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辭任副使

第十七章 辭任副使

屋內靜了一靜,淩君汐神情并未緩下,但也說不上是不悅:“我知道了,”她喝了口茶,“袁若全,你先下去,到蘭漫那兒領罰。”

袁若全頂着一身的汗告退。

淩君汐叫淩初起身,話題陡然一轉:“今早大理寺公告,陳一示酗酒,當街凍死,可是真的?”

淩初懷裏都還揣着那顆紫色寶石,忽而聽見淩君汐這話,都覺胸口一燙,他答道:“是,他喝多了酒,被凍死的,因戴着人皮面具,昨夜大理寺驗屍才發現是陳一示。”

淩君汐嗯了一聲:“小逢既已忘了這些年,就不要再向他提起,若是他問起,便說主謀之人已死 其他不必多說,你也向下吩咐過去。”

這也正合淩初之意,他便應了下來。

淩君汐又問:“當年選擇留在上京,你可後悔?”

淩初聞言一怔,并未說話。

當年安逢被陳一示劫走,被救回來後夙夜難安,噩夢連連,常常被魇住,醒來以後滿身大汗,整個人渾渾噩噩。盧行義看過幾回,開了幾副靜心的方子,但始終不治裏。

淩君汐和安詩寧總歸是女子,不好随意出入寝房,安逢又忽地對生人極不信任,每回脫衣上藥,都是強忍不适和恐懼。

歷此兇險,安逢反倒未曾向淩君汐和安詩寧哭訴一句,他越這樣,就越讓人不放心,

淩初那時留下照看安逢,陪吃陪喝,給他上藥喝藥,等安逢心緒方穩了,才帶他外出。不然他一個本在邊疆征戰的兒郎,最後怎會留在小小都京之中,一只猛虎收了爪子,居在皇城一角,何嘗不是委屈了他……

淩初也偶爾問過自己,是否後悔留在都城,若說不悔,那自然是假的,可他看安逢漸漸恢複從前笑顏,對他敞開心懷,心中悔意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淩君汐看了看淩初,道:“那時我也有私心,問你時雖說是随你心意,但心裏卻是想讓你選小逢,可見你答應了,卻又怕是誤了你前程。”

淩初垂眸:“義母推舉我為守衛軍副使,我于京中任職,便已有錦繡前程,更何況論邊疆将才,阿姊比我更合适,也做得更好。”

軍中雖熱血直接,但也不乏彎繞人情,作為主将,不僅要武能鎮住兵士,處事也須知世故,卻又忌太過圓滑。

淩年性子比淩初嚴謹沉穩,一張臉總是笑吟吟的,仿佛從不動怒,初看還以為是比淩君汐和淩初都多了幾分人情味,實則是笑起來的狠,比淩君汐還冷漠無情。

這一點,是當時還算稚嫩,又動不動就黑臉的淩初所比不上的。

淩君汐道:“我那時舉薦你,其一是表忠心,其二是為你前程,可如今想來,身處皇城上京,一言一行都被言官督促,被權貴看在眼裏,退了做不好,過了又恐惹聖上不悅,倒也不知你做上這副使,到底是對是錯。”

淩初聽淩君汐此般話語,自然驚訝,他道:“這都城守衛軍副使一職雖得罪人,可有安王殿下在,種種事務也是要由他過手,孩兒才能查辦。”

換言之,安王不讓他查的東西,就是聖上不讓他查的,自然就不會擺在他面前,他也就只能當沒看見,而能讓他看到的,自然也是聖上要他辦的。

除了當年梁瞿一事,那是他隐秘散出去的消息。

淩君汐道:“我是怕你後悔,你在這上京,是埋沒了你。”

安詩寧也道:“聖上命你為副使,是看在将軍府的軍功實力,可若俱你,也是因為将軍府。上京中有你,邊疆有淩年,你們姐弟軍權過盛,即使将你擺在跟前也難以讓人安心。聖上雖然心慈,連佞王都狠不下心處置,可那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誰知他如今是怎樣的。”

“我們不懂聖意到底如何,可你若是樹敵太多,恐難脫身,須早做打算……”安詩寧憂心道:“去年我托你查辦梁瞿一事,已是讓你冒了大險,在這上京,實在步步驚心……”

這話比淩君汐方才的話還要大不逆,但淩初知道這都是為他着想的實話。淩君汐忽然以傷病為由,卸下軍權,帶着随行護衛,連安逢都不帶,就避到遠在上京百裏之外的溫陽,深居簡出,恐也是怕功高震主。

淩初初始任副使時,的确紮人眼,他一視同仁,做事不留情面,自然深受不少官宦怨恨,可摸爬滾打,吃了許多官場苦頭後,他也漸漸懂了些世故。

那段時日他琢磨來琢磨去,實在太累,比練武殺敵還累,更何況回府後他還要應付安逢的糾纏,自然覺得厭煩。

雖有些煩,但那樣的日子似乎也并非讓人難以接受,急于脫身。

他不屬皇室,也不親臣子,只有一個将軍府,樹敵太多,确實難辦。他能當上副使,或是借着将軍府的東風,可若是跌下來,那也是因将軍府榮光太盛。

說到底,也是他與将軍府的關系也太緊密。

若是換個關系似近似遠,又對淩君汐與帝王都忠心耿耿的可信之人,日後漸漸脫離将府,完全為帝王所用,就無須擔憂……

淩初一念之間想了許多,腦中忽然蹦出一個人的名字,就聽淩君汐道:“故我打算向聖上推舉袁若全任守衛軍副使,他雖有些魯莽,但忠直良善,又跟在你身邊一段時日,知曉守衛軍事務,接手應不算難。”

淩君汐看向淩初:“你則辭任副使一職,重任我歲寧軍副将,協助淩年戍守邊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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