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恐吓

第43章 恐吓

孟允柯平躺着,發覺自己的身體動彈不了。

他疑惑地打量周遭的環境,發現一雙手臂正環着他的脖頸,某人正與他臉頰相貼,身上冒着熱氣,像是剛從浴室裏洗澡出來。

“思眠?”

孟允柯的目光一路往下,發現自己正跪在沙發上,而梁思眠如同那天在急診室一樣,用同樣的動作抱着他,但不同的是,梁思眠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浴衣。

相似卻奇怪的場景讓孟允柯的思緒很混亂,他向後退了兩步,捧起梁思眠的臉頰。

“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他看着梁思眠通紅的臉,頭發和鼻梁上都落着冰冷的雪花,清冷的臉上表情失神,像是某個沒有靈魂的瓷娃娃擺件。

鬼使神差地,孟允柯的視線落在了他紅潤的嘴唇上。

梁思眠閉上了眼,嘴裏呢喃着什麽,再次攀上他的脖頸,如同一條蛇,纏着孟允柯不放。

他說了什麽,而後放肆地笑起來,仰頭,吻上孟允柯的唇。唇齒纏綿。

那是從沒有過如此深情而激烈的接吻,足以讓他的理智全部溶解。

舌尖相觸的黏膩聲音讓他更加失控,他摁着梁思眠的肩膀,将他按在柔軟的沙發上。

梁思眠的浴衣滑落下去,露出光潔的肩膀,以及胸前的一片春色。

“允柯哥哥。”

他泛紅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孟允柯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胸膛劇烈地起伏着,掀開被子,已經是一片狼藉。

怎麽會做這種夢?

醒來的一瞬間,孟允柯最先想起的,是昨晚回家路上的記憶。

梁思眠被裹在寬厚的外套中,烏黑的頭發上落了雪,輕呵的熱氣落在他的鼻梁。

直到這時,孟允柯才意識到自己越界了。

他總是告訴自己要與梁思眠保持距離,不要讓他被那個善妒的暗戀狂盯上,但每每與梁思眠眼神接觸時,他卻把這個規矩忘得一幹二淨。

這不是什麽好兆頭。

孟允柯用掌心揉摁着發燙的太陽穴,下意識伸手去摸床頭的眼鏡,然而他摸索許久也沒找到,最後發現眼鏡被放在了身側的枕頭上。

異樣的感覺襲上心頭,孟允柯頓了頓,但并未多想,起身去浴室裏洗澡。

洗到一半,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敲門聲很重,孟允柯快速清理了一下,把弄髒的褲子扔進髒衣簍,連眼鏡也沒來得及戴,匆匆套上浴袍,出去開門。

門開,他還未說出一句話,梁思眠便滿臉驚慌地往前一撲,緊緊抱住他。

孟允柯怔了片刻,滿身熱氣迎上梁思眠冰冷的身體,呼吸一滞。

梁思眠緊緊抱着他的腰,氣息淩亂,手臂還在發抖。

“怎麽了?”

孟允柯擦了擦手心的水,安撫般摸着梁思眠的後背,将他帶進家裏。

梁思眠從他肩膀上擡起頭,一雙清澈的眼睛裏含着淚,神色恐慌。

他側身,指向門外。

“孟哥,我早上起床的時候,發現門口放了一個箱子。”

他做了個深呼吸,努力平靜下來,從孟允柯身前退開,但手依舊拉着孟允柯的衣袖。

孟允柯警覺起來。“什麽箱子?”

“就在門口,”梁思眠指着門外,“我拿過來給你看。”

孟允柯抓住他的手,“不用,你先進去,我來。”

他推着梁思眠進門,戴上手套。

樓道裏,一個紙箱端端正正放在隔壁門口,已經被梁思眠拆開過了。

孟允柯走近,只見裏面寒光閃閃,玻璃碎片混着髒兮兮的刀片,中間是一張梁思眠的學生證照片,白色的便簽條被用圖釘釘在他的臉上,整張臉變得破碎猙獰,還被塗上了刺鼻的紅色油漆。

卡片上是扭曲的字跡。

不想死的話,離允柯哥哥遠點。

只有這樣一句話。

卡片四周全是玻璃渣,孟允柯蹲下查看,發現玻璃碎片上有斑斑血跡。

他微微一愣,立刻轉身回到客廳,拉起梁思眠的手。

梁思眠吃痛叫了一聲,右手的掌心滲出鮮血,沾在孟允柯的手心。

孟允柯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沒事的,”梁思眠縮回手,“不要緊,只是剛才開箱子的時候劃傷了而已。”

他身上穿着單薄的睡衣,感冒還沒好,又被剛才的那東西吓了一跳,整個人縮在沙發上,看上去十分可憐。

“怎麽不要緊,”孟允柯帶着家用醫藥箱出來,蹲在他面前,“誰知道那些玻璃上有沒有什麽髒東西。”

梁思眠端端正正地坐好,“不用了,沒事的。”

“手。”

孟允柯蹙着眉,語氣不容置喙。

他很少用這樣的語氣和人說話,梁思眠只好把右手伸出來。

孟允柯從箱子裏拿出鑷子和棉花,熟稔地淋上酒精,敷在梁思眠手心的傷口上。

“痛……”

梁思眠忍痛咬着牙,嘴裏卻無法克制地溢出一兩聲嗚咽。他的手臂還在發抖,逐漸緊繃起來,孟允柯看着棉花一點點變紅,也心疼得很。

那道傷口不算太深,但正好順着生命線的走勢,看上去特別猙獰。孟允柯拉着他的手,仔仔細細将傷口清理了,又裹上紗布,才終于放過梁思眠。

“以後有奇怪的快遞不要随便開,”他長出一口氣,收拾藥箱,“或者交給我,讓我來開。”

梁思眠無措地舉着胳膊,目光往下,掃過孟允柯浴衣下結實的胸膛。

“孟哥,”他收回視線,開口道,“我是不是惹到什麽人了?”

孟允柯從房間裏走出來,“不。不是你的錯。”

“給我寄快遞的,就是騷擾你的那個人嗎?”梁思眠問。

“一定是因為……我昨天發了朋友圈!所以,他應該是認識我的,對吧?”孟允柯一頓。

“你別瞎猜,”他說,“這件事,我自己來解決。”

梁思眠倒是非常樂觀,已經從剛才驚恐的狀态中緩過神來,舉起自己綁着紗布的手。

“孟哥,我也想幫你做些什麽。”

他清秀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思考着如何打破低沉的氣氛。

“我們來猜丁殼,我贏了的話,你就要說實話。”

見他還有心思玩游戲,孟允柯緊繃的心也放松了些許。

“好吧。”

孟允柯攏了攏衣襟,坐在他身側。“一次定輸贏。”

梁思眠側過身,舉起那只包裹着紗布的手。

“三、二、一。”

兩只手碰在一起,孟允柯出的是剪刀,梁思眠出的是石頭。

“我贏了,”梁思眠嚴肅地湊上來,“孟哥,不能反悔。”

孟允柯緩緩放下手,與他促膝而坐。

冬日的陽光從落地窗外照進來,将梁思眠手上慘白色的紗布染成暖黃色。他穿着睡衣,坐在孟允柯身邊,孟允柯身上散發着熱氣,滾燙的肌膚裹在黑色浴袍中,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暧昧。

“說來話長,”孟允柯說,“最近我一直在查這件事,之所以不告訴你,是怕讓你惹禍上身。”

“所以馮遙哥不來上班,是因為……”

梁思眠不敢相信,“孟哥,你懷疑他?但他看上去不像那種人。”

“我也不想懷疑他,”孟允柯故意嘆了口氣,沉聲說,“可是證據确鑿,他也沒辦法證明清白。”

“你覺得是他嗎?”

“基本可以确定了。小梁,你最近最好能回家住,我怕他又來找你。”

梁思眠認真地看着他,嘴角卻抑制不住地上揚。

“那可不行,我走了,孟哥你一個人怎麽辦?”

他頓了頓,說:“我……我害怕,要是我搬走的話,萬一馮遙哥還跟着我……”

孟允柯看着他的側臉,烏黑的碎發在眉眼前耷拉着,整個人看上去沒什麽精神。

“但畢竟他是沖我來的,你還是暫時先回家住一段時間吧。”

他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神色中藏着幾分試探。“既然這件事牽連你受傷了,我就不能再拖下去,我會好好查清楚。”

兩人四目相對,孟允柯靜靜看着梁思眠。

梁思眠神色未有任何異常,他左手撐着沙發邊緣,身體湊近了些。

“孟哥,我不怕的。”

他認真起來,“我想到一個很好的方法。”

孟允柯盯着他的眼睛,罕見地在他臉上看到了狡猾的神情。

這樣的梁思眠,讓他有了興致。

“那就說來聽聽,”他湊近了些,“小梁有什麽好主意?”

梁思眠揚起嘴角,軟言細語傳入他的耳朵。

“我可以做孟哥的誘餌。”

孟允柯耳邊引起一陣瘙癢,從脖頸一直到脊柱。

“不可以,”孟允柯下意識退開些許,“太危險了。”

梁思眠十分執着,“可是那個人已經盯上我了,就算不這樣做,他也不會放過我吧。”

他的膝蓋挨着孟允柯的腿,“還是說,孟哥像懷疑馮遙哥一樣懷疑我?”

孟允柯眼神暗了暗。

他盯着表情誠懇的梁思眠,并沒有正面回答。

“這件事我要考慮一下,小梁,這段時間遇到反常的事,随時來找我,”他說,“安全第一。”

“好吧。”

梁思眠捂着受傷的右手,“那我先回去了,今天還要趕作業……”

孟允柯起身,叮囑他注意傷口,将人送回隔壁。

那個紙箱還躺在門口。

孟允柯用膠帶将它重新包裹起來,寫上“內有玻璃”的字條,下樓扔進垃圾桶。

回到家,他坐在沙發上,疲憊地嘆了口氣。

他雙手撐在額角,轉身看向隔壁的方向。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能再與寫信人糾纏下去了。

不僅是為自己,更是為了梁思眠。

他似乎在最不該動心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值得懷疑的對象。

孟允柯沉吟片刻,從書架角落裏翻出七年前的同學錄,一張張翻閱,找到了一位久不聯系的同學的名字。姓名蔣榮畢業去向派出所民警孟允柯掃過下面的地址,換上毛衣和羽絨服,收拾好頭發,戴上眼鏡,又将抽屜裏收集的信件全部帶上,匆匆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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