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攻略進度38%
攻略進度38%
出來得匆忙, 她穿的還是房間裏的棉布拖鞋,踩在走廊上鋪滿的絨毛地毯也沒覺得太冷, 只是外面的暖氣到底不如房間裏面充足,還是讓裸露在外的小腿感到絲絲寒意。
她制止了身邊人打算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的動作,自己伸手攏緊了領口,挑了個風小一些的位置站着,讓赤井秀一擋住大部分的冷風。
走廊狹窄,隔牆有耳也說不定, 神無夢還不至于不管不顧地點破組織的事,連代號都沒叫,直接問道:“你到底來這裏做什麽?”
“有任務。”
赤井秀一看她一眼, 似是無意中提起一樣:“綠川不在了, 我的工作量可是多了不少啊。”
他一個FBI卧底,絕對是不會清楚諸伏景光是否還活着這件事情的, 說出這種話大概率是在試探她。
在降谷零面前表演還有一點意義,畢竟那位公安喜歡多管閑事,又和諸伏景光是關系親密的幼馴染, 和他的關系好壞對她的日常生活還是有些影響的。
但面對FBI就不一樣了,赤井秀一自己都是跨國卧底,管不到別人的事, 和她的相處也不涉及任何其他人。
神無夢不願意多費功夫在他的面前裝模做樣, 無視了他提到的那個名字,擡了擡下巴,示意他背着的那個吉他包, 确認道:“這裏面?”
赤井秀一坦然點頭, 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啊。”
裏面還真是狙擊槍!
該說他的膽子真大嗎?還是确定她的朋友們都會講禮貌不亂碰他的東西?
神無夢有時候覺得和組織裏這群卧底比起來,她才是那個最謹慎的人, 畢竟她可不敢帶着這些東西招搖過市。
她在心裏建議自己不要幹涉卧底的行動,反正這群人一個個都有恃無恐。
不想再繼續兜圈子,她直接道:“所以合作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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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談?”男人的狹長眼尾挑起,朝周圍看了一眼,似乎在說這不是個聊天的好地方。
神無夢看了看,走廊盡頭有個露臺,雖然會有點冷,但那裏說話至少不會被人聽去,速戰速決也勉強能接受。
“去那邊。”
她擡腿朝露臺的方向走,然後手腕被人握住,不得已停在原地。
搞不懂這家夥是什麽意思,少女回頭以眼神詢問他:“嗯?”
已經停下來了,也成功阻止了她的腳步,但扣在手腕上的手還沒有移開。
等了一會,依舊沒有聽到他的回複,神無夢的臉上多了幾分不耐煩的神色,接着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沒有合作。”
他的語速很快,又是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她沒能立刻反應過來,淺金色的瞳孔流露出些許茫然:“啊?”
但赤井秀一并沒有重複自己的回答,而是垂着眼睑看向她,離得很近,這個角度連他纖長的眼睫都能根根看清。
他的外貌太具有攻擊性,深邃的五官輪廓在走廊燈光的映照下顯得冷硬,然而幽暗的瞳孔之中卻裝着她的身影,于是威逼和壓迫的感覺倏然消弭,仿佛因為她而收斂了身上的危險氣息。
過于直白的帥氣面孔讓人有一瞬間的失神,神無夢愣了兩秒,重複道:“沒有合作?”
眼前的人似乎并不喜歡将話語重複,又或者是默認着她的詢問,整個走廊落針可聞,連腳步聲都聽不到,但也并不适合沉下心思考。
“所以電話裏和我說的‘重要合作’是在和我開玩笑?”神無夢倒沒有太生氣,只是覺得赤井秀一并不是個愛信口開河的人,這也是她絲毫沒有懷疑對方的原因。
秉承着對他的信任,她耐着性子又問了一句:“你找我出來有其他事嗎?”
他的回答幹脆了當:“想見你一面。”
和他對話真的需要時刻集中注意力,不然不知道哪句話就出乎預料接不住,神無夢有點适應了他今晚的不按理出牌,但還是被這句話搞得無語:“別開玩笑了。”
“這句不是玩笑。”男人挑眉看她,瞳孔裏的光澤明滅,問道,“還是說,這個理由不夠充分?”
“你真的……”神無夢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沒忍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昨天才見過。包括剛才,走廊上,不是也算見了一面?”
“最關鍵的是——”
她抿抿唇,臉上的表情盡量嚴肅:“我們沒有必須見面的理由吧。”
她穿着別人的睡衣,裹着厚重的浴袍,披散下來的長發将脖頸遮擋,露在外面的肌膚只有領口處很少一片,看起來沒有任何誘惑人的意思。
但對于成年男人來說,這副打扮卻更加刺激內心深處的陰暗想法,忍不住更過分一些。
赤井秀一的眸光微沉,審視般地看向她的臉,壓低了聲音問道:“之前的事考慮得如何?”
太跳躍了。
神無夢跟不上他的思維速度:“什麽事?”
“車裏談過的。”黑色長發的男人微微俯身,離她的距離更近,柔順的發絲滑過她的肩頭,明明隔着浴袍,卻好像還能傳遞那份極輕的重量。
他沒有出聲,薄而淩厲的嘴唇微動,用口型念了一個人的名字:Gin。
神無夢想起來了。
……該不會是他說願意當琴酒替身的那件事吧?
不管他怎麽說,她都不可能同意這種事,當天就抛到腦後了,更沒有料到他還會再一次提起。
從她的臉上看出來了拒絕,赤井秀一說道:“萩原先生看起來有點像綠川。”
他的腔調悠長,仿佛正在向她尋求着能夠滿足好奇心與求知欲的答案,繼續道:“還是綠川像萩原先生?”
這家夥心裏難道除了替身就是替身?
神無夢皺起眉,不想和他這種随便對待感情的男人多聊了,冷着臉道:“他們和誰都不像。”
感情生活是私人問題,她只能表明自己的态度,卻沒有立場幹涉更多。
神無夢覺得和他聊這些沒有任何意義,說出自己的另一個來意:“你的帽子,方便借我戴戴嗎?”
“你經常會有一些無法推理的心願。”
赤井秀一的音調感慨,這次不是在萩原研二等人面前刻意裝出來的熟悉,而是貨真價實與她相處了兩年之久所了解到的事實。
就像之前預料的一樣,這種舉手之勞的幫助不會被拒絕,神無夢看着他将頭上的針織帽取下,但并沒有交到她的手裏。
一只寬大的手掌輕輕蓋在她的頭上,原本濕潤的碎發已經随着時間的流逝被晾幹,柔滑而順從,比它的主人乖巧多了。
任務是讓他給她戴針織帽,神無夢正在心裏想着這個請求會不會有點越線,還沒整理好措辭,就感覺到鬓發被壓住,毛線的觸感出現在了頭上。
針織帽沾染了另一個人的體溫,和他的冷峻外表不同,帽子是溫暖的,在這樣的環境下鎖住了從她的身體內散發出的熱量,仿佛只是多了一頂帽子,手腳都漸漸暖和起來。
煙草味不算很重,但離得近了存在感便難以忽視,侵略一般地闖進了她的嗅覺。
一直把針織帽當成是赤井秀一的本體,神無夢和他認識這麽久也沒有亂碰過,突然戴在自己身上,她覺得還挺新鮮的,擡手摸了摸。
“謝謝。”
她還記得最基本的禮貌,又有點不規矩地去看他頭上濃密的頭發,前面的劉海位置是鬈曲的發,披散下來的卻又長又直,像他這個人一樣難以捉摸又矛盾。
每天都戴着帽子還作息不規律為什麽還不會禿頭啊?
神無夢覺得他和琴酒的發質對于她這種早睡早起的健康人簡直是一種挑釁,尤其在他俯身之後那頭黑發和自己的頭發交疊在一起的時候,不相上下的對比結果更讓人有些生氣。
金色倒是在這種時候要顯得亮眼一些,但說到底她原本的頭發也是黑色的,比來比去都沒有絕對優勢的地方。
帽子在他親手為自己戴上之後沒多久,任務完成的提示音就響了,系統不知道又沉浸在什麽娛樂活動裏,被屏蔽後就一直沒有出來,只有機械的電子音通知她一點生命值到賬。
神無夢一邊覺得萊伊這頂帽子實在不值錢,但又覺得一點也能讓她多活一天,還是充滿感激地把針織帽摘下,雙手交還給他。
“心願實現了?”
黑發綠眸的男人問她。
“嗯。”神無夢朝他客氣,“要我幫你戴好嗎?”
旅館走廊的燈光偏暖調,他這會又沒戴标志性十足的針織帽,光線落在他的身上,中和了不少冷冽氣質,但看起來依然比普通人要難以接近許多。
以他那種雷厲風行的性格,神無夢以為他會直接拿過針織帽自己戴上,但他卻顯得過于言聽計從地低下頭,吐字在這種時候滲出難以捕捉的性感:“勞煩。”
聲音仿佛成為了他的武器。
神無夢有一瞬間快要以為這裏并不是半公共的場所,穩住加速的心跳将帽子往他的頭上一裹,還記得幫他在額前扯一扯,免得邊緣處皺起來不好看。
和危險的男人單獨相處會引起身體本能的警惕,縱然這人是某些情況下值得信賴的FBI搜查官,但此刻并不是她需要索取幫助的時候。
“既然沒事,我就回去了。”
神無夢還記得萩原研二兩人在房間裏等自己回去,如果出來太久,他們說不定會來找她。
但赤井秀一不打招呼就主動敲門的事她還有些不滿,就算從他身上拿到了一點生命值也不能抵消。感謝和生氣是兩種互不幹涉的情緒,尤其已經道謝過了,她認為需要和他說明白,不能在這種時候退讓。
“下次別出現在我朋友們的面前,也不要做多餘的事情。”神無夢壓低了聲音,她并不想威脅他,也不想和他結仇,試圖點到為止,“就像我不會去追究喊你‘秀哥’的小妹妹到底是誰一樣。”
這裏不是組織的安全屋,他們的對話連一句代號都沒有稱呼過,似乎這次見面與黑暗世界的一切都毫無瓜葛。可他們自始至終同樣沒有叫過對方的真名,宛如處于薄紗一般的屏障之外,既沒有人主動戳破,卻也不是完全的泾渭分明。
性格使然,她很少說太兇的話,但組織的生活讓她無師自通地懂得了該怎樣才能威懾住他人,否則只會受到一些毫無必要的欺負。
她覺得自己這番話說得很棒,但對于摸透了她脾性的FBI卧底來說,實在很難從裏面感到半點不安。
赤井秀一太自信了,所以他篤定蘇格蘭還活着,就像她一個月前寧願動他的配槍也要救人一樣,就算在琴酒眼皮底下也一定會動手腳。
他和與她戀愛的蘇格蘭不一樣,與戴着有色眼鏡和她處處不和的波本不同,他是安全屋裏唯一能夠被稱之為觀察者的角色,客觀、敏銳,可以接受事物的任何走向,分析遇到的任何發展。
從某種意義上看,他們對彼此的了解或許比交往中的人都要更深,也更不容易被外在的一切迷惑。
所以聽到她張牙舞爪的話,赤井秀一低笑一聲,做了從見到她起就想要做的事——他伸手将面前的少女抱進懷裏。
綿軟的浴袍觸感和硬質的大衣相貼,他撥開少女逶迤頸間的發絲,粗糙指腹在最柔軟的那塊肌膚上一觸而過。
在她睜圓了眼睛開口之前,他就結束了這個擁抱,轉身離開的動作灑脫熟練得像是做過無數次,留下并非道別的話語:“随時恭候。”
什麽啊?
神無夢眨了眨眼,屬于對方的體溫和氣息還短暫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幾乎是嚣張地提醒着他的所作所為。
她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思考,對他最後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更覺奇怪,直到她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順手摸了下口袋,發現裏面多了張不屬于自己的房卡。
兩張房卡一模一樣,除了上面的房號數字有所區別。
搞卧底的就是動作靈敏,做什麽事情都悄無聲息,她根本沒注意到對方是什麽時候把卡塞進來的。
神無夢沉默了一瞬,迅速否決了還回去的打算,她可沒有自投羅網的愛好。
至于這家夥退房的時候少了一張房卡怎麽辦……
和她有什麽關系?
抱着不打算負責的态度,神無夢轉身準備回房,剛擡起頭就腳步一頓。
十米之遙的房間門口,穿着睡衣的紫眸青年正安靜地站在推開門的位置,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由于還隔着一段距離,神無夢沒辦法判斷對方的視線落點究竟是在哪裏——
不确定是在看她,還是她手上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