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傾慕之意
第二十七章 傾慕之意
就算淩初已在上京待了不短的一段日子,近日也正熟悉守衛軍事務,面對幾個油皮老官和泥腿子狂風疾雨般的為難,他也漸漸能拉得下臉,心性變得沉靜了些,臉皮練得厚了些,不再像以往一般輕易扯動心緒,喜怒形于色。
可這樣的尴尬意外,仍能在淩初不可磨滅的回憶中排上前列,在從小如弟弟一般相待的人面前有了反應,還是頂着人屁股有的。
他難以接受。
這種感覺讓淩初覺得不适,微妙的憤怒,陌生的情緒,所有都讓他堵得心脹。
安逢也許是被這暧昧的尴尬激了心思,或者是覺得淩初待他有幾分不同,又或許是他生辰過後,心裏猶存喜悅,将這幾分淩初視為意外的反應想成了情不自禁。
總之安逢帶着幾分沖動,卻是帶着萬分的欣喜,第二日就向淩初吐露心中傾慕之意。
那日春正好,窗外高大桃樹的一截枝頭已開了幾朵粉,綻出瓣瓣柔嫩。
初春的日光透過窗灑在安逢臉上,淩初看着臉色緊張又期待的安逢,聽完安逢一番情烈的話後,久久不言。
久到安逢臉上的笑漸漸沒了,雙頰的粉色被慘白所代替,久到安逢低下了頭,不敢再看面色微妙,又漸漸變得沉肅的淩初。
房中只剩兩人的呼吸聲。
淩初緩緩道:“安逢,我是受義母所托,留在京中照顧你的。”
安逢聞言渾身一震,像被寒冰一刺,顫聲道:“是……是我向娘親說,我想要義兄留下來的,義兄莫怪娘親,我……”
淩初見安逢誤會他的意思,“什麽怪不怪的,我是想讓你明白,這些照顧是出自義母之意,”淩初看着安逢僵硬的臉色,委婉道,“我自願留下,也是出自兄長之誼,并無他意。”
安逢面色又變成茫然不解,問道:“可是、可是昨日在馬場,你對我……”
“你我年紀都不小了,”淩初想說男子如此并不算什麽,他們兩人都無妻妾,自然欲火易勾,可他頓了頓,想起安逢的不同,便只說了自己,“我還未成家。”
淩初聲音帶上幾分謹慎道:“你我是兄弟,更是不可能的。”
安逢臉更白了幾分,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他眼裏聚起點點水光,久無言語,像在出神。半晌,他才像是找到自己的聲音一般,聲音沙啞道:“啊,原來如此,那是我誤會了,我還以為義兄也對我有些……”
他朝着淩初笑了一下,嘴角硬生生扯起來,想裝作無事,卻笑得十分難看勉強,“對啊,我們是兄弟,我怎會忘了這個呢……”
安逢自顧自說着,又重複一遍,像是在勸說自己:“對……對,義兄把我當作弟弟的,我居然給忘了,還自作多情,這,這真是天大的誤會。”
安逢倏然站起,眉眼一彎,這下笑得自然許多,不過短短一瞬,就與方才羞窘難堪情态截然不同,變作往常一般神色。
淩初從未見過安逢神色這樣能變,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喉頭微堵,心似被揪着一痛,開口欲言,就被安逢嬉笑着推出門外,“義兄,我忽然傷口疼,要抹藥了,你想必守衛營還有事,先去吧,我不送了。”
淩初無措,可笑他行軍打仗,浴血殺敵,還抵不過安逢若有若無的輕輕幾推,就被擋在了門外。
“等等——”
房門砰地一聲關上,淩初垂眸,凝神聽着裏面的動靜,裏面一點聲響都沒有。
“安逢?”淩初站了一會兒,喚他一聲。
“啊,”安逢在裏頭應一聲,又默然片刻,嘶啞着嗓子道,“義兄,我還以為你走了,可是有什麽東西落下了?”他說着,仍不開門。
淩初面露不悅:“你先開門。”
淩初心知此時不合時宜,可他更知安逢只是用了個借口,他總要見了安逢才放得下心,然後再勸說幾句,今日這話實在荒唐,聽得他心都停了。
安逢無非是少年心思走偏,上了歪路……
淩初正思索着言辭,想是哪個渾小子帶得安逢好龍陽,便聽安逢道:“義兄,我才說了好幾句沒臉沒皮的話給你聽,正是窘迫得緊,沒面兒呢,你就別進來了。”
理由合理,語氣如常,可淩初仍是聽出了語調和尾音的微顫。
淩初擰眉,仍站在門外遲遲不走,不知過了多久,安逢忽然開窗,探出頭來。
窗邊放着一只玉瓶,插着一枝舒展的粉嫩桃花,卻更襯得安逢面白如紙,眼眶通紅。
安逢咧嘴幹笑道:“今日說了許多亂七八糟的話,讓義兄看笑話了,兄弟之間有誤會是常事,還望義兄不要放心上,往後如常相處便好……”
安逢嗓子澀了一下,語氣卻還是強裝歡快,“哎呀,義兄我沒事的,我就只是想錯了而已,讓我待幾日便好了,你這樣看我,倒叫我尴尬,若是別人看去,還以為是我讓義兄罰站哈哈哈……”
安逢左一個義兄,右一個兄弟,比淩初還想當兄弟似的。
淩初面色緊繃,被安逢堵得說不出一句話,靜靜看他一會兒,又瞥了眼院外目不斜視的護衛,便嗯了一聲,垂眸離開了。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告白前一日。
安逢(開心):義兄對我有反應!他一定喜歡我!
淩初(皺眉):我對安逢有反應,他一定惡心我。
安逢(緊張):明日我就說出來!
淩初(嘆氣):明日我就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