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尴尬意外

第二十六章 尴尬意外

淩初也不知為何要偷偷去,但還是聽了安逢的,夜裏帶着安逢出去了。

燈火星雨,萬千花樹,他看得出來安逢有心事,但後來漸漸被出門的欣喜緊張所代替,竟還跑去人多的地方,在湖邊放了河燈。

淩初見安逢心裏好了些,自己也松了眉頭,他帶安逢單獨出去的次數越來越多,安逢越來越放得開,騎馬,喝酒,游湖……淩初也親自上手,教了幾回安逢騎射。

安逢看淩初的眼神愈加熱烈,容色雖比以前腼腆,但已是變得開朗起來。

轉眼,是安逢十八歲生辰,萬物複蘇,衆春争意,安逢院子裏那棵桃花樹已是顯出淺粉的花骨朵,含苞欲放。

那事已經過去近一年,府中也總算因為小公子漸漸好起來而有了點喜色。

淩君汐和安詩寧正在外游玩,并未能及時回京,她們派人送了幾本書,是安逢最喜愛的大家所作的詩篇文章,其中一本竟是手稿真跡,雖然只是一本小劄記,但已經能讓安逢欣喜若狂。

江連和江晟送了安逢一個精致的木頭玩偶,約為一掌長,雕着安逢射箭的模樣,小箭弓是極好的檀香軟木刻出來的,箭弦是用根金絲所做。

小安逢搭着金弓,閉了一眼瞄準射箭,那皺眉苦思的模樣簡直惟妙惟肖,十分可愛,安逢拿着愛不釋手,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把一向傲慢的江晟都誇得臉紅了。

淩初不懂送禮,以往他都在邊疆或是在外剿匪,未撞上過安逢的生辰,他性子嚴肅謹慎,不好娛樂,少時為哄安逢,都是現學現玩,并不知如何讨人歡心。

他只覺得安逢長大了,或許可以喝喝酒了,有時小酌一杯未嘗不可。他托人從釀産美酒的旭醉鄉買來一壺極為難得的佳釀,又讓人打了一柄玉如意,安逢說着貴重,但也笑着接下了。

淩初也知道自己的禮雖貴,但心意不足,或許并未讓安逢滿意,他笑着問安逢:“今日有想去玩的地方嗎?”

安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淩初,眼中都是期盼,激動得臉頰緋紅。江晟在一旁蹦噠着說:“去哪去哪?帶上我帶上我!我也要玩!”

江連馬上就要啓程去邊疆了,也想多與人待一會兒,便笑道:“算我一個。”

于是四人去了城外近郊最大的馬場,安逢選了一匹白色馬駒,通體雪白,毫無雜色,襯得駿馬上的他俊逸出塵,好一個如玉公子,十八歲的安逢垂首看着淩初笑:“義兄不上來嗎?”

淩初拍了拍馬,見這馬并無異躁之意,性情較為溫和,便道:“教了你幾次,你可試着自己騎一騎了。”

安逢張嘴欲言,還未說出話來,江晟便像一陣風一樣從他面前騎過,大聲道:“膽小就別來騎馬——”

安逢聽了挑釁,臉漲紅,他正色辯駁道:“義兄,我并非膽小!”話說完,他便像是要證明自己一般,拉着缰繩一轉,馳馬去追江晟了。

“別太快!”淩初見安逢簡直是不要命地往前沖,心一提,眉眼難得焦灼,他翻身上馬,也跟在後面。

江連也連忙上馬追去。

初春草長莺飛,藍天如洗,日光斜照。四人策馬揚鞭,胯下駿馬矯健,馬蹄嘚嘚作響。

比到最後,江晟險勝安逢,他累得喘着粗氣,得意笑道:“還是……我贏了。”

安逢臉被風吹得泛紅,他呼勻氣,拉住缰繩:“你比我先跑……再來一次,還難說誰輸誰贏。”

淩初看向安逢,臉色有些意外。

安逢脾性溫和,性子天真爛漫,鮮少與人争強鬥勝,輸了也只是一笑帶過,哪兒會有這樣的不滿神情。

江連在一旁察覺不對,料想到是日子特殊,江晟卻在生辰之日下了安逢面子,正要教訓自己弟弟,給安逢賠不是。

江晟怕是也想到了自己勝之不武,臉色讪讪道:“是這個理……我比你先跑好一陣呢……”

安逢神色緩下,但仍将臉轉向一邊,口吻帶着氣:“我才不膽小!”

江晟知道自己得罪了人,他再看不懂臉色,也不至于在人生辰犯口舌之争,于是連忙道:“我那是激你啊!你追我追得這麽緊,把我吓得不輕,怎是膽兒小啊!再跑久些,我都受不住了!”江晟說的是真話,他也沒料到安逢這麽拼命,颠得屁股都疼死了。

安逢不擅跟人擺臉色,更何況剛收了人家的生辰禮,他那麽喜愛,江晟還救過他命,哪能這樣鬧?

安逢想來想去,一張臉又紅又白,聽了這番話,很快氣消,像是又責怪自己小氣,低聲道:“不對,這次就是你贏了,若論起公平來,我選的馬還比你好呢,是我太計較了……”

說罷,安逢坐在那馬上,像是失魂落魄般,緩緩朝着遠處騎去,越來越遠。

事過,江連将江晟拉到一旁說話叮囑,他将要遠去邊疆,實在不放心這個嘴巴欠的弟弟。

淩初追上安逢,與他并辔而行:“還在氣?”

安逢搖頭:“沒有,本來就是我輸了。”

淩初不在意道:“輸什麽輸,一場比馬而已。”

淩初看了一眼江連江晟:“他們都去吃東西了,你不餓?”

“我想再騎一會兒……”安逢說着,卻不動缰繩,只看着馬兒走走停停,慢慢悠悠地啃草。

淩初不放心,又問了一遍,安逢才埋下頭,難以啓齒道:“義兄,其實我也不想騎了,我、我……腿磨得太疼,還一直抖……可又實在下不來,怕是走路都成問題……”

只說腿疼都是隐晦了,淩初知道還有哪兒疼,不禁一笑。

安逢聽見他笑聲,臉更紅了,也面色羞惱地瞧了淩初一眼。

淩初看着這樣窘迫的安逢,調侃道:“誰讓你騎這麽快。”淩初笑着跨下馬,然後腳一蹬上了白馬,坐在安逢身後。

他撈起安逢膝彎,将他兩腿一并,幾乎是把安逢輕松抱了起來調了個方向,讓人朝着一側坐着,而後将人圈起護在身前,一扯缰繩,調轉回頭,“抓緊,今日不騎了,回去要上些藥才行。”

“我還沒玩什麽呢。”

“你現下連走路都疼,還能玩什麽?”

縱然駿馬高大,可兩個成年男子共騎,也還是些許擁擠。淩初生得高大,将安逢圈在懷中,安逢一條腿不得不搭在淩初右腿上,這樣的姿勢無支撐,又晃晃悠悠的,手臂與淩初胸膛将貼未貼,他緊張得耳根緋紅,雙手緊抓着淩初有力的臂膀,他失望道:“可今日是我生辰啊,我們說好,一會兒還要去泡湯。”

“泡什麽湯,不怕疼?”淩初話語責怪,“你還知道是你生辰,江晟那般瘋跑,你竟也跟着追,這一疼,怕是要好幾日。”

安逢小聲道:“我不想輸,”安逢頓了頓,松了松淩初手臂,“義兄,我還是自己一人騎着吧,這樣好丢人。”

淩初眉頭一挑,便是大笑,胸腔震動,明明未緊挨着,卻仍是顫得安逢臉頰酥酥麻麻的。

“這有什麽丢人的,你以為江晟不疼嗎?他忍着呢,你看他下馬時的樣子,龇牙咧嘴的,怕不比你好受。”

安逢聽了,并未展顏,眉眼間仍有股郁色,苦澀道:“義兄,我很沒用,什麽事都做不好,什麽也拿不出手,也不聰明,不然也不會被人擄走……我少時也以為自己能當個将軍呢,後來武不濟,想着去走儒将那一道,我雖無天份,但也并非提不動刀,舞不動槍,想着多練練興許就好了,娘親卻只道叫我活得歡快些,也不讓我看兵書,道我不必苦學。

“我還以為這些日子你教我騎馬,我會是贏的,沒想到是自負其名,我還是丢臉了……”

淩初笑意散了些,才知安逢為何不要命地追趕,心裏心緒莫名。

安逢雖然不精通些什麽,但也絕非什麽草包,相反他文武皆通,氣質斐然,有良金美玉之德,是溫和矜貴的世家公子,只是文武天分算不上極好,學不到頂尖。

淩君汐或是因為心疼,或是因為怕帝皇心思難測,不想讓安逢走上這條路,就不讓他沾染一點兵道軍書,也并不将自己一身所學相授,更不要他日日勤練。

不然安逢也該是個小有所成的少年将軍的。

可如今安逢也僅僅只是個普通的世家公子,與京中其他勳貴子弟并無太多不同,對比于淩君汐的耀眼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況且安逢身份尴尬,倒也不是極尊貴,據說他生身父親是當年救過淩君汐的那個獵戶,雖然這傳言從未得到淩君汐證實,但一傳十十傳百,難免就有人信,便連淩初也對此半信半疑。

不然義母為何風光大葬那獵戶?又将獵戶的妹妹接進上京,幾乎形影不離,有時在外征戰,安姑母也會随軍同行。

衆人待安夫人,是近乎等同于待淩君汐一般尊敬。

在淩初看來,義母對傳言不否認,又不承認,無非就是想讓安逢身份蒙上一層神秘而已。

生母未婚,生父不詳,是淩君汐自身的強大給了安逢一個尊貴。

能來到将軍府小公子身邊的定是人中龍鳳,這樣一襯,确實是安逢才能武藝黯淡許多……

淩初垂眸,正好與安逢目光相觸,他神色認真道:“你沒有不好,也絕不是無用之人。”

安逢眼中似有濕意,他笑了一下:“多謝義兄——”話音未落,馬兒仿佛也察覺到主人激動的心思一般,忽然打着響鼻往前疾跑。

安逢這姿勢本來就坐不太穩,他信任淩初,才願單側坐着,這樣一下讓他手忙腳亂,他下意識抱住淩初臂膀肩頸,匆忙間碰到淩初胯間,臀胯緊挨,灼熱和柔軟相碰,兩人身軀均同時一震。

淩初勒住馬,也單手撐護好安逢,馬兒揚起前蹄,安逢下意識一手抓住馬背鬃毛,要移一下位置,卻好似弄疼了馬,嘶嘯一聲,動得更激烈,安逢見狀立馬松開了手,便擋不住順勢的力道,坐得更實了些,簡直是緊緊貼着。

兩人都是血氣方剛的男子,這樣緊緊相擁,觸碰磨蹭,都有些動靜,淩初暗自深吸一口氣,一邊應付一邊将馬停下,他勉強冷靜下來,盡量忽視腿間不算小的變化,啞聲道:“……安逢,往前坐一些。”

“哦……”安逢僵硬地扭着頭,不敢看人,脖頸都臊紅了,他眼神閃爍,松開手,小心地挪開了臀。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江晟(看見淩初和安逢共騎):……

江晟(感覺很奇怪):哥,你會這樣抱我騎馬嗎?

江連(看一眼):……

江連(又嫌棄地看江晟):……不會。

江晟(疑惑):可我也腿疼啊!

江連:……你活該!

PS:上章安逢硬,這章淩初硬,驚喜雙更來,我要小黃燈(完全不押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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