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
第 56 章
但預想之中人們驚恐的尖叫聲并沒有響起。
奇怪?這些人不害怕的嗎?
江雀揉着自己被摔疼的尾椎骨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 如此疑惑地想到。
“雀雀,有沒有事?”
沈踏枝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沖上來,焦急地上下打量着江雀,聲音都在發抖。
“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先帶你回去?”
江雀搖頭:“沒事, 我只是摔了一下。”
沈踏枝怎麽是這種反應?現在不是應該更擔心一下他暴露了的觸手嗎?
江雀這麽想着, 将自己的觸手伸到了前面,想要看看觸手現在的情況。
下一秒, 他愣住了。
他的觸手怎麽不見了?
江雀又試着動了動自己的觸手, 沒問題, 他确實能感受到自己的觸手正在被控制着, 甚至能感覺到臉前觸手揮動的時候掃起的一陣風,但就是不見觸手的影子。
後面的跌倒的服務生也被旁邊的人手忙腳亂地扶起,遠處的夏普正在快步向此處走來,沈踏枝擔心地湊在他的耳邊小聲問道:
“真的沒有關系嗎?你的觸手……”
江雀心念一動,突然想到了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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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控制着觸手, 纏上了沈踏枝的腰。
果不其然, 下一刻,沈踏枝熨得平整的西裝上突然在腰部出現了奇怪的褶皺, 而一臉焦色的沈踏枝也頓在了原地。
他的觸手變透明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 原本驚慌失措的觸手們終于停下了在空中亂轉的動作, 乖巧地貼回了江雀的身邊,其中幾根還好奇地互相碰了碰。
它們真的透明了耶。
江雀慢慢呼出了一口氣。
太好了,至少沒有在這麽多人面前暴露,不然就算不考慮這麽多份保密協議究竟還管不管用, 他也肯定是要被異能調查科為難好幾個來回的。
而且一旦消息走漏, 作為“飼養怪物”的人類,沈踏枝一定是首當其沖受影響的, 他也不一定能在後半生再走出異能調查科了。
真是……想想就是讓人頭皮發麻的後果,之前他居然就随随便便的就背着書包出門了,實在是太不注意了。
江雀在心裏責備了一下自己的不注意。
不過觸手們倒是沒有江雀這麽多的心思,它們正在為變透明了而感到開心雀躍。
幾乎都不用江雀控制,幾根比較粗的觸手就已經先一步地直接盤到了沈踏枝的身上,開心地幾乎快要冒泡泡。
它們可以在外面也挂在沈踏枝身上了!以後都可以呆在沈踏枝身上不下來了!
沈踏枝的西裝褲、袖口處紛紛出現了怪異的褶皺,但在這片混亂之中并不會有人注意到,只有對此心知肚明的二人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雀雀……觸手不要這樣……”
沈踏枝也迅速反應過來了現在是什麽情況,在觸手們高興的纏繞下費勁地喘了口氣,開口道。
但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夏普已經走到了江雀的身旁。
他用一種幾乎算是狂熱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江雀漂亮到不像是人的容貌,目光又掃過他身後的書包,用遺憾的語氣問道:
“你為什麽會背着一個背面掏空了的書包?”
聽到他的聲音,沈踏枝轉過頭去,在江雀回答之前先一步擋在了他的身前,神色很冷:“這應該不是我們今晚談話的內容吧,夏普先生?”
“當然不是。”夏普連忙收回目光,笑着擺了擺手,“我只是覺得那個書包奇怪,因此有點好奇而已。”
此時旁邊的服務生已經在連連鞠躬道歉了,江雀側頭看了一眼,驚訝地發現這居然是先前那個充滿怨氣的奇怪的服務生。
他一下子沒能控制住觸手,纏緊了沈踏枝,在觸手下的身體輕顫一下後才反應過來,趕忙放松觸手的力度,拉着沈踏枝的袖子,示意他看旁邊。
沈踏枝依言看去,在看到服務生的樣貌後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而後與江雀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沒有提起這件事,只是對着正在道歉的服務員道:
“沒關系,你先下去吧,讓領班把你的工號留給我,稍後再商量賠償事宜。”
服務員又鞠了一躬,這才走了,江雀卻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不放。
沈踏枝明明已經交代過酒店不讓這個服務生參加今晚的談話,為什麽他還會出現在這裏?
這件事怎麽想都和夏普脫不開關系,與其一個人苦想,不如去看看夏普到底是什麽反應。
江雀如此想着森*晚*整*理,從沈踏枝身後探頭去看夏普,而後就直接對上了一雙狂熱的藍色眼睛,被吓得差點炸起來。
夏普居然還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應該說,從他和沈踏枝出現到現在,夏普就一直在看着他。
江雀被惡心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都沒來得及看到半秒鐘,就重新躲回了沈踏枝的身後。
夏普明明是來和沈踏枝談生意的,總是盯着自己不放做什麽?總不能是看上他了吧?
他皺着眉,開始分析自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看見的夏普的情感。
先是欣賞,是對着他來的,為什麽要欣賞他?他們根本不認識,總不能是夏普喜歡他這張臉吧?
還有驚訝,因為沒在他身上看到想看的東西,類似于失落的驚訝,還有對服務生的遷怒,夏普居然認識那個服務生,為什麽?
可惡,時間太短了,他看不到更詳細的情感。
無數思緒從腦海中劃過,江雀敏銳地感受到了夏普那如影随形般讓人不适的目光,忍不住又往沈踏枝的身後躲了躲。
好惡心的視線,怎麽一直這樣看着他。
身後的觸手也被惡心地抖了一下,強忍着想要仗着別人看不見去攻擊夏普的念頭,氣憤地蜷成了一團。
沈踏枝在這裏,揍不了,好生氣。
沈踏枝也注意到了江雀躲避的動作,他皺着眉,又将江雀擋的嚴實了一些,正對上夏普想要往他身後探究的目光,道:“夏普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今晚應該是你和我的商談,這樣盯着我的家屬看,是不是有些不太禮貌?”
“這是你的家屬?”夏普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為什麽?他怎麽會同意你成為家屬?”
他說的話颠三倒四的,讓江雀不爽地“啧”了一聲。
他就是沈踏枝的家屬怎麽啦?怎麽還一副瞧不起沈踏枝的樣子,這人和沈留時一樣讨人厭。
慢着,夏普認識沈留時。
電光石火之間,江雀腦中靈光一閃,終于反應過來夏普身上那些奇怪的情緒究竟是因為什麽。
……嘶,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必須要讓沈踏枝帶自己快點離開,不然就要有大麻煩了。
江雀這麽想着,着急地去拉沈踏枝的衣服:“沈踏枝……”
幾乎是同時,沈踏枝冷着臉如此道:
“不好意思,雀雀應該是受驚了,原定于今晚的談話還是推遲一晚吧,希望你能理解。”
說完,他不顧夏普試圖勸阻的動作,蹲下身,對江雀溫聲哄道:“是不是吓到了?別怕,我現在就帶你回房間。”
江雀迅速會意,知道這是沈踏枝想要找個理由帶他先行離開,但一時之間憋不出眼淚,只能抱住沈踏枝埋着臉,用盡自己這段時間磨練出來的演技發出幹嚎的嗚咽:
“哥哥……我摔疼了,不想在這裏了。”
話剛說完,江雀就感覺到身下一空,背上搭上了沈踏枝溫熱的手。
他居然又被沈踏枝抱起來了。
怎怎怎怎麽這樣,他們默契的劇本裏不應該有這種情節才對啊!!
江雀的動作一僵,但還是盡職盡責地發出一聲抽噎掩蓋了過去,以此配合沈踏枝的動作,十足的恃寵而驕的嬌氣金絲雀形象。
沈踏枝應該是也發現了不對勁,現在他們越早離開這裏越好,還是不要多生事端了。
被抱一下而已,不丢人。
江雀這麽想着,還是忍不住偷偷擡眼看了一眼周圍服務生的表情。
只見他們都是一副看着昏君和妖妃的表情,其中還混雜着震驚、羨慕、嫉妒與八卦等雜七雜八的情緒。
江雀再次埋下了頭。
果然還是好丢人,他短時間內應該都不會再想來這家酒店了。
沈踏枝冷下臉的時候還是很唬人的,再加上他對江雀在意的态度不似作僞,一時間在場的人也沒有敢來觸他的黴頭的,生怕這位哪怕不談生意了也要“一怒為藍顏”。
就連一直盯着江雀,看上去對沈踏枝滿不在乎的的夏普也被沈踏枝這架勢吓住了,試探性地攔了一下,在被沈踏枝剮了一眼後就忍不住讓開了道路。
不是他不想攔,只是這樣的沈踏枝實在是太吓人了,他是真的怕沈踏枝突然就給他來上一拳。
怎麽突然這麽大的火氣?不就是摔了一下嗎?
夏普看着沈踏枝抱着江雀走遠的背影,無比疑惑。
總不能是因為他剛才無意間做了什麽很冒犯的事吧?他明明已經很禮貌了,除了欣賞江雀什麽都沒做,他甚至都沒有上手摸。
夏普這麽想着,只覺得自己無辜極了,沈踏枝也是不講理極了。
旁邊詢問趕來的酒店經理擦着額頭上的冷汗,問他今晚的晚餐是否還需要繼續,夏普擡頭看了眼自己喝到一半的香槟,聳了聳肩道:
“算了,既然沈不願意吃,那就讓我來品嘗一下他挑選的廚師的手藝吧。”
見他一副不怎麽在意沈踏枝的态度的模樣,應該是不會遷怒酒店了,酒店經理松了口氣,趕忙安排廚師上菜。
實在是太吓人了,怎麽還沒開始談呢,沈踏枝就突然甩臉色走人了?以前沈踏枝可不會這樣意氣用事,至少不會将情緒擺在明面上,而是笑眯眯地在背後弄死你。
總不能真的是因為那個漂亮小情人變成昏君了吧?
與此同時。
“漂亮小情人”本人正在房間裏控訴沈踏枝:“你怎麽又突然抱我?”
沈踏枝好脾氣地任他用觸手戳戳點點,笑道:“不是因為情況比較特殊,這樣子走的話別人不敢攔。”
“騙子,你就是想抱我,你剛才還摸我的背。”江雀哼了一聲,随後神色一僵,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猛地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後背。
一片細膩的肌膚,沒有衣服。
他的衣服都是沈踏枝專門定制的,在長着觸手的地方開了口,以便于他把觸手伸出來,平時觸手是黑色的時候還好,觸手會把衣服的缺口處遮的嚴嚴實實,但現在……
他的觸手是透明的。
也就是說,從剛才開始,他的背就是漏在外面的。
怪不得沈踏枝突然要抱起他走,以剛才的情況,不管怎麽辦他走的時候都會在夏普面前露出背來,只有沈踏枝抱着他的時候才能不怎麽突兀的遮住。
但是——但是——站在他身後的服務生都已經看光了啊!!
江雀羞憤地撲倒在了床上:“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
“因為那個時候實在是不方便提醒你。”
見江雀這麽在意,沈踏枝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沒關系的,他們不會誤會你的,只會認為我是變态。”
江雀氣得輕輕錘了沈踏枝一拳。
這是誤會誰是變态的問題嗎!!
不過話歸正題,江雀換回了正色,嚴肅道:“夏普有問題。”
“嗯。”沈踏枝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态,“我知道他也有問題,所以才會提前回來,你剛才一下子這麽緊張,是看出什麽了嗎?”
江雀點頭,沉吟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沈留時可能告訴夏普了,關于我不是人這件事。”
沈踏枝震驚了一下,而後開始一邊回憶夏普奇怪的反應,一邊若有所思道:“确實有可能,這樣他今晚為什麽要突然安排人來扯掉你的書包就可以說得通了——你的觸手還能變回來嗎?”
沈踏枝說到一半,突然想起江雀變透明了的觸手,問道。
“可以,剛才那一瞬間變透明好像是觸手下意識自保的行為,現在我可以慢慢控制它們了。”
江雀控制着其中一根觸手慢慢顯現出來,在沈踏枝面前晃悠了一下,随後又讓觸手回到了透明的狀态。
觸手再次纏上了沈踏枝,江雀笑道:“不過我還是更喜歡透明的觸手。”
往常觸手在纏上沈踏枝的時候,沈踏枝至少都會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但現在沈踏枝看不見了,無論江雀想要纏住哪裏都可以得到非常意料之外的可愛反應。
而且……讓觸手在沈踏枝的西裝上勒出痕跡,真的很好看。
仿佛被無形的怪物束縛住無法反抗的沈踏枝,好喜歡。尤其是一想到等到成熟期可以借着透明的觸手看到卵進入的全過程,江雀就有點興奮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觸手了。
沈踏枝顯然也是意識到了什麽,紅意從耳根處蔓延上來,輕咳了一聲:“說正事。”
“可是懷卵對我來說也是正事嘛。”
江雀小聲地嘀咕了一聲,在沈踏枝的臉紅透之前繼續道:“我懷疑夏普是個變态,你們人類之中不是經常有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的變态嗎?他應該就是那種狂熱的怪物愛好者,他盯着我的眼神讓我惡心。”
“之前我并沒有查到這方面的資料。”沈踏枝皺眉,“也許是因為他平時隐藏的太好了,今晚我會再仔細調查一遍的。”
“這麽說确實很有道理,畢竟沈留時和夏普并不算那麽熟悉,如果他知道夏普的這個癖好,寧可冒着違約的風險也要告訴他來把你拖下水的話,之前的不合理之處也就說得通了。”
“總之,先調查一下夏普究竟有沒有類似的癖好,我再派人去找一趟沈留時,如果是真的,我們明天就離開,雖然你的觸手已經變透明了,但只要一碰到就還是會暴露,我們最好還是先安全回家再去找他們算賬。”
見沈踏枝已經将之後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江雀也就放下了心來,他該說的已經全部說完了,剩下的交給沈踏枝就行了。
不過他還是好奇地多問了一嘴:“所以違約的懲罰到底什麽?你居然會自信沈留時完全不會洩露,都沒有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可能性。”
“嗯?”沈踏枝笑眯眯的,“如果你是說關于你的身份的保密協議的話,如果違約,是按危害國家安全罪的最高級別判終身監禁或者死刑,不是我規定的,是異能調查科那裏同意的。”
江雀咂舌:“沈留時居然願意簽這個合同?”
“他不簽也得簽。”沈踏枝将這件事淡淡帶過,轉而道,“那個服務員,你有看出什麽問題嗎?”
“沒有,當時太亂了,大部分時間我都在關注夏普和我的觸手。”江雀說着,思考了一下,“你不是要了他的工號嗎?等到明天把他叫來讓我仔細看一眼,應該就能知道有什麽問題了。”
“好。”沈踏枝應下,他看了一眼時間,見此時已經八點多了,于是問道,“要不要現在吃晚飯?”
“吃。”江雀一口應下來。
他跳下床,剛想跟沈踏枝出門,就想起了自己剛才“死于非命”的書包和差點被發現的觸手,又後怕地坐回了床上:“我們還是在房間裏吃吧,就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去了。”
沈踏枝也深以為然,他直接叫了前臺送餐上房,正想轉頭問江雀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就聽見了房間外一聲煙花升空的聲音。
“嘣——”
不遠處的游樂園中,放出的煙花在黑夜裏綻開,從房間的大落地窗處恰好能看見全景,很是漂亮。
江雀也轉頭去看煙花,有些可惜地道:“明天你要談事情,不能再去游樂園了。”
不然的話,也許他團吧團吧自己透明的觸手還能蹭上過山車呢。
沈踏枝笑:“沒關系,你要是喜歡,我們可以再多住幾天,或者去別的更大游樂園也可以。”
“還有火山,還有大閘蟹,還有……”江雀坐直了身體,細數道。
說着說着,他靠到了沈踏枝的身上。
“沈踏枝。”江雀看着外面絢爛的煙花,突然道,“我要是人類就好了。”
“這樣的話就可以和你随便出門,不用擔心這麽多事情了。”
今天的意外是真的吓到他了,要不是觸手及時變成透明的了,那麽今天晚上無論是對于他還是沈踏枝,都将是極大的災難。
喧鬧的煙花聲散盡,沈踏枝摸摸他的頭,輕聲道:“沒關系,現在你也不要擔心,我會解決的。”
看來他還是對沈留時太仁慈了,有些事情就該快刀斬亂麻才是。
同時,客房服務電話的那頭,前臺的員工陷入了沉默。
所以誰能告訴她,明明剛才酒店的這位貴客還在點餐的,怎麽在一陣吵鬧的煙花聲之後就成了你依我濃的戀愛戲碼了?就這麽黏糊嗎??
……難道剛才摸魚群裏關于“沈總和他穿着露背裝的小情人”的傳言居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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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剛才夏普的那一出,兩個人晚上都沒有什麽胃口。
簡單吃了點洗漱完後,沈踏枝就讓助理往“特殊愛好”的方向繼續調查夏普了,開着電腦時不時回幾條信息,一副很嚴肅的樣子,江雀則是一邊看小說一邊出神。
“葉霆風打橫抱起顧綿綿,不顧她的拳打腳踢……”這情節怎麽越看越眼熟?
江雀抱着小說在床上滾了一圈,滾到了沈踏枝的懷裏,照着書上的內容念到:
“沈踏枝,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獨特,和你見過的其他庸脂俗粉不一樣……哦哦,還有,你也覺得我該死的甜美?”
沈踏枝:……
沈踏枝哽了一下:“我沒有。”
江雀失望地“啊”了一聲:“那你不夠愛我,你都不覺得我獨特,那我和你的富家千金青梅相比就沒有任何競争力了。”
沈踏枝扶額:“雀雀……我沒有青梅。”
江雀堅持:“那你也不夠愛我。”
“我愛你的。”這是沈踏枝第一次說起關于“愛”的字眼,有些遲疑的停頓了一下,才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輕聲道,“我确實是愛你的。”
“雀雀。”他放下了自己的電腦,随手拎起了從被扯掉書包開始就一直纏着他的小腹的觸手——雖然看不到,但他還是可以拿起來的。
沈踏枝晃了晃手中被抓住了也乖乖躺着的觸手,笑道:“你不是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了嗎?多過分的要求我都答應了。”
“可是不一樣的,顧綿綿也懷了葉霆風的孩子,她也一樣跑了。”江雀小聲嘀咕。
沈踏枝:“……所以你到底是把我代入了葉霆風還是顧綿綿?”
怎麽給他安排的身份亂七八糟的。
“都有吧。”江雀理所當然地道。
他只是看到顧綿綿帶球跑又被葉霆風追的劇情想要借題發揮一下而已,江雀伸手摸了摸沈踏枝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緊皺着的眉頭:
“你不要這麽擔心啦,查不出來結果也沒關系,今天太匆忙了,我明天仔細看一眼肯定能看出不對勁的地方的,而且現在我的觸手可以變透明,不會再那麽容易就被發現了。”
“……頂多就是被誤會成穿着奇怪的衣服的變态,這是你說的。”
“噗。”沈踏枝忍不住笑了。
他笑完了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剛才是在特意逗我笑嗎?”
“嗯哼。”江雀抱住了沈踏枝的脖子,“不喜歡看你皺眉,哥哥,不要這麽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就算他再看不懂沈踏枝,這會兒也能明白沈踏枝是在因為擔心他才會這麽嚴肅。
他不喜歡這樣,這樣總讓他感覺自己是沈踏枝的拖累。
沈踏枝柔和下眉眼,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好,謝謝雀雀。”
江雀笑吟吟的,在沈踏枝移開目光後慢慢沉下了臉色,想起了自己剛才突然升起的念頭:
反正現在他的觸手是透明的,明天找個機會讓夏普“意外身亡”也不是不可以。
比如服務生突然被絆倒,不小心扯下了餐桌的桌布,夏普一個沒坐穩,手裏的餐叉從眼球插入大腦之類的……總之只要是百分百的意外,也不讓沈踏枝發現就沒問題吧?
他這兩天可是被這無處不在的惡意煩的夠嗆。
江雀躺在沈踏枝的懷裏,一會想着自己該怎麽做,一會又在想如果沈踏枝發現了要怎麽才能讓沈踏枝不對他生氣,想着想着,居然就如此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外面一陣刺耳的喧鬧聲,進進出出的腳步聲和人們說話的聲音交疊,讓江雀用被子蒙住腦袋滾成一團。
真讨厭,怎麽這麽吵。
不對。
江雀一下子坐起來。
聲音就是從卧室門外來的,他和沈踏枝的房間裏怎麽會有別人?難道有人闖入?
想到這裏,江雀頓時困意全消,他控制着自己的觸手變小,從衣櫃裏選了一件寬松的睡裙穿着以遮住自己的觸手,拖着透明的觸手小心地打開房門,探出頭去看外面的情況。
小觸手從他的裙擺處伸出來,也在時刻警戒着,随時準備襲向房間中的擅闖者。
“雀雀?”
門外是坐在沙發上的沈踏枝,見他探出腦袋,第一時間發出聲音。
但這次他的對面不是助理,而是幾個神色嚴肅的警察。
房間門打開着,有許多人正在房間中進進出出,有搬東西的,也有在仔細檢查房間的,剛才江雀在屋裏聽到的腳步聲就是他們發出的。
“怎麽了?”
江雀光着腳,縮着觸手,“噠噠噠”地跑到沈踏枝身邊,抱住他不撒手。
他貧瘠的人類社會經驗并不足以支撐他判斷眼前複雜的情況,只能從唯一可以信賴的沈踏枝的口中得到答案。
沈踏枝揉了揉眉心,嘆息道:“夏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