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第 57 章
“夏普死了?”
江雀眨了眨眼睛, 反應了一下才把“夏普”這個拗口的名字和昨晚讨厭的男人對上號,不可置信的問:
“他怎麽會死了?”
明明他還沒動手呢,總不能是他的觸手半夜趁着他不注意夢游去殺的吧?
沈踏枝抱着江雀的腰,看上去是他圈着漂亮的少年, 但實際上, 他的渾身上下都已經在剛才爬滿了觸手。
剛睡醒的觸手們可不會管死不死人的問題,它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喜歡的人貼貼。
沈踏枝的動作因為觸手頓了一下 , 他拍了拍江雀的背, 示意他收斂一點, 而後才道:“不知道, 他是今早被酒店的人發現死在房間裏的,酒店的人報了警,這些警察也是剛到,來進行例行詢問。”
說着,沈踏枝想起了自己昨晚為了帶走江雀立下的人設, 更放柔了聲音, 順勢把剛才拍背的動作做出了安撫的感覺:
“別怕,沒事的, 要不要回去再睡一會?”
江雀:……
演都演了, 那還是演到底吧。
他努力配合着沈踏枝, 裝作有些害怕的樣子往他的懷裏縮了縮,搖搖頭不說話。
坐在沈踏枝對面的刑警微微側了一下頭,對眼前穿着睡裙的漂亮少年坐在高挺的男人的腿上,一個嬌氣一個溺愛的場景很不适應。
雖然早在來之前他們就已經得到消息, 知道沈踏枝這次是和一個漂亮的男孩子一起來的, 甚至在昨晚就是因為那個傳聞中的少年和夏普起了沖突,但在切實地看到沈踏枝對他的溺愛程度後, 才剛三十歲,在刑警界算得上年輕的他還是會覺得尴尬。
他輕咳了一聲,試圖吸引眼前膩歪的兩個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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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就是沈先生說的那樣,經過法醫初步鑒定,夏普先生應該是死于中毒,也就是毒殺。”
“而他的身份特殊,亞度尼斯家族對于他的死十分震怒,他們大約在三個小時後就會趕到國內,如果不在此之前找出兇手或是給出相關線索,這件事情很有可能上升為國際案件,所以還希望你們能夠配合。”
“我們配合?”江雀疑惑,轉頭看向刑警,目光在他的胸前的口袋上停頓了一秒,才繼續道:“可是我們沒有殺夏普啊,你們不應該能查清楚嗎,還是說要我們幫你們查案?”
“不是。”刑警皺了皺眉。
他總感覺江雀這話說得有點像在嘲諷他們無能,但擡頭看見坐在沈踏枝懷裏江雀貨真價實的疑惑的神色,又覺得對方可能是真的被保護的太好,不清楚辦案流程,于是解釋道:
“你們昨晚剛與夏普先生發生沖突,并且與他有利益上的糾紛,雖然這麽說很冒犯,但是從殺人動機的角度來看,你們确實有很大的嫌疑。”
刑警說着看了一眼沈踏枝,生怕自己說的話過于無禮得罪了這位大人物,在得到沈踏枝的點頭示意後才放下心來,繼續往下說道:
“因此,我們需要對你們進行一些例行調查,這也算是在為你們洗清嫌疑——當然,你也不用太擔心,這些調查主要是針對沈先生的,你不用害怕,我們沒有惡意。”
刑警說到一半,想起了剛才江雀瑟縮在沈踏枝懷裏的模樣,到底是沒有敢把話說的太嚴肅,轉而安慰起了江雀。
按照酒店中的服務員提供的口供,這位祖宗可惹不起,他一哭,別說調查沈踏枝了,刑警都有點擔心自己的飯碗不保。
“可是我們什麽都沒有做,沈踏枝也不可能去殺夏普。”江雀重複了一遍。
他看着把屋子翻得亂糟糟、現在正準備進卧室搜查的幾名刑警,有點委屈:“你們怎麽亂翻我們的房間啊。”
他才不關心什麽國際案件,這是沈踏枝和他的房間,現在都被翻亂了。
對面的刑警落下幾滴冷汗:“很抱歉……我們需要确定你們沒有攜帶有毒物品,等到例行檢查過後我們會将房間複原的。”
沈踏枝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多生事端,尤其是不應該冒着江雀的觸手被發現的風險惹事,揉了揉江雀的腦袋,也幫着刑警說了句話:
“只是檢查一下房間和行李,你要是不喜歡,之後我都全部給你換新的,好不好?”
江雀瞪大了眼睛:“還要檢查行李?”
他的行李裏都是他的寶貝,怎麽能随便給別人翻??
沈踏枝無奈地親了親他,和他講道理:“因為我們是第一嫌疑人,這些天裏只有我們和夏普有過沖突,這些檢查是必要的,我們也要講點道理,按規矩辦事,是不是?”
不得不說,沈踏枝确實足夠了解江雀,他把道理講的清清楚楚,反而讓江雀發不出脾氣了。
他又不是蠻不講理的人,現在按照人類社會的規矩确實應該這麽做,他要是不允許別人檢查就是在為難別人。
但果然還是不喜歡。讨厭的夏普,死了都這麽麻煩。
江雀靠在沈踏枝懷裏,生着氣不說話了。
他又想起自己昨晚睡前迷迷糊糊的那些想法,有點慶幸自己還沒開始付諸實踐。
之前他并不太懂沈踏枝口中的“人類辦案最先看的是殺人動機”是什麽意思,現在可算是明白了,原來就是不管現場有沒有證據,都會最先懷疑最近與死者交惡的人。
如果他真的貿然行動了,就算把尾巴掃的再幹淨,估計也抵不住這樣先入為主的懷疑式檢查。
人類還真是狡猾。
江雀想着想着也就慢慢消氣了,他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早上八點了,到了平時吃早飯的時間,于是問沈踏枝道:“我們現在可以去吃早餐嗎?”
“可以。”回答他的是坐在對面的刑警。
他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理所當然地道:“你們要去哪裏吃早餐,我送你們過去。”
江雀:?
雖然這個刑警說的是“送”,但這明明就是變相的監視吧?
他轉頭看向沈踏枝,沈踏枝回了他一個安撫性的笑容,而這恰好證實了江雀的猜測。
江雀遲疑着開口問:“他要這樣跟着我們多久?”
沈踏枝沉吟了一下:“大概……一兩天?只要找到真的兇手就沒事了。”
一兩天?居然要這麽久??
江雀愣在了原地。
光是杜露露那種程度的監視就已經讓他有點煩了,這還是在杜露露進退有度,不怎麽過多打擾他和沈踏枝的生活的前提下,結果現在這個刑警居然要跟着他們整整兩天?
一想到在這兩天裏,自己和沈踏枝吃飯、在廚房學做菜、看小說等事情都要插入另一個人的身影,江雀就猛地打了個寒顫。
不行,太惡心了,他忍不了了。
不演了,他和沈踏枝兩個人的世界都要沒有了,還演什麽脆弱的小白花。
江雀冷下臉來,在沈踏枝驚訝的目光中從他懷裏出來,只留一根觸手還纏着沈踏枝的手腕:
“不行,你不能跟着我們,我讨厭這樣。”
“雀雀……”
“可是……”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又被江雀直接打斷:
“你們現在不是正在找兇手嗎?只要找到兇手就不會來煩我了,對吧?”
“是這樣的沒錯……”刑警莫名地有些底氣不足。
“好啊。”
漂亮少年微眯起他那雙過分深黑的眸子,明明無風,他穿着的睡裙下擺處卻還是微微晃動了一下。
江雀分神多加了一根觸手困住了沈踏枝的雙腳,直接制止了對方想要站起來阻止他的動作,笑裏還帶着未散的怒氣:
“你們不是要兩小時內有個結果嗎?現在就帶我去現場,十分鐘,我就能幫你們找出兇手和證據。”
“找出來之後,你們就立刻從我眼前消失,要是再來打擾我們……”
江雀本是想威脅殺了他們的,但是想了想殺人麻煩的後果,轉而笑眯眯地威脅道:
“你有一個新婚妻子,現在她剛剛懷孕,并且你還想用公積金換一套三室一廳改善生活,我知道你為了養家工作很疲憊,想來你也應該很希望自己惬意地放一個長假,以後都不再工作了吧?吳警官。”
“你怎麽……你!”
吳警官震驚地往後退了兩步,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問江雀是怎麽知道他的家庭背景的,還是該問江雀從何而知他的姓氏。
江雀卻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主動解釋道:“你們的情緒在我的眼裏就像是小說一樣,只要仔細看看就能明白了。”
“還有——”
他墊腳,雙指從呆若木雞的吳警官胸口的口袋裏夾出一張漏了一半的名牌,笑眯眯地在手上晃了晃:
“這是你剛才給哥哥的名牌吧?收起來剩下的名片的時候沒放好哦。”
他說着,拿在手裏看了一眼,驚奇地道:“哦,原來你叫吳明哲啊。”
原本在卧室裏的幾名刑警也被這裏的動靜驚動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輕笑着念完吳明哲的名字後慢條斯理地撕了他的名片,然後随手扔進了旁邊剛才被翻出的垃圾堆。
無禮極了,也輕慢嚣張極了。
但是無論是這張過分好看的臉、還是江雀剛才那如同讀心一般的洞察力,以及神色不明坐在江雀身後的沈踏枝,都讓他們不敢輕易動作,最終只能僵持在原地看着那名穿着白色睡裙的少年。
不是說是菟絲花嗎?不是說是高中生小白臉嗎?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最後還是沈踏枝一聲輕嘆打破了沉默:
“雀雀……”
江雀回頭,哀怨地看着沈踏枝:“哥哥,是他們先欺負人的。”
大有一副要是沈踏枝也敢勸他,他就現在哭給沈踏枝看的架勢。
沈踏枝舉起還沒被束縛住的雙手做投降狀:“不是說不讓你去,但我們先穿好鞋子,好不好?”
從剛才他就想說了,這樣光腳踩在地上太容易生病了。
“好。”江雀乖乖答應下來,“那我先回卧室穿襪子哦。”
吳警官瞠目結舌地看着變臉如翻書一樣的江雀往房間的方向走去,小心地看向沈踏枝:
“沈先生……這……”
沈踏枝揉着太陽穴擺了擺手:“不好意思,可能要耽誤你們十幾分鐘,這件事我會和你們局長親自去說的。”
“沒事沒事。”吳警官咽了口唾沫,還是欲言又止,“江雀先生他……”
他其實想直接說江雀的,但是一想起剛才江雀那雙與他對視時燃着怒火看上去莫名讓人發怵的黑眸和他的話,就忍不住在後面多加了個“先生”。
“哦,他……”沈踏枝斟酌着用詞,“你的信息不是我告訴他的,你可以理解為……少數天才獨有的天賦?”
“好、好的。”吳警官神情恍惚地應下。
果然,他的經驗還是太少了,能被沈踏枝這種級別的人物如此偏愛的人,怎麽想都不可能是個普通人。
所以可以森*晚*整*理讀心也算是正常的……吧?
五分鐘後。
穿好了鞋子的江雀拉着沈踏枝的手,出現在了攔滿了警戒線的夏普的卧室中。
暫時沒有合适的衣服,他還是穿着白色的睡裙,但江雀對此倒是接受度良好,滿不在乎的穿着裙子在現場四處走着。
剛才的吳警官被他調走去召集酒店裏所有的服務生了,現在跟着他們的是另外一名刑警。
有了吳警官的前車之鑒,這名刑警在面對江雀的時候顯然就謹慎多了,自始至終都與江雀保持着一個安全的距離,也不敢随意與江雀搭話,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成了下一個被扒幹淨的人類。
江雀沒管他,他能一眼看出吳警官的家庭狀況是因為他真的很愛他的妻子,哪怕在工作中都能看出愛意來,要是其他人其實也不會有這麽好的效果。
他蹲下身,去看地上夏普的屍體。
昨晚還用讓人讨厭的目光盯着他看的男人如今神色猙獰地倒在了地上,原本屬于白人的皮膚透着不正常的紅,江雀湊近聞了聞,果不其然聞到了苦杏仁味。
啊,氰化氫中毒,好無聊的殺人手段。
見過無數殺人方式的江雀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在人類社會第一次見到兇殺案,兇手居然是用這麽無聊的手段。
看那些刑警的态度那麽嚴肅,他還以為夏普至少是被下了安眠藥之後捅了七八刀放血,然後在還有意識的時候被刮了層皮,最後才被毒死的呢,結果死的這麽安詳。
那就沒辦法從夏普死前的神色中推斷出兇手了,畢竟這家夥估計根本沒見到兇手的真容就被毒死了。
不過沒關系。
江雀聽到身後隐隐傳來的雜亂的腳步聲,借着沈踏枝的手重新站了起來,看向了吳警官和他身後的一衆服務生。
在這一衆服務生中,有一個人躲閃的神色格外引人注目。
江雀若無其事地掃過那個在餐廳中就表現得很奇怪、昨晚更是直接扯掉了他的書包的服務,想,這不是就有一個最佳懷疑人嘛。
雖然昨晚只是匆匆撇了一眼,但是他可沒忘記,夏普的情緒分明是在說他也認識那個服務生。
吳警官帶着人在警戒線外站立:“沈先生,江雀先生,你們要找的人我都帶來了。”
沈踏枝始終關心地看着江雀,擔心他被兇殺現場吓到,聞言低頭問道:“要現在去看看嗎?雀雀。”
江雀點頭,和沈踏枝一起穿過警戒線走到了外面。
他本是想直接去找那個服務生的,但一擡眼,一下子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僞裝成服務生的杜露露尴尬地對江雀笑了笑,在內心淚流成河。
她就知道自己的僞裝騙不過江雀。
但是她有什麽辦法嘛,誰讓沈踏枝要清場的,她住到一半就被趕出去了,為了繼續自己的任務,只能僞裝成服務生繼續潛入。
果然還是好讨厭外勤任務!!
江雀微微思考了一下,也明白了杜露露混在其中的原因,他無語了一瞬,然後繼續按照自己原本的計劃,直接走到了那名神色躲閃的服務生面前。
“你……你做什麽?”那名服務生被他看的發毛。
江雀沒理他,開始認真打量這個人。
先前他根本沒把這名服務生放在心上,連看都沒看幾眼,現在倒是能看清楚了。
這是一個高挑且瘦削的中年男人,眼下帶着濃濃的青黑,手指甲被咬的很短,手腕上戴着副表帶已經破損的表——一個破産的中年男人。
江雀挑了挑眉,破産的中年人來做服務生?這倒是少見。
他轉而去看這人的神色。
焦慮、心虛,這是應該的,他看上去就是一副做了壞事的樣子。還有擔憂,對誰的?對家人,哦,是他的母親。
還有怨恨,他恨夏普,不止……他甚至恨沈踏枝。
江雀突然一驚。
他終于明白為什麽夏普會在這個時候死了,因為只有死在這時,沈踏枝才會是第一嫌疑人。
就算沈踏枝是真的無辜的,也會多少遭到亞度尼斯家族的遷怒,畢竟說到底夏普也是受沈留時所托才會來到國內。
而作為集團掌權人鬧出這樣的社會性事件,沈氏也必然會産生動蕩。
就算沒辦法實質性地傷害到沈踏枝,他也想要沈踏枝不好過。
意識到這一點的江雀從心底升出了實打實的怒意來,他直接拽過了旁邊正在發呆的吳警官,冷笑着道:“就是他,拷起來。”
“啊……啊?”吳警官根本沒反應過來。
他看着江雀和江雀面前吓得發抖的男子,小心地道:“我們抓人是要講證據的,不是說想拷誰就拷誰,而且就算你随便指認一個兇手,沈先生也不可能第一時間擺脫嫌……”
“煩死了,你們都是蠢貨嗎?”江雀不耐煩極了,他本就不是什麽很有耐心脾氣很好的人,恨不得現在自己上手把眼前的男人給捆了。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細微的動作聲,江雀一下子頓住了。
是沈踏枝在輕輕地摸他纏在對方的手腕上的小觸手,像是在安撫一樣,主動引導着他的觸手往他身上爬。
“雀雀。”沈踏枝溫聲哄道,“不要這麽生氣,我們稍微耐心一點,和他們解釋一下,好不好?”
“要是不想說的話就只跟我說,別生氣。”
江雀一下子被順毛了,往回退了幾步,抱住沈踏枝的腰,深呼吸了幾下平複心情。
沈踏枝好,雖然這些人蠢,那個服務生也讓人生氣,但是他得耐心解釋一下。
他就說自己在沈踏枝面前怎麽總是那麽好說話,任誰被這樣無條件地縱容着哄,恐怕都發不出什麽脾氣來吧。
幾秒鐘後,平靜下來的江雀擡起頭來,面無表情地道:“你叫什麽名字?”
被他點到的服務生顫着聲,弱弱地道:“我……我叫高俊彥。”
“很好,高俊彥。”江雀低頭仔細地拉住了沈踏枝的手,沒錯過高俊彥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恨意,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媽媽在外面吃不起飯了,只能靠別人的施舍過活,你知道嗎?”
“什麽?”高俊彥臉上一下子出現了震驚和不可置信混雜的神色,“我明明在走之前給她留了……”
他說到一半就自知失言,一下子閉了嘴。
“她把你留下來的錢都拿去找人尋人了,是找你的。”江雀看高俊彥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推測對了,他回憶起昨天在早餐店看到的老人,想了想,補充道,“不過她這錢花的挺值的,現在已經找到附近了。”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為什麽認識我媽??”高俊彥忍不住嘶吼出聲,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憤怒地盯着江雀,似乎下一秒就會撲上來。
沈踏枝默不作聲地提高了警惕,旁邊的吳警官也掏出了手铐。
雖然不知道江雀在說些什麽,但是無故襲擊普通市民的話确實是可以拷一下的。
江雀本以為自己說到這裏就夠了,看到吳警官的樣子就知道他完全沒懂,只能嘆了口氣繼續道:
“高俊彥,你買到了沈氏的爛尾樓,就是沈留時投資的那一塊地皮,多次維權都沒有結果,沈留時前段時間更是入獄了,你根本看不見希望。”
“恰好這個時候,夏普接手了沈留時的産業,致力于維權對樓盤很關注的你肯定也知道這個消息,那個時候你在做什麽……”
江雀看了一眼高俊彥的神情,直接得出了答案:“哦,你在酒店打工貼補家用,原來你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當服務生了,就是在這家游樂園附近。”
“……唔,原來如此,當時的你已經存了報複社會的心思,所以才找了個離家遠的地方打工,給你母親留了一筆錢就消失了。”
高俊彥就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般,忍無可忍地怒吼:“你是怎麽知道的?!?你一直在調查我?!!”
江雀捂住了耳朵,皺眉道:“安靜,你很吵,是你的表情自己告訴我的。”
他說着又看了一眼吳警官。
很好,還是沒懂,真是無可救藥的蠢貨。
江雀只能繼續道:“之後夏普就找上了你,對吧?他讓你先跟蹤我,确定我背後是否有一個書包,然後在不久後的一次會面中摘掉我的書包,并告訴你沈踏枝可能會因為這件事暴怒,不過沒關系,他會給你足夠的錢和新的身份讓你遠走高飛。”
“你不明白他為什麽讓你這麽做,但是缺錢的你先答應了下來,并在那個時候就萌生了殺了夏普并順便給沈踏枝帶來麻煩的念頭,是這樣吧?”
高俊彥沒有回答,但是他不斷後退的動作和剛才的反應都已經給出了答案。
一時間,他周圍的服務生都紛紛驚恐地散去,江雀看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吳警官,不耐煩地“啧”了一聲:
“怎麽?這還不能拷住嗎?你們不是抓人要看殺人動機的嗎?這個動機還夠不夠?他買了沈氏的爛尾樓,一直無法維權,所以走投無路之下決定殺了所有相關的人,這比你們推測的沈踏枝的殺人動機可信多了吧?”
吳警官這才如夢初醒般的拷住了高俊彥,然後看向江雀,恍惚地問:“但是證物呢?他把作案兇器藏在了哪裏?”
現在就算江雀直接告訴他兇器在哪裏,他恐怕都不會有多驚訝了。
讀心術……真的這麽神奇嗎?難道這就是天才的世界?
吳警官恍惚地想。
江雀頓住了。
他還真不知道兇器在哪裏。
他之所以這麽确鑿,是因為高俊彥直接把這些事情寫在了臉上,他一看就知道了,因此可以直接從答案來倒推過程,至于其中的證據和細節嘛……
“你們連搜查個毒藥、去求證他是不是買了爛尾樓以及是不是有個母親這件事都做不好嗎?”
江雀冷笑着嘲諷道。
吳警官當即一個寒顫,不敢多問,立刻安排人去查了。
見他沒有追問的意思,江雀淺淺地松了口氣。
還是沈踏枝平時對待下屬的語氣最好用了。
他這麽想着,笑着拉住了沈踏枝的手:“好啦,哥哥,等他們查清楚就不會有人來煩我們了。”
沈踏枝神色複雜地看着他,輕聲道:“謝謝。”
他一開始只是以為江雀是因為不能和他一起單獨相處而生氣,但怎麽都沒想到江雀氣成這樣的原因中還有對他的擔心。
江雀是在擔心自己被這件事波及,這是讓沈踏枝始料未及的。
“不用謝,我說過我很厲害的。”
江雀蹭了蹭沈踏枝,像是只在炫耀自己的漂亮尾巴的小貓,透明的觸手都翹起來了。
“你以後要多信任我一點。”
說到這裏,江雀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轉頭充滿惡意地對目光空洞被拷走的高俊彥補充了一句:
“對了,其實哥哥——我是說沈踏枝,他早就和沈留時斷絕關系了,本來等到他接手那塊爛尾樓就會開始着手賠償工作。”
“但凡你多等幾個月,也許你就可以和你的母親一起住上新房子了,但現在你即将入獄,而你的母親一路流浪尋找,已經找到了樓下的早餐店,她會在找到你的那一刻得知這個好消息。”
他的這句話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原本神色空茫的高俊彥突然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圍又是一片混亂。
江雀垂眸,很無聊地抱住了沈踏枝。
所以他才覺得人類無趣。
這種脆弱的、一眼就能看透的家夥,只要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能完全擊垮,他實在是很難對這種生物産生共情。
要不是因為他實在是因為高俊彥這樣針對沈踏枝的行為生氣,江雀甚至都懶得特意補最後一句話來壓垮他。
沈踏枝卻輕輕嘆了口氣,看上去想說什麽,但礙于在場的人太多,暫時沒有說出口,只是拉了一下江雀,示意他到旁邊借一步說話。
江雀也有話想跟沈踏枝說,于是拉着沈踏枝的手,很乖地跟着他走了,在路過杜露露的時候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她。
只見服務生打扮的杜露露正在努力在手機上編輯短信。
好嘛,他的能力好像要被捅到異能調查科那裏去了。
問題不大吧……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