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特典待選作品:第24章雲淡風輕
《麒麟》特典待選作品:第24章雲淡風輕
夏明朗躺在雪白的病房裏,枕着雪白的枕頭,眼中唯一鮮活的顏色是窗外的藍天白雲,悠哉悠哉地飄着,特別閑适舒雅的樣子。
當然夏明朗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這麽篤悠淡定地看雲看天看花看鳥,而不是整天面對着一張張血氣方剛鼻尖上還冒青春痘的小夥子。
以往就算是受傷,躺在醫院的時候也早就忙開了,一輪一輪的審查不會給人這麽多時間去想理由和借口,夏明朗身居要職,更是不可能在別人都忙的四腳朝天的時候悠閑地睡大覺。
但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麽的寸,天大的事兒都讓別人給兜住了,本該是臺風眼中心風口浪尖上的夏明朗,居然被邊緣化了,于是只能在醫院裏過起了閑的能淡出個鳥的有人服侍的日子。
腿上的傷飛了兩次國外,治得也差不多了,夏明朗現在每天除了做複健,最大的盼頭就是每天都很忙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的陸臻。
說到陸臻,他現在是真正的忙,基本上就是工作地點和醫院兩點一線,夏明朗瞧着心疼,卻也無法,既不能勸陸臻說我沒事兒你少來點兒醫院吧,更不能勸他荒廢工作專心陪着老公得了,因此心疼歸心疼,除了心疼卻也給不出更多。
陸臻手掌摩娑着夏明朗粗糙而有些消瘦的臉頰,有時候會心疼地親一下,告訴他,你已經給了我全部的愛。
是的,對于他們來說,有足夠的愛便能撐過一切的苦難。
這樣的感情多好,他們不會因一切如權利金錢之類的世俗原因而争吵,足夠的深愛給了他們彼此足夠的堅定。
夏明朗望着窗外白雲朵朵,咧開一口上好的白牙,笑的極為純粹而明朗。
當一切事情都變得簡單,幸福也單純而透明,于現在的他而言,陸臻已變成他生活的重心,這樣真的很好,他喜歡這種心裏被陸臻填塞得滿滿當當的感覺,沒有了一切的瑣事,沒有民族大義,不與整個社會為敵,只有陸臻。
陸臻在晚上八點的時候興沖沖地拎着盒飯跑進來,夏明朗剛剛挂完今天的點滴,瞧陸臻滿頭大汗的,就着病號服的袖子就給他擦了擦。
陸臻灌下一大杯涼白開,才抹抹嘴對夏明朗興高采烈地說:“隊長!我剛剛問過傅醫生,他說可以允許你明天下午出門半天!”
夏明朗有些意外,“我沒說要外出啊。”
其實,他想說的是,沒有你在我身邊我一個人跟個傻帽兒似的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城裏能幹啥呀!還不如在醫院做做複健。
Advertisement
“哎!”陸臻神秘兮兮地湊過去,“我同事聽說我的老上司來這兒了,一個個都好奇得很啊!”
“好奇我幹啥?老子又沒長三條胳膊六個眼睛的。”夏明朗一聽就知道,準是陸臻這小子逢人就吹。
陸臻最愛幹這事兒,把自個兒男人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他自己也會倍兒有面,在心裏各種得瑟。
陸臻特別驕傲地揚揚腦袋說:“老子要讓他們看看!誰家的老婆能比得上我的!一天到晚窮得瑟的,好像誰家沒老婆似的!”
夏明朗失笑,拍拍陸臻的臉頰,一本正經地說:“嗨嗨,哥們兒,醒醒!醒醒了!”
陸臻一把按住夏明朗指節分明的手,在他掌心裏蹭了蹭,用夏明朗熟悉的那種明亮帶着希望的眼神看着他。
夏明朗把陸臻這些天來也日益瘦削的臉攏在手裏,漸漸也不再笑了,湊到前面去和陸臻抵着額頭,輕輕碰了碰他的嘴唇,“寶貝兒,你辛苦了。”
陸臻有些訝異,因為這苦真的不知該從何說起,要說苦,當然是這些天保守病痛折磨和心理重建的夏明朗更辛苦。
但他很快也釋然了,大約在雙方眼裏,都是舍不得自己的愛人吃一點苦嘗一點累的。
陸臻有時候也覺得,正是因為他們疼惜彼此的心情自始至終從未改變,所以愛情濃度也一如既往。
有句話是叫情到深處無怨尤,這不難,難的是遇到那個讓你心甘情願無怨無悔付出的人。
遇到夏明朗,是一生的幸事,陸臻無數次這樣慶幸着。
“那,去不去?”陸臻小聲問道。
夏明朗烏沉沉的眼中落滿星芒般的笑意,湊在陸臻唇邊,說了一個好字。
北京城上空污染嚴重,然而陸臻擡頭看去,卻看見幾顆極明亮閃耀的星子,那就像夏明朗的眼睛,透亮,讓人想要摘下來,捧在手心裏放在衣服兜裏寵着保護着,卻又舍不得就這麽隕落了那顆星,只能賠上自己,與他一同萬古長存,直到墜亡。
“夏明朗,以後咱倆死在一塊兒好不好?”
陸臻窩在夏明朗懷裏,突然悶悶的來了這麽一句。
夏明朗低頭看看他,笑,“好啊,死了埋一塊兒,誰也別落下誰。”
然後他們都笑了,意氣風發銳氣逼人的樣子。
第二天陸臻是請了假的,一大早就奔向醫院收拾自家帥得掉渣的男人,從上到下地換了他那一身的病號服,夏明朗往那夾克衣領上一看,還是那個牌子,S&K。
“我說,你小子還真是喜歡這個牌子啊!咋什麽衣服都給我買這個牌牌的啊!”夏明朗忍不住有些好奇,他從來也不記得陸臻跟他說過這麽一嘴啊!
沒想到陸臻聞言詫異地看他一眼說:“不是你喜歡這個牌子嘛?你喜歡我才一直給你買的啊!”
“我?”夏明朗指着自己鼻子,瞪着眼睛道,“老子啥時候說過喜歡這種連名字都娘們唧唧的牌子啦!你小子,淨瞎編排。”
“這不是你……”陸臻想起這個牌子的來由,不禁慢慢地有點臉紅,瞅着夏明朗那張老臉,特別不好意思的樣子。
“恩?”夏明朗看陸臻這表情就知道這小子心裏九曲十八拐的肯定又想到啥了,苦于夏明朗同志比陸臻多活了五年,腦子裏也多裝了五年的記憶,實在是不能像陸臻那樣事無巨細地全部記得,只模模糊糊記得好像是幾年前開始,陸臻逮着機會給他買衣服的時候就會認準這個牌子買。
陸臻咧開嘴,傻呵呵地笑了一下,說:“那個,就是我受傷的那次嘛!那次,我一醒,就看到你,恩,你站在我床邊上,恩,低着頭看我的樣子,那時候特別帥!真的!特別帥!”
夏明朗一皺眉,沒怎麽費勁就把陸臻說的“那次”從記憶裏翻找了出來,一翻找就看見記憶中的陸臻煞白着一張小臉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樣子,至今仍然心有餘悸。
是那次?夏明朗依稀記得那次自己被小護士勒令着從裏到外換了身兒衣服,好像買的就是這個牌子,叫什麽S&K的,當時以為是外國的,後來才知道是香港的。
夏明朗恍然大悟,看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陸臻,有些驚訝,又很是高興的樣子,将陸臻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裏,用力撸了兩下,沒說話,就是緊緊抱着,喜歡那種胸膛與胸膛緊緊靠在一起的感覺。
總有些人和事是存在于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的,當出現在你身上的一件衣服也被對方牢牢記住并且珍藏在腦海裏的話,那種滿足感和靈魂的飽滿,讓人似乎能忘記一切的世俗煩憂,只想牢牢守護眼前的花火。
“隊長。”陸臻仰起臉,眼中有着明潤的光,夏明朗一直覺得那就像兩顆最難求得的寶石,看着他,忘記自己也無所謂。
“幹什麽?”夏明朗厚實的嘴唇親吻他的額角。
“沒什麽,叫叫你。”陸臻笑了,很美好的樣子。
陸臻沒有開軍牌的車,而是租了輛夏明朗喜歡的北京現代。
部隊裏分了房子給陸臻,挨着院兒裏很近,陸臻大部分的同事都住在那裏,有些拖家帶口的,一下班放學就熱鬧無比,陸臻今天請了幾個平時跟他關系最好的幾個同事,放話說讓你們幾個見識見識咱全中國最帥的兵,幾個人不屑地噓他,數你最能吹倒是真的!
陸臻拖着夏明朗先去了市場,買了幾條活蹦亂跳亂甩水的鮮活鲫魚,卷着袖子一臉不服氣地跟夏明朗控訴他那幫沒人性的同事上次看他不會煎魚嘲笑了他好久,這回一定要把場子找回來!
夏明朗看着他,笑得很溫和的樣子,好像陸臻現在說什麽他都會贊同,其他人都給拖出去被幹掉。
陸臻的手藝還是一向的不好,吃食堂吃慣了,不在部隊也不會自己開個火燒個飯啥的,因此大多數買的還是熟食,回家家加工就好,夏明朗尋思着怎麽也不能給媳婦兒丢人專門請人家吃外面買的那多沒誠意,還不如下館子,于是做主買了很多生鮮肉類,反正只要是有腿的生物他就能信手拈來,保準把媳婦兒那幫同事治得服服帖帖!
陸臻一邊跟着夏明朗買菜一邊笑得歡實,毫不吝啬地掏錢包付錢,在後面賤兮兮地說:“男主外女主內嘛!不錯不錯,你買菜我買單!”
夏明朗瞪他,順手把一顆大蒜往他鼻子下面一杵,陸臻連連讨饒,市場裏的大媽都善意地笑着,看、陸臻覺得這樣特別好,就像他跟夏明朗是一對新婚小夫夫似的,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和認可,笑得特別心滿意足。
夏明狼以風卷殘雲的架勢掃蕩了整個肉食區,在陸臻的強烈要求下不怎麽情願地買了幾樣綠葉菜,就催着陸臻上車,陸臻無奈地看着這個吃個青菜跟要他老命兒似的家夥,縱容地笑着妥協。
夏明朗其實想開車,你說老是讓媳婦兒載着自個兒滿街跑算怎麽回事兒嘛!但是被陸臻同志嚴肅地拒絕,夏明朗你能讓我少操點兒心麽!合着不是傷在我身上你不知道心疼是吧!
夏明朗默然,不敢再出幺蛾子,坐在副駕駛位上悄悄地看着他們家陸臻半天,才猛然反應過來,陸臻這小子剛才訓他的話,那還是當年陸臻拆彈受重傷那會兒他夏明朗的臺詞啊!沒想到啊,這風水果然是輪流轉的啊!一句臺詞用兩回還真挺順溜!
想到這兒,夏明朗不禁又有點兒不忿,想當年這小子多乖呢!說什麽是什麽的,多聽話!現在果然是老夫老夫了啊,這訓起人來可真是一溜一溜的!
莫非是北京這地界兒它就能培養人的領導氣質?夏明朗這些日子住院,主治醫生講話那個字正腔圓井井有條,開口就帶着小學中學班主任以及謝政委的範兒,聽得夏明朗腦仁兒都疼,你還不要說,帝都這地方它就是邪行!北京人民随便拉一個出來就能給你上綱上線家國天下,上至美帝去年又發射了啥玩意兒上太空下至隔壁小夫妻昨兒又吵了點兒啥,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都不帶喘口氣兒的!
夏明朗一邊這麽胡思亂想天馬行空着,那邊陸臻已經潇灑地一擺車尾把車停穩,跟他說:“哎哎,到了,下車下車。”
夏明朗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可自拔,陸臻叫了他好幾聲都沒聽見,陸臻難得看到出神這麽厲害的夏明朗,整個人陷在柔軟的沙發座位上,只留給陸臻一個帥氣的側臉。
這人怎麽越老越帥呢!陸臻十分洋洋自得地肯定了自己的品味一會兒,看着夏明朗,突然玩兒心大起,探過身去一只手越過夏明朗把他整個人圈起來。
夏明朗整個人都處在陸臻的包圍圈裏,鼻子裏全是陸臻的味道,這才回過神來,“唔?”
陸臻笑聲低沉,引得胸膛微微震動,另一只手探過去……
夏明朗視線随着陸臻的手一起動,只見陸臻的手在空中運動了一會兒,眼瞅着就要落在他兩腿之間,卻忽得換了個方向,落到他身側去解開他的安全帶。
“你……”夏明朗瞪他,這壞小子明明就是故意的!
陸臻挑逗地看着他,挑挑眉道:“不用害羞,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讓我幫你幹這個才愣神好半天的嘛!甭裝,啊!”
“我他媽的……”夏明朗哭笑不得,幹脆一把握住陸臻的脖子,笑着說,“你小子要是不想在你家樓下被我辦了,就安分點兒!”
“說啥呢!我家不是你家啊!重說!”陸臻不樂意了。
“嘿,咱家咱家,老婆別生氣!”夏明朗樂呵呵道,放開了陸臻,畢竟這兒還是部隊的房子,做什麽說什麽都得注意。
陸臻半滿意半不滿意也就點了點頭,伸長手從後座上撈過夏明朗大廚買的大包小包,帶着老婆回家咯!
陸臻的幾個同事已經等在了他屋子裏,陸臻打頭陣開門進去,一冒頭幾個大老爺們兒就嚷嚷開了,說你這可不夠意思啊!哪兒有客人來好久了主人把我們晾着的事兒啊!
陸臻也毫不客氣,說你們這幫熊人的有見過主人沒回家客人就來的麽!來吃西北風啊!
幾個人罵罵咧咧的,夏明朗在門外聽熱鬧,突然覺得心裏有點酸。
他的陸臻,果然是到哪裏都如魚得水的!總是那麽讨人的喜歡,多好!
驕傲與苦澀并存吶!
陸臻把手裏的東西不客氣地支使人接過去,才轉過頭來對夏明朗笑道:“隊長!快進來!”
他說,隊長!這個熟悉的稱呼讓夏明朗一驚,然後才反應過來,這小子!
陸臻的彎眉笑眼分明就是在告訴他,你是不一樣的,你和你們,都是特別的!
夏明朗緩緩帶出一個三分潇灑七分帥氣的笑,一腳跨進陸臻的屋子,霸氣氣場全開,一進屋就樂呵呵地打招呼說:“老少爺們兒您請好兒嘞!等急了吧?我就說這小子磨磨唧唧的毛病一直改不了吧!可多虧您幾位多包涵照顧了诶!”
夏明朗這一上手就來這麽一大串的,着實讓幾個剛才還在抱怨的人把話給吞了回去,他們大部分是陸臻的下屬或者平級,當然不敢說自己“包涵照顧”,紛紛笑着說您這是哪兒的話雲雲。
陸臻看着這人坐到他們當中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族譜都給套問了出來,恨不得挖地三尺對人了解個知根知底兒的,不由又覺得有些好笑。
果然是天生妖孽,總能知道怎麽用最少的時間最快的方法跟人交往,看那幾個二愣子傻不唧唧地吧啦吧啦往外交代,那心情,還真不是一般的爽快!
老婆,好樣兒的!
陸臻心情大好,舉起東西就往廚房去了。
沒想到陸臻剛剛拎起那幾個裝着各種生肉的袋子,就被夏明朗一聲喝斷:"臭小子你給我放下!你又想炸廚房了啊!"
陸臻一臉讪讪,"嘿嘿,我這不是,這不是,就幫你把東西拎進去嘛!"
夏明朗一臉嗤之以鼻,"得了吧,就你小子!回頭再把我那肉給我放垃圾桶了!"
陸臻很無語,就算不會做飯東西放哪兒這點常識還是有的吧!夏明朗這小子,典型的人來瘋了嘛!
一個上尉來了勁,看着他倆直樂,勾着夏明朗的肩膀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說:"喲,敢情夏隊長也知道這小子這毛病啊!"
夏明朗一聽就樂了,拍着大腿大聲道:"嗨!就他那德行!當年在我們基地食堂,包個餃子吧,硬生生給整出個湯圓來!我一看,這怎麽成啊這個!眼看這小子是沒救了,派他去下個餃子,結果從鍋裏撈出來,愣生生又是煮成一堆湯圓面疙瘩糊糊!你說說你說說,哪兒見過手這麽笨的臭小子啊!"
"哈哈哈哈哈!!"幾個人笑得形象全無,"敢情咱幹果兒還真是始終如一啊!啊哈哈哈哈!怪不得讨不着媳婦兒呢!"
夏明朗眯着眼睛,意味深長道:"是啊!你們看看他這笨手笨腳的,身板兒還跟個小娘們兒似的,被人當老婆讨還差不多嘛這個!"
"夏明朗!"陸臻咬牙切齒.
幾個人聽着都笑得樂不可支,橫在沙發上東倒西歪,陸臻惱羞成怒地飛起一腳,結果長度不夠沒傷着夏明朗,倒是腳上拖鞋在空中飛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準準地戳進了某個人的大茶杯裏,結果被那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滿屋子地追殺.
陸臻回頭去在百般躲藏四處逃竄萬般忙碌之間朝夏明朗比了個中指,你給我等着!
夏明朗抱着胳膊看笑話,笑得彎着眼睛,很戳中陸臻的萌點.
幾個人在客廳裏胡扯了會兒淡,陸臻擡頭看看挂鐘時間也不早了,擡腿踢踢夏明朗說:"哎,夏司務長,快去幹活兒!"
夏明朗眉峰一挑,呲牙咧嘴道:"妞兒給大爺笑一個!大爺就給你做飯吃!"
"滾!"陸臻故作不耐的樣子,輕輕踹了他一腳.
夏明朗笑笑,沒再說什麽,進了廚房.
等廚房裏傳來鍋碗瓢盆交響樂之後,一個人才十分感慨地對陸臻說:"要說你們那兒出來的,那感情還真是不一樣啊!那夏隊長跟你關系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陸臻笑出一口大白牙給他看,"我們那兒每個人都這麽好!"
其實這是大實話,麒麟那塊兒确實是這樣的,每個人都是最親密的手足兄弟,你擡擡手我就知道你是想要我給你擦背還是遞褲衩兒.
他們,也是最好的兄弟,最親密的人,美麗地邂逅了愛情,于是一切都一發不可收拾.
最美麗的愛情,可以稱之為,愛上你,和你在一起,至今,我從未後悔,并且,還渴望一生一世.
夏明朗身上的傷畢竟沒有全好,陸臻又是個愛老婆如命的主兒,坐在沙發裏天南海北扯一會兒淡就忍不住跑進廚房,查看老婆是否安好,最後夏明朗被他跑進跑出的搞煩了,一腳把他踹出去。
陸臻扒在廚房門邊上露出一個腦袋一張笑臉,賠笑道:“隊長別生氣嘛!跟個小娘兒們似的害羞多不好啊!”
夏明朗差點把手上的鍋鏟丢出去。
王上尉在後面啧啧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小子平時看着也沒這麽賤吶!咋就這麽愛找虐呢!”
“诶,這你就不懂了吧!”劉少校摸着下巴笑道,“咱陸臻同志其實就這樣兒!就是平時啊,它沒人把他這方面才能激發出來!這不,夏隊長來了,這小子就跟個小哈巴兒似的黏上去,多形象!”
“找死啊!”陸臻威脅地回頭瞪了幾眼,可惜沒有人理會他,自顧自笑成一片。
夏明朗聽着外面的聲音,嘴邊有笑容,手上一條活蹦亂跳的魚下了油鍋濺起油花到手上,也沒有避開。
“哎!”陸臻看着夏明朗露出來的手背和手臂,挺無奈又心疼的樣子。
夏明朗失笑,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在這小子眼裏就是個柔弱病小姐的形象,有個什麽風吹草動都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夏明朗挑挑眉,手湊到自己唇邊,伸出舌頭慢慢舔掉一點油漬,眼睛盯着陸臻,眼神十分挑逗。
陸臻喉結滑動了一下,吞咽口水發出的聲音在自己聽來也特別的響。
客廳裏那幫慫人吵吵鬧鬧的聲音也消失了,遠山近水濃墨重彩全部被糊化,視野中只剩下夏明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以及烏黑如墨的眼。
陸臻甚至覺得全身上下的熱血都因為夏明朗這樣一個細微的舉動而往身下湧去,最後凝聚成一個迫切地想要破土而出的欲望,擁抱他,親吻他,進入他,抵死纏綿然後安然入睡。
夏明朗看着陸臻的眉眼,慢慢地,從眼底凝出一滴眼淚。
“嗬,怎麽了啊!”夏明朗吓了一跳。
“啊?”陸臻慌忙朝自己臉上撸了兩把,才發現有一點水光,“我也不知道……沒什麽。”
陸臻說這就不敢再呆在這兒,扭臉走了。
夏明朗聽到客廳裏不一會兒又傳來陸臻說笑的聲音,兀自打開水龍頭洗菜。
晚飯很豐盛,夏明朗的手藝那可不是蓋的,想當初就烤肉那手絕活就勾得阿泰非要以身相許,這會兒子收服幾個小崽子還不是手到擒來馬到功成的事兒!
幾個人吃得心滿意足,吃晚飯陸臻要抓着他們洗碗,一個個就以“家裏老婆還在等”“女兒放學等着接”這樣狗屁倒竈的借口溜了回去。
“切。”陸臻嗤之以鼻。
夏明朗笑道:“還是我老婆好!就在這兒呢哪兒都不用我去!”
陸臻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別以為你還傷着我就不敢怎麽你啊!小樣兒的!”
夏明朗聳肩,攤開雙手一副任君采撷的樣子,看得陸臻一陣惡寒,趕緊推着人進了浴室,自己走到廚房撸撸袖子開始洗碗。
夏明朗洗澡速度一向是非凡的快,陸臻又是個幹活細致的人,以至于夏明朗頂着濕漉漉的腦袋又溜進廚房的時候陸臻還沒洗完碗。
夏明朗雙手環胸站在廚房門邊觀賞,陸臻這小子人長得清秀,手指也長得好看,洗碗的時候特別的認真,夏明朗一邊欣賞着自家老婆洗碗的英姿,一邊難免随着陸臻手指輕盈的動作聯想到某些……不怎麽純潔的時刻,猥瑣地笑了幾聲。
陸臻剛要轉身放碗就看到夏明朗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地站在自己後面,一個手滑差點把手裏的碗掉下去。
“腦子不正常……”陸臻嘀嘀咕咕地把碗放進櫥櫃,走過夏明朗身邊的時候被攥住手腕,“你又幹嘛!”
夏明朗恬不知恥把陸臻的手往自己裆部拉了拉,陸臻正在考慮是要喊非禮啊救命啊還是就此從了,夏明朗卻沒給他那麽多思考空間,迎上去吻住他。
算了算了……動物要發情這怎麽擋得住?陸臻一邊在腦子裏這樣想着,沒忍住笑出了聲兒來,惹得夏明朗不悅地挑眉,将人死死箍住。
房間內的溫度已經被熱吻激得火熱,兩個人正糾糾纏纏地往卧室方向去的時候,陸臻突然推開夏明朗的腦袋,蹙着眉心。
“怎麽了?”
“明明……”
恩?夏明朗眉心一跳,心說這種時候好好的你叫我小名兒幹啥,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明明……它還在寵物店。”陸臻很是苦惱地說,“這幾個月為了照顧你我把明明寄養在寵物店了,那店主說從來沒見過這麽能鬧騰的狗……讓我今天必須把它接回來來着。”
“啥?”夏明朗怎麽也沒想到陸臻在說的居然是發財的兒子那只拖把狗,頓時心情很是複雜地松開了手,“那怎麽辦?現在去接它回來?”
“恩。”陸臻遲疑地點點頭,“不接回來萬一露宿街頭了可怎麽辦……那可是明明啊!”
啧,自己的小名被一條狗享用了,那心情還真不是一般的……!
“哎走吧走吧。”夏明朗拉起陸臻走到客廳換外套,“正好趁機會帶我轉轉。”
陸臻跟在後面,抓着頭發笑了笑。
現在正是半冷不暖的季節,夏明朗身上有傷所以不能托大,穿了件外套,跟陸臻兩個人走在霓虹閃爍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這地方變化挺大啊!都快認不出來了!”夏明朗随意看着四周,感慨地說了這麽一句。
“喲,你來過?”
“很久以前的事了。”夏明朗認真想了想,道,“怎麽也得有個十幾年了吧!跟那大馬棒子就是這麽熟起來的!”
陸臻笑了笑,沒有再問。
寵物店離陸臻住的地方不遠,以他和夏明朗兩個人散步的速度二十分鐘也到了。
那店主一看到陸臻推門就去就開始抱怨連天:“哎我說啊!我就沒見過這麽愛鬧騰的狗啊!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兒都被它搞成什麽樣兒了!快快快趕緊的領走領走!”
陸臻一擡頭,就看到一只尚未成年但已經十分有乃父風範的小拖把歡快地飛撲進自己懷裏,毛茸茸的大腦袋一通亂蹭。
陸臻縱容地摸摸它的腦袋、
明明心情大悅,伸出熱乎乎濕噠噠的舌頭就往陸臻臉上舔去。
突然間,明明感受到了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再定睛一看,它已經被剛剛那只無情的黑手給毫不留情地甩到了地上。
“夏明朗你……”陸臻目瞪口呆。
夏明朗臭着一張臉,不爽道:“它平時也這麽黏你?你就……随便它亂來?!”
陸臻看着黑臉的某人,十分,十分無語。
明明委屈地跟在陸臻身後,眼巴巴地看着陸臻空空如也的懷抱。
夏明朗似乎有所感應,回頭兇狠地瞪了它一眼,朝它示威似的呲呲牙,明明“唔”地一聲垂下了腦袋。
陸臻好笑地看着這一人一狗的互動,拿手杵杵夏明朗,“喂,你有必要嗎?它就是一條狗啊!”
“廢話!老子的人也是它能随便舔的?!”夏明朗從鼻子裏出氣。
陸臻嘴角抽了抽,決定放棄跟吃一只狗的醋的老男人的交流對話。
明明擡頭看了看夏明朗,黑色的鼻子嗅了嗅,輕輕在夏明朗鞋跟上拱了拱。
夏明朗回頭頗為意外地看了這小東西一會兒,彎下腰把它抱起來。
明明一聲嗷嗚,窩在夏明朗懷裏幸福地睡了。
陸臻看着夏明朗跟抱孩子似的讓發財在他懷裏團吧團吧睡着了,特別幸福地笑了。
夏明朗朝他伸出手。
“恩?”陸臻有些不知所以然。
夏明朗抓住他的手,拉到自己身邊,看着小路上明亮的路燈,說:“一家人當然要這樣走啊,臭小子一點都不自覺。”
陸臻抿着嘴笑。
明明睜開眼睛看了看陸臻,又閉上,睡了。
小路被他們長長地留在身後,仿佛能延伸到永遠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