自然不會在甜品上用多好的材料。
江雀可惜地看着桌上剩下的兩塊蛋糕,還是堅持着叉起來吃完了。
只是不那麽好吃,又不是不能吃,再來一口也行。
解決了蛋糕,江雀端起杯子喝了口可樂,這一口下去又皺着臉吐了吐舌頭:
“這個也不好喝,像在可樂裏加了水,和我在家裏喝的不一樣。”
沈踏枝沒在自助餐廳喝過可樂,他一向對飲料不太感興趣,聞言愣了一下:“居然是注水的嗎?要不要我去給你換一杯飲料?”
江雀苦着臉擺了擺手,抱着最後的期待夾起一塊三文魚嘗了嘗。
然後他徹底放下了筷子,生無可戀地後仰倒在了椅子上。
三文魚幹巴巴的,感覺像是冷凍了好幾天後被取出來的一大塊肥肉,可以稱得上是他吃到現在最難吃的一道菜。
江雀絕望地看着桌上還剩下兩盤的菜,失落道:“這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樣……”
這真的不能怪他,走出深淵之後,他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沈踏枝準備的最好的,江雀也就理所當然地認為人類所有的食物都應該和他在家裏吃的一樣,對這頓自助餐抱有很大的期待。
結果上來的這三道菜直接讓他對自助餐的濾鏡徹底破碎了。
沈踏枝在旁邊忍不住笑了:“自助餐的甜品确實很少有做的好吃的,這個價位的海鮮不新鮮也正常,你要不要嘗嘗我的?”
他說着把自己剛才拿了烤羊排和小龍蝦的盤子遞給江雀,江雀有氣無力地夾起烤羊排咬了一口,而後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這個好吃!”
烤羊排用料很足,處理的沒有一點羊腥味,沈踏枝還在上面灑了點胡椒和辣椒面,是江雀最喜歡地鹹口。
雖然烤的有點焦,還是比不上在家裏吃的,但是對比起剛才那幾樣已經很好吃了。
沈踏枝在對面戴上了手套給他剝蝦:
“你可以多拿一點熟食,自助餐的熟食一般都不會太難吃。”
江雀啃着羊排,“唔唔”地應着,同時開始可惜沒有飯來配羊排。
吃飯不吃主食總感覺怪怪的。
沈踏枝把剝好的蝦放進了他的盤子裏,然後夾起了江雀拿來後沒動幾口的三文魚,慢條斯理地解決了後問道:“這裏還有壽司和披薩,你還吃嗎?”
很明顯,他要是不吃,那就是沈踏枝替他吃這些不好吃的東西了。
江雀當然不願意讓沈踏枝吃,他苦大仇深地解決沒有任何味道的壽司和面皮超厚沒有芝士的披薩,再次深深地吃到了亂選菜品的教訓。
好不容易才解決掉自己拿的東西,江雀已經吃不太下了別的菜了,只勉強地再塞了幾顆小聖女果。
這頓飯除了沈踏枝給他的羊排和給他剝的小龍蝦,就沒有合他胃口的東西。
江雀皺着眉喝白開水,看向自己對面笑眯眯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土豆炖肉的沈踏枝,想起了對方剛才在自己拿東西的時候欲言又止的表情,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你早就知道那些不好吃,你是故意不跟我說的。”
沈踏枝“嗯”了一聲。
江雀:?
深受自助餐折磨的他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沈踏枝:“你怎麽欺負人。”
沈踏枝解決掉最後一口土豆,笑道:“就算當時我說了,你不也會拿來嘗嘗嗎,結果都是一樣的,讓你自己試試也不是什麽壞事。”
江雀無言以對,因為沈踏枝說得很對,就算對方提前說了,他也一定會抱着試試看的心态拿來嘗嘗的。
但是——
“你要是早說的話我就不會拿這麽多了。”江雀繼續控訴。
沈踏枝道:“剛才我不是說了幫你吃嗎?這可是你自己拒絕的。”
江雀去看沈踏枝,沒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哼”了一聲不理他了。
這不就是故意欺負人嘛,沈踏枝是壞人。
随着對沈踏枝的了解一點點的深入,江雀也漸漸發現了,沈踏枝根本不像是他最開始認為的那樣十全十美且溫柔強大,他也會有不會做的菜、也有淩厲無情的一面、有暗自窘迫的時候,甚至還有不少欺負人的壞心眼。
貨不對板,完全被當時沈踏枝的僞裝騙到了。
“好了,不生氣了,別不理我,都是我的錯。”沈踏枝笑吟吟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他伸出手,揉了揉江雀的頭:“之前我就想對你說自助餐可能不是很好吃,但看你喜歡旋轉餐廳,才沒說出來掃你的興,下午我帶你去吃別的好吃的,好不好?”
道歉的态度還算誠懇,江雀很大度地原諒了沈踏枝,把頭扭了回來:“好。”
雖然一開始是因為沈踏枝完美到不像是人類才會喜歡沈踏枝的,但其實現在這樣的沈踏枝他也沒有多讨厭,否則早在沈踏枝的性格初露端倪的時候他就會遠離了。
江雀又想起了沈踏枝在他提起“接吻”時通紅的耳朵根和躲閃的神情,目光不住地落在了對方的唇上。
與其說是不讨厭,倒不如說是……
更想讓他給自己懷卵了。
如果說之前只是在本能的驅使下想要和沈踏枝貼貼,那麽現在的江雀偶爾做出的出格的舉動其實已經是帶着自己的目的的了。
他是故意的,他想看沈踏枝更多慌亂的表情。
想要看他哭、看他崩潰,總之有很多很多惡劣的想法。
他想打破沈踏枝的外殼,想要沈踏枝給自己除了年長者的溺愛之外更多更激烈的情緒。
即使隔着墨鏡,江雀的視線也依然有着無法忽視的存在感,沈踏枝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問:
“我嘴邊有什麽東西嗎?”
“沒有。”江雀收回視線,很不記仇地拉着剛欺負過他的沈踏枝的手臂,笑道,“哥哥,我們去看房間吧,我想看房間。”
怎麽又突然叫哥哥了……
這幾天裏一直都被江雀直呼大名的沈踏枝頓了一下,直覺有些不對勁,但在對上江雀無辜乖軟的目光後又找不出究竟是哪裏不對。
他被江雀拉着往電梯處走,只能看見對方的後腦勺,先前都是他帶着江雀往前走或是和江雀并排走,這會難得看見江雀的背影,沈踏枝突然發現,江雀似乎長高了一點。
剛出深淵的江雀在異能調查科體檢過,那會他只有一米七五左右,頂多到他的肩膀,而現在江雀的腦袋已經到了他下巴的位置。
這才幾天,怎麽一下子竄了這麽高?
沈踏枝忍不住想,按照這個長高的速度,用不了一個月,江雀可能就沒辦法像現在這樣窩進他的懷裏了。
那會江雀應該會委屈地哼哼吧?
想到這樣的畫面,沈踏枝笑了一下,随後就是從那天開始一直未曾消散的危機感蔓延上來:
江雀成長的實在是太快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保持這樣游刃有餘的狀态多久。
“哥哥?”
江雀疑惑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電梯到了,我們不走嗎?”
沈踏枝收回過分發散的思緒,看着面前乖巧地摁着電梯的江雀,很是順從本心地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對方的臉:
“走,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
這是他第一次對江雀做這種不同于暧昧的親昵動作,江雀用手捂着通紅的臉頰:“你怎麽……你怎麽突然捏我的臉。”
“唔——”沈踏枝故作沉思,笑道,“因為我覺得你太好看了,想欺負一下?”
不管還能維持這樣的狀态多久,總之先趁着還能欺負的時候先欺負一下。
畢竟臉紅的江雀可算是見一次少一次了。
.
“叮。”
電梯重新抵達二十七層,江雀最後揉了一把自己發紅的臉,跟着沈踏枝出了電梯。
他不是因為沈踏枝捏臉的動作臉紅的,而是因為沈踏枝湊過來的時候他恰好在想入非非,一擡頭突然就看見了自己想象的對象的一張放大的臉。
江雀還以為自己被抓包了,“騰”地一下就紅了臉。
過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沈踏枝不可能看出來他心裏在想什麽,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他心虛地跟在沈踏枝身後進了房間。
此時被憋了許久的小觸手早就忍不住了,房門一關上,它們就迫不及待地扒拉掉了束縛着它們的書包,狠狠地舒展了一下後迫不及待地纏住沈踏枝,然後迅速變大,把沈踏枝往自己的方向拉。
剛關上門的沈踏枝就這麽直接被江雀扯了過去,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雀雀,我還沒插房卡。”
江雀瞪了一眼趁着他走神作亂的觸手,随後用觸手靈巧地從沈踏枝的口袋裏卷出了房卡,學着他的樣子插進了房門口的插卡槽裏。
他撤下了一根觸手,好讓自己能拉住沈踏枝的手,笑道:“我弄好了,我們去看房間。”
“好,先去卧室吧,正好把行李也收拾一下,”
沈踏枝看了一眼插好房卡後得意地昂着觸手尖尖的觸手,贊許性地摸了摸它,小觸手樂的轉了個圈,滿意地離開了。
中午着急着去吃飯,他們的行李就被随手放在了客廳裏,現在兩個人重新拉起行李箱直接推開了卧室的門。
“好大的卧室——咦。”江雀剛踏進門,就差點撞上走在前面的沈踏枝的後背。
沈踏枝怎麽突然停住了?
他疑惑地往旁邊走了幾步,以讓自己看見剛才被沈踏枝擋住的前方的景象。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一張鋪滿玫瑰花的大床。
整間卧室其實還是簡約的商務風,眼前的床一看就是誰特意布置的,和卧室的布局完全格格不入。
江雀眼尖地注意到床上好像還放着什麽東西,于是往前走了幾步,想要看清楚。
沈踏枝伸手攔了他一下,沒能攔住。
走到床邊的時候,江雀終于看清了床上的東西。
哦——貓耳、貓尾巴,好像還是遙控電動的,旁邊放了個遙控器,還有項圈和一盒安全套。
江雀挑了挑眉,按照自己以前看過的人類的經驗,走到床頭櫃處彎腰打開。
果不其然,床頭櫃的抽屜裏也塞滿了安全套,還是各種味道各種紋路的都有一份。
他又走去衣櫃處,剛準備打開,就聽見了背後沈踏枝有點抖的聲音:“不要開了……”
“為什麽?不看看嗎?”
江雀嘴上這麽明知故問着,但還是依言離開了衣櫃,一下子坐到了大床上,撲起來了一層花瓣。
他随手拿起了貓耳朵,在自己的頭上比劃了一下,輕笑着看向臉色越來越紅的沈踏枝:
“不是你訂的酒店嗎?哥哥。”
“不是。”沈踏枝下意識地就想往門口移動,但在對上江雀看似調侃實則危險的目光後,還是強迫着自己站在了原地,
他維持着面上的平靜:“是助理定的,我只是和酒店說了一聲我需要提前來,應該是助理誤會了我的意思。”
沈踏枝說着主動往前走了幾步,紅着耳根就彎腰開始收拾床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些東西我一會會讓人全部清理掉的,你不用太在意。”
江雀看着他,突然道:“哥哥。”
沈踏枝的動作停住了。
江雀嗓音含笑,輕聲道:“你是不是忘了,人類的情緒,我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
雖然在大部分時間裏他都看不懂沈踏枝,但是這種害羞和窘迫他還是能分析出來的。
沈踏枝還偏要裝出冷靜的樣子來,在江雀的眼裏,這就像是個專門給自己套了個盒子防止被吃掉,但殊不知自己拿的是透明盒子的奶油小蛋糕。
随着他的這句話,沈踏枝的手一抖,手中正拿着的遙控器應聲落下。
遙控器的開關因為撞擊而打開,床上的貓尾巴劇烈扭動了起來,江雀嫌棄地看了一眼細細的只有一小截的貓尾巴,用觸手卷起遙控器關上的同時,分出一根觸手攬住了沈踏枝的腰。
觸手微微用力,沈踏枝被他拽倒在了花瓣大床中。
反正這些花不幹淨,一會肯定要把床上用具全部都換一遍,江雀這會也不嫌髒了,也跟着跪坐在了床上,看着垂眸紅着耳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沈踏枝,很是苦惱地問:
“哥哥,為什麽每次提到這種事情你就會回避,是害羞嗎?可是你連親我都不會有多緊張的。”
若是旁人問出這個問題,恐怕只會當成是騷擾,但偏偏沈踏枝無奈又絕望的明白,江雀是真心實意的在苦惱和疑惑。
在江雀看來,人類之間做暧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才對,反而是親吻才不正常,所以才會在最開始如此無所顧忌地問沈踏枝懷卵的事情。
猙獰的觸手撫摸上沈踏枝的臉頰,而它們的主人漂亮的與這些可怖的怪物格格不入,跪坐着無辜地繼續往下問道:
“而且你都答應了要給我懷卵的,做這些事情不都是遲早的嗎?為什麽總是在回避森*晚*整*理這個話題。”
沈踏枝想側過頭去避開江雀過分灼熱的視線,但剛剛纏上他的脖子的觸手不允許他這樣逃避的動作,甚至有一根觸手已經威脅性地抵在了他的腿間,大有一副他再敢逃避就現在更進一步的模樣。
無法,他只能被迫和江雀對視着,小聲道:
“雀雀,這些事情對于人類來說是私密的,不應該這樣直接被拿出來說的……”
“對啊。”江雀歪了歪頭,“所以我現在只在和你說,這個房間裏又沒有別人。”
沈踏枝幾乎想要把自己縮起來遁地三尺,足足沉默了好幾分鐘,才慢慢地吐出字來:
“因為在人類的社會中,伴侶相處的正常流程應該是先牽手、親吻,這件事是……在更深層次的了解對方後才會被提出的。”
“這是排在親吻之後的事,雀雀。”
“欸?”江雀這次是實打實的驚訝了。
雖然看上去他卷住沈踏枝逼問對方是為了解決自己的疑惑,但只有江雀知道,其實更多的原因是他在看到沈踏枝紅着耳根還強作鎮定的時候,他的觸手就一下子激動地立起來了。
想更惡劣地欺負他,因此才會故意挑沈踏枝覺得最不想回答的問題來問。
但他沒想到,這一問還真問出了東西來。
“你們人類做暧要排在接吻之後,那懷卵呢?這也要排在後面嗎?”江雀不解地問道。
沈踏枝的耳根更紅了,他點頭的幅度幾乎微不可見。
江雀一下子覺得自己纏在沈踏枝身上的觸手有點發燙了,他語無倫次地道:
“我、我之前不知道,我以為……我之前看到的人類都是直接…的……”
“沒人告訴過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原本在他背後時刻蓄勢待發着的觸手也微微垂下了頭來,心虛地去蹭了蹭沈踏枝,好像也在跟着本體一起反思自己先前的舉動。
感受到身上纏繞的觸手放輕了力度,沈踏枝試着移開了它們,坐起身來,暫時擺脫了被江雀鉗制住的處境,輕嘆道:
“沒關系,不用道歉。”
說到底也是他一直縱容默許才會有現在的局面的。
江雀一下子收回了觸手,順帶把床上的那一堆東西也都掃了下去,而後拉住了沈踏枝的手,小聲地問:“那之前我做的事情有沒有讓你不舒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想起了自己在剛出異能調查科,得知觸手在成熟期會産卵後拉着沈踏枝要求對方給自己懷卵的事情。
原本在他的世界觀裏,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現在江雀卻緊張了起來。
他還沒有和沈踏枝親親呢,怎麽一下子就跳了這麽多步?!?
沈踏枝輕笑着搖搖頭,揉了揉他的腦袋:“真的沒有生氣,你也不用緊張,我不是很早之前就說過了嗎,雀雀。”
“說過什麽?”江雀疑惑。
沈踏枝和他說過的話太多了,他根本不知道沈踏枝指的是那句話。
沈踏枝湊到了他的耳邊:“我說過,我很喜歡你,只是你沒有理解我所說的‘喜歡’究竟是什麽。”
“我對你的喜歡是人類對伴侶的那種喜歡,所以并沒有因為你的行為生氣,不要道歉。”
沈踏枝說着側頭思考了一下,又道:“說起來,這應該算我的責任?我故意沒有在你第一次提起‘懷卵’這個話題的時候就糾正你的觀點。”
他一下子湊近,讓江雀有點不自在地抱住了自己的觸手,他追問道:“那你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告訴我?”
這樣的話他就、他就不會做出這麽多蠢事了。
沈踏枝笑眯眯的:“因為我的私心,當時的我并不想讓你過早明白人類之間的‘愛’,至少不應該是我點出來,而應該是你自己明白過來。”
這算什麽私心?
就在江雀疑惑的時候,他聽到了沈踏枝的下一句話。
“因為你成長的很快,雀雀,雖然我很希望你可以擁有獨立的一生,但當時的我總是擔心你在明白人類的愛情觀、發現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樣後離開。”
沈踏枝這會兒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笑得慢條斯理的,輕聲說出讓江雀面紅耳赤的話來:
“作為最先遇見你的人,我總是想為自己再争取一下的,哪怕是用‘幫你懷卵’這樣的原因來讓你暫時歇下去找別的人類的心思。”
江雀半天才噎出一個“你”字來。
……怎麽會有人把這種色.情的話說的這麽理所當然。
他當時是因為完全不知道,但沈踏枝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還笑着答應下來啊!!現在居然還能這麽平靜地對着他剖析自己這麽說的原因。
“你……無恥。”江雀半天才“你”出個所以然來,然後把自己埋進花瓣和被子裏不動了。
沈踏枝含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嗯,我無恥,所以才在剛剛才對你坦白,因為我覺得哪怕我不說,你去問杜露露也能問明白,還不如我先說了。”
江雀猛地擡起頭來:“你怎麽知道我去——等等,我才沒有問杜露露!”
“嗯嗯。”沈踏枝應,“是杜露露主動對你說的,不是你問的。”
他話裏調侃的意味太過明顯,江雀又羞又氣地坐了起來,在心裏譴責了告密的杜露露一萬遍。
突然,他猛地反應過來:
“也就是說,哪怕我不明白什麽是‘喜歡’,我不執着于糾結這個問題,你也會像人類的伴侶一樣一直在我身邊?”
沈踏枝點點頭,輕描淡寫道:“我本就是這麽準備的。”
江雀:“……也會願意給我生小觸手?”
沈踏枝又點了點頭。
江雀一下子放下了自己剛才一直抱着的觸手,拉住了沈踏枝的衣袖,又是臉紅又是咬牙切齒的:“那你也太好欺負了,你幹嘛啊!!”
要是他一直不明白的話,豈不是就等于沈踏枝一直在對他進行單向的感情付出嗎?這根本就不公平。
“明明是你教我的,說人類之間的交流是相互的。”江雀小聲嘀咕道。
“但是總有人願意接受不相互的關系。”沈踏枝又忍不住拍了拍江雀的頭,“你總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無論是對于感情的執着,還是對原則的堅持都很出乎他的意料。
“因為我是乖孩子,你說的。”江雀撇了撇嘴,“我才不要讓你受委屈,我也不想欺負你的。”
他說着說着就窩進沈踏枝的懷裏了,開始仔細安排接下來的事情:
“接下來我們要去約會,然後要好好接吻,我要和你當人類那樣子的伴侶,然後等我的成熟期到了——”
江雀抱住沈踏枝的腰,觸手暗示性地撫上了他的小腹:
“你也要給我生小觸手。”
“但是必須是像人類的伴侶那樣的,如果我做的不對你要告訴我,不要像之前那樣了。”
江雀努力找詞表達自己先前的感受:“之前那樣我總感覺飄忽忽的,就像是我和你的關系怎麽都不會長久一樣。”
在深淵中沈踏枝對他好,他尚且可以用“因為他留了沈踏枝一命”來解釋,但是在走出深淵之後這種毫無原則的好和偏愛,雖然他也喜歡,但總感覺這樣很奇怪。
他的感覺向來很準确的,所以江雀這次也選擇跟着自己的感覺走。
被他抱住的沈踏枝笑了:“好。”
他在這聲尾音結束之前又感嘆了一句:
“雀雀确實是好孩子啊。”
江雀驕傲地翹起了小觸手:“我一直很乖很好的!”
兩個人又閑聊了一會,沈踏枝先是給助理發了消息,交代他以後不用這麽安排,然後叫了酒店保潔服務來收拾床單。
至于滿衣櫃和滿床不可見人的東西,他們直接用大垃圾袋全部裝了起來,丢進了小書房,等助理來了之後全部帶走。
收拾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酒店保潔也來了,沈踏枝幹脆帶着江雀先下樓去吃點東西。
他來之前查了資料,海天游樂園附近有不少特色菜館,其中正好有一家粵式茶餐廳,适合去吃下午茶,正好可以撫慰一下江雀被自助餐傷透了的心。
能吃上好吃的了,江雀很開心,蹦蹦跳跳地背着書包和沈踏枝一起出門,恰好在大廳遇到了拖着行李箱前來入住的杜露露。
杜露露笑着和兩人打了招呼,在看到沈踏枝脖子上露出來的一個個圓圓的紅點後笑容凝固在了臉上——這一看就知道是某位難纏的家夥觸手上的吸盤吸的。
她又看向拉着沈踏枝的手,笑得毫無心機、似乎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和哥哥一起出來玩的高中生的江雀,開始納悶:
難道她之前的提醒沒有引起沈踏枝的注意嗎?
那……她先為沈踏枝點蠟,希望他能在江雀的成熟期後下床?
都說了不要對年下太放心啊,尤其是這種會裝乖的人外年下。
因為江雀的反複提問惡補了許多bl小說的杜露露如此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