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Chapter05

Chapter05

眼前突然出現的變化讓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夏明妍措手不及。

原本一直很安靜的媽媽突然用顫抖的嗓音叫喚:明明,明明,你醒了嗎?!你能聽到媽說話嗎?明明,你快醒醒,你看爸媽都來了,你妹妹也來了,你睜開眼看一看好不好……

爸和這位名叫嚴正的軍長站在靠門的位置低聲交談着,聽到了媽的話一愣,相互對視一眼後快速向病床邊圍了過去。

而離自己最近的那位哥的老戰友,第一個反應過來,向病房外沖了出去……

好幾個醫生護士随着陸臻小跑進了病房,房裏所有其他無關人員被客氣的請到了門外。約莫幾分鐘的樣子,主治醫生推門而出,扯下口罩和同事交談着,被嚴正急切的攔了下來:“情況怎麽樣?是不是醒過來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醫生怎敢敷衍:“還沒有,首長,我們現在也不能确定是否這是要蘇醒的預兆。病人已經有120個小時的深度昏迷了,全身肌肉松弛,對任何刺激都沒有反應,呼吸不規律,血壓不斷下降,生命體征極不平穩……他一直都沒有脫離危險期。能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現在就是看病人自身的求生意識是否強烈……你們說剛剛手指輕微的動了一下,那也許說明他現在已經漸漸恢複了觸覺,或者聽覺,我們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是一個好現象,如果我之前說他蘇醒的可能性只有三成的話,那麽現在應該有五成了。”

“也許”、“或者”、“可能”、“不知道”。陸臻滿懷期待,卻又一次落了空。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兩位老人趕了一天的路,前前後後被一驚一吓,精力已經嚴重透支。病房裏只有那張嚴正命醫院為陸臻架來的行軍床,空下的地方本就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儀器,現在又擠了這麽多人,幾乎連轉個身都困難。醫院派人來勸大家離開,建議只留一個人陪床,說病房空氣不流通反而會影響病人。陸臻點點頭附和:“大媽大爺,夏小妹,你們休息去吧,這裏一切有我。馬路對面那家快捷酒店我訂了兩個房間,一會兒軍長走的時候讓他捎你們一程。”

夏明朗的媽媽低頭擺了擺手:“老頭子,明妍,你們去吧,我哪裏都不去,我要守着我兒子。”夏向東不聽他老伴的:“今晚我留着守夜,明妍你陪你媽休息去。”夏明妍哪裏肯依,急了起來:“爸!媽!你們倆和我争什麽?你們歲數大了,身體又不比以前。你們去休息,我來,我年輕,我守着哥。”

陸臻早就知道會是這結果,他只能言辭懇切的勸着:“這樣,大媽大爺,聽我的。夏明朗不知還要睡多久,前陣子都是我和軍長兩個人輪班交替,現在你們來了我們以後壓力就會小很多。今天大家坐了一天的飛機,這第一晚一定要休息好,不然之後怕會扛不住。今晚呢還是我來,你們回酒店好好洗把澡睡一覺,明天早上來換我,這樣成嗎?”

嚴正瞟了陸臻一眼,滿臉無奈:這臭小子,說什麽輪班交替,他除了今天去接機,就沒有離開過醫院半步!他自己不知勸過多少回去休息去休息,這小子嘴上答應了,啥時候真的聽進去過?現在又拿這屁話唬倆老頭老太,明天他要真願意回家,我名字到過來寫!

夏家三人猶豫争辯了許久,終于決定妥協。嚴正從陸臻那兒接過房卡,帶着他們離開。病房終于回到了那種熟悉的安靜中去。

又一個不眠夜降臨了。

這個夜晚在很久很久以後被陸臻定義為夏明朗的Re-birthday。作為一個戰士,他遭遇了這輩子最大的挫折、人生的滑鐵盧後浴火歸來;而作為一個愛人,他與命運抗衡,甘冒未知的風險,拿出了超越一個男人的擔當,以一個新的姿态、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與另一半并肩站在家人面前。

終于,夏明朗用他的“重生之日”,給陸臻“殘缺的生命”畫上了休止符。

陸臻原本像之前那些夜晚一樣,盯着夏明朗的睡顏慢慢的陷到無盡的回憶中去,然後靜靜地就能等到早晨的第一縷陽光。他注視着久了,眼睛就漸漸模糊,隐約是覺得床上的人動了一下,看不真切,于是拿右手的食指拇指揉了揉眼角,再擡頭看向夏明朗,卻一下子驚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病房裏的日光燈已經關了,只餘了床頭櫃上的一盞淡黃色的小燈。夏明朗吃力的将眼睛睜開一條縫,沒有被光線閃到,卻也因為昏暗的環境看不真切他身旁的人。陸臻欣喜的看到夏明朗非但醒了過來,還很快的恢複了自主呼吸。他急切的将臉湊上去,夏明朗的氧氣面罩上因為呼吸漸漸胧上了一層白霧。陸臻還是發現了面罩下幹裂的雙唇微微的動了一動,好像在喃喃自語卻發不出一點點聲音。他不由自主的靠的更近一些,試圖從口型上分辨夏明朗想要什麽……

“陸臻。”

醒來的夏明朗只是反反複複的念着他的名字。

淩晨四點,嚴正在駐軍某部的招待所裏接到了陸臻的電話,二話不說抄起車鑰匙往酒店趕去;醫院對面的那家快捷酒店第二天莫名出現許多投訴的旅客,他們紛紛抱怨睡夢中被巨大的敲門聲驚醒,“砰砰”兩聲大力的關門後,又是好幾個人一連串離開疾行的腳步……

嚴正和夏家三人再一次趕到醫院,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皮。

他們一路安撫自己緊張情緒下亂蹦的心髒,輕輕的走在醫院的走道上,不敢驚擾他人。走道長廊的盡頭,夏明朗的病房前仍舊止不住的害怕,他們怕這只是一場空歡喜,他們無法再一次承受壞消息了。于是竟默契的紛紛駐足在了虛掩的病房前。

那條門縫裏透着淡黃色的光,病床上的人微微側着腦袋朝向椅子上的人,背朝着門讓人看不到此時的神情;椅子上的那位手拿着沾濕的棉花棒輕輕的擦拭床上那位的嘴唇,眼角輕佻,笑的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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